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小学,他刚出生;她交男朋友谈恋爱,他还在幼稚地欺负隔壁的女同学;等她四十岁的时候,他才三十三,正值年轻力壮的年龄,肯定会吸引一堆狂蜂浪蝶来追逐,而她那时已经没有力气去争夺。
争来争去多累啊,她的个性也不喜欢太执着,所以,他们两人终究没有缘分。
单织月正在感叹世事果然不能尽如人意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很不客气地破坏她的伤春悲秋,萤幕显示一个热悉的人名——小月。
大爷打来了,是要告诉她不想和她同住了吗?
“今天我晚上没班,下班陪我去逛大卖场,你冰箱好像刚被抢劫了什么都没有。”萧默月打开冰箱门,看着里头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我今天要加班,你自己去。”冰箱空空如也不是被抢劫,是根本没机会被抢。
“那好吧,我请隔壁的陈妈妈陪我去。”相信陈妈妈非常乐意。
隔壁的陈妈妈?那个很会扭曲事实,替传言大改造又爱到处串门子的陈妈妈?
陈非她真的不打算要面子了,要不然绝不能让他们兜在一块。
“你、你们见过面了?”她极度惊恐。
“是啊,陈妈妈请我去她家喝果汁,对我非常亲切,还跟我说最近社区内经常有住户遭窃,要我好好保护你。”萧默月把冰箱里那个唯一的东西拿出来左看右看。
“你有跟她解释我们的关系吗?”
“有,她信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陈妈妈有这么好打发?算了,相信就好,免得以后还要解释更多。
“男女朋友。”
单织月听了差点昏倒。“你、你怎么可以乱说?”
“我没乱说,是她逼我说。她给了我三个选项:表弟、堂弟和男朋友,我说表弟她不信,我说堂弟她也不信,最后我说男朋友她就点头相信了,既然她坚决认定我就是你男朋友,我也懒得花时间跟她解释。”麻烦。
“那你怎么不说谎?”她就不信他脑子装石头不懂变通,根本是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吧?
“诚实是美德。嗯……我都不晓得你喜欢养这种宠物,果然非常人。”东西放在眼前,看着里头拼命游泳的小家伙,他不禁感叹大自然万物的奥妙。
“什么宠物?我没养宠物,根本没时间照顾。”
“可是明明有一只小强被你关在充满水的保鲜盒里载浮载沉。”多么有生命力。
“它还活着喔?”先前抓到小强,她不敢杀生又不知拿它怎么办,正好电话响起,她打算眼不见为净,就把保鲜盒塞到一个礼拜开不到一次的冰箱内,没想到经过实验证明,小强果然是未来地球灭亡后唯一还会存活的生物,小强万万岁!
“非常新鲜活跳跳,你想清蒸红烧还是三杯?”料理小强肯定有挑战。
“恶……”她吃下去的早餐快吐出来了。“请你私下处理,我回家不想再看到它。”
“没问题,等我和陈妈妈从大卖场回来再帮你杀生。”
“不用麻烦陈妈妈了,我陪你去。”
“我不想勉强你。”萧默月得意地挑眉。
“一点都不勉强,我很想陪你去。”她咬牙。
“那好,对了,我有叫快递送东西给你,我看你昨天似乎不太喜欢我送的A片,因此换了别的礼物,相信你会喜欢。”
“你又送我什么?”有了前车之鉴,她听得忐忑不安。
“别急,应该快到了。就这样,下班早点回来。”
什么就这样,礼物到底是什么,不给她确切答案是要她提心吊胆吗?
“织月妹妹,有快递。”
这时外头的人拉开嗓门一喊,单织月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奔至柜台前,不过仍是慢了一步,包裹已经拆封,里头一堆小裤裤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多好多不同款式的小裤裤,性感、可爱、纯洁,还有非常节省布料的丁字裤……哇!没想到看起来中规中矩的某人还真大胆。
所有人有默契地“喔”了一声,然后不约而同转看向某人,似乎想从她身上窥探秘密。
小月为何要送这么多内裤给她?!
而且,为什么有人私自打开她的包裹?
“谁拆开的?”凶手是谁?
张东虎勇于自首。
“张东虎——”她想扁人了。
他立刻把外头的包装纸放在胸前当作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一出,单织月马上僵住,只因金牌上头写着:任何人皆可代为拆封。
这还不够惨,更惨的还在后头,有人发现成堆小裤裤底下有一张粉红色的纸,那人好奇地打开也顺便念了出来——
刚好遇上拍卖,所以买了三十一件内裤给你,这样可以一整个月不用洗内裤,我对你很好吧?
PS:同样任何人皆可大声念出来,千万别害羞。
不,一点也不好,她想掐死那个混蛋!
蓦地,单织月想起一件事——
那个混蛋叫什么名字?
第3章(1)
除了刚上班那几天会精疲力尽之外,单织月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了。
她的解释没人理睬,她的说明没人理会,所有人都以怀疑的眼光注视她,害她好想跳楼以示清白。不过这份“礼物”唯一的好处,是她再也不必烦恼方子耀会对她有意思了,因为念出那段话的人正是他。
什么清纯善良无辜的大学生?!
她真是瞎了眼,小月根本就是恶毒残忍坏心眼心机重没血没泪没心没……所有的腹绯在看见那个毁了她名誉的恶魔后自动化为灰尘,轻轻一拍,消失无踪。
微微张开的嘴是因为看到太令人震惊的事物而合不起来。
怎、怎么回事?
昨天的颓废青年怎么一夜之间变回清纯的大学生?!
此刻,罪魁祸首平躺在三人座的沙发上,睡颜安稳,昨天散乱在额前的头发也拨至后头,露出干净的前额,看上去就像是乖巧听话的学生,教人舍不得骂;身高约莫一百八,一双修长的腿超过沙发的尺寸,身穿白色短袖T恤,以及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破洞的牛仔裤的他以极为舒适的姿势睡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乍看还挺像一具——
尸体。
这一切是那么完美,半年前的小月又回来了,真好。
只要无视T恤上写了两个书法字“妈的”……
单织月放轻脚步走近沙发,蹲下身细细端详萧默月干净俊秀的脸庞,还有她最喜欢的睫毛。睡着时的小月看起来多么可爱无辜,真希望他永远别清醒,这样才能一直看一直看。
她对小月的心情十分复杂,坦白说三个幼齿弟弟之中,无论是什么条件,阿邦都最适合她,可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因为小月才是最吸引她的男生。
他们认识一年多,比另外两人认识的时间都短,但MSN上却永远找得到他,好似他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他们无话不说,他诉说暗恋的悲伤,她也分享自己的心事,一开始打字交谈,后来迷恋上他过分性感的声音而逼他必须用语音交谈,她也明白是小月人好才没有拒绝,于是他们经过一夜又一夜的了解,直到发现她喜欢上小月,而他似乎也对她动心之后,她才突然清醒中断这份不该继续下去的甜蜜。
七岁啊……
时代变迁,男女年纪相差十岁以上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是她难以接受,五岁已是极限,七岁根本是崇山峻岭、困难重重。
下定决心不能继续陷下去,她必须斩草除根。
“唉,如果你只小我五岁就好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无奈归无奈,单织月一双眼睛还是像盯上蜂蜜的熊,舍不得移开。
最后看傻了眼,竟伸手欲碰触他光洁的脸庞,一个男生脸上没有任何痕迹,干干净净,多么地……可口。
眼看魔爪就要触碰到睡美男,她的心脏因为偷偷摸摸的举动而跳得飞快,还记得之前也曾不小心碰过小月的脸,当时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因此没有这次来得万分紧张,感觉就好像正在作弊。她不断告诉自己只是轻轻碰一下应该没关系,他也不可能刚好清醒,对,只是碰一下解除饥渴……不,她是想了解为何小月的皮肤那么好,她是怀着研究的崇高精神,绝对没有一丝亵渎……就在她的心跳七上八下时,门铃声大作——
她吓得立刻缩回手,死盯着他看。
呼!好加在,他似乎太累了睡得很熟,没被吵醒。
可恶!到底是谁按门铃,是想陷她于不义吗?
单织月爬了起来,准备开门,哪知蹲太久脚麻了,站起来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向沙发,幸好她双手还算俐落,右手及时撑在椅背上,左手也按在一个地方阻止自己压到萧默月的身上,只是,左手的触感怎么好像有点怪怪的……
眼睛一斜,单织月立刻变脸,只见她的左手正压在萧默月最私密的地方……呃啊啊啊啊啊——内心无限惊恐咆哮。
按照住例,眼前的还不够惨,凄惨的绝对在后头,果不其然,视线继续住左瞟过去,什么核子弹、五雷轰顶都不够看了,这次是直接彗星撞地球——受害者正无言盯着她。
人赃俱获。
单织月不禁泪流满面。
人……真的不是她杀的。
门外的客人请稍后,里头正忙得不亦乐乎。
没人开门,访客自然也不会继续像个呆瓜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门铃不再响起。
至于屋里的战况正白热化——
萧教授问:你不是不想研究“A片里男女体位是否符合人体工学”吗?
单学生答:我真的不想研究,一切都是天灾人祸,是意外……呜呜。
“原来你早就觊觎我的身体了,所以我说要搬过来,你其实很高兴是吧?”
“我、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啦!”她的英名、她的清白,不到一天就被他全毁了。
“没有?”萧默月怀疑的目光堆满不信。“那你的手刚刚是放在哪里?还是说你都是用这种方式叫人起床?”
“我没有!”她的手才不是闹钟。
“所以你果然觊觎我的身体对不对?”不是杀人,肯定是抢劫了。
“我没有……”单织月突然有种无力感,这两天都在为自己辩解,是招谁惹谁啦?“我是想拿棉被帮你盖上,结果门铃忽然响起来,我吓了一跳,才会不小心倒在你身上。”顺便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萧默月环顾四周找不到一条可以称为棉被的物体。
“棉被呢?”证据不足难以无罪释放。
单织月心虚地支吾半天,她不是蚕宝宝,根本吐不出半条棉被。
萧默月右手搭在她肩上,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口吻说:“我还是比较欣赏你昨天的敢作敢当,我知道你觊觎我很久了,如今自投罗网你肯定很开心,是不是正在策划哪天要偷偷潜入我房间对我乱来?”
“我、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只是不小心轻轻碰了一下,根本不算是觊觎……而且就算我要觊觎,当然要找更有料的,你……哼哼。”两声轻哼再配上不屑的眼神,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所有男人都会明白。
每次都被打得溃不成军,这次定要他体无完肤。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料?”
“废话!”呜呜……其实很有料,轻轻碰触,那滚烫的感觉就烙印在脑海里,忘也忘不了。
他一脸正经,“你这句质疑严重伤害我的男性自尊……”
哼哼,怕了吧,本小姐不发威当我是病描吗?
“所以,”萧默月不怒反笑,笑得她头皮发麻、全身紧绷。“为了证明我有料,必须上诉——”
单织月嘴角笑容尚未退,左手立刻被他抓住并按在刚刚才巡视过一回的领土上,这一次有地主的放行,她更是贴得密实,牛仔裤似乎阻挡不了一脸强悍的热力直逼她脑门,掌心也清楚地包住某个坚挺的东西……
她看看他,再看看手,然后,惊雷再次将她劈得灰飞烟灭。
“现在请你说我究竟有没有料?”他笑得很坏心。
她看看他,再看看手,然后,手用力抽回来使劲掐他脖子,力道过猛将他推倒沙发,因为气愤而跪坐在他身体上。
“你……”不知道名字,骂人超没劲。“我跟你有仇吗?你干嘛这样对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相信我的清白?你……”正要继续骂下去的声音猛地一顿,单织月视线缓缓住下,捕捉到他的右手正贴着她的胸部。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他的手掌也为之上下起伏,贴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拿开的意思,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现行犯。
“你……”
“喔,”萧默月云淡风轻的解释,“我怕你整个人扑上来,才用手撑住你,这是意外,我也是不小心,一人一次很公平,谁都没吃亏,而且我发现你太小了。”
她太小了?!
“你、你——”她一定要杀他灭口。
“怎么不喊我的名字?是不是忘了?”
“呃……”她除了无言仍是无言。
萧默月的双手一声不响地环住她的腰,正在气头上的单织月压根没察觉,因为她专注盯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要不要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好让你骂得比较爽一点?”
“说!”
“萧默月。”
喔,原来他叫萧默月,挺好听的名字,很优雅,确实很适合现在这模样的他。
她喜欢他的名字,就像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人一样……
等等!她刚刚承认了什么?!
可恶!不是才说要划清界限不要乱搞暖昧,她怎么这么没用,一下子就倒戈了?
“我只会说这一次,如果你再忘掉,就永远都别问我了。”他也是有脾气,不发威当他好欺负吗?
“我、我不会再忘了啦。”如此有震撼力的场面,想忘也难了。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
“你干嘛威胁我?我脑容量就是小不行喔?”
“你根本是选择性失忆,不,我说惜了,是只要有关我的事情都会刻意忘记,我应该没说错吧?”他大爷也是会不爽,尤其是面对一个胆小鬼更是被弄得很火大。
明明受到他的吸引,明明清楚自己对他有意思,偏要和他打太极拳,再不然就是自贬身价以为就能逼退他;有时触碰到敏感问题,这女人就会下线消失好几天,每回都逼得他快要直接北上逮人才肯乖乖现身。
一旦他逼她就退,他强硬点她就忙闪躲,几天让他像是度蜜月,几天像是在坐牢,心情犹如洗三温暖,害他差点没心情念书,最后决定先将她扔在一旁,等他考完再来解决,要不然若继续接受她折磨,只怕两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