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甚至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他如果是陌生人就算了,偏偏他们是情人,这更教她无法忍受。
“你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甜心。”他讽刺她。“你还不值得我做出违法的事,另外,你的指控也不是真的,那天晚上我确实有受到邀请。”
“胡说!”她没听说。“那天晚上没有邀请任何教授——”
“你不邀请我,不代表别人就不会邀请我,事实上那天我有事耽搁了,不然会更早到。”他道出她不知道的事实,带给她不小打击,原来他早就接受别的女同学的邀请……
“不管怎样。你在我的酒里加了东西是事实,你也因此占了便宜!”
她无法释怀他的做法,太卑劣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占到便宜,你反而才是享受的人。”在性爱的过程中他必须时时刻刻盯紧她,不让她伤害到自己,她反倒因为药性的作用,不需要去考虑这些绌节,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你太过分了!”做错事不认帐,还用话羞辱她。他真的是今天早上那个温柔的情人?
“随便你怎么想。”他比她更失望,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一个明显的谎言就可以让她对他如此严厉指控,他们两人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霍思暖气得全身发抖,其实她是希望他能当着她的面亲口否认,说他不可能做那种卑鄙的事,可他不但没有否认,还用话激她。
“我们两个人完了!”她气得大吼,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欧阳性德也一样心痛。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欣然接受。”他不会求她留下来,他不需要一个不相信他的女人陪在身边,无论他多爱她都一样。
“呜……”混蛋,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心……
她哭着夺门而出。
金童玉女的组合,因一个谎言而破灭。
是他们的爱情太脆弱?
还是他们不够了解彼此?
答案是无解。
思念总在分手后,唉!
柯蕴柔一边搅拌咖啡,一边偷偷打量坐在她对面的霍思暖,她看起来很没精神,仿佛遭受到什么重大的打击,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
逛街她没兴趣,邀她一起购物更像是要她的命。她甚至已经长达两个月没有拿起过任何一枝画笔,再这样下去,她没疯,她身边的人已经先疯了,大家都好希望她赶快恢复精神勇敢向前行。
“不晓得现在英国的天气如何?”柯蕴柔哪壶不开提哪壶,竟挑了个最敏感的话题,这下霍思暖不发飙都不行。
“应该还不错吧?”怪的是霍思暖居然不生气,事情大条了。
“思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要不要出国走走?我陪你去。”
柯蕴柔担心霍思暖再意志消沉下去会得到忧郁症,因此想到了出国这个主意。
“你忘了我才从国外回来。”霍思暖虚弱地笑了笑,柯蕴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似乎只会帮倒忙。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蕴柔。”她很感谢她。“但是我现在只想静一静,哪里都不想去。”
说得也是,她是有必要静下来沈淀情绪,及分析她和欧阳性德的感情。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柯蕴柔很上道,这也是身为好友的必要条件,需要的时候在身边,碍眼的时候随时走人。
“啊,对了。”临走前她想起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张金属创作展的门票,我有朋友去看了,回来说很不错,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去那里走走。”
柯蕴柔怕霍思暖闷坏了,特地准备一张金属创作展的门票送给她,霍思暖接过说谢谢,但没仔细看是哪位艺术家,只答应有空一定会去。
柯蕴柔又瞄了她一眼,不放心地走人,祈祷老天早日让她碰见贵人,帮助她走过低潮。
柯蕴柔走后霍思暖还是没有振作,依旧无聊地搅动咖啡,听老唱机播放出来的歌曲,一整个颓废。
Desyeuxquifontbaisserlesmiens(八他的双眼吻着我的双眼)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嘴角)
Voilaleportraitsansretouche(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
Dei'hommeauquelj'appartoens(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当他轻拥我人怀)
Qu'ilmeparletoultbas(低声对我说话)
Jevoislavieenrose(我眼前浮现了玫瑰色的人生)……
女歌手用沙哑的声音唱着经典法国香颂,霍思暖的眼睛开始变酸泛出泪光。
啊,不行,她答应过蕴柔要振作的。
其实不只蕴柔,还有芳洁、美晴她们。大家一听说她没精神,纷纷到家里来探望她,用各种方法逗她开心,她真的很感谢这些好朋友。
抹掉眼角的泪珠,霍思暖决定想些快乐的事情,尽量提振自己的情绪。
她起身收拾用过的咖啡杯,无意间瞄到柯蕴柔送给她的门票,心想去看看走走也不错,总比继续待在家里情绪低落来得好。
她回房间换上简便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拿起包包到地下室把她多日未曾发动的爱车驶出车库。
妍丽的花季已过,现在是苍绿的夏天,但她心里却飘着冬雪。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情会持续多久,但她希望尽快过去,不要带着相同的遗憾进入下一个深秋。
说来好笑,她连举办个展的艺术家是谁都没看清楚就直奔美术馆,到了才在翻包包。
……有了!她找到了门票,为期半个月的金属创作展,创作者的名字叫Koyo……Koyo?!
猛然看见这个熟悉的名字,霍思暖不确定这个Koyo,跟她在英国遇见的那个Koyo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她猜想八九不离十就是。
她带着不安的心情人内参观,并不期望Koyo会在现场,毕竞创作者并不会天天到展馆,况且他又顶着“国际新锐艺术家”的名号,想藉机巴结他的人一定不少,说不定他们根本不会碰面。
“Scarlett!”Koyo眼尖,一眼就看到霍思暖,很高兴地出声叫住她。
“"Koyo,真的是你!”真正看到人,她内心的大石头反而落下。“我还在想,会不会只是名字一样,没想到你真的来台湾。”
“我不是说过我会来吗?” Koyo笑嘻嘻。
“但我以为那是上个月的事。”她点头,还记得他的话。
“后来延期了。”Koyo爽朗地大笑。“回日本以后,家乡的美术馆拜托我无论如何都得先在馆里办个展,所以我延了—个月才来到台弯。”
“原来如此。”她懂了。“你那时候只说要来台湾一趟,并没有说要举行个展,我看到你名字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我没有说吗?抱歉!”Koyo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当时我忙着和你们闲聊,忘记了的关系。”
“你的中文还是那么流利,发音也好标准。”这是她最佩服他的地方,会说是一回事,说得好又是一回事,他的中文程度好到不可思议。
“我有一个好老师。”Koyo微笑。“我在台湾住了五年,其中有三年是和Derrell一起住,时常有练习的机会。”
这倒是真的,欧阳性德讲任何一种语言都是那么道地,发音都那么标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女人迷他,因为太有才华了。
“对了,Derrell还好吗?”两人许久不见,改天找他一起出来喝酒。
‘我、我不知道。”霍思暖凄楚地笑笑。“我也很久没跟他联络了……”
“没联络?”Koyo愣住。“你们不是正在交往吗,怎么会失去联络?”
不是失去联络,是刻意不联络,可见他的中文没有真的学得很好:
“我们……分手了。”她淡淡地回道。
“分手?”Koyo又愣住。“为什么分手?”他不懂,在英国的时候看他们两个人很恩爱啊,他还以为他们会结婚呢!结果竟然分开。
“因为……”她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因为有很多事……”
“我知道了。”她明显不想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但这太可惜了,你和Derrell很相配,他又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放弃他?”
不是她放弃他,是他不留她,这其中有很大的差别。
“确实是我先提分手的,但我真的很生气,他不该用那种卑鄙的方式。”她为人光明磊落,希望她的另一半也是诚实的人,她并没有错。
“卑鄙?”她到底在说什么?听不懂。“Derrell不可能卑鄙,你一定是误会他了。”
“或许吧!”她也想过同样的问题,但欧阳性德不肯证实,她也没办法。
“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我帮你判断你犯了什么错误。”他是绝对信任欧阳性德的,任何编织出来的谎言他都会一一破解。
第10章(2)
霍思暖于是把她在英国遇见Donald的事说出来,Koyo听完脸都绿了,终于明白欧阳性德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等等!”她根本把事情搞错了。“你说Derrell为了得到你,在你的酒里面下药?”
“嗯。”霍思暖黯然点头,比谁都难过。
“但是……这应该是Donald做的事,是他在你的酒里下药,Derrell只是赶到pub救你,为什么最后会变成是Derreli做的?”完全不对!
“你说……是Donald在我的酒里下药?”霍思暖整个人都呆了,完全无法思考。
“你被骗了,Scarlett。”Koyo紧急澄清。“当时我和Derrell住在一起,所以知道这件事。他本来是不想去参加庆功宴,但他听说Donald计划对你动手脚,马上开车赶到pub,就是怕你吃亏。”
这件事太震撼了,事实居然跟她知道的完全相反,这是怎么回事?
谁来告诉她答案?
“Scarletl,你应该觉得惭愧,因为信任在爱情中是最重要的,你背叛了Derrell对你的信任,他当然会生气。”Koyo训她。“Derrell是我见过最专情的男人,你知道他是因为谁才放弃画画吗?”
“难道……是我?”她茫然地看着Koyo,不敢置信。
“不错。就是你。”Koyo点头。“他曾经是一个被称为天才的男人,但他为了替你铺路,不惜放弃绘画,一个人去欧洲奋斗忍受孤寂,为的就是日后能将你的画推向国际市场,他对你的用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Koyo一字一句,既是解释也是指控,每一句话都让她像个傻瓜。
“我真的不知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他是说过类似的话,但她以为那是无聊的玩笑,没想到……
“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Koyo叹气。“仔细追究起来Derrell也有错,爱就要说出口,老是放在心里面,谁看得见?尤其是你的神经又这么大条……”他虽然没有和她深交,但看得出她其实很单纯,单纯才会被骗。
“Koyo,现在我该怎么做?”她已经乱了,脑袋纠结成一团,无法思考。
“Derrell是个骄傲的男人,你做了伤害他的事,就要自己去找他请求原谅。”想要他主动回头,可能要等到下辈子,说不定还等不到。
“我……”霍思暖犹豫,一如欧阳性德,她也是个骄傲的女人。
“你也可以不要接受我的建议。”Koyo耸肩。“但你可能因此错过这辈子最爱你的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她当然不可以这么做,她不想错过他的爱,因为她也同样爱他。
“谢谢你,Koyo。”告诉她真相。“如果我能跟Derrell复合,完全是你的功劳。”
“不客气。”Koyo微笑。‘你们的婚礼,记得一定要请我上台致词,我会把你们的糗事全部说出来。”
“如果还有婚礼的话。”她不确定欧阳性德会不会原谅她。
“一定会有的。”Koyo深具信心。
霍思暖点点头,转身奔向幸福的未来。
“看来该替他们的婚礼做点什么了。”一对扭曲的天鹅,或是——
Koyo耸耸肩,还不确定要送霍思暖和欧阳性德什么结婚礼物,但一定要大胆、前卫,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霍思暖飞了大半个地球去英国找欧阳性德,结果扑空回来,他根本人在台湾。
由于她找不到管道和他约在外头见面,只好大胆去按他家的电铃,帮她开门的是欧阳南宁,他看起来等她很久了,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我儿子当初为了你放弃画画,希望你真的有这个价值。”
这是寓意非常深远的一句话,霍思暖脸上的表情因此而困窘不堪。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想管太多。“性德人在画室,你搭电梯到三楼,一开门就是了。”
“谢谢伯父。”她跟他敬礼,欧阳南宁冷漠地回礼,对她造成的风风雨雨不是很能谅解。
霍思暖知道自己活该被骂,也不敢多表示意见,只想赶快见到欧阳性德。
欧阳家占地之广,如果没有人指示方向很容易迷路,他们甚至具备三部电梯。
霍思暖顺利找到画室,画室的门扉紧闭,欧阳性德就在里面,她紧张到不停地深呼吸,几乎不敢敲门。
叩叩叩!
她终究选择舍弃骄傲,寻回真爱。
“进来。”
欧阳性德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霍思暖没有把握他见到她以后,是否还会同样平静,或是会非常愤怒地把她赶出去。
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尝试,所以她勇敢地推门进去。
欧阳性德正在画画,墙上贴着一张又一张的素描,画中的模特儿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她。
霍思暖呆住了,因为每一张素描看起来都不一样,从她国小、国中、高中到大学,每一张索描皆完整保留了当时的时间,她顿时仿佛被时间胶囊裹覆,在他的画中看见了永恒。
然后,她看见了那张画。那张她小三时为大哥哥画的画像,上头遗留有她的签名。
众里寻他干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差点因为自己的愚蠢,错过了此生最美好的爱情。
“是你……”直到今日,她才终于又找到当年的大哥哥,原来他就在她身边,从来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