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问我怎么回事?」邵紫菀的声音倏地拔高,她动作极快,伸手将棉上那面容被长发覆盖的女子用力给扯下床,大骂,「凤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才新婚多久你就背着我乱搞!搞的还是邵紫兮这个贱——」
嗓音戛然而止,抽气声此起彼落,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光裸着身体、被扯下床的女子,顿时一点声响都没有。
「嘶!痛死了!」
女子累极,早在完事的瞬间便沉沉睡去,这会儿冷不丁被人给扯下床,直觉痛呼出声,接着顾不得下身的酸痛,跳了起来,恼怒的吼着,「是谁敢打我傅莹雪?找死是不是!」
和太子乱搞的人不是邵紫兮,居然是太子太保的独生女——傅莹雪?!这下凤庆真的清醒过来了,瞪大眼,看着方才和自己翻云覆雨的女子,「你、你……莹雪!怎么会是你?」他明明记得自己抱着的人是邵紫兮,怎么……
凤庆的声音,加上冷风的吹袭,让傅莹雪身子一颤,下意识想搓搓双臂,这一搓,她才惊觉自已竟赤裸着身子,顿时尖喊出声,「啊——」
她仓皇失措的钻上床榻,一边和凤庆抢着唯一的蔽体之物,一边喊,「怎么会是你?谣哥哥呢?为什么会是你?!怎么会这样……」
见人不是邵紫兮,邵紫菀莫名的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又变了脸。她回忆起不久前凤庆对她说的话,又想到傅莹雪的身分,她怒不可遇,不依不饶闹了起来,「凤庆!你这不要验的家伙,居然为了收这傅莹雪,想出这下三滥的招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妃?」
一旁的傅莹雪听了,顿时也不哭了,这话里的讯息量太大,加上凤庆这阵子对她猛献殷勤,两个女人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块去,让她惨白了脸,恶狠狠的瞪向他,「凤庆!你居然敢算计我?!怪不得会这么好心说要帮我,原来……」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叫嚷,句句都在指责他,凤庆脸色铁青,正欲发作,外头却早他一步传来声怒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德妃面色难看的站在两房中间,而她的身后不是别人,正是这场闹剧中原本的女主角——邵紫兮,她身旁则站着连月长公王及叶晓晓。
她完好无缺的出现,正房内拥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的曾萍儿脸色一变,倏地想通了什么,目光怨毒的死瞪着邵紫兮。
邵紫兮却是露出一抹灿笑,粉唇轻启,无声的对她说——
你欠我的,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望着那抹笑,曾萍儿顿时像被寒冷的水淋了头,心沉入了谷底……
啪!
案几上,原本盛着上等大红袍的茶杯被这一掌拍得茶水四溅。
「说!一个个给我说清楚!」德妃怒不可遏,瞪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人,首当其冲的正是凤庆与他身旁的邵紫菀。
蠢妇!当真是蠢妇!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懂得遮掩已经够蠢的了,没想到她还带了一干有头有脸的贵妇前去「观赏」,甚至像泼妇一般的大吼大骂,她朱云裳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会迎这么个蠢妇入门?
邵紫菀知婆婆气得不轻,不敢怠慢,却还是觉得委屈,低声说:「儿媳、儿媳和众夫人、小姐本在玩行酒令,玩了几轮下来,就着人提议,想去云榭亭赏花,儿媳这才会带着众人一同前往,谁知在半路上……」
在半路上,她们遇见早先带邵紫兮前去更衣的那名宫女,见到人,她眼睛一亮,以为事情办成了,正等着宫女「慌张且大声「」的向她禀告邵紫兮做的「好事」,进知那宫女脸色惨白,非但没照她之前吩咐的做法行事,反而着急的说有要事要禀,接着不等她反应,便凑到她耳畔说——
「太子妃,奴婢已将张公子带到,可张公子进去没多久,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奴婢一时害怕,忙躲了起来,却见殿下四处张望了下,然后、然后就进了房,奴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殿下出来,奴婢怕误了太子妃的事,所以赶紧前来禀告……」
邵紫菀一听,脑子顿时嗡了声,直觉认定凤庆定是垂诞邵紫兮,又听到什么风声,这才会摸了过去。
这念头一起,她也顾不得身后还跟着一票的人,不管不顾就冲了过去,之后……便是后来发生的事了。
德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那样子,看似恨不得赏邵紫菀一巴掌,方才解恨!
强压下气,她看向她的好儿子,问:「庆儿又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母妃,我……」凤庆哑口无言。他要怎么解释他是被傅莹雪所蛊,这才色欲薰心,听从她的话,想对正在更衣的邵紫兮行不轨之事?
知子莫若母,见他那模样,德妃岂会不知他到那里是想做什么?顿时恨铁不成钢。身为太子,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要迎那傅莹雪回东宫,得到太子太保的支持,多得是办法,为何非要自降身分,去做这般下三滥的事?
想到傅夫人在接走傅莹雪前摆下的话,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却又舍不得落了儿子的面子,只能恨恨的瞪他一眼,接着将矛头指向下一人。
「你说!你又为何会在那?」
德妃所指之人正是邵紫颖,她清醒后,再次意识到自己被毁了清白,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听见德妃问话,一双无神的眼这才回神,紧接着瞪向站在连月长公主身后的邵紫兮,朝她冲了过去。
「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邵紫兮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表情狰狞、披头散发,挥着手,一下就冲到邵紫兮面前,眼看指甲就要从她那绝美的脸蛋划下。
邵紫兮眼一眯,正欲躲开,却听见一声痛呼,就见本欲行凶的邵紫颖捂着手腕,痛得汗涔涔,倒卧在地。
「颖儿!」曾萍儿大惊失色,忙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娘!我的手我的手断了……」邵紫颖捂着手,不停的哭着。
「颖儿!是谁?是谁伤了我女儿?!」曾萍儿气红了双眼,最后将目光定在邵紫兮身上,咬牙切齿的低吼,「是你?!」
邵紫兮当真无辜得很,她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呢!怎么就伤了邵紫颖了?
「你这女人少胡乱栽赃,紫兮可是碰都没碰到她!」叶晓晓实在不耻这对母女。
见事情未审先闹,德妃一个头两个大,正要发怒,就见凤谣从屋外走来,浑厚的嗓音冰冷无比。
「人是我打的,本王的人你也敢动?要你一只手已经是仁慈了。」
凤谣这一出场,在场的人脸色顿时精采万分。
德妃脸色阴睛不定,凤庆则恼怒不已,要说谁不受影响,那就非邵紫兮莫属了。
「景王、谣儿,你们怎么来了?」看着来者,德妃勉强挤出一抹笑。
她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景王凤润也跟了过来。
凤润笑了笑,道:「本王听说出了事,特意前来瞧瞧,娘娘不必在意本王。」说罢,便退到一旁落坐,仿佛真要当个观众。
「正如皇叔所说,本王也是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得上忙,娘娘自便,别理会我们。」凤谣十分悠哉,找了个离邵紫兮最近的位子坐下,坐的娑势十分随意,就好像在戏园子里看戏一般,就差泡壶茶喝上了。
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德妃瞪眼。自家儿子做下的丑事,她遮掩都来不及了,虽说今日过后,想掩也掩不住,可眼下她还是想留点颜面然而见凤润和那贱种非但不懂得退避,还像没事人一般的杵着,她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去。
忍着怒火,她将目光又回到痛到不停哀嚎的邵紫颖身上,沉声斤道:「闭嘴!回答本宫的话!」
邵紫颖被这一吼,吓得不敢再嚎,只能忍着痛,颤抖的说:「一、一定是邵紫兮害我!我、我陪她去更我!毁了我的清白!娘、娘吗……我不想活了」
曾萍儿简直心痛如绞,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若无其事的邵紫兮,若不是德妃在,只怕她早已冲上前抓烂她那张脸。
这一个、两个都扯到邵紫兮?德妃一双眉已拧得不能再拧,却不急着问她,而是又问了那玷污邵紫颖的男子。
那男子是中州长史张中之子张伦。是城里有名的纨裤子弟,平时最爱拈花惹草、流连风月场所,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德妃并不意外,可他居然敢在她办的宴会做出这样下作之事,让她失了脸面,她绝不轻饶。
「我、我……」张伦满头大汗,眼神不停的往邵紫菀身上飘去,颤声说:「我今、今日酒、酒喝得有点多,不小心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怎么会……」
「走借地方?」德妃诊笑了声,「那院落离吟乐院有一大段距离,沿路又多是太监、宫女,一路走来,难道都没人拦?你当本宫傻子吗?」
啪的一声!一套精美且价值不斐的茶具就这么报销了。
张伦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眼神更是不停的往邵紫菀身上看去。
蠢货!
邵紫颖咬牙,知道他再这么看下去,定会将她给扯出来,于是深吸了口气,斤道:「母妃说的是,这别庄这么大,两院又相距其远,你不过是个宾客,是如何准确来到那院攻?是不是有人给你带路?你老实说,否则……」她警告的瞪他一眼,接着飞快将眼神在邵紫兮身上一带。
张伦顿时恍然大悟,忙说,「太子妃饶命!是、是邵紫兮让人带我到那的!」
又是邵紫兮!
德妃的脸色已冷得不能再冷。她不是瞎子,张伦一双眼直往她那儿媳妇身上飘,她要是看不出端倪。她这贵妃就白当这么多年。
偏偏她知道归知道,却还得装作不知道,谁让这蠢妇是她儿子的妻子!
「邵紫兮,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本该在里头更衣的你不见人影?」忍着气,德妃继续审着。
见总算点到她的名,邵紫兮这才走到德妃面前,朝她行了个礼,道:「享娘娘,民女本欲去更衣,可一进到屋子,就觉得里头有股味道让民女觉得不适,就想着,反正宫女前去取衣未归,民女便趁这空档到外头透透气,打算身体舒服一些再回来,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云乐郡主,郡主见我脸色不好,便陪我休息了一会儿,待民女再返回想更衣,却……」
她话未说尽,德妃也知她没说完的是什么,德妃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叶晓晓,「云乐,你不是一直陪在你娘亲身边吗?」
连月长公主对这女儿管教得紧,只要有她在,叶晓晓就是想净手都得有她陪着,原因无他,就是被她惹是生非的本事给吓到了。
叶晓晓嗤笑了声,「娘娘人不在现场,又怎知我一直都在?」
她那不屑的态度让德妃脸色极差,想训斥,又想到叶晓晓是武陵帝的心头宠,她要是在这训了,回头被她告上一状,武陵帝定会冷落她十天半个月,思及此,她只能硬生生将气给忍下来。
连月长公主闻言,也睨了德妃一眼,淡声道,「晓晓中途的确说过闷,想去走走逛逛,这事是我准许的,娘娘现在是在质疑我女儿的话?」
她的确是一直拘着她那皮猴女儿,可邵紫兮一离开,晓晓就急着跟她说要净手,她本欲跟去,晓晓却不肯,她察觉有鬼,坚持不允,晓晓才牙一咬,同她说她答应邵紫兮,邵紫兮一离席,她就得抓时间过去和她会合,否则会出事。
连月长公主也是人精,邵紫菀那酒泼得巧妙,即便她一开始设注意,这会儿听自家女儿提起,也知事有蹊跷,加之对邵紫兮的印象不差,于是就点头应了。
德妃见连月长公主帮腔,脸色又差了几分,勉强挤了抹笑,道:「连月你别介意,本宫只是想把事情给审清楚。」
这对母女就是她的克星。
仗着武陵帝的宠爱,她是骂不得也欺不得,还只能好声好气的供着,这邵紫兮也是好运,竞攀上云乐这棵大树。
既然邵紫兮有靠山,她儿子自然也不算有事,那么这锅就只能……
德妃美眸一凝,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伦和邵紫颖,正要发落,却见邵紫颖突然像发疯似的跳了起来,大喊——
「你骗人!我想起来了!是你弄晕我!是你站在窗旁,对我下迷香!」
邵紫颖想起昏倒前的事,她那时明明人就在屋外,是邵紫兮!是她朝她吹了迷香,她才会不醒人事,以至于被人污辱!
邵紫兮却是一脸无辜,「迷香?我哪来什么迷香?况且,我为何要迷晕你?」
「你没迷香,我有!本来是我要迷晕你的,是你反过——她话说到一半,猛地被曾萍儿捂住了嘴。
曾萍儿紧张的说。「娘娘,颖儿受了刺激,这才会胡言乱语,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这一回。」
原谅?她不原谅成吗?邵紫额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来的能耐算计自家姊姊?这事明摆着就是她那儿媳伙同娘家人搞出的蠢事,让她大大丢脸不说,连她儿子都给拖下水,偏偏两家人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把事捅破,出丑的只会是她自个儿。
眼下更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丑事给抹平,要知道,今日看见太子丑事的人可不……至于邵紫兮那惹事精,日后多得是法子治她。
思及此,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深吸口气,咬牙道,「今日一事本宫已经清楚了,本宫事后自会有惩处,都退了吧,本宫乏了」
「慢着!」一直未说话的凤谣开了口,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憋屈的凤庆,问:「娘娘可是忘了件事?」
本欲离开、事后再大事化小的德妃被他这一唤拧起了眉,不耐的问:「什么事?」
凤谣笑了笑,挑眉说,「也没什么,就是傅夫人临走前对本王哭诉了一番,说皇兄对她女儿做下这等事,他们绝不会善罢干休,还说……」他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凤眸落在邵紫菀身上,那里头的冷光,让她莫名的感到有一丝不妙。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德妃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急问。
凤谣脸可惜,无辜的说:「傅夫人说,皇兄设计她的女儿,太子妃又当众将她女儿给扯下床榻,丝毫不顾他们傅家的脸面,这口气她咽不下,想要这事平息也简单,把太子妃的位置让给她女儿,否则明日一草,她就让傅大人向圣上讨公道。」
邵紫菀一听,倒抽了口气,气得着,「傅莹雪那贱人!想要太子妃的位置?!她也配!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