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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三嫁(上) page 11 作者:寄秋

  “父皇别为儿臣忧心,偶尔为之的傻事也是一乐趣,当年父皇不是也为了立母后为正妃而与太上皇大吵一架,扬言要放弃皇位。”此事曾蔚为佳话流传。

  年轻时的血气方刚被小辈提起,面子挂不住的东方耀明吹胡予瞪眼睛,恼怒地一挥手。

  “去去去,少拿联与皇后的旧事相提并论,你想姿谁就姿谁,肤不管了,去叫礼部开清单出来,婚礼要盛大。”

  东皇的妃子虽多,但大都是为传宗接代而纳的美人,皇朝中人都晓得,在众多女人之中,他最爱的还是皇后,每每宠幸妃子之后,总会回到皇后寝宫,夫妻同床共枕。

  父亲痴心,儿子也不逸多让,专情的东方珩没打算再纳妾,他已想过日后一登基为帝、将废除后宫,有公主相伴便已知足。

  “儿臣告退了。”

  东方耀明虽不愿意儿子迎娶南烈国公主,但是站在为父的立场,他也不得不同意,毕竟要与儿子朝夕相处的太子妃,总要他自己中意才行,否则硬逼他娶了宁馨,他也担心发生在皇妹身上的悲剧会再度上演。

  接下来数日,东方耀明慢慢地接触到南青瑶,她的善良和聪慧软化他根深蒂固的偏见,渐渐认同她为未来的太子妃。

  不过,回到皇宫后,东方珩与南青瑶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少,一方面他忙着督促礼部筹备婚礼,一方面他持续追踪着好友的“力案”进度。

  “查出来了吗?”

  “查?”一双桃花眼轻睐,司徒遥玉撤撤嘴。“太子殿下忙着风花雪月,却把苦差事丢给我,你于心何忍。”

  “少废话,拿到他的罪证了没?”

  司徒遥玉正了正色。“他很谨慎,城府深沉,所有的证据一到他手上立即销毁,连人也不例外。”

  “杀人灭口?”恶之徒居然如此狡犹。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直到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为止。”百密一硫,他不信那人还能逍遥多久。

  “好,这事交由你负责,我要他再也不能搞鬼。”末了,他顿了顿,眉开眼笑地朝好友肩上一拍。“记得备妥大礼来喝杯喜酒,你是太子宫人马,不能不如席。”

  张扬,太张扬了,分明陷他于不义,他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打,太子还故意张扬两人的好交情,想害他被人追杀吗?

  司徒遥玉万般感慨,在心里苦笑。

  第8章(2)

  “公主,休息一下,你一直在揉眼睛,是不是进了异物,不舒服?”

  连日来为了赶制鸳鸯红盖头,南青瑶的视力越来越差,不到傍晚,她已几乎看不清楚侍女的长相。

  可是地仍一针一线的绣着,不肯歇息,她怕来不及绣好自己的喜帕,纤指摸索着绣布,以手感穿针引线,绣出碧波荡漾处,公鸳在前头游着,母鸯依偎在后,紧紧相随。

  但是以她日趋虚弱的身子,她等得到共效于飞的哪一天吗?

  没人敢给她保证,她也不晓得自己还有多少时日。

  “没事,是绣得太久,两眼有些酸涩。”大概快看不见了吧!

  “就别绣了,干么为难自己,东浚国的绣功是比咱们南烈国差一点,可也不算太糟,你就让他们去操劳。”凡事亲力而为太辛苦了。

  她扬唇浅案。“别让人听见你这番话,不然可有人要给你脸色看了。”

  种芋的说芋好,却把种瓜的批评得一无是处,不遭人怨才奇怪。

  担心人家听到她的小话,侍香赶紧看看四周。“公主,你别吓我,奴婢胆子小。”

  胆子小也敢在她的药里下毒。这话她没说出口。“不管在哪都要谨言慎行,深宫内院并非寻常人家,一切小心为上,哪天我若不在了,谁来维护你。”

  她真的非常忧心。

  “公主别吓奴婢,你这病会好的,快把药给喝了,凉了就苦口。”侍香端着汤药走近,脸上微带一丝不安。

  “喝药?”南青瑶看了看要命的毒药,竟粲笑如花。“侍香,有些人是你永远等不到的,不要太相信对你甜言蜜语的人,口蜜腹剑,你绝对猜不到他何时给你一刀。”

  二皇兄不会留下对他无用的棋子。

  “公主在说什么,怎么奴婢一点也听不懂?”她心慌地手拱了一下,盅里的汤药溅了几滴在乎背上。

  她低喟,“无知最幸福。”

  希望她永远也不必懂,懂了只会心碎。

  不希望有人受伤的南青瑶笑得涩然,她端起汤药。小口小口的喝着,乌黑的汁液映出她眼底的悲伤,她饮进的是她对侍女的关爱,以及自己的死期。

  “公主,你就别再绣了,上来躺一会,我帮你把绣帕收好,一”婚期还早得很,不急于一时。

  侍香正打算把绣架上的喜帕收起,宫外忽然传来嘴杂的声音,声音之大让人不得安宁,几乎要把屋顶给掀了。

  她好奇地想出去看看是发生什么事,可是她没走两步,小玄子的尖细嗓门先传至,他瘦小的背影左摆右晃的,似乎在挡什么人。

  “你这奴才也敢挡本郡主的路,还不让开。”鹅黄色宫服一闪而过,一名模样娇美的女子扬唇喝斥。

  “郡主也不能不讲理呀!这里是太子寝宫,没有太子的允许,谁也不能擅闯。”他是奴才没错,所以更不能不听主子的吩咐。

  “谁说我不能来着,以前衍哥哥常让我来这里玩,太子寝宫我比你还熟。”她骄蛮地推开他,硬要闯进。

  “郡主……”呜!他这条小命真要不保了。

  很没用的小玄子被人一推就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又赶紧爬起,抱着郡主大腿,死都不放。

  “狐狸精在哪呀!赶快给本郡主滚出来。”她抽脚一瑞,像颖球的小玄子又滚了好几圈。

  “狐狸精是在叫谁呀!”真没规矩,大呼小叫的穷嚷嚷。

  见到宁馨郡主就仿佛看见南烈国小公主南玉珞,两人长相不同,可骄纵的个性如出一辙,想起不快的往事,侍香不高兴地站上前。

  “你就是南烈国公主?长得不怎么样嘛!我随便挑个倒夜壶的宫女都比你称头。”嗯哼,她放心了,这般姿色哪比得上天生丽质的她。

  “你到底是谁,没事像只疯的乱吠。”公主才不理会没教养的女人,谁像她品德低劣。

  “哼!你连我是谁都不晓得也敢住进太子宫,小玄子,告诉这个鼻孔朝天的丑女,我是什么身份。”她不配和她说话。

  “我是鼻孔朝天的丑女……”她哪里丑了,二皇子还赞她美若天仙、垮婷绰约。

  “咳、咳!侍香姑娘,这位是宁馨郡主,深受皇上宠爱。你就……”小玄子揉着发疼的腰背,小声嘀咭。

  “什么,得罪不起?”真的假的,与皇后亲如母女,又是东皇疼爱有加的外孙女。

  以为她惧了,宁馨高傲地抬高下颖。“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当太子妃,太子哥哥是我的,以后我会是东浚国皇后。”

  “皇后?”清润的轻嗓低扬,带着讶然。

  “你……你又是谁?”怎么又多了个女人?

  一瞧见莲步款款的身影,址高气扬的宁馨风目睁大地看清妍美娇容,当下心底拉起警钟,备感威胁。

  “郡主不是要找我吗?怎会问我是谁呢!”凭着模糊视力,南青瑶打量着盛装女子。

  “你是我要找的狐狸精?”她抽了口气,有种遭人戏耍的怒意。

  她轻摇臻首,发上的金步摇也跟着轻轻摇晃,光彩夺目。“我不是。”

  “你不是南烈国公主?”喔!还好,认错人了。

  “我是。”她再度给了答案。

  见她点头,怒色冲上宁馨眼眸。“一下是,一下不是,你到底是不是珩哥哥打算迎娶的女人。”

  可恶,耍着她很好玩吗?待会就知道她的厉害。

  她笑得温婉。“郡主切莫动怒,若是要找与太子有婚约的人,我想你没找错。”

  “那你还不承认自己是狐狸精,把我当傻瓜要呀!”她怒不可遏,气得小脸涨成猪肝色。

  南青瑶把头轻摇。“第一,我是人,不是狐狸;第二,你未指名道姓,贸然闯入,谁又晓得你要找谁。”

  “我管你第三还是第二,你耍了我是事实,我要你立刻搬离皇宫,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这里有她宁馨郡主就没有南烈国公主。

  她失笑。“郡主似乎没有权利赶人。”

  “谁说的,就凭我是日后的东浚国皇后。”后宫妃嫔都要听她差遣。

  “啧!至少也要等当上皇后再说,现在什么也不是,耍什么威风嘛!”一旁的侍香说着风凉话,嘲笑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的话一出,转了几圈陀螺的小玄子心有同感,捂着小嘴吃吃偷笑。

  “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降逆本郡主,活腻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打小就以为自己会是太子妃的宁馨本性并不坏,但是在皇上皇后的骄纵下,难免娇了些,常以未来皇后自居,要别人顺从她。

  侍香的多嘴自然得罪这位娇郡主,她恼羞成怒,遂一使眼神要随身侍女掴掌赏罚,不许他人说她一句不是。

  南青瑶见状不得不出面缓颊。

  “郡主切莫生气,侍女出言不逊,我当好生管教,别折损了你的矜贵。”此话一出,自是给人台阶下。

  郡主的侍女巴掌高高扬起,可她还有分寸,不敢真的打挡在侍香面前的公主,她好歹是太子钦定的太子妃,地位崇高,她一名小小奴婢得罪不起。

  “哼!你也别得意,珩哥哥是未来的东谈国国君,他日登基后,不会只有你一个妃子,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离开,别和我争,我有宠我的皇上和皇后,你争得过我吗?”她表态后宫之首非她莫属,旁人休要争一席之地。

  宁馨这番话让南青瑶默然了,她知道帝王最多情,坐拥后宫三千粉黛,可是由别人口中说出备感刺耳,她脸色微白,心口微微绞痛。

  “要让一个人在后宫消失非常简单,你若想多活几年就聪明点,就算你当上太子妃,珩哥哥的心也不会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绝不会让我受到半点委屈。”

  下够了马威,宁馨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头一甩,又带着十数名侍女离去,她相信吓得脸色惨白的南烈国公主不敢和她抢衍哥哥。

  “不会让她受到委屈……”难道就该委屈她吗?

  顿感心痛的南青瑶面色浮白大口地喘着气,脉息忽然变快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连忙以绢帕捂嘴,以手势挥退小玄予。

  他一走,那股腥甜再也抑不住,一声重呕,粉色绢帕瞬间被鲜血染红。

  “公……公主,你吐血了……”怎么会?她下的毒应该不会致命……

  “我……我不会有事,这件事不要告……告诉任何人。”她眼前骤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你吐了好多血,不请太医来诊治不行。”是她害的吗?还是被宁馨郡主气出病了?

  侍香很害怕,怕自己会害死誓死保护的公主。

  明明细如柳枝的胳臂却突然非常有力,紧紧抓住她手臂。“尤其是太子,没必要让他心生恐慌,我的病……无药可救。”

  半晌后,双目又重见光明,虽然不甚清明,但已足够。

  “公主……”侍香只是捂着嘴呜咽,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9章(1)

  太子成亲是何等喜气洋洋的一件盛事,举国欢腾、百官齐贺,诸国来使送上大礼,百姓们夹道欢呼,大放鞭炮,抛撒鲜花,祝贺声连连,响彻云霄。

  而新娘也非等闲人物,乃南烈国第一公主,为人教厚,风采迷人,仪态万千,堪称世间女子之典范。

  吉对到,锣鼓喧天,数百只五彩嫔纷的鸟儿由皇宫上空飞向八方,一条条彩带系于鸟足,悬空拉成鲜艳图样,象征国泰民安、富足康乐。

  司礼官一身枣红色礼袍,昂然立于九十九阶长道左侧,他高举凤羽礼杖,大喊乐起,宫中乐师整齐和谐的弹奏起才七乐。

  一袭金黄色袍服的太子俊难出尘,他由十二名礼宫开路,缓缓走上百阶长道,项上金冠熠熠生光,绚烂了明媚夏阳。

  一身凤冠霞被,风华绝代的南烈国公主坐着凤辇,随着轿宫的脚步往上行,来到帝后所在的宫殿上。

  一名嫁得美满的官家夫人充当喜娘,满脸笑脸地走上前,将公主扶下桥,送到太子身侧。

  此时,身穷薄妙的宫女载歌载舞,口吟——

  “百年好合,佳子佳媳,夫妇和睦,早生贵子,花开并蒂多子孙。”

  “一拜天地。”

  藏不住笑意的东方珩扶着爱妃,两人一同向外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又一转身,踩到裙摆的太子妃差点跌跤,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个大糗,幸好太子及时出手搀扶,她红着脸,与夫婿同跪东皇,深深的一叩首。

  “夫妻交拜。”

  夫妻是同辈,用不着跪,他俩面对面低头互拜,脸上的幸福千金也买不到,流露着对彼此的爱意和深情。

  “送入洞房。”

  司礼官一喊完,迫不及待的东方珩没等到乐官演奏完毕,便想把太子妃带走,根本不管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

  他这举动引起哄堂大笑,观礼者全取笑他太过猴急,第一次娶妻难免急了些,万一吓着公主,大好的新婚夜就得孤枕独眠。

  被这一笑,向来霸气的太子也红了脸,走得徐步。

  但是不知道谁嘴碎说了句“下回纳妃就习以为常了,凡事一回生二回熟”,当下被太子狠瞪一眼,请出皇宫。

  “终于娶到你了,我的瑶儿,我娇艳如花的太子妃。”他的妻、他的爱妃、他孩儿们的娘亲。

  东方珩的喜悦溢于言表,他笑得嘴都阉不拢,快要咧到耳朵后了。

  一进入布置成喜房的太子宫,他立即掬握嫩白柔美,放在厚实大掌又搓又揉,似要将纤纤玉手揉化在掌心,沁入身体里。

  “还没掀红盖头,你别先把我的手给拧了。”她羞答答地提醒,喜帕下的脸蛋比红莲还娇艳欲滴。

  “不急,我想好好品味我们的新婚夜。”她这手儿多袖珍呀!他一只手便能包履她双掌。

  “可我头上的凤冠压得我好难受,这一身行头的,我没力呀!”皇后的赏赐不能不戴,却重得她连头也抬不高,只能低着臻首。

  “是重了些。”他好笑地取下南海珍珠项链翡翠玉镯、各式宝石戒指、金镯子、金链子……林林总总,不下五、六斤,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吃不消。

  “耶!凤冠呢?你别给留着。”这男人,好生可恶,故意欺负人。

  东方珩俯在她耳边低笑。“哎呀,爱妃急着洞房呀!本太子还不想春风一度哩!”

  她娇哼,“太子若是别有金屋,那么就请移驾,本宫不送了。”

  瞧他说什么浑话,明明是自己急色还赖到她头上,气不气人。

  “呵……生气啦?逗着你玩,别真给我睡冷板凳,我这就来掀你的盖头。”他笑着拿起金秆,挑开鸳鸯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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