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想玩了。」她挣开他的双掌,继续低头整理衣物,那义无反顾的态度惹恼了他。
他大手一挥,愤而将衣物全扫到地毯上。「我不会让你走!这辈子都休想!你听到没有?」
「听得很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走。」宛莛拔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这只婚戒在她手上只待了二十四小时又多一点而已,连戒痕都还没出现,就得拿下来了。「我把它还给你。」
「为什么?」戴斯皓眼圈泛红地嘶吼。「你告诉我为什么?」
宛莛困难地咽下喉中的梗塞。「因为……我觉得好累,结婚真的好累,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配合任何人的喜好,也不必去讨好任何人……你不知道当戴家的少奶奶真的好累,所以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就这样而已。」
「好,你可以不用配合,也不用去讨好任何人,不必当戴家少奶奶,只要当我的老婆,陪在我身边就好,这样可以吗?」他几乎是放下身段和自尊地说。
「这样还是不够……」看着他居然为了留住自己,如此卑微的乞求,宛莛的心好痛。
他按捺着恐惧失去她的心情,劝说道:「好,你还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只要你开口。」
「你爱我吗?」宛莛使出撒手锏。
爱她?戴斯皓表情一怔。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是有她在,他的人生真的变得比以前快乐许多,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哭笑不得,却又会做一些让他窝心的事,总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温暖了他的心,她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贪婪,妄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是乐观知足的活着,这让他开始学着思考,自己或许拥有很多,可是皇邦集团从来就不是他的,他又有什么好骄傲的,是她让他明白这些道理,让他懂得省思和了解自己。
这就是爱吗?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一个!」
宛莛免不了有些失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我没办法相信你……我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去想,万一有天发现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我是不是可以忍受?我不要整天疑神疑鬼,最后变得神经兮兮,只要你晚个五分钟回家,就会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腥,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抱着别的女人,那会彻底地毁了我……」
不是!这不是我真正的理由!她在心中大声呐喊着,可是只有这么说,才能让他相信,而不会有所怀疑。
「要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我?你告诉我!」他好恨,恨自己过去不把别人的感情当一回事,如今自食恶果了。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无法相信,是因为你早就爱上我了,所以才会害怕,害怕我会背叛你,是不是这样?」戴斯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剖析她行为背后的真正意义。
宛莛深吸口气说:「对,我爱你。」
「既然爱我,就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戴斯皓激动得张臂抱住她。
她喉中一梗。「我虽然自认比别人勇敢,不会轻易寻短,可是我无法忍受有一天老公出轨,与其等到那一天,不如现在就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以后就算在路上遇见了,也可以给彼此一个微笑,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他圈紧双臂,几乎要掐断她的腰。
「让我走……」她唇瓣颤抖着。
「不!」
「让我走吧!」尽管心如刀割,宛莛还是坚持己见,知道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他放手。
戴斯皓见她心意已决,俊脸不禁一片茫然,心脏像被剜了一个大洞。
轻轻地挣开他的手臂,宛莛将衣物丢进行李箱中,然后拉着它走出卧室,头也不回地下楼。
他嗄哑地低喃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谁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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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计程车来到曹家的门口停下,宛莛揿了门铃,当她看见母亲出来开门,这才挤出破碎的笑容,两行泪水无声无息地坠落。
「妈,我回来了……结婚……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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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我去上班了。」戴斯皓神情冷漠的越过方绣云身边,走向大门。
「小皓!」方绣云又心疼又焦急地看着继子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仿佛把感情全都冻死在心底,变成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这样真的好吗?」她不想看到他被幸福遗弃了。
戴斯皓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话。「二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
「去把宛莛找回来吧。」
「不要再说了!」他真的不愿再想到她。
方绣云想了一下,还是追出门去。
「先听二妈说完……我已经跟你爸提了,再过几天我就会离开这个家,我已经报了恩,年纪也大了,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决定继续教国画,或许以后还会举办画展,那是我多年来的梦想,何况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二妈照顾,但是在离开之前,二妈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说完,她从外套口袋中拿出一只小巧、轻便的数位录音机。
方绣云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才这么做的,把她和沈兰心的对话全都录了起来,这才明白宛莛坚持离婚的真正原因,真是既疼惜又愤怒,她无法原谅沈兰心,即便沈兰心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小皓的亲生母亲,依旧无法掩盖她的私心和无知……若非如此,自己也不忍心揭穿。
「这个你带去公司再听,我考虑了很久,并不是想破坏你们母子的感情,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是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的儿子看待,自认对你的爱比任何人都多,身为一个母亲,我不要看到我的孩子痛苦一辈子,我不要他荣华富贵,我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
「二妈,这些我都知道。」俊脸上的冷漠有些松动了。
「知道就好,拿去。」方绣云含泪微笑。
「我走了。」他随手将数位录音机放入大衣的口袋,这才踏进电梯内,看着方绣云向他挥手,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录音机里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插在大衣口袋内的掌心紧紧将它握住,握到皮肤都痛了也不放手。
来到公司,要秘书暂时别把电话接进来,然后戴斯皓将自己关在办公室,把数位录音机连接到电脑上,母亲的声音响起——
「……他爸爸会帮他另外安排婚事,用不着我费心……反正一切有他爸爸……振光说什么,我都听他的……只要我说服她离开斯皓,振光就会让我留在家里……
「是她自己答应的,只要我假装当个好母亲,她就愿意先跟斯皓分居,在离婚之前都不见他,我没有逼她,你不要冤枉我……
「我知道了,你想要自己独占,不想把戴夫人的位置还给我对不对……不可以!我不准任何人跟我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听完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对他来说,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原来真相就是这样,他终于明白了。
怪异的是,戴斯皓发现自己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或者他的潜意识里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愿承认、不肯面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不是真的。
他那娇弱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在乎的只有戴夫人这个高贵的头衔,他早就知道不是吗?还以为她当年只是生病,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想来,或许那是她的本性,她爱丈夫胜于亲生骨肉,这几天偶一为之的嘘寒问暖,居然让他以为是真心的,以为她终于想要担负起母亲的责任了。
而那个笨女人真是傻得让他心痛!为什么不先问过他?为什么宁可选择牺牲自己,什么也不肯说?
戴斯皓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听了好心酸。
现在的他可以不需要母亲,但是他不能失去所爱的女人……
爱?原来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就是爱,为什么他会这么迟钝,直到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他爱她,爱到愿意放下自尊,只求她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里,他倏地站起身,跨着大步走出办公室。
是到了该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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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啾!」
才刚过完旧历新年,又遇上寒流来袭,宛莛就不小心感冒了,连着好几天都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擤到红通通,每天包水饺,都包了好几个垃圾桶,用掉好几盒面纸了。
「药吃过了没?」曹爸爸听到她连打好几个喷嚏,皱起灰白的眉头。
「吃了……哈啾!」赶紧又抓了一张面纸,用力的擤着鼻水。「好难过……这个医生开的药一点都没用……」
「要是还没好,下次到大医院去看。」他舍不得见到女儿受苦,却不晓得怎么安慰才好,感冒只是生理上的病,最主要的是她的心伤得很重,在刚回来的那几天,整天精神恍惚,连最爱的抽奖活动也没兴趣,那时他和老婆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你和妈今天还要去做资源回收吗?」宛莛把包好的水饺丢进垃圾桶,再喝一大口热茶。
「已经休息好几天了,得赶快去整理。」曹妈妈从厨房出来,替老公回答。「我把饭菜都煮好了,饿了就去吃,然后睡一觉,多休息才会好得快。」
「好……车子骑慢一点。」她从毛毯中伸出小手,挥了挥。
听到脚步声往大门走去,宛莛两眼盯着电视上播映的卡通Keroro军曹,跟着剧情大笑,什么也不要去想,直到她的心不再痛为止。
啾!啾!啾!
门铃响了。
以为是父母去而复返,宛莛先抓了张面纸抹了下快流下来的鼻水,再用毛毯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脚上也穿着厚袜子,头重脚轻地拉开玻璃门,换了拖鞋,越过外头的院子,才打开外头的大门。
「忘了带钥匙吗?」
才刚说完,她整个人傻掉了。
那教她日思夜想的高大傲然的男性身躯就站在眼前,霸占了她的视线。
她该不会是发烧了?
宛莛本能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烧。
「一定是医生开给我的药有问题。」她喃喃自语的作出结论。「该不会是吃到黑心货了?」
听见她的自言自语,戴斯皓差一点就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这代表她也很想念他吗?还是他自作多情?
戴斯皓想到这里,俊脸上的线条不由得绷紧,瞅着她半晌,这才扯动薄唇嘲谑,掩饰真正的情绪。「你的样子……好丑。」
这下好了,宛莛确定自己没有发烧,也不是药的关系,真的是他本人没错。
只是他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当然知道,头发乱翘一通,脸色苍白,鼻头又红,简直比鬼还可怕,才不像他,黑色的订制长大衣衬出他的挺拔身躯,脖子上的喀什米尔格子围巾显示出他的贵族气质,简直是魅力无法挡。
「我可不会夸你帅呆了。」她用浓浓的鼻音哼道。
他故意用气死人的嗓音回道:「我接受你的赞美。」他把两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才阻止自己没有伸手抱住她。
「你来做什么?」话才说完,宛莛头一晕,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住了。
「你一定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吗?」他再也按捺不住那股冲动,一把将她捞进怀中,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搂得好紧,怕她会凭空消失了。
宛莛想哭,还是拚命忍住。「不要误会,我是感冒,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她不想让他太自大,可是靠在他怀里的滋味真好。
「可是我很想你,好想再像这样抱着你。」戴斯皓将脸孔埋在她的颈窝处,泄露了内心的颤动和脆弱,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分居了……」她眼眶一热。
「只是分居而已,还没有离婚。」他霸气地宣告。
「我要坐下来……」听完,宛莛觉得快昏倒了。
戴斯皓扶着她进屋里去,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审视她糟透的气色。
「吃过药了没有?」
「吃了、吃了。」她抓起面纸,用力地擤了擤。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脱下围巾和大衣,在她对面坐下。
「最近过得好吗?」宛莛很配合。
「不好!」
宛莛僵笑一下。「怎么个不好法?你妈……她这段时间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比较关心你?」她想知道沈兰心有没有遵守诺言。
「如果只是虚情假意,不是真心的话就不必了。」戴斯皓用着兴师问罪的表情斜睨她。「为什么要答应她的条件?」
「什么意思?」她兀自装蒜。
「不懂吗?」他眯起凌厉的俊眸。「要不要我再说清楚一点?」
宛莛装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问:「呃……你都知道了?」
戴斯皓双手抱胸,像个不苟言笑的法官似的。「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理由不充分,无法让我满意,就会判重一点。」
「哪有这样子?」她在嘴里咕哝。
他「嗯」了一声,拉长尾音。「还不说?」
「哎哟……我的头好晕……全身无力……一定是药效发作了,我想回房间睡一下再说。」她装出虚弱的样子,想要逃避问题。
他俊眉高高一挑。「真的很不舒服吗?那我抱你回房间好了。」说着便作势起身,往她走去。
「不用了!不用了!」她被连人带毛毯的横抱起来。「我是病人耶,你不可以对病人动粗……」
「这个你放心,我从来不对女人动粗,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让她乖乖地说出实话。」戴斯皓暧昧地轻笑。
宛莛听了满脸黑线。「你有怪癣,对病人也会有兴趣。」
「只要对象是你,我随时都有『性趣』。」他嘲弄地笑说。
她脸颊一热,体温又上升几度。「不要再玩了,我是真的不太舒服……」待他将她重新放下来,才收起玩笑的心态。「你生气了?我以为那么做至少会弥补一些你失去的,会让你没有遗憾……」
两人挤在同一张椅上,互拥着对方,开诚布公的吐露心底的秘密。
「你真的这么想吗?」他气结。
她用食指戳戳他的脸颊,像是在叫他别生气。「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快乐,不是非要在一起才行。」
对宛莛的论点,他不是很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