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凤上王亲政三十五年,爱民如子,社稷广如苍穹。
自无心念政,更痛心于万世基业毁于之,即当让贤,传位于凤正王之两子,凤驭飞,凤熙夜。赐凤驭飞名号,日帝。赐凤熙夜名号,夜帝。国号天远,二帝共存,同一人。凤驭飞司其职于日,亲政于日间。凤熙夜司其责于夜,亲政于夜,用而复始,不得停滞!钦此!”
圣擎皇朝天青历一百二十七年,昊天帝颁下诏书,让贤于凤驭飞、凤熙夜二帝,第二天便神秘消失于皇宫内。
昊天帝,十三岁即位,在位十五年间,圣擎皇朝的基业扩充一倍,军事、农业、商业上建树颇多,世人称之为昊天大帝。
对于昊天帝的突然消失,世人揣测诸多,众说纷纭。
此后,日、夜二帝亲政。
五年后,圣擎皇朝迎来第二个全盛时期,史称“日月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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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擎皇朝天青历一百三十二年,清晨。
“啊!”
御书房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号,接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急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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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夜帝!日帝跟前的小星子求见。”殿前传来一声急报。
“让他进来。”夜帝淡然道,声音平静,他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埋首于奏折里。
“是。”
进来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太监,他五官端正,眼睛清亮,秀中带慧。
小太监见到夜帝立刻跪下,垂首于夜帝面前,他虽不动声色,但那紧紧握着衣角的泛白指节泄露了紧张的心声。
“怎么了,小星子?御书房那边大呼小叫什么?”夜帝问,依然没有抬头,平缓的声音里透着冷冷的不悦。
“您都听见了?”小星子想着该如何回话。
“说吧,什么事情?”
“日帝他……”犹豫了一下。
“日帝怎么了?”
“日帝他又不见了。”一滴汗沿着小星子光洁的额头滑落。
夜帝不语,抬起头来,一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上,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早前,日帝说让奴才去找尚书府的陈大人,说是陈大人那边有东西让奴才带回来,奴才领了旨就去了……”夜帝沉默,小星子知道他在等自己继续下去,所以,他道出前后,“回来的时候日帝已不在御书房内,只留书一封。”
“呈上来。”
“是。”小星子战战兢兢地呈了上去。
夜帝接过留书,潇洒一展,白纸黑字,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留信所言:
亲亲我弟,近日为兄深感忧虑,身为天下二主之一,却不能为辰方百姓出力,承担应尽之责,为兄愧对一方百姓,愧对天下,痛心不已呀!以至于为兄多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辰方之事一日不了,为兄将无安宁之时。
今日早朝,听闻李爱卿一番陈词慷慨激昂,为兄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深入百姓,体民之辛劳,体民之愉悦,与民同甘共苦也。辰方之事解决之后,为兄定当立即返朝,重归日帝之责。
为兄离开之时,日帝之职还请亲亲我弟暂为代之。为兄知道亲亲我弟能力非凡,身兼二职定然不在话下。为兄也深知亲亲我弟的辛苦,为表感激之情,为兄定将你最喜欢的“什锦包子”作为礼物带回,以慰劳亲亲我弟。勿念,勿念!
最最爱你的哥哥驭飞。
随着视线的移动,夜帝俊秀的眉宇越靠越近。看完留书之后,夜帝两眉倒竖,将手中宣纸狠狠揉成一团,“小星子。”
“奴才在。”夜帝的声音不高,却透着冷冷的威严,听得小星子背脊发凉。
“辰方又有何事发生?”
“回夜帝,辰方并无任何事情发生。只是前日杨督统进京面圣,带来辰方百姓上贡的新鲜水果,为感谢日、夜二帝减免赋税一事。”
“日帝是第几次微服出巡了?”夜帝在心里盘算等人回来的时候,该如何清算总帐。
“回夜帝,具体几次多到小星子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这是日帝第七次留书,说要给夜帝带‘什锦包子’作为礼物了。”小星子将头垂得更低,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头顶。
“带回来过吗?”
“印象中没……没有。”汗水潺潺而下。
“日帝何时不见的?”夜帝咬牙切齿。
“从皇宫去尚书府邸,这一去一回也有一个时辰了。”
“日帝近日武艺进展如何?”
“半月前,日帝忽然发奋勤练轻功,但其他武艺依然如昔,一般而已,连自保都怕是困难。”
“日帝轻功独步天下?”夜帝一口银牙磨得“咯吱”直响,他不是发问,而是肯定。
“回夜帝,日帝的轻功为前昊天帝所授。当年昊天帝的轻功举世无双,无人能及。日帝虽武艺平平,唯独轻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加上半月前日帝忽然奋发图强,现在日帝的轻功恐怕早已登峰造极。”小星子看着滴滴汗珠砸在冰冷的地面,形成一个个圆形的小浮水印。
“日帝去了辰方,日帝半个月前苦练轻功,日帝差你去了尚书府,种种迹象说明……”
“回夜帝,也就是说日帝其实半个月前,早已计划好这次微服出巡,现在就算想要追回日帝,怕是无望。”小星子在心底深深同情夜帝。
“他连自保都不能,还有胆子第七次给我微服出巡?”
夜帝俊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可是记得非常地清楚,日帝究竟第几次出去游山玩水,自己又是第几次整日为那忙不完的奏折无休无眠了!
“夜帝,日帝与夜帝虽同为当年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伊妃所生。但日帝并没有继承伊妃的美貌,也并无凤正王的英俊潇洒,所以不必担心有人觊觎日帝的容貌,加上日帝用来逃生的轻功已经炉火纯青,定保日帝毫发无损地回来。”
“独步天下的轻功用来逃生?”夜帝怒目圆瞪,“你听谁说的?”
“回夜帝,是……是日帝每次回来时自己说给奴才听的,而且日帝他……”
“什么?”
“他也给奴才留书一封。”小星子微颤着回答。
“嗯?”夜帝半眯起星眸,那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如果夜帝担心日帝的安危的话,就让奴才告诉夜帝昊天帝的轻功天下无双,从他每次成功脱逃完全得到证实。”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后,玉石镇纸在夜帝手中支离破碎。
想到以后连睡觉的时间恐怕都没有,夜帝眉心抽痛。
“夜帝。”小星子小心翼翼又胆怯地叫了一声。
“什么?”夜帝心情不爽,自然吼出声来。
“请……夜帝更衣。”
夜帝不解地看向小星子。
“半个时辰之后便是早朝,文武百官已在殿前候着了,还请夜帝更衣上朝。”
夜帝闻言,眼前一黑,仰面倒地。
“夜帝?夜帝?来人呀,速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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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飞悠闲地走在门庭若市的集市中心,远远地看见两人站在一家酒楼前争吵,其中一人是店小二。另一人,背对着他,看不清相貌。
店小二高声厉喝隐隐传来:“你这人样貌生得俊朗,没想到却是个骗吃骗喝的混蛋。吃完了就想跑,居然说是钱被偷了,要去追人?我看你是放屁!”
“我是真的被偷了,要不是被你拦着,我早就把人给抓着了。”那人隐忍怒气向店小二解释。
“我看你分明是想吃完了赖帐。”店小二吊高了眼角,斜视那人。
“都说了是被偷了!”那人忍不住低吼。
凤驭飞伫足观望了一会,随即迈步向争吵的两人走去。来到近前,他笑着开口:“两位,为何事争吵?”
“关你屁事!”店小二原本就有一肚子气,见无关的人插话更是气愤,开口就没好话。
“咦?这话就不对了!在下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驭飞连连摇头,显得太有不满之意。
“你见到什么不平?又拔什么刀?”店小二撇嘴,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眼前相貌平平的男人。
“先前我见一人从楼里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手上拿了个钱袋,接着你们就跑了出来。想必是这位朋友的钱袋被偷,急着去追,却被你死死缠住,硬是把原本可以支付酒钱的银两给丢了。
“现在你却在这大呼小叫,硬是认为这位朋友不付酒钱,在下实在看不过去,定是要为这位朋友说一句公道话。”凤驭飞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闻言,原本背对着凤驭飞的那人回过头来。
与那人视线交会,凤驭飞微微一震。
剑眉、星眸、俊挺的鼻、丰润的唇,深刻的五官配上小麦色的皮肤,英俊得令人难忘。尤其是那一双炯炯有神又深邃的眸,折射了金色的光线,透着一股清冽之气。
那人只是看着他,并不出声,倒是一旁的店小二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知道他出去是追贼还是借机逃走?”
“哎……”凤驭飞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争论无益。说吧,这位公子欠你多少饭钱?”
“一共十钱银子。”
“这是十两银子,给你,全当这位公子的饭钱。”凤驭飞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店小二。
“好,好。多谢这位爷!”店小二两眼放光,高兴地接过银两走人,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那人在看一旁微笑的凤驭飞,看了他半天,凤驭飞只是一张笑盈盈的脸,任由他看着,并不说话。
那人眉心微蹙了下,随即舒开:“多谢!在下欠的钱,日后请到天下第一庄取回。”
那人并无多留之意,说完话转身就走。
凤驭飞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就这么走了?天下第一庄是吗?呵呵……看样子我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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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莫燃从天下第一庄出来的那一天起,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这几天的遭遇,令他不得不相信倒霉果然是有先兆的。
先是为了救一只流浪狗,在深秋跳进河里,“畅快”地与冰冷的河水进行亲密接触,多年未生过半个病的他,居然因为发烧躺在客栈里两天。
接着又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一大户人家的女儿,硬是被人家的爹逼婚,推却不成的结果,是他不得不连夜狼狈地翻墙逃走。
现下更惨,吃一顿饭,居然也可以把钱包给吃丢了?
莫燃一张俊脸毫无表情,却是满腹牢骚。
树林里悠长的小道清幽而明净,他边走边想着庄里的一些事情,该是带点龙前镇的“女儿红”给师尊呢?还是带些师父喜爱的笔墨画呢?
走着走着,忽然他伫足而立,犀利的目光投向南边的一堆草木。
一人多高的草丛从很远的地方蔓延过来,茂密的草丛深处来轻微的声响,看不清动静的来源,不知是人还是动物?
屏息静观!
骚动的中心由远处逐渐靠近,只能听见声响,却依然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很快,骚动的中心终于到了近前,一人多高的草丛被一双大手从中间分开,紧接着一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跳出来的那人身上黏满了杂草,他一边狼狈地从身上掸掉杂草,一边唠叨着走出来,“呸呸,全部都是杂草,真是的!”
看见那人的一瞬间,莫燃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那人却在看见莫燃的一瞬间,两眼放光,开心叫道:“啊!是你!”
凤驭飞发亮的深长双眼变成了月弯,他开心连连地走了过去。
是他?
莫燃见是那个在客栈前相助之人,原本应该没什么的,却在见到他笑脸如花时,一阵恶寒从脚底窜上了头顶,不好的预感正在形成!
甩甩疼痛的头,莫燃不知不觉皱着英挺的眉,看着站在眼前心花怒放的凤驭飞。
莫燃沉默!
凤驭飞在笑!
莫燃继续沉默!
凤驭飞的笑容更大!
眉心的疼痛开始加剧!
“我们好像很有缘分!”凤驭飞率先开口,他在示好,深亮的眼睛里透着期待的光芒。
看着凤驭飞眼底比太阳更火热的光亮,莫燃眼前白花花一片,一阵头晕目眩。
“刚才迷了路,好容易走了出来,现下又遇见你,太巧太巧!”凤驭飞连连感叹。
“是很巧——”看着凤驭飞亲热的态度,天生与人喜欢保持距离的莫燃一直在心底对自己说,忍耐,忍耐!
“这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就算是吧。”莫燃的头晕加深,忍耐也在加深。
“我叫驭飞。”凤驭飞大方做了介绍,省去姓氏,直接报上大名,似乎彼此间更容易亲近。他的声音愉悦,以期待的目光盯着莫燃,灼热得仿佛要把他烧个洞出来。
莫燃一阵头皮发麻,凭着多年来的江湖经验,以及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他觉得最好别惹上这个人,一旦惹上了,绝对后、患、无、穷!
莫燃抿紧了唇,以实际的态度将凤驭飞拒之门外。
“兄台的大名?”凤驭飞毫不死心,锲而不舍地追问,仿佛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拥有无穷的吸引力一般。
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莫燃维持沉默的态度,狠狠地瞪着亲热过了头,甚至在他看来有些嬉皮笑脸的男人。
“兄台的大名?”再问,平凡的五官上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看穿。
“……”就是不说,憋死你!
面对莫燃不甚友好的态度,凤驭飞丝毫没有流露出气馁的样子,他瞟了一眼面前的羊肠小径,又笑嘻嘻地回过头来,“你往那个方向去,我也往那边去,我们就搭个伴,一路同行吧。”他很干脆地做了结论。
莫燃自认自己的脾气还算不错,大半夜地被师尊扔出门外的时候他没生过气;被庄里的小秋硬是拉去陪他相亲,却被不认识的男人莫名其妙暴打一顿的时候,他也没生气。
这么多的事实证明,他算是一个脾气很不错的男人。
不知为何,向来对世事漠不关心的他,仅仅因为眼前这个叫“驭飞”的男人的几句话,几乎令他有上前掐死他的冲动。
他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好端端这个男人怎么就“看上”他了?仅仅因为十钱银子,他要和这个男人牵扯不清了?
想到这里,莫燃抬头,对上凤驭飞热情似火的目光,他心底又是一阵发毛!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想要干什么?
他觉得一团火在头顶燃烧,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性与耐性都烧灼干净,偏偏那个叫驭飞的不识相的男人,一个劲地在他面前唱独角戏。
“既然都决定一起走了,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苍蝇都没你烦!
“一回生两回熟,等再过一天,我们两个说不定就比亲兄弟更亲了。”
“……”和你是兄弟,等于自掘坟墓!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好相处的,小兄弟你不用害羞到说不出话来,我能理解,我家里也有个兄弟和你一样,一害羞就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