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钱也不是你赚的,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家也很有钱呀!可是她就不像他那么爱胡闹。
骄傲的他一听,十分气恼地涨红脸。“要你管,我家的钱就是我的钱,将来我会赚到更多的钱,买下更多更多的土地。”
“我也不想管你,谁叫我是班长。”她很无奈地皱起细细的眉,将一支扫把塞到他手中。“你的清扫区域是门口的走廊,快去打扫,待会要上课了。”
“你叫我扫地?”他一脸难以置信,气愤地甩开她的手。
长柄的扫把从两人手里飞出去,差一点就打到隔壁班的同学。
“风皮皮,每个人都应该做好份内的工作,你不可以偷懒。”她又把扫把捡回来,重新塞入他怀中。
“不许叫我风皮皮,我是大少爷风浪云,我有特权,不用做事。”他吐吐舌,做了个鬼脸,将扫把丢在地上,再在上面跳来跳去,用力踩烂。
“你……”认真负责的她一见他无赖的行径,一时气极地拿抹布扔他。“你知不知道破坏公物是不对的行为?”
“哼!学我。”他故意哼了一声,闪过“凶器”取笑她准头不佳,没扔到人。
“风皮皮,你不要逼我把你十岁还尿床的事说出去。”他越来越坏了,简直快坏透了。
两人住在同一条街道上,这条街就是有名的和平里,专出道人长短的三姑六婆,谁家老头几点几分断气,谁家的阿猫阿狗在何时何地叫春,全都了若指掌。
而风家是地方望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芝麻绿豆的大小事都不时传出,没有秘密便是和平里的特色,前一刻才刚发生的事,不用十分钟,全里皆挂在嘴上津津乐道。
“你答应过不说还说,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可恶的臭女生,他今天一定饶不了她。
“你打女生?”真没品。
瞧见她不屑的表情,被宠得无法无天的风浪云很生气地推了她一把。“当班长很了不起吗?谁不晓得你是没人要的孩子,你爸爸妈妈都是被你克死的……”
“住口!风皮皮,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双手紧握成拳,莫绿樱气得都快哭了。
“啦……啦……没人要的小孩……领养你的妈老得像你阿嬷,脸皮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他犹不知死活地叫嚷,以激怒她为乐。
“闭嘴、闭嘴,不许说我妈的坏话,不然我要发火了。”好脾气的她扬高分贝,阻止他胡言乱语。
“哈!哈!哈!老巫婆带著四个小巫婆,每天喝馊水,披著斗篷在天上飞,一到月圆就发疯,哈……噢喔!我……我流鼻血了……”她居然真动手
“我警告过你了。”活该。
“你……莫绿樱,你竟然敢打我,我……我要让你好看。”
头一回挨打的风浪云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女生,狂吼一声就扑过去,对著人家的脸、肩、胸猛挥拳头,还无耻地扯她的长头发。
吃痛的莫绿樱当然反击回去,两个个头差不多的孩子扭打成一团,即使老师闻讯赶来劝架,硬将两人拉开,他们仍像两头小兽般互相敌视,不肯示弱。
这就是莫家老二和风家大少的青梅竹马版,一直到小学毕业,风家移民国外为止。
“怎么看傻眼了呀!班长,是不是觉得我越看越帅,有点心动?”帅气十足的风浪云依旧神气得很,朝她做了个足以令女人为之尖叫的送飞吻动作。
“是心痛。”唉!和平里又要不平静了。
抚著额头的莫绿樱真的很不想见到这号早该绝迹的人物,根据以往的种种不良纪录,加上她自身不堪回首的经历,他绝对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而他的出现同时也意味著麻烦,昔日的恶梦又回过头找上她。
“啧!听起来真无情,枉我这些年还惦著你,怕你失去我这位可敬的对手会伤心欲绝,寂寞难耐呢!”风浪云一脸痞样地瞄瞄她上下,眼露欣赏。
不错、不错,该有的都有,这几年的“发育”真是叫人惊讶呀!小天鹅没突变成恐龙,依然出色得让人蠢蠢“欲”动。
不见到他是松了一口气好不好!这个死孩子!“请把车移开,别挡路。”她再说一次。
他勾起唇,笑得有几分邪气。“不想和我叙叙旧吗?宝贝。”
“我记得我们的交情好像不是很好,你确定要在大马路上和我叙旧?”她记下车牌,准备告发他违法停车—好市民应尽的责任。
“到我家……”他才一说要回到他家,身旁的美女马上不悦地娇嗔。
“云,你不是说你不带任何女人回家,难道她不是女人?”她眼露鄙夷地看向一身素净的莫绿樱,认为她没有一点比得上自己。
风浪云多情地搂过她,给了她一个神魂颠倒的热吻。“乖,宝贝,别吃醋,我会在床上补偿你。”
“哎呀!讨厌,说得这么露骨,人家会以为我很***。”美女娇笑地抬眼看向莫绿樱,示威似的展现她此时的受宠。
“呵……宝贝,我就爱你的狐骚样,你要不浪我还不爱呢!”他轻佻地又再给她一记咸湿热吻。
一吻罢,他笑得很腻人,让女人如痴如狂,一双飞扬跋扈的桃花眼漾著笑意,眼眸底下映著不是身旁的惹火尤物,而是眉头微颦的老同学。
见一个爱一个是他的天性,美人如花,娇艳生姿,怎能不一一采撷,细心怜爱呢?任其枯萎可是男人的一大罪过。
多情而不专情,放荡而随心所欲,十足的风流种,同时往来好几个女人自以为潇洒雨露均沾,把女人当便利商店的磁铁一样地收集。
“风先生,前方路口左转约两百公尺处有一间造景优美的 Motel,我建议你不妨先去解放一下。”太伤眼的画面有碍儿童身心发展。
“你去过?”挑起眼,他口气邪恶的想让她难为情。
“是的,我去过。”物美价廉,低消费,高享受。
一听她去过,风浪云的眼神顿时一沉,阴浓如狂风暴雨将来。“看不出你也有人要,我真是小看你了。”
果然原形毕露了。她想。“如果你决定停在路中间挡路,恕我不奉陪。”
避开疯狗的方式是不理它,由著它吠,等它叫累了,自然就不吭气地走开。
莫绿樱真的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话好跟他说,除了自家人外,她对所有人一向平等看待,既不特别热络,也不会生疏的置之不理,维持不冷不热的温度。
“你想走?”他倏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轻易离开他的视线。
望著手腕上古铜色大掌,她觉得好笑。“风同学,你的幼稚还停留在小学五年级吗?”
他怔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班长,你还是一样讨人厌,所以我要送你一个见面礼。”
“什么?”
防范不及的她突地睁大眼,面对快速靠近的大脸有些错愕,虽然她有自信能挣开他,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谓的礼物竟是一个吻
唇上麻麻的,带了点古龙水味道,被侵犯的感觉油然而生,她不假思索地扬起手,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啪!
又深又红的掌印,对无赖的惩罚。
“莫、绿、樱,你真打得下手!”他不怒反笑,一双黑如墨石的眸子闪动著魔性的威胁。
瞧著他深幽的眼,她骤生寒意。“我是本里的里长,希望你自重。”
“里长是吧!”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来不怀好意。“幸会了,里长,以后请你多多照顾,本人的“风花雪月冰城”下星期三开幕,欢迎阖家光临。”
风浪云狂笑地踩下油门,急驶而去,然后开到一半又想到什么似的快速倒车。
“对了,老同学六折优待,这是给你的VIP卡,前十次免费招待。”
免费招待?
望著手中白金色的贵宾卡,莫绿樱发愣了。
第二章
“二姊、二姊,你听说了没?闹鬼的老电影院居然摇身一变,成为本区最大的冰淇淋专卖店,还有时下流行的各种冰品,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红颜楼里红颜女,红颜不老岁月老,梁上春燕数红颜,一艳二雅三娇媚,小妹生来好活泼,笑声连连迎福来。
甘春柳当年收养了四名女娃为女,老大莫随红清艳泼辣,性情稍嫌火爆,目前掌管莫家船务,是相当受人注目的年轻女主管。
老二莫绿樱生性淡薄,学的是企业管理,原本打算一毕业便进入自家企业体系工作,分担大姊的重担,却阴错阳差地当上月薪四万五的里长,加配一辆“公务”单车。
老三莫紫苏从小有心疾毛病,十三岁动了换心手术后,虽然身体状况大为改善,仍不能有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情绪加重心脏的负荷,因此她无法外出就业,在完成十六年的教育后便待在家里,料理三餐和打理内务。
小妹莫苔色十分好动,对什么事都抱持好奇心,有时聪明伶俐,有时又显得笨笨的,身材高 、外形亮丽的她本想从事模特儿的行业,却意外的被拉进图书馆,成为地位仅次于馆主的首席图书馆管理员。
四姊妹之下还有一个就读国一的小弟莫喜青,今年十三岁,打小学起年年拿全校第一名,成绩好得差点遭人围殴,因为他逢人便说他回家从不看书,考一百分是不小心蒙上的。
“苔色,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十遍,不腻吗?”一大早就听见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兴奋得像个十岁孩子。
清丽的瓜子脸笑咪咪的偎近,撒娇的磨蹭。“不腻、不腻,说再多也不腻,二姊,你越来越漂亮,我最爱你了。”
“少谄媚了,有什么目的快说,待会我还得去镇公所一趟,帮新搬来的张奶奶办低收入户申请。”趁她现在不忙,还能听上两句。
“冤枉呀!二姊,人家哪有谄媚,这是姊妹情深的表现,你看我对你多好,还帮你泡茶耶!你不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莫苔色举手喊冤,装出真心遭到误解的心痛模样。
“好吧!既然无求于我,这杯茶喝完也该出门了。”她笑道。
“吼!二姊,你就不能问我一声你需要什么吗?然后拍拍胸脯说:“在二姊的能力范围内一定让你得偿所愿。””这才叫爱护妹妹。
莫绿樱瞧她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噗哧笑出声。“好,你需要什么,二姊尽量不让你失望。”
“真的?”莫苔色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不安份的转动,明显写著算计。
“二姊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这颗平时不用,放著生霉的小脑袋瓜子准又在动什么鬼主意了。”她眼波一动,便能猜个十之八九。
虽无血缘,可姊妹之间累积的默契并非一天两天,岂有不知之理。 “哪有,我最单纯了,才不像喜青喜欢结交狐群狗党,骗我的钱办露营活动,那个吸人血的小鬼才该罚,受万人唾骂。一想起他的种种罪行,她就忍不住大吐苦水,怨声连连。
“他参加的是天文营社团。”不只是小妹,其它姊妹或多或少的也有“赞助”经费。
“哼!你们都太宠他了,早晚把他宠成六亲不认的大坏蛋。”那个小钱精太阴险了,才十三岁就一肚子坏水。
莫绿樱一笑。“偏离主题喽!我这杯茶快喝完了。”
一见茶杯快见底,莫苔色赶紧露出需要疼爱的小白猫嘴脸。
“二姊,你想不想吃冰?”
“最近气候好像有点凉。”她文不对题的一同。
“有你爱吃的香草冰淇淋,还有月见冰喔!绵绵细细的雪花冰入口即化,奶香在口中化开……”喔!多么香浓、多么幸福。
“上次痛得死去活来的人是谁?多喝些温补的汤品,别把身体搞坏了。”她们可不想半夜再被她吵醒,炖红豆汤和帮她热敷。
一提到羞死人的生理期,水嫩透哲的小脸微微一红。“二姊,你知不知道国外进口的冰淇淋有多好吃,香滑顺口,细绵清甜,虽然一球要价两百元,但真的很值得,吃过以后回味无穷……”
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等等,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是一客两百吧!”一球……呵!准是开玩笑的。
莫绿樱以前的确是冰品爱好者,她曾经一口气吃完一盒三公升的冰淇淋,并有过连吞五盘雪花冰的纪录,但在一次连吐带泻的严重脱水后,住了十天医院出来的她已经大为节制了,不管再诱人的冰品在前,也仅是浅尝而已。
她慢慢地戒掉对某些偏好的执着,太过或不及都是不好的,取其中庸不为难肠胃。
“是一球两百啦!不然我也不会破产。”一时贪心就越吃越多,不小心超过预算。
莫绿樱眉心轻轻一拧。
“你在吃金子不成,这么贵也吃得下去。”简直跟荷包过不去。
“不能怪我啦!风大哥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他算我七折,我算是沾了你的光,所以……所以……”就肆无忌惮。
“七折也太贵了,你真是不知死活。”她戳了戳妹妹的额头,认为她被坑了。
什么老同学,根本是事隔多年仍记仇的无赖鬼,明知她对雪绵的冰品毫无抵抗力,偏在和平里内开间全县最大的冰城,存心要看她出糗。
轻抚着肩上微小得快看不见痕迹的伤疤,她陷入回忆的思潮,那是风浪云移民的前一天,这家伙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到她家咬了她一口,然后得意非凡地要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临别赠礼。
不过,说句让人伤心的话,除了痛上几天外,她很快就忘记他的存在,上国中的新鲜和接下来考高中的压力,无暇多顾的她向来一心一用,哪有心思记住一个她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同学。
“二姊、二姊,你在想什么?怎么在发呆。”
神游太虚。
回过神的莫绿樱发现自己正用手指轻抚着唇瓣,不自在地以轻咳带过。“没什么,只是觉得新开的冰店售价太昂贵,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吃得起的。”
要量力而出,绝不中了幼稚男的当,他肯定待在那儿等她上门。
“不会啦!风大哥不是送了你一张金卡,他说他最近心情不错,你持卡消费就一折优待。”
比成本还便宜,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莫苔色笑得傻呼呼的,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吃多少冰品、先吃什么才划算。
“风大哥?”刚才还没注意到她的称呼,这两人几时攀上交情了?
“呃,这个……风大哥人长得帅又风趣,偶尔去坐坐,聊个天也不错。”她心虚地直干笑,避看那双能将人看透的水眸。
二姊,不是小妹我要出卖你,吃人嘴软嘛!
好歹她也白吃了人家好几客香蕉船,总要有些回绩才不致失礼。
“偶尔是指你还是我?”莫绿樱打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