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还是他毕生首次情/yu涌动时,不想藉由疯狂练武抑或跃入冰冷长河中来驱散火热yu/望。
身为随时能为主上牺牲性命的暗影,飞白二十一载来脑中也从未有过动情、女人、成亲诸如此类的字眼。
主上自从与主母帝后恩爱如胶似漆,好得恨不得时时刻刻融化在彼此身上之后,就开始莫名地盯上了他们这群暗影的终身大事。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成功逼他松口成家。
他这一生只会是主上最忠心、可靠,也最为锋利称手的一柄好剑。
剑,尊主为灵,又如何能有自己的魂魄与人生?
直到今夜——
他突然发觉晚上能有个……软绵绵……嫩嘟嘟……香馥馥又伶牙俐齿的小东西当暖床物,好似也不错。
不谈情,不动心,不思天长地久,但求几晌贪欢。
只要从了身体狂猛澎湃叫嚣贲张的欲念——
只要从了……她。
飞白英俊的脸庞严肃至极,好似正在思考一桩攸关生死的大决定——只要撇开他紧绷的胸肌和背肌及腹肌,或是额际隐隐憋忍渗出的豆大热汗不提的话。
可是他能骗过谁?
自从今日见她要同自己划分界线,又知道她竟因为自己而受了司马氏的欺凌后,那颗原该强硬如玄铁的心脏,早已惊悸焦虑疼楚得千疮百孔、惶惶如惊弓之鸟了。
直到……找到了醉酒醺醺东倒西歪的小人儿,飞白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回到了胸室之中,而不再是分崩离析四分五裂了。
他嗓音低沉瘠哑,隐忍而温柔。“狐狸精……”
……你吓坏我了。
……你怎能不信我?
飞白真想把她按在大腿上好好打一顿小屁股,以泄心头之恨——她居然有了麻烦也不找他做主,而且还胡乱相信外人不信他?
他正磨牙间,没料想巴在他大腿上的小女人又含糊不清地叨絮着什么年度业绩,钻石经理,安栗(?)丰富您的人生……等等古怪生僻的词儿了。
可她醉言醉语念叨归念叨,偏偏小手猛然圈住了他胯/下物什……
第8章(1)
最后,那天晚上还是没有真的发生“窗外风雨,屋内熄灯,玫瑰花瓣一片片掉落”的事,但是蔡桂福依然被怒气冲冲的飞白从头到脚“尝”了个遍,她魂儿都快被吸走了,整个人抽搐颤栗酥麻得哭喊着求饶不绝,晕死了又苏醒,苏醒了又晕死……
她怀疑除了最后那一道……没有突破外,自己其实也被吃得差不多了。
可恶!
酒后乱性的事情不应该是喝醉酒的那个人在干的事吗?为何明明醉的是她,被吃的也是她,他的滋味她却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啊啊啊啊啊!
重点是,不是说好了从此楚河汉界各找各的吗?
隔日睡到中午醒来的蔡桂福,呈现呆滞状态地望着一身玄衣裹紧紧,却明显餍足酣畅精神抖擞的大男人对着自己微笑,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总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饿了吗?”他凝视着她,语气沉静。
幸亏掩饰得好,否则他隐隐发红的耳根早就出卖了一切……
其实昨夜过后,飞白并不比她冷静多少。
只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该昂藏立于天地,挺身而出负起全部的责任。
况且……因为是她,所以他欣然接受,甘之如饴。
蔡桂福哪里知道面前这个大男人已经开始盘算起三书六礼、聘金几何的枝枝节节来了?
她自己现下心情非常复杂,羞臊紧张又忐忑,却又有种吃完就想跑的心虚……
但是不想同他越加牵扯不清的话,自然最好当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哎呀!头好晕……我觉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该回家吃颗普拿疼……呃,是吃几帖药安安神。”
飞白原是心底柔软荡漾如水,一看这狐狸精又开始作怪了,忍不住脸色一黑。
“怎么,酒醒了就不想认帐了?”
“呃,”蔡桂福僵住,只能硬着头皮,小脸满是诚恳的说:“其实我真的不了解你的明白……”
“嗯?”他怒极反笑,浓眉微挑。“那不如对一对我胸膛上,你留下的咬痕仍在否?”
她脸蛋瞬间热辣辣炸红了,结结巴巴起来。“谁谁谁咬你胸了?”
他没有说话,就是似笑非笑地看得她心慌,大手缓缓地移到宽阔胸膛领口处,好似就要当场撕衣验身证明……
“等等!”她猛然大叫一声,冷汗直流。“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
“所以你是认帐了?”
她登时卡住,小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天还是挤不出怎么摆脱自己此番困境的聪明话来。
“你会负责的。”飞白锐利鹰眸透着一丝暖暖的笑意,凛冽的气质隐隐也温和如春风。
“你话说反了吧?”蔡桂福险些被口水呛到,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好,我会负责的。”他眸底尽是狡猾。
蔡桂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回过神来后顿时气急败坏。“谁要你负责啊?老娘从来都是自己负责自己!”
飞白依旧沉静严肃,却掩不住眼底宠溺的笑意,“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此事无可再议。”
她有一刹的被打动了,心口酸甜酸甜又热热得发烫,可是一想到此前顾虑的种种现实问题,满脑子的热度又瞬间被盆冷水泼凉了。
“飞大人位高权重,自有名媛贵女匹配,”她才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咪咪打翻醋桶的酸溜溜感觉呢。“小女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飞白凝视着她,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却还是唇角那抹微笑害她心中小鹿……不是,是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笑屁啊!”她暗暗咕哝。
“你也累了,等会儿用罢午食后,我命人送你归家好好歇着。”他语气温和地道,“莫要再胡思乱想,切记着,万事有我。”
蔡桂福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虽然对此深感不爽,但经过昨夜后,事情俨然乱成了一锅粥,她现在也已再没了之前理直气壮和他切八段的底气……
不行,她现在头好昏,是该回家好好冷静冷静,再谋后路。
“多谢飞大人。”她决定等一下多塞几大碗外头吃不到的香喷喷胭脂米饭,吃饱了才好跑路,咳,是走人。
至于他最后说的那句“万事有我”什么的,早就被蔡桂福抛诸脑后忘光光了……
回到老宅邸后,蔡桂福整整当了三天的鸵鸟。
每天睡醒了就发呆,边发呆边弄饭吃,吃完了继续发呆,呆着呆着又躺在榻上睡着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养猪生涯。
说她是逃避也好,摆烂也罢,但是前阵子被司马氏刁难惹毛得够呛,那晚又趁着醉后把人家飞大人小狼狗了一把,情绪上上下下波动幅度实在太大,也难怪她精神松弛下来了以后会在家当了三天废柴。
第四天的早晨,她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守着一锅的蒸馒头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眼睛花了——
呃?怎么还有颗白馒头掉在灶台蒸笼后?
圆圆的雪白一角渐渐升高……露出了蛟那满面讨好的表情。
“啧!”她吓了一跳,随即没好气地敲敲手上的擀面棍。“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吱一声,干嘛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吓人?你以为你是猫啊?”
蚊闻言,撒娇地过来直挨着她蹭,被她一阵笑骂后总算乖了点,却还硬是跟麻花似地卷缠着她一条腿,不断往外拖着。
“哎哎哎,你要拖我去哪里?我一锅馒头都还没蒸好,等一下,等一下啦!”
她被蚊拖得脚下一个小小踉跄,忍不住巴了那颗大头一记,气笑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有多大尾?”
雪白粗壮,力大无穷,立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的蛟,能轻轻松松卷起一头牛甩出城墙外,把她一个身高只有一六几的小女人(?)卷拖着往外跑,更是小菜一碟。
蛟被巴了头也不生气,反而委委屈屈地吐着红信子,尖尖尾巴在地上画圈圈。
“卖萌也没用。”蔡桂福哼哼。“不说你拖我出去外头干什么,我是不可能会傻傻跟你去的。”
“……”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该不会是你那主子叫你来的吧?”蔡桂福心一跳,随即眯起眼威胁地问,“说!他在玩什么阴谋把戏?”
“……”蛟突然好庆幸自己不会说话。
不然要是泄漏了主子的图谋,自己恐怕还没等到明年春天就得先被迫脱一层皮了。
“你去跟他说,我现在心情很乱,我什么都没想好,请他近期——不对,是这一两年没事都别来同我打招呼了。”蔡桂福也是够烦的了,这三天每到晚上洗澡的时候,就能看见自己胸口上点点的淡青色吻痕,连大腿内侧都有……羞愤尴尬到她都有挠墙的冲动。
“嘶……”蛟猛摇头。
“噗!”饶是心绪不佳,她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轻敲了敲蛟的脑袋。“怕什么?你的蛇胆被拿去泡酒了喔?”
坏伦……蛟哀怨深深地瞅着她。
“好啦,乖啦乖啦!”她也不忍心欺负善良小动物了,拍了拍蛟,柔声道:“我真的没有心情出门,他也怪不到你头上的,等过阵子你再来,我给你卤铁蛋吃。”
“嘶嘶嘶……”绞急了。
“我要回去顾馒头了,你放开我吧!”她耐着脾气,好声好气地道。
“嘶嘶嘶嘶嘶嘶!”蛟忙做出“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状来。
“再不放我生气了。”蔡桂福的好脾气开始有崩坏的迹象,弯弯笑眉皱了起来。“我数三声……一、二……”
那个三字还没出口,蛟一抖,乖乖松开了环缠着她腿的蛇身,只得“一步一回首”地垂头丧气地溜走了。
蔡桂福也不知是释然还是失落,怔怔地立在原地好半晌,这才摇了摇头,又回灶边守馒头了。
第8章(2)
而在那间他二人都熟悉的“老地方”茶楼上,飞白高大的身影静静立在凭栏前,面上看着仍是一贯的深沉肃然,直到那慢吞吞从飞檐上滑下来的白影出现时,他深邃鹰眸湛然一亮,有抹名为惊喜的光芒闪过,急忙忙转头望向楼梯处!
可楼梯却是静悄悄,半点脚步声也无。
他心一沉,脸色登时黯然了,再回眼看清楚整条瘫在地上装死的蛟时,揉揉眉心。
“她是连你也恼上了?”
才不呢,阿福姑子不知有多待见偶呀,她还说要卤铁蛋给偶吃……蛟立刻翻身盘坐,嘶嘶吐信咧嘴“傻笑”。
幸亏飞白不知它心中所想,要不定是当场劈了它煮蛇羹吃的心都有了。
但他心下落寞失望之故,还是忍不住迁怒了,哼了声。“连个人都请不来,还有何颜面做此番洋洋得意状?羞也不羞?”
蛟一时瞠目结舌——这还是它英明果敢、刚毅公正的主子吗?
好、好幼稚啊……
“罢了,”他低叹,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宠溺与喜爱。“她这性子本就不落俗套,最是个爱恨喜怒分明的。”
“……”蛟无言。
“原想让她亲自看着,好出一口气的。”他自言自语,思忖道,“也罢,她嘴上说得硬,心却是比谁都软的,若真亲眼见了,定会难受的吧?”
……主人,您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吧?
蛟偷偷鄙视了自家主子一眼。
“对了,你方才见了她,她还好吗?”飞白低头看着蚊,魔眸熠熠。
蛟都想嚎啕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偶回话,偶最好是讲得出来啦哭哭。
“——她气色可好?”
“——她瘦了吗?”
“——她心情看着还好吗?”
“——她见了你可有笑样子?”
……一时,蛟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日的后来,幸好飞白被高壑帝紧急召回皇宫去办正事去了,要不连素来最“乖巧”的爱宠蛟都要暴走了。
——初尝情爱滋味的大龄青年不好搞啊!
而飞白这么一去,就是整整十日没出皇宫。
蔡桂福则是从安心在家里耍颓废当废柴,一直到渐渐莫名其妙的坐立难安起来。
奇怪,为什么外面的世界突然这么平静?
这天早上,蔡桂福在榻上滚了好半天后,终于不得不认命起床,梳洗完毕后心不在焉地叼着个胡饼,嚼着蹭到了紧闭好几日的大门边,先是盯着门看了良久,然后附耳贴在门上倾听……
真的没人。
她脸上不自禁浮上一抹沮丧之色,心口有点闷堵,可拿手揉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我到底在等什么?”她喃喃,随即悚然一惊,心慌意乱地猛甩头。“我我我才不是在等某人咧!”
她只是在担心……司马氏行事不可能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安静了这么多天,搞不好正等着对她放大招……
“但也说不定人家飞白哥哥司马妹妹已经乔好了,所以决定放我这个路人甲一马——”她说着说着又醋酸味四溢了,连忙改口。“咳,阿弥陀佛,要当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蔡桂福自以为说得大方大气磊落,可最后咬牙切齿的那三个字还是泄漏了真实的心情。
就在此时,门突然传来两下兴奋的拍打声。
她眼睛亮了起来,二话不说急忙忙开了门,却在看到小伙计的刹那,眼神一暗,闷闷地道,“是你啊。”
“阿福姑子,你在等人哪?”小伙计眨眨眼。
她一凛,抬头挺胸死鸭子嘴硬地回道:“才没有,我、我只是在院子散散步,天气这么好,晒晒太阳挺好,我才没有在等谁呢!”
“阿福姑子,你不要骗我是小孩子,你满脸写着口是心非呢!”小伙计老实地指出。
“咳咳……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她眼神心虚地飘了飘,忙顾左右而言他。
小伙计被提醒了,兴高采烈地道,“阿福姑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样的好消息?”她领着小伙计进厅堂坐了下来,随手帮他冲了碗安栗出品的高单位黄豆补体素粉——
豆浆,还塞了块烤得香喷喷的羊肉夹胡饼,笑咪咪地道:“我最近可倒楣了,最需要好消息来冲冲喜,说吧说吧。”
“谢谢阿福姑子。”小伙计一本正经地先谢过她,随即高兴地道:“听说司马氏嫡系前两天出事了,犯事的子弟被发配边疆,主事的族长被皇上发话,举家迁回原籍好好重读圣人诗书,若族中子弟再教养不好,便罚两代以内不得入仕……我听说司马氏族长当场都哭了呢!”
她闻言大喜过望,重重拍了下大腿叫声好。“赞啦!皇上圣明!”
这世上果然是有公道的,嘿嘿,官威上头还有皇权呢!
蔡桂福这下子十分庆幸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帝王英明治下的国富民强朝代,否则光是被作威作福的世家权贵欺压就够吐血了,哪里还有还我清白的好日子啊?
“可惜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听说那天司马氏举家灰溜溜出城的时候,有好多曾被欺负过的老百姓追着砸鸡蛋子和烂白菜呢!”小伙计满眼深深向往。“瞎,要早得到风声,我拚着被老大夫骂,也要旷工去扔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