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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很陌生 page 4 作者:井上青

  以为他大少爷言出必行,真的说订就订,她吃惊的问他,「你做什么?我们家不需要浴缸。」她偶尔才回来住个一两天,摆个进口浴缸在浴室纳凉,实在太浪费了。

  他挑眉一笑,手机拨通不是订浴缸,而是和彼端的秘书交代一些事。

  霍天香听到,当下有种被耍的感觉,瞪着他,直到他挂断电话,把杯中最后一些豆浆喝完,接着看到他露齿一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她发现自己完全拿他没辙,那张俊颜加上爽朗的笑容,不管他脑袋有没有变笨,一样把她迷得团团转。

  「其实,你当时买那个木桶给我,我真的很感动。」低首,转动着豆浆杯,她娓娓道来,「我妈三年前去世,我阿爸两年前也跟着走了,我叔叔婶婶担心厄运会接连发生,把阿爸的东西全拿去烧掉了,当时若不是我思念阿爸,把虎头抱枕拿到我房间,说不定它也难逃被火吞噬的命运,不过浴室里的木桶就……」

  喝了一口豆浆,她续道:「可能是我提过那个木桶是阿爸亲手做的,有纪念价值,它被烧了我很伤心,所以,你就买了一个送我。」

  他买木桶给她,令她诧异,却又非常感动,虽然那不是阿爸做的,但却是他的一片心意。

  亲手做的……严九歌脑里突浮现有人在做木桶的画面,那人左手食指上有一道血痕,似乎是被木条边缘给割伤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食指,赫然发现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难道——那个木桶是他亲手做的?可他不记得自己有这项才艺。

  「不过那个卖木桶的人,制作木桶的功夫一定不太好,既然打着纯手工制作,品质应该要顾好才是……」

  「很糟吗?」

  「你不是看过了?形状一点也不圆,看起来总觉得有点变形,还有几处木片都凸出来了。」她扁扁嘴,「当时我问你在哪儿买的你都不说,要不我就拿去退货了。」

  「我觉得……还不错,至少挺有特色的。」他漫不经心的回道,那肯定不是他做的,就算日后他想起来真的是他做的,打死也不会承认。

  霍天香瞠目结舌,活像见到鬼,旋即笑出声,「当时我嫌它,你也是这么回答我的。」

  严九歌一听,黑眸微眯,这很糟,代表那木桶百分之九十九是他亲手做的,他干么吃饱没事去做什么木桶,还被她嫌弃。

  「对了,半年多前我来稻禾村,听村民说这屋子四周的土地原本都是你们家的,但后来却被你叔叔给卖了?」快速转移话题,他不希望自己某日心血来潮做出的「木制艺术品」,被批评得一无是处。

  她颇为无奈的点点头,「我阿爸和叔叔相差十岁,爷爷死后,阿爸就像父亲一样照顾叔叔,叔叔功课很好,他一直读到博士,从没下田工作过,我阿爸和叔叔相反,他不爱读书,国中毕业后田里的工作全都交给他,他负责养一家人,叔叔的学费全是他筹的,他坚持不分家,硕士毕业的婶婶不喜欢他大老粗的模样,他便把祖屋让给叔叔一家人住,自己在田里盖了这间小屋,我们就住在这儿。」

  「你父亲……很伟大。」严九歌的神色复杂,虽然他和父亲至今仍没话说,但父亲能从经营一家小米店,扩展到一间大集团,还是有令人敬佩之处。

  「可是我爸他太笨了,他处处为我叔叔着想,但他一死,所有东西就全被烧光了,连他这辈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田地,也都被叔叔给卖了,连祖屋也拱手让人……」说到这,霍天香颇为自责,「都怪我,那时我每天都在哭,压根不知道叔叔把田地卖了,但就算我知道也没能力阻止,那些祖产是我阿爸和叔叔共有,阿爸死了,产权自然全落在叔叔手中。」

  见她沮丧不已,严九歌突然觉得好心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叔叔连祖屋都卖了,我想他是不打算回来了。」除非他脸皮厚到被村民唾弃都无所谓。

  「你说对了,他们移民去美国,再也没回来过。」

  「你没考虑过请律师……」

  他话还没说完,她马上摇头,「完全不想,我阿爸他说不要。」

  「蛤?」他疑惑的看着她,「你阿爸不是……不在了?」难不成是半夜托梦?

  「对,那时我有掷筊请示,问我阿爸要不要追讨,连三个阴杯,代表他不要。」她苦笑,「其实不用请示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阿爸把叔叔当成儿子一样疼爱,他又认定祖产是两兄弟共有的,而且叔叔移民需要钱……总归一句,就当我阿爸前世欠我叔叔的,这辈子全还清了。」

  严九歌轻笑,所有家产被变卖,叔叔带着钱远走高飞,她怎能看得这么开?八成是遗传到她阿爸「助弟为人生之本」的笨观念。

  「那你呢?」他为她感到不舍,当时她应该才刚到北部工作没多久,却遭逢如此重大变故,一定很无助。「你就只剩这间矮屋?」

  「除了这间矮屋,叔叔有给我一笔『嫁妆费』,他大概认为只要我用那笔钱把自己嫁掉,就算是对我阿爸和霍家的祖先有个交代——」她苦笑,「不过那笔『嫁妆费』,我把它拿去缴现在住的那间小公寓的头期款,我想以后我应该都会在台北工作,既然这样,租屋不如买屋……」

  她娓娓说着,他则静静侧耳聆听,每听一句,他的心就揪紧一分,握着她的大手也不自觉收紧……

  摇摇晃晃骑着单车,带着午餐回来的霍天香,一路朝着停放在矮屋前的高级房车冲去,坐在屋檐下藤椅上看报纸的严九歌见状,急忙从椅子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抓住把手,在单车即将撞上他的新车前,顺利挡了下来。

  他浓眉紧蹙的瞪着她,在她以为他就要开骂之际,却听到满满的关心话语。

  「你不会骑单车就不要逞强,这样很危险,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早知道这样,午餐我去买就好了。」

  他是看在她是在地人,哪里有卖好吃的她最清楚,才没和她抢买饭的工作,不过方才那一幕还真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她骑得上去却下不来,难道她不会煞车吗?那她去买午餐时,不就直接撞进人家店里?

  他一手扶着单车龙头,一手牵着她,确定她安全下了车,他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拿起挂在把手上的午餐。

  「你该担心的是你的新车。」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关心还是让她暗喜在心头,她这个「陌生人」居然比他的新车还重要,让她完全一扫之前被木桶比下去的阴霾。

  从他手中拎回午餐,她笑咪咪地走回屋檐下。

  第3章(2)

  听她这么说,他才想起新买的车,焦急地看了一眼,还好没刮伤。盯着她的背影,他越来越相信自己曾深爱着她,要不,方才那一刻他怎么可能先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却对花了几百万买的新车视若无睹。

  他边想,边牵着单车缓缓跟在她身后,将车子停放在屋檐下。

  「可惜,你还是没想起来,对吧?」把午餐放在藤桌上,她嗔道。

  「想什么?」他坐回藤椅上。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拿出午餐,她笑道:「对了,便当店今天没开,我买的是切仔面。」

  「都可以,我也喜欢吃面,我来。」见她手一碰到装面的塑胶袋立即缩回去,想必一定很烫,他义不容辞的接过袋子,把面倒进碗里,「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她一脸幸福笑吟吟的看着他,他就是对她这么体贴,她才会无怨无悔的当个「秘密情人」。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天你好像是去田里拜访阿智叔,想说服他和你的公司签下契作合约,你把车停在窄小的农路上,我那天放假回来,阿巧婶说她田里有很多地瓜,叫我去拿一些回来煮,我骑单车去,一直在看无边无际的稻田美景,没有注意到路上突起的土块,车头一歪直接冲向你的车,单车就这么沿着你的车身往下滑,你的车就被刮花了一小条……你那时看到脸都绿了。」

  很少有人看到爱车被刮花脸不绿的吧!严九歌浓眉微蹙,心一揪,他不难想像车子当时受伤的情形。

  男人,爱车被刮一下,比刮到自己的肉还痛!

  「所以,我们就交往了?」不看偶像剧的他,也会搞这种偶像剧情节?

  她噗哧笑出声,「哪有那么快!」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过,我们决定交往的时间还是快了点。」

  接着她一边吃面,一边将相识的过程告诉他——

  不小心刮花他的爱车,那时的他脸很臭,想发脾气又不敢发,当时她也受到惊吓,慌得不知所措,加上她所有的钱都拿去缴小公寓的头期款了,压根没闲钱赔他,阿智叔知道她的情况,于是他从中斡旋,提了个建议,让她陪他去说服那些还未答应签约的农民,抵偿修车费用。

  阿智叔真好心,他其实早知道其他农民都有意愿签约,只是签约的事本来就是得仔细考虑,才没有一开始就答应,所以她这一去,刚好搭了顺风车。

  「所以……」

  「还没!」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即带笑打断他。「稻禾村所有农民都签约了,唯独阿辉伯不同意,为了劝服阿辉伯,你在我家住了一晚,那晚你就是睡在我阿爸房里……

  「阿辉伯也是向我叔叔买地的其中一人,他心里其实很矛盾,因为他跟我阿爸是很好的朋友,买了我阿爸的田,他总觉得有点愧疚,刚好他买的田地就是我阿爸房间窗户旁的那一块,那天一早,他看到我阿爸房里有人,吓得直发抖,杵在田里直瞪着窗口,大声解释着如果他不买,也会被别人买去,要我阿爸原谅他……」

  那天听到阿辉伯的喊叫声,于心不忍的她硬着头皮出去解释,阿辉伯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当时她灵机一动,便和阿辉伯说:「阿辉伯,昨晚我阿爸有向那个米公司的大老板托梦,他说阿辉是他最好的朋友,叫大老板一定要劝他种田不要再喷农药,他本来可以当神仙的,但是玉皇大帝说他生前种稻子洒了太多农药,无意中害很多百姓吃了生病,所以……」

  当时她偷偷在心里请求阿爸原谅,她也不全然是为自己无力偿还修车费才帮严九歌,是因为他的理念她非常认同,出产无毒有机米,农民不用喷农药伤害自己身体,消费者也可以吃得健康,对土地好,对地球上的人类都好,皆大欢喜。

  「当时阿辉伯一听到是我阿爸托梦,马上点头答应签约。」思及此,她吐吐舌,至今她仍对阿辉伯感到抱歉。

  用筷子戳起卤蛋,咬了一口,她笑看着他,「任务完成后,我搭你的车一起回台北,下车前,我们交换电话,然后你突然跟我说『我们交往吧』,然后又说,『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

  闻言,他扬唇轻笑,听她说起他们认识的经过,他的确「又」动了想和她交往的念头,不是因为她帮他,而是他觉得她是个慧黠又可爱的女人,她不同于名媛的亲和特质,深深吸引他,所以当初他会提出要交往,现在想来一点也不意外。

  「你知道吗,我下车后杵在原地呆了很久,你说的那两句话一直在我脑里重复播放,那晚我一直睡不着,半夜两点多我就打电话给你,说我愿意和你交往,你只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我一阵错愕,心想你说不定只是随口说说,我干么当真,气得倒头就睡,结果隔天一早你来按我家门铃,我还以为我在作梦……」

  她轻笑,记得当时她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得像女鬼,他却没被吓跑,她真想颁个最佳勇气奖给他。

  「所以,我们就交往了。」这回,应该不会错了吧。

  她笑着点头。「低调,而且是秘密交往。」

  「当初我是怎么要求你的?」他的眉心轻皱,既然他提出要交往,表示他认同她,不会因为身分悬殊而将她藏起来,他也不是一个会在意外人眼光的人,会这么低调,似乎很诡异。

  「你只说,怕恋情会见光死,所以……」

  这么说也合理,他之前的几段恋情都是一曝光就因为某些因素而结束,也许他想保护和她的感情,才会做出这种对她而言有些委屈的要求。

  「那你……」他想问她的感受,她突然瞠大眼指着他身后。

  「阿辉伯、阿辉伯回来了,赶快去拦住他!」霍天香嘴里含着一口面,焦急之余,才不管会不会喷出来,连忙大喊。

  严九歌眼睁睁看着一根面条喷到他的领口上,他非但不以为意,还轻笑出声,她的模样令人发噱,可是他却看到她认真的一面……

  找阿辉伯是他的事,但她却比他还紧张,不顾形象也要帮他完成任务……这么认真又贴心的女人,难怪他会主动提说要和她交往。

  不负霍天香牺牲形象喷面演出,严九歌纵身一跃,跳入和矮屋有几米落差的田里,一个箭步,挡住了转头就要跑的阿辉伯。

  丢了筷子,吞了面,霍天香也随即跟上。她知道他这次南下,是因为阿辉伯的儿子没依照合约上的条款,偷偷喷洒农药,有村民向他密报,他才赶紧亲自下来一趟,想要了解情况。

  昨天下大雨没办法实地察看,今天一早他去看了阿辉伯的另一块田地,发现田的四周有乾枯杂草,很明显洒过农药,他质问正在种田的阿辉伯的儿子,他先是死不承认硬说没有,直到他指着田边枯草,他才改口辩称只喷杂草没喷稻子。

  严九歌捺着性子跟他晓以大义,告诉他就算只喷杂草,农药还是会随风飞到作物上,灌溉时也会随着水流入田里。

  阿辉伯的儿子听不进去,叫他直接去找他老爸,怎知阿辉伯早上去隔壁村不在家,看来这会儿应该是刚回来,顺道来田里看看,正好被他逮个正着。

  严九歌重申来意,阿辉伯一脸无奈,说他老了,叫他每天弯腰拔草会要他的命,他儿子也懒,所以只好喷农药除草。

  严九歌又把早上说重述一遍,阿辉伯辩不过,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反驳,「你只会用嘴巴说,你看这些草,只要一下过雨,就长得比稻子还茂盛,用手拔要拔到什么时候,有种你就拔给我看!」

  「不是啦,阿辉伯你不可以这样,人家合约上都有……」一旁的霍天香想帮忙劝说,但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严九歌已经脱下衬衫交到她手上,弯腰开始沿着田埂拔草。

  这下不仅她呆了,就连前一刻怒气冲冲的阿辉伯也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两个人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他拔草,骑车经过的几个村民也特地停下来,看大公司董事长弯腰拔草的经典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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