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说一个死字,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她笑着拭泪,将头轻靠他胸前,聆听他有力而规律的心跳。
他唠叨了两句,说她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对你的男人要温柔点,别太管他,死……”
死字一吐出,纤柔的食指便往他唇上一放,阻止他说出不吉利的字眼。“不要让我恨你,在我爱上你以后,我绝对无法允许你以这种方式告别人世。”
“傻瓜。”风浪云语气低柔地说,将她拥得更紧。
“我爱你,在我以为撑不住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你发怒的面容,我忽然觉得心很酸,很想再见你一面,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她向上天祈求着,不愿带着遗憾离世。
“只有想到我吗?”他沾沾自喜地抚弄她乌黑发丝,十分得意。
如果他也回道--我也爱你,没有你,人生就失去意义--也许还能延长感动的时间,不让自己气炸。
“还有养母的养育之恩未报,大姊一个人掌管家业会不会太累,紫苏的身体不是很好,怕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小妹太单纯,容易交到坏朋友,喜青还小,没人照顾不行……”
她越说越担心,风浪云的脸色也就越黑,抚发的手移至她纤弱颈项,考虑要不要先掐死她。
“……黄家的助学贷款还没下来,不知该上哪筹款缴注册费?许家的大宝车祸,阿婆又病重,光是许妈妈一人怎么忙得过来?还有张老师的土地纠纷,金九叔要换肾……”烦心的事一桩接一桩。
“够了,不许你再提起我以外的人,我要你看着我,将全部的心力放在我身上。”他一脸妒意的大喝,即使肋骨疑似断裂痛得要命,他还是蛮横地搂紧她,不准她脑子里有其它人存在。
听了他无赖的言词,她低声地笑了。“幼稚。”
莫绿樱的心涨满被爱的幸福感,唇角扬高,享受着他霸道的宠爱。
“幼稚又怎样?我就是要独占你,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夺走你,包括死神。”
一想起她在河中沉浮的模祥,风浪云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他从没那样的恐慌过,害怕失去一个人,一片空白的脑子竟是骇人的虚空,他惊得连呼吸都停顿,只想着世上若没有她,谁还能填满他孤寂的心?
闻言,她又鼻酸。“以后不许那么傻,急湍的河流来得又凶又猛,你只是一个人,怎么能对抗大自然的无情,你……”
微冰的唇带着一丝温热,覆住她发紫的小嘴,内心激动的她只能攀着他的背,藉由他热切的吻获得平静。
“若是再有一回,我依然不会放你一人,你跟我一样都是寂寞的人,我不能没有你。”再有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跳下去。
“浪云……”她阖上眼,任由感动的泪水往下滑落。
“我爱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也许我有花心的坏毛病,以及爱美女的不良习惯,可是能让我为她而死的人只有你,我的心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拴住了。”他挣不开,也不想挣开。
莫绿樱扬起唇,笑得好美。“我是班长,有责任督导你偏颇的行为,你最好小心点,我会时时刻刻地盯紧你,不让你残害无辜的女性同胞。”就是他了,不会有别人,能令她倾一生所爱,唯有他一人。
“嗟!给你竿子就顺势往上爬了,别给我得寸进尺。”他装恼地往她俏臀一拍,意外地发现“少说狠话,纸糊的老虎。”他也只是爱装腔作势,其实不曾真正伤过她。
“纸糊的老虎?”挑起眉的风浪云轻抚着她仅着底裤的粉臀,挑逗的大手往大腿根部探去。
“你……”她抽气,“你做什么……”身体敏感地轻颤了一下,她蜷缩起怕冷的脚指头。
他故意轻佻地咬咬她细白肩肉。“小妞,该以身报答我的救命大恩,本大爷要品尝你一身细皮嫩肉的滋味。”
“不……噢!不行,你受了伤,还有可能会发烧……嗯!不能碰……那里……”天哪!
她要着火了。
他低笑,以舌舔吮她的耳。“发烧最好的退热方式是出汗,甜心,你碰到土匪了,乖乖地献出贞操吧!”
身一翻,风浪云痛得眼角抽措,在救起莫绿樱之前,他曾被飘流木顶了一下胸口,又被强劲的水流伤了背,其实他伤得一点也不轻。
奋力将人拉上岸后,他找到一处避难小屋,在两人安置好不久便陷入昏迷,直到她的泪滴到伤口才痛醒。
“胡……胡说,不行……真的不行,外面狂风大作……”根本不是好时机。
“所以屋内激情难耐,吾爱,让我温暖你冰冷的身体吧!”他腰一挺,滑入销魂的情欲殿堂。
伤口痛,但某个部位更胀得难受,他恣意地驰骋在她的紧窄里,张狂又得意的展现男性雄风,无视屋外狂扫的风雨。
一夜的狂风暴雨虽让人们损失惨重,却也为爱情注入生命,当李老爹来查看他储存陶土的砖房是否受损时,由微敞的门缝中看见一对赤裸交缠的爱情鸟,睡得香浓地互相拥抱。
于是,他笑了,回身告诉其它里民,找到里长了。
第十章
“什么,离婚了?!”
美国本地正爆发一桩年度最大丑闻,因贪渎而被收押的某州众议员,他正和一美艳女子在市郊的别墅厮混时,被FBI破门攻入,两人光着身子遮面的一幕被即跟入的记者拍了下来,登在各大报头版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素来以爱妻爱子爱家庭塑造出好男人的形象,一夕间成了人人唾弃的伪君子,对该名众议员而言,婚外情的杀伤力远胜贪渎罪名,政治事业因此危如累卵。
当然,无孔不入的媒体凭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相片,追出令议员人气下滑的外遇对象,赫然发现竟是知名华人企业家的妻子--黛娜。
一时间,她成了人人追逐的焦点,不只镁光灯时时跟着她,无孔不入的狗仔也挖出她过去不为人知的秘辛,包括她吸毒,酗酒,性关系淫乱,还和某教区的神父有染,甚至曾非法堕过三次胎。
然而因为她的美貌,这些负面新闻并没有阻止众多追求者,无视她已婚的身份,试图以各种方式接近她,言语淫秽想和她有进一步的交往。
不堪其扰的黛娜压力大到在一次精神崩溃中,脱口而出肚里的孩子是她和园丁哈格有的,已经五个多月了,而非她所言的四个月。
风家父子都因她一番脱序的言论而松了一口气,风志航趁此机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结束了和黛娜这段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
“喂!不要太过份,你已经一小时又二十一分零七秒没看我,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亏他还安份地不看其它女人,她居然视若无睹地漠视他。
咱地,莫绿樱挥开一只作乱的手。“别胡闹了,我在帮唐女士登记宾客名单,你不要吵我。”
“我吵你?”一脸怨夫模样的男子扬高声量,十分不满的抢走她手中的原子笔。“那个女人的事几时轮到你插手,你少多管闲事。”
她无奈,但又好笑的抬起头,以看着一名耍脾气孩子的眼神看他,“那个女人是享誉国际的知名画家,请给予尊重。”
“画几张没看头的油画也算是画家,那我小时候的随手涂鸦都能媲美梵谷的“向日葵”了。”风浪云不屑地轻嗤,对挂满墙面的风景画丝毫不感兴趣。
“好呀!把你以前的杰作拿来,我相信唐女士乐于挪开一点空间,悬挂你的得意作品。”如果他敢,自然不会有人反对,顶多引人哄堂大笑罢了。
他那些鬼画符她不是没看过,老师的评论是--要他学习色彩的调配,三角形的黑色太阳和方形的……
猫(他自称是翼手龙),画意深得没人看得懂,统称打翻油彩的泼墨画。
他用“你疯了”的神色瞪她。“莫绿樱,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男人,别一颗心向着外人。”
“外人?”她失笑,视线越过他与某人视线相对。“去了美国多年,你的中文又退步了,论亲疏关系,“外人” 指的是我。”
他们是分享床位的情侣而已,与真正亲密得密不可分的亲人还差了一道手续。风浪云眼一眯,俯下身子与她鼻抵鼻对视。“别逼我把你扛在肩上带出场,行极端不道德的蹂躏行为。”
他可是非常乐意将她塞入狭小的衣帽间,胡作非为搞一番。
“你呀你,老是言不由衷,其实你很想来看看唐女士,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希望她能懂得爱自己。”他越是不看唐女士,表示他心里越在意。
“胡……胡说,我看她干什么?画张画能赚什么钱,她迟早饿死。”脸庞涨红,他不自在地撇开脸。
“不会的,她的画很抢手,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而且就算她过不下去,你也不可能不管她,因为她是你妈。”母子关系是切割不了,一条脐带相连的亲情。
“你……可恶的女人,你干么说出来?!她给你多少好处?”像踩到地雷,风浪云气急败坏地怪女友多嘴。
唐薰董的确是风浪云的亲生母亲,在大家以为她被前夫所弃,可能走投无路之际,其实她早就匿名发表过多次个展,以温婉动人的东方风见长,让西方人士趋之若骛,纷纷抢购。
但是她的作品并不多,加上她从不在自己的画展露面,更增添她的神秘感和话题度,人人因拥有她一幅画而深感荣幸。
画坛上风光的她情路并不顺,在辗转的波折中她过得很不快乐,她爱的人用她的爱伤害她,而她唯一的儿子又拒绝她,不肯谅解她一时的出轨,因此在百般思索后,她决定回到自己的国家。
“我给她的好处是免费将儿子送给她,看她要打要骂,还是滴他蜡油,我绝无异议。”
身子一僵的风浪云忽地松开手,语气干涩地爆出怒气。“你凭什么送儿子?我不承认你的身份。”
他连母亲两个字都说不出口,目光直视由眼角闯进的鹅黄色身影,淡雅的茉莉香气钻入鼻翼。
“咦?莫里长,这位背向我的男士是谁?我送我儿子关他什么事?这些年我认了不少干儿子,改天我把他们全带来,你挑一个。”
没人发现唐薰董交握的手微微颤抖,她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中的紧张,多年不见的儿子就在眼前,她慌乱又不安。
“你敢--”风浪云气愤地一转身,朝母亲挥舞拳头。
母子相见,感伤多过惊喜,自从十几年前的离别,两人都变了,娇美柔弱的少妇已出现些许银丝,眼角细纹看出岁月痕迹,即使面皮依然光滑。
而当年身子正在抽长的男孩则长成昂藏男人,剑眉入鞘,星目朗俊,结实的臂肌结实健壮,胸宽肩厚地承担起重责,也找到一生的最爱。
“年轻人,对长辈要有礼貌,你妈没教过你对待女士的合宜礼仪吗?”她故意扬起眉,调侃他家教不严。
“我没有妈,她跟男人跑了。”他怒极地一喊,引来无数注目的眼光。
脸色微黯,唐薰董自嘲地扬唇。“我也是跟男人跑了的母亲,以为抛家弃子会得到幸福,谁知道我不过是个被爱冲昏头的笨女人,将丈夫和儿子的爱视为理所当然,却又不知珍惜地放弃他们。”第一年,她确实过得很快乐,拥有绘画天份的情人对她很好,也间接奠定她对画画的兴趣,两人在画布中共同寻找一个梦。
后来她发现他的艺术家身份是为了掩饰贩卖毒品,他由古巴取得古柯碱,放入中空的画框里,夹带过海关贩卖给美国的毒贩,以画为交易顺利取款。
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在没办法规劝他放弃毒品的同时,他第一次打了她,因此她才会逃难似的逃开他,躲到前夫的庇荫下。
“如果我有碰到你的母亲,我一定会很生气告诉她,女人可以没有爱情,没有丈夫和婚姻,可是不能不要孩子,他们是女人身体的一块肉,极其珍贵而宝贝,失去孩子,这个女人也就不完整。”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语带艰涩的风浪云静静的看着她,眼露痛楚。
“因为我爱我的儿子,日日夜夜地思念着他,每次想到他怨恨的表情,我就心如刀割,恨自己当初怎么狠得下心舍弃他?”她怨自己的不知足,错过人生真正的美好。
“你爱他……”是真的吗?她早就后悔了?
“若是你见到我儿子,麻烦你转达一句母亲迟来的歉意……对不起。”唐薰董以手帕捂鼻微抽了一下,旋即低头离去。
“你……呃,她……为什么……”她在请求他的原谅吗?
顿感困惑的风浪云有些无措,他望着母亲低垂的双肩,竟觉得有点可怜,萧瑟的背影显得哀伤,好像失去阳光的花朵,瞬间枯萎,全世界都离他而去。
她真的很不快乐,连笑起来都让人感到心酸,当年温柔浅笑的女人已染上风霜,褪了色的美丽蒙上一层沧桑,记忆中的她是幸福的,随时洋溢着令人心头一暖的笑意。
不能原谅吗?他心想,她只是被爱折磨的蠢女人。
蓦地,腰际被人推了一下,他回过头,求助地看了看笑眼盈盈的女子,内心煎熬的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去吧!别犹豫,母亲只有一个,为了不让彼此留下遗憾,你该明白她不年轻了,能有多少时间听儿子说一句“我也爱你,妈。””
她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她的双亲早在她三岁那年上了天国。他别扭地耍帅,刻意以指爬了爬头发。“你别误会我会和她来个大和解,我只是去骂骂她,太糟糕的母亲活该被儿子遗弃。”
“嗯。”莫绿樱笑着点头,以含有情意的眼神鼓励他。
风浪云以轻咳掩饰满脸的尴尬,手脚不自然地摆动,他走到母亲身后回看女友一眼,得到她一记甜美的微笑鼓励后,他深吸了口气,举起手拍拍他以为高大,其实很矮小的母亲,唐薰董一回头,讶异的眼中盈满泪水。
“很感人的画面,不是吗?”
略带低沉的声音由左侧响起,负责接待的莫绿樱连忙起身,她抬起眼,微微一怔。
“伯父,你不过去吗?”没想到风志航也会出现。
“你认为我该过去吗?”他已经老了,缺乏不怕受伤的勇气。
莫绿樱笑扬唇畔。“为什么不呢?你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他笑得很淡,眉间却带着苦涩。
“我爱浪云,也希望他的家人也能爱他,你和伯母都是他不可或缺的亲人,他非常需要你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