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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小娘子 page 22 作者:寄秋

  “那你还退婚?”想到这件事她仍有些堵心,虽然那时的她并不在意两人的娃娃亲,可是心里还是不舒坦,她觉得要提退婚也应该是她提,由男方提起好像她这人不好,何况他的家境还不如她。

  他呵呵一笑,把她想抽出的手握得更紧。“因为我傻。”

  “狡辩。”她一啐。

  “所以傻人有傻福,兜了一圈我们还是在一起。”天定良缘是切不断的,他俩的缘分早已注定。

  “哼!谁和你在一起了,自作多情。”她还在恼他伤没好就私自下床,缝好的伤口又泌出血丝。

  因为缝得很密,因此伤口并未裂开,可是肌肉的用力又把缝合的伤处撑开了些,不仔细看还真像伤口又开了口。

  苏明月气卫海天不珍惜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是休养,其他事不用放在心上,忍一时之气,日后总有机会讨回来。

  “是谁自称将军夫人,把公主气得都哭着跑掉了。”他取笑,却也心疼她受的委屈,似乎她总是受他的牵连。

  “你要舍不得我欺负你的金枝玉叶,下回我避得远远的,不坏你们的好事。”她反击。

  他一听,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别呀!我的好月牙儿,我的将军夫人舍你其谁,公主要哭就哭吧,她方才哭得其丑无比,我吓到了,你要保护我,绝不能让丑女靠我太近。”

  噗哧!“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能入宫的妃嫔能丑到哪里,美人生的孩子就算不美也不会丑到鬼见愁,如意公主眉长眼细,是个凤眼美人。

  “在你面前要脸做什么,人太老实娶不到老婆。”他轻轻一拉,将她扯入怀中,俯身一吻。

  “等等,小心你的伤……”

  唔、唔、唔……须臾,喘息声响起,令人脸红。

  “品尝不到琼浆玉液,我肯定会爆体而亡……”他想要她,想到全身都发热,只有她能平息。

  “胡说什么?”苏明月气恼的往他肩上一拍。

  “啊!”卫海天惨叫出声。

  “你……呃!我忘了你肩头有伤……”看他少了血色的脸又白了三分,苏明月眼眶不禁一红。

  “别哭呀,月牙儿,不、不怎么痛,你看你的针线活做得多好,手重些也没事。”原本是想哄她,没想到他一提到“针线活”,她泪如雨下,把他吓得差点魂快飞了。

  “我……我的手是用来刺绣,不是缝伤口的,看你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面白如纸,胸口的起伏弱得我以为你没喘气,那时我多怕……”她一直忍着不敢哭,直到现在。

  “好,没事了,我命大,阎王不收,以后不会再有了,这次是我大意了”他看到燕岚十八骑,以为只来了十八个,哪知狡猾成性的成王把阿拉汉身边的两个壮汉也派出来,赤勒和狼牙的实力不弱,是萨满国的前锋。

  “那你不打仗了?”

  “呃、这……”被泪水洗过的双瞳明净美丽的望着他,他却说不出她想听的话。

  身为武将哪有不打仗的道理,哪里有乱就往哪里去,身受皇恩义无反顾,他保护的不只是黎民百姓,还有月牙儿,以及他们的家园和将来的孩子。

  看见他的迟疑,她苦涩一笑,随即又释怀。“不为难你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等你回来。”

  闻言,卫海天动容,轻轻将下颚往她头顶一放。“你真好,好得令我汗颜。”

  她轻言细语。“我只想你无后顾之忧,每回出去记得回来,不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以自己的安危为上。”

  “月牙儿……”他大手捂住她双眼,不让她看见男儿眼中也有泪,他是她的支柱,不是多愁善感的爱哭包。

  “对了,你的伤会好得这么快要感谢一个人。”有恩当图报,不能视为理所当然。

  “谁?”他漫不经心,只想看着她。

  “太子。”

  他一顿。“太子?”

  “他送了一根千年的血参,一碗血参汤下肚,你的面色立即好了许多,微弱的脉搏变强。”没有血参不过是好得慢一点,不过心意无价,人家肯拿出来表示重视这个人。

  卫海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皇上让我做的这件事也是为了太子铺路,让太子的上位更顺遂。”

  少了成王这隐患,太子日后的皇位更稳固,他不用一面应付繁重的国事,一面提防成王的逆反之心。

  “他想让太子念着你的好?”果然是帝王心术,走一步看三步,连往后的十步都做好安排。

  “这是其一,另外想让我归于太子党,以我的兵权辅佐新帝,朝堂的官员若是太罗嗦,新帝指谁我就打谁。”他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忠心,而且没的心思。

  “啊,皇上真会算计。”把人当棋子,那么长远的事也预设周详。

  “皇上不算计就不是皇上,他连最亲近的人也算计在内。”太后、妃嫔、皇子皇女,他连自己都不相信。

  “嗯,挺可怜的。”都说孤家寡人,皇上没有朋友,爹娘兄弟姊妹,乃至于妻子、孩子都得防备。

  卫海天一听心爱女子对其他男人的同情,他立即不满的搂住她不放。“我才可怜,你看我伤得这么重,连床都下不了,你要多疼疼我,给我点甜头吃,譬如……”

  他一手伸向她胸口,打算先做新郎。

  “再动就废了,你想多躺几天?”她轻啐地挥开禄山之爪。

  “不动也会废,我不近女色二十余年……”他从未尝过女人味,都饿了。

  面上一红的苏明月有些松动。“再忍忍,等你好了就成亲,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人,跑不…”

  “月牙儿……”他动心也动……唉,不能说的地方。

  “头儿。”

  卫海天正想将人扑倒,上下其手,卧房外传来小四的声音。

  “有事?”冷音一沉。

  “头儿,你娘和弟弟非要闯进来,不让你娘进来便宣称手中有包毒药,你不见她,她就死在门外。”真是难缠的老太太,他家头儿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摊上个爱做妖的娘。

  “他们还在闹?”真是不死心。

  “是呀!”闹得可凶了,从没见过这么闹腾的老妇人,跟仇人没两样。

  “让他们进来。”这事早晚要解决。

  “头儿,你确定?”小四怕他反悔。

  “没事,她总不能杀了我。”他自我解嘲。

  “头儿……”为什么他觉得很难过?

  “小四,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以及他的月牙儿。卫海天情意深浓地望着他这辈子最深爱的人,他别无所求了。

  这话让小四精神一振,人也轻松起来。“是。”

  宏亮的声音一起,听得人心情愉快。

  一会儿,老了许多的张翠花像下了蛋的母鸡,神气活现的走了进来,她脸上没有一丝悔意,更无愧色,有的是趾高气扬、眉飞色舞,认为她赢了只剩半条命的长子。

  而在她身后是仰着下巴,用鼻孔睨人的卫海风,他那眼神充满鄙视,觉得这些年将军府的大小事都由他出面解决,大哥鲜少在府中,对将军府的贡献不大,所以自个儿识相点,别想和他争。

  “老大,我有话跟你说……”

  “不可能。”

  面一滞,张翠花又开口。“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还是那句老话,不可能。”宠子如杀子,他不会纵容他们一再得寸进尺,他的耐性已经告罄。

  “你至少让我把话说完,你……”同前几次一样,她一提到重点,大儿子便不客气地出言打断。

  “御赐的将军府不可能给卫海风,他没资格得到,所以你不用一直问我,就算我出事,内务府那边也不会变更鱼鳞册。”他们到底得有多蠢,想把将军府占为己有。

  镇北将军府之所以为镇北将军府,是因为有个镇北将军,若是卫海天不在了,那么镇北将军府形同虚设,将被朝廷收回。

  “为什么不行?我们都在里面住了那么多年,将军府是我们的,你跟内务府说一声不就得了?”她不懂什么叫内务府,以为是一群无根的太监住的地方,只觉没什么好怕,让儿子凭着官威压一压就得了。

  内务府顾名思义是掌管宫廷内务的机构,皇室私有产业的管理、宫廷日用的采买、宫廷礼仪、人员管理,甚至是皇庄租税,管的是皇帝的财物和后宫妃嫔的日常所需。

  换言之,有点像一座府邸的总管,管门面也管内务,和大老爷有关的事他都要管,但是他不能替主子做主,要先请示过,得到允许才能做。

  “娘,您知道何谓御赐吗?”卫海天掰开来和她好好讲。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就是皇上赏赐我们的东西,既然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没错,御赐是皇上给的,可是皇上给的才是我们的,皇上不想给了他便会收回,所以镇北将军府不是我们的,而是皇上的。”他们不过是暂居,日后子孙不肖照样会被收回。

  “什么意思?”张翠花听不懂。

  “皇上为什么御赐将军府?”卫海天看着他娘,似要牢牢记住她贪婪的嘴脸。

  “因为你打了胜仗……”她忽然“啊”了一声,想到他们一家人为何住进将军府,但是她又想着一家人为何要分彼此,老大的和老二的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卫家人。

  “娘也想起来了吧,皇上赏赐的对象是我,而不是卫海风,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将军府,他可以去打仗,南边倭人肆虐,只要不死,他三年内能混个四品宣威将军——”

  “大哥,你想我去送死?”只想不劳而获的卫海风愤慨打断他的话。

  “是呀!你这心是怎么长的,居然坏到连弟弟都容不下,明摆着的将军府给他不就得了,反正你又不常回来。”张翠花用施舍的口气说着,意思是你看你弟多大方,就算你偶尔回来一趟,他也会准备个屋子让你住几天。

  鸠占鹤巢还好意思说得这般光明正大,拿了别人一万两银子,施舍给人五十文,却要人家感激涕零。

  “为什么要给他,他是平乱还是征西又或是剿匪了,他什么都没做就想夺走他哥哥拚死拚活得到的一切,我还是要问一句‘凭什么’,因为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吗?”对于张翠花母子向卫海天的亲情勒索,满腹忿忿的苏明月实在看不下去了。

  “月牙儿,没关系,就要结束了。”他们也该反省,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我心疼你。”真的心疼。她爹她娘一直很疼她,弟弟乖巧又听话,虽然苏家由富转贫,可一家人的心还是凝聚在一起,没有不甘和怨恨,彼此珍惜。

  看两人眉目传情,情话绵绵,张翠花心里莫名起了厌恶,竟一把将苏明月推开,还想一巴掌打向长子。

  “偷来暗去的狗男女,没人要的小娼妇,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卫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再敢多事就叫人打死你……啊!我的手……大、大郎,你干什么,我、我的手……”

  快被他折断了。

  “娘,别怕,我帮您教训大哥,大哥!你快放开娘,不然我去敲登闻鼓告你不孝……”

  卫海风话说到一半忽然左膝一跪,他的膝盖骨上多了枚银扣,痛得他没法直立。

  “这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允许你们欺凌她。”卫海天松开手,缓缓将他的月牙儿拉到身边,轻握她手心一下。

  “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亲娘和兄弟都敢动粗,一定要告他,告到他没官好做!

  张翠花还是很天真,她想用“不孝”名义告长子好让长子丢官,那么将军府便是小儿子的,但是她没想到卫海天也能这么做。

  “娘,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我准备辞官。”

  张翠花、卫海风母子喜不自胜,嘴角扬得很高,以为目的终于达成了,但卫海天下一句话将他们打入深渊——

  “所以你们可以搬家了,我不是镇北将军就住不了御赐镇北将军府,辞官之后必须还回去,以后我带着月牙儿回凤阳镇,她刺绣、我打猎,我们不用再为将军府给谁起争执了。”

  皆大欢喜……不可能。

  “什么!”张翠花两眼翻白,倒在身后的小儿子身上。

  第十二章  有彼此的地方便是家(2)

  卫海天真的上表辞官了吗?

  是的,他连送了三天奏摺。

  皇上每次一翻阅就哈哈大笑,朱笔一批——不准。

  所以他只能在府里养伤,帮他的“金牌小娘子”分线,穿针引线、箍绣绷、清绣布、剪线头,偶尔偷个香。

  何谓金牌小娘子呢!

  苏明月原本要绣个“观音坐莲”的绣画为太后贺寿,可是她得罪了太后最宠爱的如意公主,所以送绣画扬名一事也因此泡汤,太后不可能对她另眼相看,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谁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穷极无聊的苏明月不知该绣什么,她便随兴绣了三尺高、十尺宽的“桃源”,绣布上的人物栩栩如生,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生动有趣,彷佛置身无纷争的桃花源,叫人向往。

  因为太美了,美得令人流连忘返,善于钻营的朱喜便拿到玲珑阁拍卖,价高者得。

  谁知不知怎么的这刺绣到了端敬大长公主手中,她是皇上的姑姑、先帝的胞姊,尊贵如太后都得恭敬的喊声皇姊。

  看到那幅绣画的端敬大长公主一眼就喜欢上了,直说绣得真好,是她梦想中的桃花源,便委婉的让皇上赐点什么给手艺精湛的绣师。

  是绣师,不是绣娘,苏明月一举成名。

  皇上问苏明月想要什么赏赐,他本以为会是赐婚,但苏明月偏头想了一下,说她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

  苏明月解释说京城贵人多,她一个绣娘怕得罪人,有了免死金牌她就安心了,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捉去砍头。

  皇上莞尔一笑。

  谁都听得出她“得罪”的人是谁,因此她出宫后多了一面御赐免死金牌,大家便喊她金牌小娘子。

  “月牙儿……”

  看着穿上戎装的卫海天,鼻头一酸的苏明月眼圈儿一红。“你、你要走了……”

  “别一副哭丧脸的样子,我很快就回来了,快到连你难过的时间都没有。”离开她,他也万般不舍,可是为了他俩的将来,这一趟他不得不去。

  “多久?”不论他说得多气定神闲,还是有一定的危险,身为武将的女人不可能不担心。

  “最多半年。”他估计。

  “半年?”好久。

  “比起去边关打仗,已经很快了。”

  不用一待三五年,忍受酷寒和粮食的不足,以及敌人的不时犯境。

  “你的伤……都好齐了吗?记得不许再让自己受伤。”

  经过月余的休养,他的身子好得很快,可是再快还是有暗伤未癒,偏偏国家社稷重于个人性命,皇命一下无从拒绝。

  “好,都听你的。”轻抚她玉颊,他心中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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