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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难讨好 page 10 作者:花儿

  她这个卑微的侍女,性命就跟蝼蚁一样轻的人,竟敢直言他瞎了!

  她直接踩到他的痛处,把他最不堪的地方放在阳光下,那让他觉得被侮辱,尊严被践踏!

  他狂怒的一挥,将桌上的水盆给打翻,掀起水盆就朝声音来源砸,「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你生气了「」她依然一派平和,「但愤怒能改变你瞎了眼的事实吗?不许人家提,难道这个事实会消失吗?」

  蹲下身子,袁长生捡起了水盆。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听到你的声音!你再踏进屋里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滚!滚!」

  他暴怒的吼,双目圆睁而脸色狰狞。

  「你伤害不了我的,你永远只能伤害你自己。」

  「闭嘴!」他突然转过身子来面对她,那无神的眼睛彷佛在哀求,「滚出去!」

  袁长生默默的出去了,她忧虑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够坚强的、也应该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

  只是……他仍然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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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算错。

  大雨似乎已经下了七天。

  那个春雪还在门外守着吗?

  还是她始终就在屋子里?

  反正他早就瞎了,最近连感觉都变得迟钝,根本无法分辨她是否曾待在屋里,如果她一直不出声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或有没有来过。

  这许多天来,桌上总是摆着热腾腾的饭菜,茶壶里温润的茶彷佛源源不绝似的。

  今天一早起来,觉得天气变冷,才一摸索,床边就已经搭着一件袄子。

  「我真佩服你。」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管她是否就在屋里,「你怎么能完全让我感觉不到你,却又做了这许多事?」

  「你需要我的帮忙,不管你承不承认。」

  她细弱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估计她离他大概只有几步,于是抓起那件袄子,用力的往她身上一丢。

  「我不需要任何人!」

  袄子从袁长生身上落到地上,在她还没来得及捡起时,韩斐已经准确的踩住它。

  他无神的眸子面对着她,咬着牙,粗声组气的低吼,「滚远一点!」

  「我不会走的,你瞎了,需要人帮助。」

  袁长生担心的走近他,他的脸色苍白,眼里有一股绝望闪动,这让她感到一阵痛心。

  强烈的愤怒带着绝望的疼痛来袭,韩斐完全没办法思考。

  他只剩下一种感觉,就是愤怒!

  瞪着她,他极度的痛恨着她,对她的坦白感到被侮辱的狂怒。

  他当然知道自己瞎了,不需要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他不想重复那种绝望的痛苦,不想重复温习那种无助,他只想孤独的、绝望的舔舐自己浑身的伤口,这也不被允许吗?

  猛然抓住她瘦弱的胳膊,他凶恶的咆哮,「谁准许你这样做的!你以为你是谁!我随手就能把你掐死!你再说呀,你再多说一句呀!」

  面对他的勃然大怒,袁长生毫不退缩,「你是个瞎子,就要甘心做个瞎子,伤害你自己或别人,并不能让你重见光明!」

  「住口!」他用力的摇着她,「我叫你住口!」

  袁长生只是悲哀的看着他,「你不认命又怎么样?一身傲气又怎样?终究是瞎了呀。」

  她不应该窥视别人的内心,永还都不应该!

  韩斐彷佛被针扎到似的,猛然一震。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残酷的神情丝毫不减,似乎真的想掐死她,双手捏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住口!你懂什么!别自以为了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用力的,咬牙切齿的,缓缓迸出这句话。

  她轻喃,「我知道你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失明,你一定不会管庄将军的死活,你恨自己这么胆小,骄傲自大如你,不允许自己去想早知道。你是这么的勇敢,为了自己的懦弱想法而自责,自暴自弃、一蹶不振,但那根本没有必要呀。」

  「我喜欢怎么想,那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猜测,凭什么自以为是?凭什么折磨我?我就喜欢自暴自弃,我就喜欢一蹶不振!那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他狂怒着大吼,眼光无情而凌厉,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

  袁长生无法呼吸,一张小脸由红变紫,对空气的强烈渴求,让她的小手攀上了韩斐的大手。

  但她没有用力,只是恳求似的轻轻握着他。

  他终于放开了手,袁长生身子一软,跌倒在地,用力且剧烈的喘咳起来。

  颤抖的拿出衣袋里的小瓷瓶,里面装了王大夫为她调制的镇咳丸,她连忙倒出一颗服下。

  「你滚!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别人可怜!」他粗鲁而霸道的踢她,双手抓起瘦小的她,狠命的将她往门外丢,没想到却丢到了墙上。

  袁长生边咳边说:「那你就去死吧,因为我实在是可怜你。」

  沉重的气氛开始蔓延,空气似乎都凝结了,韩斐陡然安静了下来,那黯淡的黑眸彷佛重新有了生命力,他「看」着她,看得那么认真。

  接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狂笑,笑得那样突兀而激动万分。

  「你现在知道我连寻死都没勇气了,你笑吧,笑吧!尽管嘲笑我的胆小无用吧。」

  袁长生缓缓的摇头,「不,我不笑你,活着需要更大的勇气。」

  「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你懂什么?说几句话就能救人脱离苦海、成仙得道?滚出去,在我真的杀了你之前滚出去!」

  袁长生几乎是仓皇失措的逃开的。

  她的信心和勇气,在韩斐的绝望和愤怒里,根本毫无作用!

  韩斐终于感受到她,也听到她的行动了,她冲出门去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在他耳里回荡着。

  这个勇气十足、敢正面跟他冲突的婢女,在第八天的时候,放弃了。

  他仍然直挺挺的站着,愤怒慢慢沉淀,理智渐渐恢复。

  他瞎了,他是瞎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却显得悲凉无奈。

  第九章

  韩斐一夜无眠。

  失明以来,他受尽煎熬,无眠更是常有的事,但是他首次为了一个婢女,为了一些犯他忌讳的话失眠了。

  他思考着,再三反覆咀嚼着她的话,不能不承认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昨日他会如此大动肝火,还不是因为她刺痛了他,窥视了他的内心,将他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摊在阳光底下。

  她那么该死的像袁长生,那么像他最不愿意见到、想到的人。

  她的话,可恶的让他无力抵挡。

  韩斐觉得被看穿了,彷佛赤身裸体的站在她面前一般,这令他觉得受不了。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个春雪是谁,只是脆弱得不愿意去承认。

  他怕自己一旦承认知道她是谁,为了那无聊的自尊,会更加狂暴的将她赶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显然来人有些迟疑。

  「谁!是什么人?」

  「是我,春雪。」

  他愣了一下。难道她一直不曾离开?

  在他几乎要把她掐死之后,她居然还敢再踏入这里?

  她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她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他是个瞎子,一个早已配不上她那善良美好的瞎子?

  瞎了之后,许多事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你进来吧。」

  袁长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通体碧绿的新竹,「我做了一根拐杖,你试试顺不顺手。」

  她看他走路总是又快又急,偏偏又不肯以双手摸索,往往跌得到处都是瘀伤。

  他一声不吭,袁长生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早已做了承受的准备。

  「你不拿给我吗?」

  她连忙将竹杖交到他手中,韩斐一翻手,抓住了她的手,只觉她的手指头上缠着东西,或许是受伤了。

  「你受伤了?」

  「没什么,一些割伤而己。」

  「我不会感激你的。」

  他放开了她的手,拿过竹杖,等于承认了他的残缺。

  等到袁长生看见他以竹杖探路行走,欣喜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他俐落的走出门外,暖暖的阳光柔和的映在他身上,「今天天气很好?」

  「是的。」她走在他的身边,「初夏的太阳很舒服。」

  「陪我走走吧。」

  「嗯。」

  在袁长生的引导之下,韩斐失明后第一个夏天,是听来的。

  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天空蓝得像面可以反射缤纷花草的大镜子,粉蝶和蜜蜂穿梭在姹紫嫣红的繁花之间,虽然忙碌,但却其乐融融。

  袁长生朝远处一望,欣喜的说:「山崖上的杜鹃开得好盛。」

  虽然看不到,但他还是很自然的抬头望,「山崖上吗?那么贫瘠的地方,缺少水土还开得出花来,真不容易。」

  「是呀,条件艰难了点,但并不是不可能。」她轻声说:「逆境里往往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韩斐笑了,「你当真是来传道的。」

  袁长生、袁长生,为什么她这样的善良而与众不同?

  为什么他竟然会想剥夺她纯洁的天真、单纯?

  她的笑容和活力,早在初遇的那一刻起,便深深的让他为她感到悸动。

  她使他心里那条已经结冰的河流,缓缓解冻,重新发出悦耳的流动声。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拥有最无价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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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长生坐在翠绿的草地上,膝上放着一卷张开的《昭明文选》,韩斐躺在她的身边,不远处停着一辆骡车,拉车的骡子悠闲的踱着步,四处吃草。

  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说服韩斐出门,她告诉他属于青草的芬芳、天空的湛蓝和微风的舒坦,才引诱他出了门。

  她当他的眼睛,替他看东西、念诗诵词,然后让他去感受。

  袁长生细柔的声音让韩斐黑暗无光的世界,隐约透进了一些光亮。

  她教会了他,在陷入黑暗之后,还能保有感受和喜悦的能力。

  她承受了他的绝望和痛苦,分担了他的无助和自卑,甚至忍受着他突如其来的暴躁脾气。

  这样的袁长生,怎么会是他该得到的?

  以他的所作所为,应该早就失去拥有她的资格。

  为什么她愿意在他身边?

  是可怜他、同情他,还是其他因素?

  看他明显心不在焉,袁长生于是阖上了书,有点抱怨的开口,「王爷,你根本没在听。」

  「没错。」他老实的承认,「我在想一个人。」

  「想人?」他该不会要告诉她,他对月名雪的牵肠挂肚吧?

  「嗯,想我的妻子袁长生。」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掉到地上,她连忙捡起,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对她的感觉,是不是?」

  袁长生点点头,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安。

  这样好吗?欺骗他自己的身份一回事,但藉此侵犯他心中的隐私,又是另一回事。

  「王爷,也许你不应该跟我讲这些事。」

  「不,我要告诉你,毕竟……」他苦笑一下,「我需要有个人来骂骂我。」

  她抿嘴一笑,「我不会骂你的。」

  「我恨她的。」

  袁长生一愣,满眶的眼泪顿时无声落下。

  还是不够吗?

  她给他所有的力气,全部的包容和爱,对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来说,还是不够的吗?

  「我恨她的清灵纯洁、恨她的细腻雅致,恨她的善良美好,恨她遇见了我。」韩斐轻轻的说。

  忍住满心的激动,袁长生轻轻闭上眼睛,不断滑落的泪水像在洗涤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误解。

  「恨她让我毫无招架之力,恨她让永远不可能再度爱人的我爱上了她。

  「我以为自己没有心了,她却帮我找回来,完整无缺的送到我手里,我却丝毫没有发现。」他伸出手,温柔的碰触到她的脸。「我可以甘心做一个瞎子。」

  那些泪水让他心如刀割,「换你不再为我落一滴泪。」

  袁长生啊的一声,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你……」  .

  「我是瞎了,但也因此看得更清楚,长生。」

  「我……」她垂泪无语,双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的在唇边一吻,「宁愿流尽生生世世的眼泪,换你长久的光明。」

  闻言,韩斐感动的用力将她拥进怀理,埋首在她的肩窝,「这怎么值得?我怎么值得你这样对我?」

  「值得的。」她温柔的回抱他,「你值得的。」

  韩斐只是紧紧的抱着那个娇小瘦弱,但却能带给他无限力量的身躯。

  袁长生那无私、充满奉献的爱救了他。

  他像重生的凤凰,经过了火的考验之后,生命更加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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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夫们搓手捻须,个个带着不安的表情,等待一个回应。

  韩斐默然无语,似乎刚刚八名大夫连番上阵的说明解释,他没有听进去似的。

  袁长生坐在他身边,轻轻的伸手握住了他,「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呢?」

  他摇摇头,「我需要想一想。」

  他有机会可以复明很好,除了忍受极大的痛苦之外,也要冒着更严重的后果。

  想到她,他无法做决定了。

  王大夫连忙说道:「王爷,这事的确冒险,是该考虑清楚,但只怕再拖下去连施针都无法散瘀了。」

  「你怎么想这件事?」韩斐无神的眼晴看着身旁的人,却充满温柔。

  大夫们将轮流在他的脑部各穴位施针,持续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期间会配合各种蒸薰、药疗,以期恢复光明。

  只是在脑部施针,若稍有不慎,将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轻则瘫痪,重则致死。

  「我想你会做最好的选择。」

  韩斐微微一笑,朝着大夫们问:「这四十九天里,一定要绝对独处吗?」

  「当然,除了我们大夫在旁治疗之外,实在不能有太多干扰,以免分心铸错。」王大夫肯定的说:「除了王爷和我们之外,其他人不能到药室来。」

  他抱歉的看着袁长生,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成功的话,四十九天后我就看得见你了。」他握着恋人的手,有些不舍,「也许我该试一试。」

  她微笑着说:「也许。」

  「既然有方法可以治,当然要冒险一试。」他对她热烈的爱,让他在旁人面前也不隐藏,「我想念你的笑容、你的眼睛,我愿意冒险,只求再见你一面。」

  「那么你就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王大夫心里发酸,眼眶一热,差点没掉下老泪,连忙转过身,假装清喉咙掩饰。

  他替袁家小姐难过,也恨自己对她痼疾的无能为力。

  原本以为她还能熬到明春,但经过这阵子的耗损,也许秋初她的生命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只怕王爷重见光明,但伊人却已香消玉殒。

  「既然这样,那我们立刻着手准备,明天请王爷入药室,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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