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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织王 page 11 作者:董妮

  “这问题更复杂了。”他终于如她所愿,做出了一张很皱、很皱的包子脸。“阿玛和哥哥之间有些不对头……也不能这么说,是阿玛心里对哥哥有很大的亏欠,毕竟,他是为了自己开心才把那副重责大任扔哥哥头上,而哥哥嘴里没怨言,心中其实是难过的。谁家的孩子不想爹娘疼?偏偏皇宫中就是没有、也不能有亲情,在宫里讲的是义务、现实和权势,太重情就会像我阿玛那样,怎么做、怎么错,最终弄得里外不是人。”

  她看着他苦恼,心里泛着淡淡的疼。

  “原来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什么都有,就是不能拥有专心的爱。”

  他默然。是啊,他阿玛只想专宠他额娘,却差点成为千古罪人,因此康熙册妃时,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八旗间的势利分布,务求让各世家望族皆大欢喜。

  只是,谁来考虑康熙心底的喜好?

  她张开双手回抱他。“若顺治皇真出现了,又与康熙帝撞个正着……不会出乱子吧?”

  “应该不会。”想了想,他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识得阿玛的人已然不多,再说,哥哥大权在握,即便让人发现阿玛没死又怎样?难道还有人敢去触哥哥霉头?”

  “若对方意不在夺权,而是想混乱朝廷,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他圆亮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亲了她一下。

  “我发现你很容易把事情联想到反清复明上头。”

  她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从来上扬的菱角嘴也不自觉地弯了下来。

  他胸口一阵闷痛,很努力才压抑住不教自己呻吟出声。

  “你也希望大清亡国,再复前明吗?”他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伤。

  “艾新,我——”

  他却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很多汉人都忘不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哪怕朝廷再如何轻摇薄赋,为百姓做再多的事,大家还是记着满人都是该死的,有血性的人都该记住,驱逐鞑子,复我山河。你也是这么想?”

  “艾新——”

  “我阿玛可以为了一个汉人女子放弃江山,我这样一个不是满人、也不是汉人——唔!”

  他说不出话了,因为水云初以唇堵住了他的嘴。

  哪有人老是自顾自说,却不给人解释的?她绝不再给他第三次插嘴的机会,小巧的丁香探进他湿热的唇腔里,含怨带气地纠缠。

  他本就圆亮的眼睁得更大了,她看着他眼里飘起一层又一层的惊讶,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唇间的纠缠愈发激烈,她小巧的丁香翻起他心里情潮汹涌。

  情不自禁,他双手箍紧了她的腰,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加深这突如其来的亲吻。

  是错觉吗?她的味道尝起来越来越甜,带着一股醉人心魂的媚惑。

  当她的凤眸飘起水沟璘的雾气,被情欲染成一片迷蒙时,他的身体热得几乎燃烧起来。

  “云初……”控制不住,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里,触摸到一片滑腻,比他在宫里见过的任何锦缎绸料都要舒服,贴得人心窝暖暖。

  趁他开口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他,弯着腰,拚命地喘气。

  好险,差点憋死了!太可恶了,她自负脑袋也没比别人笨啊,怎么就是学不会亲吻时用鼻子呼吸?

  眼望她的狼狈,他忍不住好笑。“看来你亲吻的功力还是没半点进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呼,经验丰富吗?”这种事虽然刺激,可做起来也很累,似乎不适合她啊!

  “错,这种事是讲天分的,与经验无关。”他坏笑地靠近她,热热的吐息吹拂在她耳畔。

  “也就是说你天生花心、本性放荡喽?”想笑她,也要看他有没有那本事啊!“眼前原来是艾大色魔,恕小女子眼拙,失礼了。”

  “呃……”被打败了,他愣了下,随即大笑着搂住她的腰。“如此,色魔夫人,本魔君有礼了。”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找到机会吃她豆腐。

  “叫几声汪汪来听,本夫人便恕你无礼。”

  “汪汪。”

  换她愣了。以为他不会认输的,想不到……

  “还有没有什么指教啊?夫人吩咐,为夫莫敢不从?”他一边说,毛手毛脚没个稍停,却是轻浮到了极点。

  她嗔他一眼,只见他黑瞳清亮、澄澈,心头一颤,那狂放的行为下藏着多少真心,怕是车载斗量,舀上一辈子也舀不干这份深情吧!

  忍不住一叹,她的娇躯软软地偎进他怀里,让他可以尽情地吃豆腐。

  “不求你从我什么,但愿你为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正探向她腰带的手顿了下,脸上闪过一抹惊诧,迅即而逝。

  在她面前真的不能说谎,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挑衅蒋老爷,不纯然是想引出阿玛和额娘,还有别的意图。他最终目的是要在水云锦彻底受吴三桂控制前,先逼吴三桂造反,一则救云锦出歧途,二来,提早拔除吴三桂这颗祸国殃民的毒瘤。

  只是中间的过程危险,所以他一个字也不能对她吐露。

  她反手抱住他,亲吻着那孩子般的脸庞,暖和的肤触是如此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还有事没说,我也不问你,只要你知道,你是满人、汉人、皇族抑或平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是艾新,那个不需言语便可与我心意相通,耍尽了小手段,但求为我谋一方幸福的艾新,便是我的夫君,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她觉得唇下的肌肤越来越热,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来,一颗心堵得难受,身体胀得痛苦。

  突然,他揽腰抱起她,力道大得她以为自己要被抛飞上天。

  她惊呼了声,双手环紧他颈项,眼看着他热切的吻就要印下,她急喊:“记得隔一会儿松一下,让我呼吸啊!”

  就见他本来绷紧的脸上,一点东西被击碎了,接着是万千情绪一一闪过黝黑如夜空的瞳,一点情化成了一颗星,数不尽的爱铸成银河,光辉闪耀了整片眸海。

  “云初……”他的声音带着梦一般的迷幻。“我会保护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点坚持,为此,他身堕地狱,亦无怨无悔。

  第九章

  艾新是个极为敏锐的人,可以从只字片语,甚至是一抹眼神中察觉很多事情。

  因此,尽管水云锦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如同过去的每一日,鸡方啼,便去劈柴、与他学习武艺,他仍然发现了这未来妻舅的不对劲。

  “云锦,你没话跟我说吗?”

  水云锦击出的拳顿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说什么?你一套武当长拳教了半年,几时换点新花样?”

  艾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透亮的眼像可直视人的灵魂,直望得水云锦毛骨悚然,一套拳打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

  他很早就知道水云锦对大清朝廷不满,也是,任谁从首富的位置上摔下来,变成破落商户,心里都会不满的。

  他也极力想弥补这项缺憾,与曹玺联系,让水家织造坊的东西有更大的市场,也向哥哥求情,开放织机限令,甚至求来“大清织王”的金牌,只要大清一日不灭,水氏永沐皇恩。

  他以为滴水能穿石,终有一日可以弭平满汉间的差距。

  但他错了,有些怨可以消,有一些……那是即便死亡也遗忘不了的。

  “云锦,你真以为吴三桂坐上龙廷,百姓和水家就会过得比现在好?”

  水云锦一口气岔了,咳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三桂狼子野心,生性反覆、多疑且猜忌,任何人和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水云锦喘了半晌,渐渐恢复平静。

  “我说艾新,你是不是脑袋坏了,好端端地提平西王干么?”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天下承平、海晏河清,至少我从京城一路南下看过来,街上的乞丐是少之又少,官员百姓也不用成天担心锦衣卫、东西厂的人找上门,无端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推上断头台。云锦,你何苦再掀起风浪?”

  水云锦不晓得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但听艾新之言,他已知道自己隐藏的身分和种种图谋。

  真不愧是姊姊看中的人,和姊姊一样地敏感,心思周密,可惜姊姊劝不了他,艾新同样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因为他们不懂,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比生存更加重要。

  “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水云锦,这个名字曾经是一项光荣,后来变成一种讽刺,如今,它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目标。”他不再掩藏,年轻的俊颜上透着悲伤。“艾新,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也希望你跟姊姊可以幸福,但我无法放下肩上的责任,为了它,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不用说其他了。”

  “你以为联合了吴三桂就可以成功?”艾新冷笑。“二十年前,朝局未稳,吴三桂若敢起兵,或许有机会;十年前,主弱臣强,国家动荡,依旧是个好时机。而今,一切都太晚了。”

  “晚不晚总要做了才知道,何况,我们还握有你亲手创造出来的一线生机。”

  正是艾新让康熙离开了皇宫,否则谁能捉到这位天子陛下?

  “是良机还是死局?未到最后关头,犹未可知。云锦,我最后仍想劝你一句,筹谋大事是急不来的,必须徐缓图之。二十年,只要你能挨得过,必不负你‘水云锦’之名。”

  “来不及了,你——”

  “四爷,主子有请。”却是康熙的贴身内侍来找艾新了。

  “我这就去。”艾新深深地望了水云锦一眼。“云锦,你若还信我、认我是姊夫,这一、两天曹大人会请你们去参观江宁织造局,尔后,水氏织造坊将有和朝廷合作的机会,水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你便跟着伯父、伯母和云初一起去吧!”话落,他迈步与内侍一同离去。

  水云锦仰头望天,良久,吐出一口长气。艾新临别那一眼给他太大的震撼,他眼底流转的悲伤与无奈深浓如墨,他是真心想拉他离开吴三桂的阵容,也是赤诚地要扶持水氏织造坊。

  他相信艾新,问题是,艾新不是皇帝,不是做决定的那一个,再有心,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我需要更大的力量来改变这个天下——”为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艾新随着内侍来到西厢院落,见康熙正在练拳,那鲜红色的劲健身姿一如当年扳倒鳖拜时的骁勇,丝毫未因坐稳皇位而松懈。

  他想起兄弟俩一起练武、角斗的过去,一时兴起。“哥,我陪你练一趟。”他双腿跃起,一个空翻,飘向院落的同时,双掌已经像穿花蝴蝶般击向康熙。

  “来得好。”他们兄弟俩好久没玩玩了,他心里也想念得紧,双拳挥舞如风,迎了上去。

  啪啪啪,拳掌相交,一时间,劲气四扬。

  两名内侍站立不稳,被逼了出去。

  不是他们功夫不好,而是这两位主子都是坚韧执拗的性子,当年为了对付“满洲第一勇士”鳖拜,他们练武练得可以说是把命都拚出去了,也造成了主子的武功不比护卫差,甚至高出那么一点点的窘境。

  说来,当年四爷能逃出皇宫,也与那番苦练有关。他都比禁军厉害了,谁能看住他?

  艾新飞起一腿,康熙双手交叉硬挡。

  砰地,康熙连退两步,手臂微微发麻。

  艾新可不会因为他是哥哥、是皇帝就手下留情,连环的飞踢如狂风暴雨般地落下。

  康熙只得不停地退,直退到墙边,再无退路,他功运双掌,吐气开声,硬架艾新的攻击。但他预想中的劲道却未落下,相反地,他掌中感到一股绵力,心头顿惊。

  艾新的右腿在他手上轻轻一撩,飞在半空中的身影硬生生转折过来,一拳破了康熙的守势,又一掌印在他胸前。

  “好。”康熙也是不认输的人,越被逼到绝境,越激起他的悍勇,当下不挡不避,反而大步向前,直冲入艾新的攻击中。

  这是生死相搏、两败俱伤的一招。

  瞬间,康熙被打飞了出去,艾新也受了一拳,连退三步。

  康熙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地站了起来。“小四的武功却是胜过哥哥了。”

  “这就是有在江湖闯过,和只会闭门造车的差别了。”艾新得意洋洋。

  康熙白他一眼。“你不错嘛,逃家逃得这样狂妄嚣张,丝毫没有反省的念头。”

  “是哥哥自己说的,为人处事,要嘛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我是个听话的弟弟,自然要件件照办。”

  “你——”康熙算是被这弟弟打败了。“也罢,不与你斗口。找你来是想问,你做这一堆红衣干什么?”

  “这都是水氏织造坊的东西,让哥哥穿了,它身价自涨,还怕其他豪门富户不来买吗?哥,我也是混口饭吃,你就当帮弟弟一把。”

  有这种兄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啊?康熙长叹口气。“那也没必要都做红的!”

  “我喜欢红色。”艾新素来红衣着身。

  “我不喜欢。”

  “来不及,做下去了。”

  “那就拿去改了,你自己留着穿。要我穿的,另寻颜色重做。”康熙很不习惯自己整天红通通的,他偏好白色和蓝色。

  “做是没问题,可至少要三天。”

  “你便是三十天后再给我也没关系。”

  “那这三天你没有其他衣服可以换喔!”

  “我的旧衣呢?”

  “扔了。”艾新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当时心想,一定要哥哥穿上水氏的东西,所以……冲动了一点。”

  “小、四!”皇帝发威,非同小可。

  艾新立刻跳起来。“哥,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找人做新衣!”他一溜烟便跑得没影了。

  ★★★

  皇上驾临江宁一事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了。

  一时间,小小的江宁聚集了全天下的目光,各种流言、无数势力都盯住了这块地方。

  制台以保护圣上安全为由,恭请圣驾移居府衙,却遭康熙拒绝。大小官员终于知道曹玺为何多方礼遇水家了,一切只为奉承圣上,但他们不懂的是,皇上怎会独钟那破落商户?

  曹玺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但他不会背叛康熙。

  其他官员作梦也想不到,年轻的皇帝其实只想多享受一些平民百姓家的亲情,亲自为弟弟主持婚礼。

  制台很无奈,却无法违背圣命,只能调集兵马,进驻水家,准备保护皇帝。

  但有人的动作比制台更快——吴三桂的人马早一个时辰冲进了水家。

  “保护皇上和四爷!”内侍和护卫们堵在内院的出入口,坚持不教反贼伤害了他们的主子。

  能被康熙带出宫的人都不是普通货色,但抵不过对方强弩利箭的招呼,尤其周旋的地方越小,弓弩的杀伤力就越大。

  吴三桂的人是有备而来。当大家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护卫已经被攻破了,康熙和艾新不得不亲自出手应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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