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挂电话了。”她还得去画室挑画,没空哈啦。“如果恩烽有跟你联络,记得交代他打电话回家一趟,我爸有事情找他。”出去像丢掉,回家像捡到,老爸有这样的儿子也真下车。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会记得转告他。”
说来讽刺,柯蕴柔和霍思烽见面的机率比霍思暖还来得大,让她不得不怀疑她弟弟是否真的在喜欢她的好朋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他们两个人超配的。
挑画挑画,还差十幅,她必须在今天补齐,不然就来不及规划展场动线了。
霍思暖硬着头皮挑出十幅她不甚满意的画送到她经纪人手上,宋格娟照例褒奖她一番,并要求她画展开幕那天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镁光灯的焦点,绝不能让程洁诗把她比下去。
霍思暖摇摇头,受够了宋格娟的好胜心。要嘛,就在绘画的成就上一决高下,计较外貌做什么?赢了也不光采。
话虽如此,到了画展开幕当天,她还是一早就起床梳妆打扮,省得她的经纪人鬼哭神号,她可应付不来。
霍思暖一向就喜欢简单、有个性的穿着,衣橱里面清一色是个性化的服装,刚好符合艺术家给人的印象。
她从衣橱里面挑了一件黑色紧身T恤和同色系的短裤,接着拿出一条银色的大皮带系在臀部的地方。再加上一件红、自、蓝三色相间的格纹衬衫当作外套,最后再穿上一双黑色过膝长靴,简单搞定穿着。
她在穿衣镜前面转了一圈为自己评分,结论是notbad,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如果再加上一个PRADA的黑色斜背包,还可以再加五分,总分九十五分也足够撑场面了。
确定外表可以过关以后,她开车到展馆,柯蕴柔已经到达会场,身上穿得比她还喜气,仿佛她才是画展的主人。
“哇,你今天看起来好……好……”柯蕴柔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描述霍思暖的穿着打扮,霍思暖干脆自己来。
“好庞克?”
柯蕴柔拚命点头,虽然羡慕霍思暖的好身材却不怎么赞同她的决定,总觉得太随兴。
“你确定要这么穿吗?”柯蕴柔一脸狐疑。“这可是你自己的画展……”
“谁规定这种场合非得穿得死气沉沉?”霍思暖不以为然二“我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
“你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果然是思暖的作风,特立独行。“你今天就准备被镁光灯闪到眼睛睁不开吧!媒体记者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正是格娟的阴谋,她就是要我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霍思暖无奈答道。
“她会这么要求不难理解,我比较惊讶的是你居然乖乖配合。”这可不符合她的个性。
“没办法。格娟对我太好了,我总不能让她失望。”
这倒是真的。宋格娟处处为思暖着想,无时无刻鼓励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经纪人。
“不说废话了,我们开始工作吧!”霍思暖打量展场,还有一些小细节需要注意。
“好。”这正是柯蕴柔早到的目的,修正这些细节。
展馆本身就有固定的布置人员,但在她擅长的色彩搭配这方面,多少能给工作人员一点意见,帮助整个展出更加顺利。
只不过,她的手和嘴巴虽然忙着指挥,但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门口,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不必担心,那家伙的手长脚长,如果到了你一定会看见他,麻烦你专心工作。”就在柯蕴柔目光飘忽的同时,霍思暖看不下去突然出声,吓了柯蕴柔一跳。
“我一直很专心啊!”她低头假装忙碌,霍思暖立刻吐她槽。
“专心个头!你的简介都拿反了,是存心触我霉头吗?”拜托,她才刚跻身国内知名画家之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别七早八早就要她“倒退噜”,太不够朋友了。
“啊?对不起?”柯蕴柔赶紧把简介拿正,摊开摆在铺着深紫色桌巾的桌上,一边喃喃地说抱歉。
“算了。”霍思暖投降。“自从卢禹孟那祸水再次出现后,凡事都不对劲,就连思烽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难得他老姐开个展,也不来捧场!”
柯蕴柔一脸心虚地聆听她抱怨,霍思暖怀疑好友和她弟弟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弟弟才迟迟不到。
随着开幕时间逐渐逼近,陆续送到的花篮和盆栽几乎挤爆会场。等到正式开幕,会场更涌进大量艺术相关行业的经理人和媒体,每一个人都争相认识台湾画坛最闪亮的新星,顿时镁光灯闪个不停。
喀!喀!
霍思暖果真被镁光灯照到睁不开眼睛,一旁的宋格娟笑到合不拢嘴,十分满意她今天的穿着打扮。
霍思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和各家媒体打招呼,到处跟人social。
她表面上看似高兴,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快乐,巴不得回家睡觉。
她趁着大家都在聊天的空档,偷偷闪到一边喘一口气。
“呼!”她快笑僵了。
她透过巨型落地窗玻璃看展馆外的风景,一边用手捏脸颊,发誓今天结束前她脸上一定会多出好几条皱纹。
霍思暖捏着捏着,玻璃窗上突然映班一道熟悉的身影,嘴角噙笑地打量她可笑的动作。
清朝贵族!
她瞪大眼睛急速转身,却没见到欧阳性德的人,看来是幻影。犹记得美术展颁奖酒会那天,她也以为他在会场,简直是活见鬼了。
她最近是怎么了?明明就讨厌欧阳性德,却又一再以为自己看到他,该不会是忙碌过度,得了幻想症?如果真的是这样,得赶快上医院挂精神科才行,以免病情越来越严重。
霍思暖决定去找柯蕴柔哈啦转移注意力,在行进的过程中又瞥到一道很像欧阳性德的背影,更加确定自己必须尽快找医生。
“我快累死了。”她抓到柯蕴柔就忙着抱怨。“为什么不让我做个安静有气质的画家,硬要帮我举办个展,害我不得不卖笑?”
“因为你是个美女画家,所以才有出卖的价值。”柯蕴柔点出事实。“如果你长得像恐龙,把你赶回侏罗纪时代都来不及了,哪还会希望你出面?”
“说得也是。”社会就是现实,人人都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艺术和肚皮之中总得选择其一,而我选择后者!”她才没兴趣成为第二个梵谷,—辈子落魄潦倒,等到死后作品才卖高价,那有什么用?钱又花不到。
随着霍思暖的话落下,柯蕴柔和霍思暖一起漾开笑容,心里十分佩服霍思暖的商业头脑,猜想这可能跟她的家庭环境有关。毕竟她出生在一个商业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懂得如何做生意,虽然难免还是有些艺术家的脾气,但比多数艺术家更懂得跟现实妥协,日子当然也好过得多。
她们接下来又聊了许多和画展不相关的事,聊着聊着,出现在门口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成功中止了她们的谈话。
卢禹盂依照约定,手里捧着巨大的花束走进会场,他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霍思暖张大嘴、瞪大眼睛看着卢禹盂朝她们走来,无法相信八年的时间竟然未曾改变他一丝一毫。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依然心旌荡漾,他既没变老变胖,也没有变丑或是秃头,还是一个花美男。”对于卢禹孟的保养功力,霍思暖只能说佩服,就算是成天把SKⅡ水喝的广告女星,都没有他来得厉害,功力还差上一大截。
第3章(2)
“恭喜你举办个人画展。”卢禹孟一来就对霍思思暖大献殷勤,霍思暖大方接下花束,开玩笑回道。
“多年不见,你依然是个大帅哥。”她不得不承认。“你最起码也要老一点、丑一点、胖一点,这才公平。”
“你也一点都没变,个性依然那么豪爽。”霍思暖饶富趣味的说法,让他不由得绽开微笑。
“这可不是一个用来赞美女性的最佳形容词。”霍思暖挑眉。“不过我原谅你,你从以前就不会甜言蜜语。”
“我向来拙于言词。”卢禹孟跟霍思暖道歉,不料却引来她反唇相稽。
“但是该说分手的时候,你倒是挺果断、表达得挺好的。”她不客气地吐他槽,换柯蕴柔紧张。
“思暖!”拜托别当面让他难堪,毕竟是她邀请他来的,给她留点面子。
“谢谢你送的花,但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我会记一辈子!”霍思暖发挥她嫉恶如仇的本性,甚至比当事人还要会记恨,搞得柯蕴柔好尴尬。
“我看到那边有人在跟我招手,我先失陪了。”霍思暖才不管柯蕴柔会不会尴尬,对付那种负心汉就是不能手下留情,甚至理都不该理。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懂不懂啊!蕴柔那个傻瓜。
正当霍思暖在心里骂好友是笨蛋的时候,又看见那个背影很像是欧阳性德的男人,这次她决定要过去弄个清楚,省得自己疑神疑鬼。
不过就在她准备朝男子走去之际,忽然听见柯蕴柔叫她。
霍思暖不得已只好转而走向柯蕴柔,她那不见踪影的弟弟,总算在最后一刻赶来了,只是场面有些难看,蕴柔可能需要她的帮忙。
“干嘛?”假老公跟旧情人面对面强碰,蕴柔不喊救命才怪。
“你可不可以带禹孟参观一下画展,顺便跟他解释每幅画背后的涵义?”柯蕴柔拜托她。
“这有什么问题?”她爽快地点头。他们“夫妻俩”明显有待沟通。
“帅哥,跟我走,我来充当你的向导。”反正她也有话要跟卢禹盂说,刚刚好。
他们前脚才走,柯蕴柔后脚跟着把霍思烽拉出展览馆,卢禹孟只能远远打量他们的背影。
“咳咳!”霍思暖故意干咳了几下,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对不起,占用你的时间。”卢禹孟回神,霍思暖用力看了他几眼。
带领他去参观画展。
他们沿着展馆动线参观了好几幅画,霍思暖都是随便介绍,一直到她最得意的作品“KISK”前面,他们才停下脚步,霍思暖方才认真解说。
“你现在看的这幅画叫KISS,是我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走立体主义画风的“KISS”整个画面分做三大部分,左半部是两颗心扑通扑通跳,男的心脏小、女的心脏大,右上方是两根舌头纠缠、嘴唇互咬,右下方则是大胆画出男性勃起时生殖器的状态,一整个抽象颓废。
“当男人和女人在接吻的时候,女人的心脏一定跳得比男人快,而右下方的图案即是反映出男人当时的生理状态,这就是我所想表达的。”
女人谈恋爱是用心,男人谈恋爱是用身体,好一幅讽刺意味浓厚的画作。
“你的画风依然是那么大胆。”卢禹孟敬佩地说道。
“没办法,狗改不了吃屎。”霍思暖自我嘲讽。“不过话说回来,蕴柔这几年的画风也开放了不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作品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自以为满足却不自由,没有半点生气,一直到和你分手以后,才慢慢找回生命力。”
“你的意思是,我限制了蕴柔的自由?”卢禹孟闻言僵住,无法接受她对他的指控。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根本不适合,你那套宁静理论只适合不怕死、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蕴柔太胆小了,她需要更热情的男人,”蕴柔好不容易才正常过日子,她不希望他再来打扰她,谈什么狗屁复合。
“时间在走,人在变老,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尤其是感情。”霍思暖更进一步提醒他,不要妄想回到从前,那是不可能的事。
“…… 你说得有理。”卢禹孟不否认她是对的。“但是到底变了没有,要实际接触了以援才知道。”
“随便你。”顽石,讲不听。“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再伤害蕴柔,我绝对饶不了你!”
霍思暖气不过,当场丢下卢禹孟,独自闪到一边生闷气,骂他大白痴。
受不了,怎么会有他这么固执的男人?
她气得七窍生烟,没注意到有一道人影正悄悄朝她接近,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狂骂。
白痴!大笨蛋——
“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难怪至今还销不出去。”
从她身援传来的低沉男声,既熟悉也陌生,他如播音员慵懒、性感的语调,曾经融化了无数女人的心,他就是……
“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庞克女郎?”
欧阳性德的语气一如以往慵懒。
“如果你真的忘记我,那我就太失望了,亏你还当过我的学生。”没错,这确实是清朝贵族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慢慢转身,祈祷他会消失不见,无奈希望落空,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用再熟悉不过的笑容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她的确惊讶,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未曾见过面,虽说曾经是他的学生,但感情也不是特别好,若要认真论起来,应该是很烂才对,过去他们经常吵架。
镇定、镇定,别又让他搞乱你的情绪,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学生,而是当今画坛最闪亮的新星,不要忘记这一点。
“你不是应该还在欧洲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是她一开口就很冲,完全忘了该镇定。
“好热情的打招呼方式,你一点都没变。”欧阳性德吹了一声简短的口哨,感谢她的热烈欢迎。
“对于不速之客,我不需要保持礼貌。”她知道他是在讽刺她没风度,这个可恶的家伙。
“奇怪,这不是公开的展览吗?”欧阳性德回嘴。“还是我会错意,只有少数获得邀请的人才能来?”
他这一番话可谓是蛇打七寸,步步封喉。这原本就是一个公开的展览,欢迎任何人前来参观,当然也包括他。
霍思暖气得牙痒痒的,心想不管经过几年,欧阳性德都是个讨厌鬼,专找她的麻烦。
欧阳性德双手插进裤袋,欣赏她咬牙切齿的娇态。多年不见,她依然是朵娇贵的玫瑰,时河没有使她凋萎,只是让她的刺越来越多,动不动就伤人。
……这样也好。
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欧阳性德并不介意玫瑰多刺,这只会激起他的斗志。毕竟挑战越大,获得的乐趣相对增加。
“你今天的穿着打扮很出色,不过好像还少了什么东西。”他尤其欣赏她叛逆的精神,很合他的胃口。
“少了什么东西?”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她的穿着关他什么事,不爽看就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