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把他的臀部稳稳地固定在自己的胯骨上,以性器前端磨擦着那小小的入口。
他感到一阵令人晕眩的迷乱。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们可以下次再……」
海清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方守勤顿时无语。
海清这家伙,情话说得再温柔,还不就是「不考虑」换个方向!凝视着海清深情而清澈的眼神,他不觉软化了,心里的排斥感也逐渐消退。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教他喜欢上这只高傲的猫咪呢!他认命地顺着海清挺起的方向,慢慢坐定。
密道里蓦地起了一阵骚动。
灼热的异物缓慢而确实地入侵,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啊……」
海清一面等待他适应一面慢慢地推进,十只手指像爪子一般陷入洁白温润的大腿里,调整相对位置,好让彼此能契合得更紧密。
「唔……啊……」
他喘着浊重的气息,痛苦而甜蜜。
「哈……啊……」
海清在他身下也用力地扭动、抽送着。
紧狭的空间被外来物体所充塞、填满,敏感的密道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顶撞中不断战栗着收缩,从身体的最深处引发出融化般的快感,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在这波强烈的冲击中溃散了,不由得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呀啊啊啊~~」几乎是同时,海清也在他体内迸发出激情的火花,两人的汗水从年轻的身躯上不断滑落、彼此交融。
他软软地趴伏在海清身上,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海清充满独占欲地抱着他,亲吻他的颈部,嗅闻他发上的香氛,他心中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感动。
怀里安详地蜷卧的大男孩、床头上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的老猫,以及两人之间深刻而紧密的情感……除了继续保有这一切之外,穆海清深觉此生已别无所求。
***
算盘不能打得太如意。
这是方守勤刚刚学到的教训。
搔搔头发,他忍不住长吁短叹了一阵。
「唉~」穆海清爱怜地以指尖抚摸他湿润的脸颊,「怎么了,一醒来就叹气?」
「你太狡猾了!」方守勤白了他一眼,却没推开他。「明明说好我在上面的……」
「天地良心,从头到尾我都没把你翻过来压在下面啊!」穆海清张开双手呼冤。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守勤一时红了脸。
「不然是什么意思?」
「……算了!」方守勤嘟嚷着,「明明是你比较漂亮的……」
「这种事是没有一定的。真要计较起来,我也比较高啊!年纪也比你大……」
「别说得好像中年老头欺负了小孩子一样!才大我两岁的家伙没资格倚老卖老!」
穆海清笑着把他压在自己的肩膀下亲吻:「阿勤,你真可爱……」
方守勤被他吻得昏了头,细白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潮,迷迷糊糊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辈子,他大概没机会把这个男人按在下面了!
我是个傻瓜!我一定是个傻瓜!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只有傻瓜才会连续两次上同样的贼当。
要是一生都上同样的贼当,只能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方守勤重新铺床整被,回过头来就把散在桌上的八卦杂志全扔到废纸回收箱里。
浴室里传来淅沥哗啦的水声,方守勤几乎可以闻到自己惯用的廉价洗发精混合了高级的「魅惑五号」香水的气味。
一方粗劣一方精致,混在一起其实还满好闻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协调。
他已经洗过澡了,腰部以下只围了条大浴巾。
阿毛蹦到他裸露的肩上,颈子上的毛磨擦他年轻、微微带着红晕的肌肤。
「真是的!只有在要东西吃的时候特别亲近人。」方守勤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帮阿毛备了饭。
浴室里冒出了热气,「阿勤,你饿不饿?我想出去买东西吃。」
「你一整天都没吃饭吗?」方守勤有点惊讶。
海清的睡眠能力真让人咋舌,马拉松式地睡了一整天。
「没有。我一躺下来就睡死了。」
「我从打工的地方带了蛋糕回来。店长的女儿做的,味道不差,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说着他就切了一块递了过去。
穆海清接过蛋糕盘,用叉子拨开发泡鲜奶油和夹层的慕思,「她对你真好。」
「是呀!店长看起来虽然严厉,其实是个好人……」
「我是说店长的女儿。」穆海清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言语里有隐隐约约的妒意。
「怎么了,不好吃吗?」
「热量太高。我很久没吃这些作工繁复的东西了,味觉变得很迟钝,吃不出味道来。」
「怎么我觉得你的舌头只尝得出酸味?」方守勤打趣道,「放心吧!现在的女生都很在意体重,用的都是低盐低糖的健康素材。蛋糕也不是她特地做给我吃的,我还没这个福气呢!」
「你喜欢别人做蛋糕给你吃吗?」
穆海清安心了,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细嚼膨松的海棉面体。
「不一定是蛋糕,只要是亲手做的都喜欢。外食吃久了,真会忘了家的感觉。我老家在台南,毕业后就没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看看?」穆海清表示难以想象。
「无颜见江东父老吧!」
方守勤把阿毛抱上床,摸着牠浮凸的背脊,那一串起伏的骨珠,「家人不赞成我从事艺术摄影,硬要我找个稳定一点的工作,当个公务员、上班族什么的……我不同意,闹了一场革命后就没回去过了。一路只身闯荡到现在,身无分文、四处碰壁,还零零星星欠下不少债,更没脸见家人了……」
「你不想家吗?」
穆海清不经意地随口接道,方守勤却像是被击中要害似地睁大了眼睛。
「不想!」方守勤颤声反驳。「又不是十几岁的小鬼了,在外头受了一点委屈就回家哭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抚摸着猫的手指也停滞了下来。
穆海清静静地看着他,老旧狭小的空间里慢慢感染了思乡的愁绪。
阿勤那对总是刚强地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渐渐垂了下来。
他开始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嘴唇和牙关直打颤:「我想回家,想家人。」
「好久没打电话回去,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夜阑人静,一闭上眼睛,想的都是家里人,越晚越累越睡不着。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很苦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肩膀耸动着开始低声啜泣起来,两手摀住脸孔,让思念的泪水由指间慢慢渗出……坐到他身旁,穆海清像他方才抚摸着阿毛一样,顺着他的头发。
「努力了一场,回头看看自己,除了永远还不清的债务和一身病痛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靠在穆海清肩上,方守勤泣不成声。
「身边只剩下一只老猫和一台老相机……」
「你后悔吗?」
穆海清的语气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相对于方守勤的投入、撞得头破血流,最终仍一事无成,也许他算是幸运的。
只是,在这样的幸运背后,又潜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危机呢……
「一点也不。」
方守勤抽抽鼻子,他总是这么潦倒落魄,对于陷自己于穷困和绝境的选择,却毫无悔意。
「我喜欢摄影。只有拿着相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有意义的。」
「生活虽然不容易,也没那么复杂。想家,就回家。下次休假,我陪你回老家看看。」
这是穆海清所能想到最适合的方式,简单、直接,却是阿勤最需要的。
「我们带阿毛一起回去。」
他也想见见阿勤的家人。
阿勤靠在他身边,用发红的鼻子狠狠嗅着他发梢上的潮湿的香气,彷佛这样就能舒缓思乡的愁绪。
两人的手指不知不觉地交迭在一起,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过。
***
休假的生活是自然而朴实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穆海清只剩下人类的基本需求:吃、睡和上床。
阿勤上班的时候,他乖乖待在家中蒙头大睡,晨昏不知。
等到阿勤回来,海清总是能很轻易地把他拐上床,一阵尽欢之后又呼呼大睡,搞得阿勤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昏睡症。
不只睡眠,他在饮食习惯方面也有重大突破。
自从第一口蛋糕下肚,坚守多年的防线便告全面崩溃,阿勤买什么回来他就吃什么,荤油不忌,胃口之好连方守勤看了也瞠目结舌。
「这样会胖的吧?」方守勤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阿毛的好胃口似乎也传染到海清身上了,可是人类毕竟没有猫咪那种「吃饱不胖」的特权。
「管他的!」穆海清痛痛快快地扒着排骨便当,「我好几年没吃过一餐像人的食物了!」
阿毛趴在穆海清脚边,不服输地咬着成块的鲔鱼肉。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呢……阿勤看了不觉摇头苦笑。
在阿勤那间又小又破旧的住处里,穆海清真正过了几天「像人的生活」。
最后一晚,穆海清递给他一张信封。
「演唱会门票?」方守勤的表情有几份讶异。
穆海清一边吃着热腾腾的下水炒面一边点头。
「我的第一场演唱会,星期六在台北巨蛋。公司也是为了这件事急于扩大宣传……我希望你能来。」
一开始出唱片只不过是配合电影的宣传计划,由男主角唱主题曲「当我遇上你」,想不到无心插柳,市场反应极佳,唱片也由电影原声带发展到个人专辑,最近更紧锣密鼓地筹备现场演唱会,规模之大在业界算是少见的。
「抱歉,我、我不能去。」方守勤把信封退回给他,表情有几分失落。「我要上班。你拿去给别人吧!」
穆海清缓下动作,「真的不行?」
「可以的话我一定去。我最近请假太多,已经带给店长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方守勤不无遗憾地耸肩。
「也许下一次吧!」
「我会期待。」
穆海清颔首为意。
***
收假上班,穆海清显得容光焕发,肌肤也有了自然的光泽。
「呃,海清,你是不是……看起来有点水肿了?」
李天吉小心翼翼地探问,演艺圈里对「胖」这个字是十分敏感的。
「大概吧!」穆海清满不在乎地说,「休假这几天我过得很愉快。」
「你也要稍微留心一下工作啊!」
李天吉不放心地提醒,「儒昌比你晚进来的,人家已经灌了三、四张唱片了,你才刚刚开始跨足歌坛,成绩虽然不错,也不能太松懈了……」
李天吉对他耳提面命地叮咛道。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见到儒昌了……儒昌的工作量一时暴增,走红程度虽不如他,大体来说,表现仍是优异而突出的。
相机的事,他还欠儒昌一份人情呢!交谈间,古纬廷和邱儒昌走了过来。
相对于穆海清的神采飞扬,邱儒昌则变得疲累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圈。
「小猫,渡假回来了?」古纬廷以精确锐利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社长,你看,海清是不是有点……水肿?」李天吉客气地询问古纬廷的意见。
古纬廷始终保持中立,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没有意见就是他永远的意见,「还好。小猫的气色看来好多了!」
「儒昌,我希望你能来看我的演唱会。」
穆海清对社长的评论不怎么放在心上。
邱儒昌看向社长,社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邱儒昌迟疑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好啊!」
穆海清不禁在心底打了个突。
儒昌变得像社长的傀儡一样,社长抽一抽,他才动一动,好像完全失去了自由意志。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最近变得频繁而微妙,不认识他们的人都说邱儒昌搞上了社长才能窜起得这么快;认识他们的人反而都清楚这绝无可能。
社长根本是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商业机器。
***
铁人便利商店里,张京源正被他花样年华的女儿张婷婷纠缠不休。
「爸,我星期六晚上要去听演唱会,会晚点回来。」
站在便利商店的置物架旁,张婷婷向父亲半撒娇地说。
「谁的演唱会?」已届中年的张京源不清楚现在有哪些明星走红,只是习惯性地随口问问。
「穆海清。就是我从店里拿回家贴在房间里的海报啊!金头发、蓝眼睛,瘦瘦高高,很帅气的男生。这是他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门票超级难买呢!我男朋友姐姐的学弟,刚好在售票处打工,拜托他才预定到的……」
张婷婷兴奋地比手划脚。
「听说现在黄牛票已经叫价到两倍以上了!」
「和男朋友一起去是吧?」张京源头也不回。
「一张门票多少钱?」
「一千八百元。特区的。」
张婷婷笑嘻嘻地搂着父亲的手臂。
「吶!给你。」
张京源从口袋里掏出一整迭对半折得整整齐齐的千元大钞,上面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和些许油渍,全是他辛苦工作赚来的血汗钱,虽然他平时过得很节省,但为了让女儿开心,这样的付出他觉得很值得,「小心点,别掉了。你老爸可不是开银行的。」
他稍加叮嘱。
「不会的,爸!」张婷婷高兴得眉开眼笑,「我先出去了!」
「喂!等等!」
张京源略为思索,还是开口叫住女儿,「那个谁谁谁的票,现在还买得到吗?」
「穆海清,是穆海清啦!」张婷婷加重语气强调。「可以啊,拜托那位学弟的话。」
「啊!随便啦!反正这些明星长得都差不多,大概连整型都找同一个医生。」张京源挥挥手,「你不是说有熟人可以帮忙预定门票吗?能不能顺便帮老爸多买一张?」
阿勤好像还满喜欢穆海清的,总是在上工时间盯着那张海报出神。
后来宣传时间过了,海报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带回家珍藏,玻璃门上主角的换了人,阿勤也不再神游了……听说门票不好买,阿勤大概也买不到吧!
「爸!你也要去吗?」张婷婷不依不饶地跺脚。
「我去那种地方干嘛?」张京源挥挥手,表示不屑,「我这个年纪了还去跟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挡路吗?那还不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他张开女儿的手掌,又重重按下两张钞票。
「老爸不会去跟监,当你们的电灯泡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父爱,「总之,钱给你,帮爸爸多买一张。」
「你不去,买票干嘛?」张婷婷怀疑地说,还是收下钞票。
「可以买来送人啊!」张京源含糊地一语带过。「去去去,要约会就快去,别在这里妨碍爸爸工作。」
「爸,那我走了!」
乐得多拿两百块零用钱,张婷婷怀着甜蜜的心情,兴冲冲出门约会去了。
收了钱,张婷婷不负所望带回了门票。
「阿勤,你过来一下。」张京源朝正在扫地的方守勤招手。
他的右手放在裤袋里,摸索着一张信封。
「唔?」方守勤稍微抬头,睡眠不足的脸上有着凹陷下去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