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夜雨比她还紧张,他几乎把北市的名厨全都找来,为她做各国料理,期待哪一道菜可以让她胃口大开……呜,她长这么大,没看过那么丰盛的料理耶……
可是她一口都吃不到,就到厕所去吐了,那岂不是更惨吗?
夜雨每天为她忙得不可开交,她看了是很窝心,不过他真的太神经质了。
“我好好的,你不要太紧张好不好?”而且连出血现象都没有,干么用无障碍空间?
“你都不吃饭,怎么会好好的呢?”齐夜雨忧心忡忡,天晓得他已经几天没睡好了。
“医生就这是体质的关系,再过一阵子说不定会转好。”巴珊珊抚摸着他瘦削的脸颊。她何尝不知道,夜雨也瘦得迅速?“你这么照顾我,我一定会快点正常的。”
齐夜雨心疼极了,看着巴珊珊怀孕初期几乎天天抱着马桶的模样,他难受得不得了,多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去尝受那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得吐胃酸的苦。
现在她唯一勉强能吃下的就是牛奶和蜜饯,唯有这两样不会让她与马桶为伍。
“你呀!”齐夜雨不高兴的指着她依然平坦的肚子,“你再这样欺负妈妈,爸爸可是会生气的喔!”
“呵……你不要吓他啦!孩子听得懂耶!”巴珊珊腼腆的笑着,也才十周,应该听不见啦!
“我很认真的。”齐夜雨正色以对。他不希望珊珊再瘦下去了。
“好好……”她跟哄孩子般的哄着他,“施工的话我会受不了的,我保证我会好好走路,绝对不跌倒,不要在房子里施工好吗?”
齐夜雨皱起眉头。他实在很怕珊珊受伤。
“你还不如帮我布置婴儿房,我会比较开心。”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装可爱般的跟他拜托。
“婴儿房!好!”齐夜雨勉强同意,珊珊说的也对,她都不舒服了,如果在家里施工,会造成她的负担。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巴珊珊笑开了颜,双臂一环就抱住他。
哎哎哎!齐夜雨赶紧搂住宝贝妻子,生怕她动作太大,不小心伤着就不好了。
“知道我最疼你了吧?”他也咯咯笑个不停,吻着她的发丝。
“嗯!”她甜蜜的偎在他肩头,实在好感谢上帝,在这时候赐给她这个小孩。
因为自从怀孕之后,夜雨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他一开始对于她的害喜慌张失措,对于她吃不下饭还一度感到不耐烦,然后在医生的教导下,他去买了一堆怀孕的书籍与杂志,甚至连相关DVD一起买回来看。
接着,他就变成一个准护士了。
他学习着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并且努力询问和上网搜寻所有害喜时比较吃得下的食物;他也不再接受Party的邀约,就算偶尔跟朋友吃饭,也会在十点以前回来,陪在她身边。
她现在连红酒的味道都怕,夜雨就不再喝酒了,他不是酒鬼,只是喜欢品尝美酒,她告诉他,她不希望他为了她舍去自己的爱好,只要避开彼此就好。
夜雨总是吻着她说,与其这样,他宁愿等到她不怕红酒味道再来喝酒,因为他要一直陪伴着她。
除了练习时间外,夜雨几乎都在家里,他暂时不必回欧洲去,最近没什么演出计划,他还说,就算有他也会推掉,他要陪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光是他一直陪着她,就让她很感动了,再加上这句话,她当场就痛哭流涕……她何德何能,可以让这样知名的音乐才子,放下事业,只为了陪伴她?
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只是……她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这么好的男人呵护对待。
她好怕,这种梦幻般的幸福,总有一天会破灭。
“早餐在阳台吃好吗?”齐夜雨这么询问时,其实早有准备。
只要往向阳的窗台看去,就可以看见他早吩咐人备妥桌椅,大阳伞一把,让她在阳光下用餐。
她绽开笑颜,吻上他,然后再回到房间去盥洗。
齐夜雨则愉快地走到音乐室里,拿起小提琴,他准备为亲爱的老婆和宝宝演奏一首维瓦第的“四季”,当做吃早餐时的背景音乐。
昨天上网查到,孕妇喜欢吃蜜饯的话,或许可以接受酸类的腌渍物,他已经懒得再去等佣人或是请人来弄了,倒不如等会自己就来试试看,虽然是冬天,但只要让珊珊吃得下饭,吃凉拌的食物也无妨。
他知道自己正在改变,但是他喜欢这种改变,这是他自愿去做的,他每天都在想,该怎么样让珊珊舒服些、让她食之下咽,恢复丰腴的脸蛋。
Party和夜生活已经不再吸引他了,他怎么可能把怀孕的妻子扔在家里,自己在外头快活?而且他也渐渐的,不再觉得那样的日子很有趣。
巴珊珊坐在窗台上,玻璃桌跟早餐都已经备妥,其实只是一杯牛奶和一小块白吐司而已,大伞遮去直射而来的阳光,不至于过于刺眼。
齐夜雨在台湾的房子是齐锦瑟准备的,在山间的独栋别墅,附近都没有任何住家,群山环绕、绿树蓊郁,晨起就是露水鸟鸣,中午是暖日当空,黄昏则是夕照归燕,如置身于世外桃源。
这里一样有一间特别打造的音乐室,巴珊珊只能说,这家人真的太、有、钱了。
“爸爸今天要演奏什么给我们听呢?”巴珊珊摸着肚皮,好心情的问道。
“维瓦第的‘四季’。”齐夜雨站出窗台,阳光洒落他一身,在光线里显得蒙胧起来。
“我好久没跟你合奏了。”害喜后,大半时间都在睡。
“那你快点把身体养好,我也很喜欢跟你一起弹琴。”这是他由衷的心声,他喜欢两人在音符里的心灵交会,喜欢弹奏时那种眉目传情的暧昧。
巴珊珊会心一笑,乔好坐姿,悠哉悠哉的端起牛奶,朝着他颔了个首。
“我们现在就欢迎国际之名爱乐乐团,小提琴首席——”她和尚兼撞钟,充当司仪。
齐夜雨失声而笑,小提琴架上肩头,甩甩弓弦。
“我只是齐夜雨,巴珊珊的老公。”他淡淡说着,跟着拉出第一个音符。
巴珊珊有点愕然,尚不能反应被乐曲掩盖的那句话。
国际音乐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啊,现在在这个窗台上,只是她巴珊珊的丈夫,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他们都是平凡的,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那该有多好。
第7章
第二十二周,她害喜的状况终于减轻许多,而且可以到处走动了,她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虽然偶尔还是会吐,但比之前真的好上太多了。
齐家大嫂是个妇产科医生,说她的状况完全是体质改变的关系,很多孕妇一直到生产前都还会有海西症状,不必太过担心,反而是夜雨显得太夸张,不该让她这个孕妇成天关在家里都不动。
所以这天,想念育幼院的巴珊珊撒娇的跟齐夜雨开口要求,想要回去一趟。
然后他就包了私人专机,带着她一起回到育幼院。
时间逼近夏天,南台湾艳阳高照,她穿着雪白的长洋装,在车上兴奋的东张西望。
“你怎么好像第一次来似的?这么高兴?”
“我没有搭过私人专机啊!从机场回去的路我都没坐过。”她开心的笑容在脸上划出小酒窝,“好舒服的海风喔……”
“车窗别开太大,万一着凉怎么办?”齐夜雨立刻探身上前,把她拉回怀里,将车窗硬是往上调了半格。
“厚……我没那么脆弱吧?”她不依的回首看着他,夜雨简直像在顾宝贝一样。
“还敢说,前些日子瘦五公斤的人是谁?”抗议无效啦!
齐夜雨轻柔的搂着她。珊珊好不容易才胖回之前的体重,都五个月了,完全没增加重量,胎儿好像没体重似的。
他最近也恢复正常的作息,自从珊珊某一天突然开口说要吃面线,他就喜出望外的跑去通化街买红面线给她吃,因为她之前什么都吃不下的。
看着她大快朵颐,那份安心感不知怎么形容,她总算能吃得下东西了。
之前在网路上找到的山药醋溜凉面非常有用,珊珊不但喜欢吃,每次都还吃一大堆,后来几乎以它为主食,但是也不能永远只吃山药,因此,他还是不断的寻找他人的经验,然后一样样试给珊珊吃。
简单的他自己做,难的就交给厨师了。
看着她日渐丰腴的脸蛋,缓缓隆起的肚皮,他总是只要望着她,就觉得相当的车一顺。
珊珊什么都会做,他知道,以传统贤妻良母的标准而言,这位害喜还想进厨房的美娇娘,完全合格,可贤妻良母那套标准在他这不适用,看他那两个妻奴哥哥就知道,齐家的男人,重的是“精神上的契合”。
那套贬抑女人的观念在他们家不适用,或许是因为老爸在老妈生前,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影响到他们吧?
老爸总说,娶老婆是因为你很爱很爱她,想要给她一辈子的快乐与幸福,共组完美的家庭,如果只想传宗接代或是娶个老婆回家当佣人,那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连老妈卧病在床时,身为总裁的老爸,还亲自喂老妈吃饭、陪她一起看电影、念故事给她听,按摩、洗澡、擦身体全都一手包办,不曾请过看护。
他说,就算老妈走,也要她记得他对她无止尽的爱。
多浪漫啊,这就是人生,爱情是主食,生活才有意义嘛!
虽然老爸一年后娶了继母,但不代表他不爱老妈啊!老妈都走了,相信她也不希望老爸孤苦伶仃的终老。
享受人生,永远要把握当下,像他现在就觉得人生充实得不得了,怀中有个瘦弱的大肚婆,光是看着她笑,就能够让他心满意足。
孩子是影响他的关键,他必须很快的明白自己结了婚、有个家庭、有个老婆。珊珊的海西让他的步调全乱了,却在那阵混乱中重新洗牌,建立起应有的次序。
当朋友告诉他,某晚在俱乐部里,有许多模特儿和几个乐团都会到场时,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珊珊的模样。
那时他就知道,他的人生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
“怎么?”巴珊珊感到齐夜雨的双臂收紧,仰起头,贴着他的下巴柔柔的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原来结了婚也可以这么浪漫。”他吻上她粉嫩的脸颊。肚子里是女孩,妈妈都特别美丽。
“嘻……”她对这话是百分之百的同意,因为夜雨的温柔简直是无可救药,他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子。“你本来就是浪漫派的达人啦!”
他总是随时随地可以说出甜言蜜语,总是突然间以深情至极的眼神凝视着她,又或者突然间做出亲匿的拥抱,只为了确定她的存在。有时会冷不防的凑近,就来记激情的深吻,等到她满脸通红的阵亡时,他就会睇凝着她,用最深情的语调诉说他爱她。
喔,是啊,甜言蜜语总是糖衣,但谁不爱糖衣?女孩子听见那蜜糖般的话语总会神魂颠倒,更别说是被夜雨这样俊美的男人凝视着、吻着、拥抱着。
他甚至会费心营造不同场景的晚餐氛围,即使她只能吃山药醋溜凉面。
每一次他用音乐对她诉说爱意时,她总会觉得自己几乎不能没有他了。
“快到了,你看。”齐夜雨指向前方,那独栋矗立的建筑物——天使育幼院、
巴珊珊偎在老公怀里。去年的现在,她还生活在那儿,很快乐充实,但跟现在的满足不一样。
现在简直是她人生幸福的最高点,有疼爱她的丈夫、肚里的孩子,还有不虞匮乏的生活。
车子停下来时,巴珊珊发现前院停了几辆黑色的宾士,车窗黑得完全看不见里面。
“珊珊。”齐夜雨按着她的肩,往旁边拉,“别太靠近人家车子。”
他这么说着,有点凝重的往育幼院看去。
“奇怪,有客人吗?”巴珊珊突然兴奋的睁大双眼,“捐赠者吗?开宾士车,应该是有钱人。”
“嘘!”齐夜雨朝她比了个噤声手势,他可不觉得连车窗都贴到乌漆抹黑的车子,是来捐钱的。“我们等一下再进去好了。”
“为什么?”她不明所以。因为这几辆车吗?
育幼院的门是敞开着的,巴珊珊不想待在外头,迳自往前走去。
齐夜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不安,因为这种车子通常都是黑道使用,他被“请”去过许多黑道家族盛宴演奏,还算熟悉。
只是育幼院为什么会扯上黑道?是有负债吗?
“哈啰!”巴珊珊突然站在大门前,对着孩子们打招呼。
一群小孩子惊愕的回头看她,然后是一片沉默,紧接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的惊喜尖叫,“珊珊姊姊!”
巴珊珊的声音打破了先前弥漫在育幼院里的死寂,齐夜雨看孩子朝她冲过来,连忙上前保护住心爱的老婆,顺便告诫那群小萝卜头,他们的珊珊姊姊肚里有宝宝了,不可以冲撞。
将她扶到就近的长椅上坐好,孩子们围绕着她,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报告自己的近况。
巴珊珊的笑颜开展,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双颊红润、轻快爽朗,正是让他一见钟情的模样。
有别于这头的热闹,就在钢琴边的长椅上,他看见几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站立着,墨镜和不苟言笑的神态,不是保镳就是黑道,他不可能认错。
长椅上坐着院长,她身边还坐了个男人,那男人背对着他们,状似大方的跷着长腿,长臂挂住长椅椅背上,他们低语着,但是他可以瞧见院长略微发颤的身体。
瞬间,那男人突然回过头看着他。
齐夜雨在一秒内被抓住目光,但他不躲也不藏,而是抹上和煦的笑容,还对对方挥了挥手。
“院长。”齐夜雨介入了对话。既然对方注意到了,不如就帮个忙吧!
院长转过头看他,脸色相当铁青,“齐先生!”
“嗨!我带珊珊回来看你们,一切都好吗?”齐夜雨自在的走上前,跟那坐在长椅上的男人面对面,“嗨,是捐赠者吗?”
那男人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一旁站的人也没闲着,齐夜雨逼近时,他们便蠢蠢欲动,若不是男人使了眼色,只怕他们已经有所动作。
这种场面齐夜雨看多了,有一回他在黑手党某位大哥的生日会上演奏,台下突然有一桌人拿刀互刺,鲜血四溅,他还是得假装没事的把乐曲奏完,鞠躬时那桌才砍完人的还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是、是啊!”院长连说话都打结了。
“齐?”那男人抬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