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电信事业客服部黎净袖小姐在场吗?还是正在值班?麻烦知道的同事站起来告知一下,谢谢!”主持人吆喝着。
“净袖你耶!你中了屈总经理奖耶,快上台领奖呀!”同桌的同事推了推吓傻的黎净袖。
“我知道,可是……”可是一上去,稳死的!黎净袖现在脑际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想溜”!
“可是什么啊?快上去就是了,可以跟总经理拍照,还可以献吻,机会难得,快上去呀!”同事比她还急,恨不得自己飞上台去似的。
吼!这下真死定了!
竟然被抽中屈总经理奖!要以前,她绝对会欢天喜地的冲上台,可今年情况特殊,她不敢!
就在惊慌失措的此时,聚光灯正巧逮到她,她的美丽身影立即跃上大萤光幕。
“黎净袖小姐我看见你了,请上台。”说话的正是屈砚丰本人。
两人间的谜题无预警地在这种大场面揭晓,他十分能理解她的恐惧,与她的情绪相反的是,他觉得很高兴也很安心。
因为从现在起,他能掌控的东西变多了!
许多被她拿来抗拒他的理由,都将变得微不足道。
完蛋了!黎净袖听着他不愠不火的呼叫,更是紧张到全身发抖。
不去不行了,早知道就去值班乖乖当黑小姐,也不要来贪吃这一顿……原本还期待抽到大奖咧!如今果然抽到致命大奖,应该高兴的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愈想愈懊恼,但台上声声催促,她又无处躲藏,只好硬着头皮缓缓走向舞台。
她低垂着头,不敢迎视台上屈砚丰趋于锐利的眼光……
怎么办?怎么办?心里一片混乱,像艘遇见大风浪的小船靠不了岸。
终于以牛步上了台,愈发缓慢的走到屈砚丰面前。
“黎净袖小姐是不是很紧张?”主持人多事讲了一句。
黎净袖将头垂得更低了,她从来没见到这么多人过,平常隐在电话后头只以声音与人交流,如今面对这么多人她真要怕死了,而最怕的就是眼前对她虎视眈眈、口口声声说要当她男朋友的总经理!
“抬起头来,黎小姐。”屈砚丰轻声的说。
呃,这个……可以不要吗?
黎净袖迟疑了半晌,总算抬起头来,灯光立即清楚的映照在她嫣红脸庞上,而屈砚丰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紧锁住她。
两人就这么对望,台下耳语纷扰。
他冷静深沉、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道又一道不可测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像在盘算着什么。
而她心慌意乱、浑身僵硬,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又发冷。
她想,之后她非得去收收惊,才能将吓跑的魂魄给请回来了!
“来,请总经理颁奖!”主持人打破总经理与女员工诡异的对峙和沉默。
屈砚丰将奖品递上,黎净袖讷讷接过手,镁光灯闪个不停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俩的另一番凝望。
“黎小姐要不要献吻?不然让他们四个臭男生给总经理献吻实在恶心,会害总经理做恶梦……”主持人正想为晚会掀一下高潮,怎料话还没说完,台下已全场哗然!
台上,大家都可以清楚看见——
屈砚丰身子倾前,一手托着黎净袖的背后,然后飞快的将她的身子猛然放低往下压,在她耳边细语。
“请你现在证实我的猜测,告诉我,你就是黑小姐。”由不得她否认了!这张摸彩券加上她的甜美声音,答案已经实实在在的亮出来。
“总经理……”
“我闯关成功了。”
“这个……”黎净袖错愕得说不上任何一句话。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只要说‘是’。”
“那能不能先放开我?好多人在看。”黎净袖试图起身,却不得要领。
“人多正好,这是宣告我俩关系匪浅的最佳时刻。”
“别开玩笑,总经理!”从中奖被唱名那一秒,到现在钳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她的脸色始终惨白,心跳也只有更乱从没有平复过。
“绝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屈砚丰的脸几乎与她呈现零距离状态。
黎净袖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那充满诱惑的气息与暧昧的氛围,一直在他俩的对谈中持续凝聚。
“不行……”
“没什么不行。当我执意这么做,你跟我就成了定局。”说着,他的吻已不由分说落下,紧密而缠绵的贴在她颤抖的唇上。
望着那火辣辣的一幕,大家不约而同有种感觉——
这根本不是客服部黎净袖小姐给屈总经理的礼貌性献吻,而是屈总经理恶虎扑羊、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似的,激烈而蛮横的狂夺了她一吻嘛!
而且,是个任谁都看得出来的、他俩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的热吻。
想当然这个吻,也替宇强集团的尾牙宴制造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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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强电信总经理屈砚丰与客服部小姐恋情大公开!
非头条新闻,却占了许多八卦报纸不小的篇幅,黎净袖看着斗大又“鲜活”的标题,直想大喊这是不实报导!
“总经理,你真的不该突然在台上亲我,你看现在,害你名誉受损,又害我百口莫辩!”黎净袖从便利商店报架上拿起一份报纸抱怨着肇事者屈砚丰,事情已过好几天,她还是气冲冲的。
“我哪里名誉受损了?我怎一点感觉也没有。”屈砚丰笑着将她手中的报纸塞回架上,丝毫不被那些报导影响。
“你被写成这样你都不气吗?什么恶虎扑羊、色心大发……太没格调了!”
“我倒觉得自己满像的。”屈砚丰又笑开了些,完全不以为忤。
搞半天,她是为他打抱不平?
没必要吧!他挺想承认报导属实。虽然那些内容都是记者看图说故事揣摩出来的,但却是他打心底希望发生的事。
大庭广众之下吻她,是他临时起意的私心,企图使她一次吓破胆,也许能收到从此免疫的功效。
这跟她以冰制冰、以毒攻毒的论调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经理,正经点。”黎净袖冷冷的说。
与他相处愈久,就愈容易发现他个性中那种过于豪迈的因子,根本就是颗不定时炸弹。
他觉得该炸时就毫不客气的炸,有点疯狂。
这特质也可从他竟会打电话进客服,问不认识的人“如何将快乐的感觉永远存留在心中”的行径上,窥探出个端倪。
而且,就算他认为那些八卦没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可却非常严重的困扰了她!
这几天她住在乡下的父母和亲友都一直打电话来关切她,多的是要劝她千万自持自重,别妄想高攀。
天晓得,她根本就不想高攀屈砚丰,她是被他给缠住了好不好!她也百般委屈和不愿意呀!
“小黎,时至今日你还不松口吗?你若对这些报导这么有意见,不如将虚假的部分落实,这样也许你就能坦荡点了。”
吼!这是正派企业人士会讲的话吗?
“总经理你怎么这样说?你这样说不就等于将违章建筑就地合法一样吗?会招人非议的!”黎净袖大声抗议
“就地合法至少也合法了,名正言顺。以后出双入对不必掩人耳目。”这跟架强波基地台一样,一旦相中地点架上去,非有十足的理由,否则绝不轻易撤除的道理很接近。
她与他既然发生难以解释的暧昧,那就痛快点给它暧昧到底!
何况他早已为这暧昧深深着迷。
大丈夫,没目标便罢,有目标当然放手去追!
“总……”
屈砚丰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按上她的唇。“总经理大奖你已抱回去,而你是我的奖品,朋友变女友,改个称呼,拜托。”
“那先从……屈先生开始?”被他拜托得很不好意思,但又觉得直呼他“名讳”有点没大没小,何况在她的认知里,他们还是只是朋友,至于那个吻就……
就当是尾牙特别安排的节目,纯属娱乐大众,她不愿落实它的意义。
“你就爽快点,会怎样?”屈砚丰大手突然抓了抓她的头顶,像在教小孩似的,循循善诱。
“砚丰……恶!”黎净袖背脊一凛。“好肉麻!”
“真没情趣耶你!这叫亲密,我喜欢、我喜欢。”比起她的畏畏缩缩,屈砚丰可大方多了,简直是乐在其中,正所谓肉麻当有趣。“再叫几次就习惯了。”
黎净袖顿时无言,面对他的热情,从她脑中跳出来的总是被抛弃的伤心往事。
冯启佑……
为什么老是忘不了这个男人留给她的情伤?
屈砚丰的追求,她或许心动,但碍于身分地位差太多,她总觉得怪怪的。
“在想什么?”不解她神情为何忽然落寞,却隐约从她黯然眼瞳中感到一丝深藏的忧郁。
难道甜美而活泼的她,有些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比如说……一段逝去的恋情?
“没有。”黎净袖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们快去拿甜筒吧!”心寒就吃冰,一刻也不想等。
她躲开他刻意拉近的距离,往冰柜走去。
“等一下!”屈砚丰出手将她拉回来,力道有些大,黎净袖是半旋着身撞进他怀里的。
“怎、怎么了?”
“我觉得你……好像在想别人?别怪我胡说或是太敏感,你是真的让我这样觉得。”屈砚丰不是呆子,也或许不是很了解女人,但他却知道当一个女人一直抗拒一个热烈追求她的好男人时,原因不会只有身分地位相差太悬殊这一项。
外在,他从没有不可一世的优越感,但绝对算得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
内在,好吧,他承认有时他是霸道了点,但该温柔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很不赖,而且又有责任心,这在肉欲横流的花花世界可是难能可贵的大优点。
从那通电话开始,他们之间就有不可思议的默契和电流,冥冥之中就有股奇异的力量将他俩拉在一块儿。
那么在耐看耐用又耐操的“软硬体”兼备之下,她还在犹豫什么?
十之八九就是,他有情敌!
呵!是哪个不识相的男人,敢与他相争?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非从她口中套出点讯息来不可!
“你真看得出来?”
“真不知要说是我感觉太敏锐,还是你表现太明显。”屈砚丰沉着脸,她的反应等于是变相承认她心中真有别的意中人,他好心酸。
“我心里的确是一直有个人……我爱他,但他却伤我至深的前男友。”诚实是最好的政策,而且若能因此而使他收手,停止追求,那么事情也许会好点。
“你还真以为我肚量很大喔?讲这么直接也不怕我伤心或生气?”虽然已经猜中,他也该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很受伤。
明明已搂她在怀里,亲密的感觉却突然飘远了,好空虚。
“所以我不太想再谈感情……至少目前不适合。”
人说初恋最美,冯启佑是她的初恋,她又天生重感情,现在虽然不至于还心存什么期待,但总觉得自己怎样也遗忘不了那份旧情。
“你讲得这么直接,是想故意伤我心,还是要激我打退堂鼓?”屈砚丰紧拽住她的手腕,音量已随着情绪波动过猛而大了起来。
总之,便利商店内除了他与黎净袖之外,共有五名客人,外加一名店长和一名工读生,总加起来有十四只睁得大大的眼睛,和十四只竖得直直的耳朵在窥视偷听他们。
“我只是诚实。”
“该诚实不诚实,该说点善意谎言时,你又这么诚实!真要气死我,是吗?”虽说好话不一定是实话,但当实话不是好话的时候就该婉转点说,她那么直接,在感情上他还真招架不住。
他又不是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感情可脆弱得很。
怨气啊!
“你不能逼黎小姐改吃草莓口味的甜筒,当然也没办法逼她非爱你不可!”
谁?!说这话的是谁?!给我站出来!
屈砚丰转头一看,这该杀千刀、劈万次的——小斧!他是欠这家伙什么?干嘛非得每次都落井下石?
正想抡起拳头,幸好有人解救小斧得早,算他命大!
“小斧,人家情侣吵架吵得好好的,你凑什么热闹,过来!”店长阿理一把将小斧拉后退,并指示其他客人稍稍后退,清场给吵架皇帝大的客人用。
“我们走好了。”黎净袖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着。
“那甜筒还买不买?”瞧!他多好心,吵架还记得她的甜筒。这么好的男人,她不懂得把握,到时她就只有后悔的份。
“不要买了,我们快走!”黎净袖只想赶快从那十几只眼睛中逃开。
“还是买!”屈砚丰一心为她着想,正想走去冰柜拿,店长阿理已经递来两支甜筒。
“阿理,谢谢。”黎净袖轻声道谢,头却羞愧万分地低垂着。
屈砚丰到柜台结完帐,立刻牵着黎净袖往外走,飞快驾车离去。
第四章
那晚,屈砚丰和黎净袖的争吵在一份诡异的默契之中没再继续,而两人究竟是不是情侣的争论,也没达成任何共识。
倒是他们在便利商店吵架的八卦新闻立刻满天飞,而且接下来的日子是,只要他俩有相约见面,隔天就必定见报,大报小报爱怎么报就怎么报。
所以黎净袖也愈来愈能平心静气,而屈砚丰更是若无其事,抗压性高到让黎净袖怀疑他是不是顺水推舟,反利用媒体来逼她就范。
她似乎已成了半个名人,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照常上班,而对于公司上上下下闲杂人等的异样眼光,她也由羞赧自惭而渐转为坦荡光明。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她的清白没人相信,而且看样子屈砚丰也打定主意不让她清白,那她就不如什么都别解释,沉默是金至少能图点清静,别人的闲言闲语,她一概不理,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这天傍晚黎净袖下班,才刚走出宇强集团办公大楼,天空就飘起毛毛雨,时序进入初春,冬意却还逗留人间,湿冷的空气沁得她猛打了一阵哆嗦。
她将双手插入外套口袋,正举步要走,迎面却走来一对共撑一把伞的男女,他们亲匿谈笑着与她擦身而过。
好熟悉的脸庞与笑声……
是他,那个当年不给任何理由就背弃她而去,使她心里蒙生阴影,为着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痛苦不已,却又使她在这两年多来从不间断思念的冯启佑!
多想间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
就算他不爱她,他也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而不是不声不响、完全没有任何交代就离去。
两年多来,她一直在猜,她甚至相信自己一生都会无止境的猜测下去!
任何分手的理由,她都可以接受,但不能一句话也没有就突然消失无踪!
她的心情就像走失孩子的父母一样,那种生死未卜的恐惧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在找回孩子以前,心就永远挂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