没有闷哼,更没有痛呼,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跟魔鬼终结者没两样,根本什么都不怕。
尽管不痛不痒,但希金还是松开手臂,让白雪被迷得差点神魂颠倒的身子重获自由。
白雪闹哄哄的脑袋瓜尚来不及正常运作,耳边就听见:“从今天起,我要住在这里,多多指教。”
希金揽起被遗忘在脚旁的黑色行李袋,十分刻意地朝满脸错愕的白雪漾笑,俊美的脸庞让人想扑上前狼吻一番。
白雪怔怔地凝睇他,魂牵梦萦的背影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她反而有种恐惧和退缩?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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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可是她不想理会,死赖在被窝里不肯出声。
门外的人敲了半天,随后无奈的朝房内高喊:“白雪,你是想当史上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女巫吗?”
是梅杜莎。白雪总算有点反应,从被中探出一双湿润通红的眼睛,略带鼻音的回应:“休想让我跟那个小子同桌吃饭,我宁愿饿死,或是把黑伯爵烤来吃算了。”
“已经是二十六岁的老巫婆了,别这么幼稚好吗?”
“别管我!”恨恨回吼完,小黑猫的薄毛毯又蒙住那张苍白的脸蛋。
生病了吗?她明明很想再见那个坏小子一面,可见到面后,反而有种强烈的排斥感……难道自己真是个变态不成?
胸口闷闷的,想到那张俊脸时特别严重,内心深处好像有道伤口还没复原,现在又渗出血丝的感觉。
“白雪,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梅杜莎走后改换威廉上场,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万般严肃,和平时爱搞笑的他一点也不像。
“你有话就进来说。”
威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门踏进她房间。甫进门就看见白雪怀里抱着近来又有发胖趋势的黑伯爵侧卧在床,一脸忧郁。
“你便秘啊,脸臭成这样。”
“你才得痔疮。”白雪给了他一记白眼。
威廉挑了个安全距离,站得远远地看她,毕竟他可不想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干嘛躲着我小叔?明明爱他爱得要死不是吗?”
白雪别开倔强的目光,宁愿看怀里的胖猫也不肯对上威廉质疑的眼神。
“我讨厌他,谁会爱那种一天到晚当骗子的小子。”
“幼齿的最补,这句话不是你常说的吗?”
“你少拿这种鬼话来堵我的嘴,朋友不是这样当的。”白雪不屑地瞪他一眼。
威廉不以为意地抿抿嘴,“听说,小叔叔是罗兰家族史上最反骨叛逆的家伙,明知道连罗兰人都唾弃厌恶间谍,他偏偏脱离家族去干起间谍,所以族谱才会呈现两个版本,搞得我也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小叔的存在。”他想起那本小舅妈的族谱抄本,现在总算真相大白。
“你跟我说这些‘家务事’做什么?”
“小舅跟我说,小叔原本是被寄予接下整个家族重担的继承人,但他竟然打算脱离罗兰家族——”
白雪不耐烦的低吼:“死威廉,你是打算替他写自传吗?还是他的宣传广播车?”
“好啦,我说重点。”威廉也被她吼得很不爽,又不是他爱说,还不是小舅妈要他极力撮合这对“怨偶”,他才懒得管。
“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小叔竟然决定抛弃那些‘丰功伟业’回归罗兰家族。他丢弃希金这个本名有十年之久了,现在又决定以这个名字从头来过,你为什么不能热泪盈眶的接受他?”
第8章(2)
白雪眸子里同样有着迷惑。搞什么,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弄不懂啊,况且,谁又能真正清楚知道那小子是为了什么才重回罗兰。
“白雪,你说话啊。”
“要说什么?”她淡淡瞟了急躁的威廉一眼,“我看到他一点也不高兴,只有愤怒和厌恶,你要我说什么?”
“喂!是谁天天为了我小叔在茶饭不思,瘦得像女鬼,还老是想对我的背影性骚扰,就算是发春也没有这么久的吧。”
“你出去!我真是受够你们这堆罗兰的败类了,一天到晚把别人当傻子耍,别以为我像夏雨潮那么好拐,你们这些罗兰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白雪气炸的跳下床,将错愕的威廉推出房门,正要火大关上门时,一只横挡闯入的手臂硬是卡在门缝中,不让房主把门关上。
她仰眸迎上一双阴鸷难测的蓝眸,深深重击内心底处的层层防备。
白雪倔强咬唇,加重门上的压力,那只打死不退的胳臂都被夹得红通通,很让人心惊胆跳。
“放手!还是你有兴趣当现代版的杨过。”她愤怒的朝门外的那张俊脸尖叫。
脸色沉郁的俊脸只是淡淡瞅她,面无表情,好像那只被紧压的手臂是钢铁打造的。
“既然你可以让威廉进去,为何我不行?”终于,希金半眯起蓝眼,深邃幽蒙的眸光带点怒意,口吻也异常低沉。
“我认识你吗?‘希金’先生。”她刻意加重那句陌生的名字语气。
他垂眸低望,稍稍使劲,门板被重重地弹开,门另一端的白雪也让这股力道推得退了好几步,重心不稳仰跌在地,可怜了躲避不及的黑伯爵当了现成的“猫肉垫”。
白雪躺在柔软地毯上,震惊地看着那个举止异常优雅的男人脸上噙笑登堂入室,缓缓踱近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他蹲下身,凑近她面前。
“那我就喜欢你用这种好像对待所有物的口气说话了吗?”年纪比她轻,说话却比她还臭屁嚣张,这家伙真是高傲得让人抓狂。
“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没必要这样否决我的一切。”他深拧起的眉心泄漏了内心的愁虑。
她的排斥不是好现象,怕是一种很深重的后遗症……他时常在那些让自己利用过的人脸上惯见的那种神情——害怕再度被背叛的恐惧不安。
眼眶酸涩,可是白雪猛眨眼,就是不让晶莹的泪珠滴落。他懂什么?自己有个这么不平凡的家庭背景就够烦了,不小心招惹了一个间谍,现在他又摇身一变成了罗兰人,什么跟什么啊……
“别哭。”低沉的嗓音微地软化,拇指轻柔地揩去她眼底凝结的泪。
白雪却挥开他温柔的掌,极力克制自己在他面前软弱败阵。
“你……你回去当你的间谍,我还是那个白家最后的天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是希金,罗兰家族第三十三代成员。”有人不得不重申强调。
“你这个人很番耶。”她索性别开脸不看他。
希金却强硬地扳回她脸蛋,逼她目光相对,手劲稍嫌过大,但那双蓝眸却闪动着温柔。
他嗓音放柔,眸光柔软,粗糙的指腹抚上她柔嫩的脸蛋。
“小雪,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这次,向来自负的口吻掺了点紧绷感。
很讽刺,以往他总是极力博取他人信任,然后再冷血无情的狠狠背叛,但这次,他要倾尽一切力量只为赢回这个小女巫的信赖,并誓言守护这份信任。
白雪一怔,傻气地眨眨眼,“什么机会?”
他扬开迷人笑容,“重新爱上我的机会。”
霎时,她双脸涨红,神情慌乱无措。“什么叫重新?我之前爱过你了吗?”
“迷恋我的背影整整十年,如果这么不寻常的感情还不算爱的话,那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他邪气微挑眉反问。
她瞪大瞳眸,倒抽了口气,“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死威廉跟你说的?”如果是的话,她一定要让威廉成为史上最短命的吸血鬼!
希金淡笑,“不是他,是某人告诉我的。”
“某人?是谁?”白雪烦躁地揪起发丝,脸红得像白雪公主咬下的那颗艳红毒苹果,教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不重要。”他微笑,伸手缠上她腰间,轻轻使力就把她搂进怀里。
“喂,你——”白雪来不及反抗,蓦地浑身僵直,身上的黑洋装被一双灵活手掌解开前扣,硬生生斜扯开。
霸王硬上弓啊?搞清楚,这里可是她的地盘耶!
俊脸上的笑容半敛,目光专注凝睇着她半露的左肩,继而瞥向满脸错愕的白雪,希金用那种柔情似水,几乎快让她疯狂飙泪的嗓音问:“伤口还疼?”
她不想被这种便宜的招数打败,又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不情不愿地摇摇头,“不痛——才怪!”她可不是那种吃了苦还会默默含泪承受的阿信。
既然罪魁祸首都起了头,她索性开骂:“你还有脸问!害我伤那么重,随便包扎就趁我昏睡之际丢回家,什么责任都不用负,你——”
希金低首吻上浅粉色的伤疤,深邃的眼眸静静望她。
“这个伤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抱歉。”
“……浑蛋,你这样也算是道歉吗?你们这些罗兰人都是些自大到不行的臭男人!”有人眼眶又泛红。
骂归骂,她还是很没用的任人抱进怀里,骂到欲罢不能的小嘴被一张微凉的薄唇吻上,狂烈又缠绵的吻法几乎一扫之前的“不良纪录”。
这小子的吻技前后也相差太多了吧……
他的唇比那双邪恶的手掌还要灵活,细细吻过她唇瓣,逼她不得不芳唇微张,用一种相当折磨人的意乱情迷迫使她乖乖就范。
总算能感受到他的掌热,轻轻贴熨在自己颈肩处,温柔爱抚,像在对待一只无比珍贵、极其溺爱的宠物似的,触摸她柔滑细致泛着珍珠光泽的白皙肌肤。
不行,不行,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沦陷呢?
白雪微喘地推开他,唇瓣被吻得又肿又红,可见这个“暴徒”有多么饥渴。
“你想诱拐我吗?”白雪瞪着他。
“诱拐?如果可以,我也想诱拐你,可惜没有机会。”希金唇角噙着狡诈微笑。
“我爹地讨厌罗兰人,你应该知道吧。”
他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头,“来台湾之前,我已经拜访过他。”
白雪瞪眼,“你去找过我爹地?”敢情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耍她一个就对了。
“除去那十个挂彩的新聘菁英外,他倒是挺欢迎我的。”
“你还笑,我家因为你上次乱炸弄得整个大翻修。”她怒视他笑得令人怦然心动的俊脸,心跳有逐渐加快的趋势。
“放心,我刻意避开你有小木窗的房间……”他隐含浓浓笑意地刻意拉长尾音,眸色促狭。
果然,白雪脸上浮现淡红,神色慌乱急着扯开话题。
“反正我长年住在台湾,你炸掉也无所谓。”这小子应该不知道她的秘密才对,可是他为什么要笑得一脸暖味?
希金戏谑地回她:“万一你无法再从那扇窗见到心目中的路西法,该怎么办?”
白雪恍然一怔,脑海下意识闪过不久前的那段对话——
我没有邀请你进来。
不,你有。
你哪只眼睛还耳朵听到或看到我邀请你了?
有的时候,邀请并非需要亲耳所闻才算数。
真让铁口直断的梅杜莎说中了,总有一天她会因为这张照片而惹火上身!
顿时,房内传出一声尖叫:“是谁跟你说照片的事?”她要杀了那个家伙!
被质问者只是微耸肩,“某人。”
“你不跟我老实说的话,休想我给你机会!”白雪气得暴跳如雷,愤恨地爬出他的怀抱。
希金大掌一捞,刹那又轻松的软玉温香在抱,虽然俊脸漾笑,但眉头仍是紧锁。
“小雪,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对我的信任?”终于,他问出心底深处最担心问题。
回覆他的是——房内一片沉默。
第9章(1)
新同居生活。
一团混乱,威廉小舅又带老婆回来威廉古堡度假瞎搅和,这次连上回大闹古堡的拜伦都一同住进来,原本气氛堪称鬼魅人烟稀少的威廉古堡现在像是菜市场似的,被一堆罗兰人进驻。
威廉、白雪和梅杜莎这三怪咖不免有种地盘被人剥夺的感觉。
“你快点和希金结婚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法国的罗兰本部。”近来受封堪称史上最烦人的少女夏雨潮又在极力鼓吹白雪。
白雪翻了个白眼,打开后院的铁栏门,迳自步入花园内,只要被这个碎嘴的女人缠住,铁定会被烦死。
看吧,马上就黏过来了。
夏雨潮笑得一脸灿烂,亦步亦趋跟着她。“白雪,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白雪在院子中央的桌子落坐,懒懒地回应:“听到了。抱歉,近期内我没有和你结为姻亲的打算。”
“为什么?”夏雨潮不解追问。
白雪神情有些无奈,“我不像你,可以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狄海涅,毕竟他没有像某人有过那样夸张的‘丰功伟业’。”
“你不相信他?”夏雨潮吓了一跳,“难道你不清楚希金为了要回罗兰,被操得有多惨吗?”
白雪蹙眉,“多惨?”说实话,她是真的不知道。
“听海涅说,希金那一个月几乎过着不像人的生活,天天枪林弹雨。那些家族长辈天天出任务给他,又搞出一堆不近人情的考验,我每次都很怀疑这些罗兰人是不是私下有结仇,连对自己的族人都这么狠。”
“不狠怎么在杀手界称霸。”白雪反应不大,只是托腮发呆。
“哇,你还真是冷漠。”夏雨潮实在很难苟同她这种冷淡的情绪表现,哪像自己,每次看到海涅伤痕累累的回家,她就心痛得要命。
“拜托,要是你经历过我被他狠心对待的那些遭遇,一定比我更冷漠。”说到底,她还是很气。
“被欺骗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夏雨潮忍不住附和。
“所以啦,拜托你别再像大拍卖似的向我推销那个坏小子。”
“可是……希金他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不是嘴巴说说就算数,我才没那么好拐。”白雪意有所指地睨向夏雨潮,后者果然脸色迅速涨红,气嘟嘟地拍桌起身走人。
激将法果然百试不爽,呼,总算能松口气。
白雪伸了个懒腰,才想趴在桌上小憩,倏地,另一边花丛间传来窸窣声,交杂着几道低沉的嗓音,引起耳力不错的白雪注意。
初步研判,交谈者有三人,但仅有一人特别聒噪,其余两个似乎没啥存在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虽说偷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行为,不过,她居心本来就不正,听听也无妨。
白雪晶亮有神的大眼灵活地转了一圈,苍白的唇瓣牵起微笑,蹑手蹑脚地靠近发声处,就地趴下靠着花丛当起掩护。
话题似乎已经进行了一半——
“把两个曾经反叛家族的人凑在一起,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嘲弄到不行的冷淡嗓音,白雪光听一个字就能知道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