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下手,也要对穆希德下手,以他温和的个性,大概不会想到提防我们……」谁要学他那个混血杂种!
「我们光坐在这里骂他也没有用,总要找出对付他的办法。」
「……」
「你认为那小子真的像表面那样,对家族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
「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一有个风吹草动,我会第一个知道。」
「……」
「听说穆希德最近迷上一个东方女子,还带着她深入沙漠。」
「……」
「也就是说,我们找到他的弱点了。」
「……」
「那小子等于是有个人质押在我们手上。他若是敢轻举妄动,就要他的宝贝尝到苦头。」
接下来的对话毋须再听,哈玛亲王将光盘片由读取机取出,对着穆希德淡淡说道。
「现在你知道你有多天真了吧?」一心维持兄弟间的和谐却得不到同等回报,反而被人看不起。
「你以为只要退让就会没事,可是你错了!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美好,该战斗的时候就要起身战斗,你不能沈睡一辈子!」
哈玛亲王这席话敲醒了穆希德,以前他没有需要保护的对象,可以半梦半醒,反正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不会伤害到别人。但如果他的两位哥哥想对姬晶沙下手,他就不能视而不见,他必须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父亲,容我先行告退,等我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们再谈。」穆希德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哈玛亲王的办公室。
哈玛亲王满意地看着穆希德的背影,心想沈睡的狮子总算睡醒了,也该醒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姬晶沙对穆希德的影响力如此之大,这也很伤脑筋。
倏地,他妻子的身影闪入他的脑海,跟姬晶沙重迭。
自己的事情都不能由自己处理,自己的爱情都不能够由自己掌握,这样的人生真令人羡慕。
他妻子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真是个放肆的女孩。
我爱你,哈玛,但愿你不要这么固执就好了。
他妻子的容颜,他妻子忧伤的笑容,一一在他心头浮现,搅动他内心最深沈的感情。
戴安,我远在英国的妻子,我真想念妳!哈玛亲王在内心默默呼喊他的挚爱,却得不到任何响应,能够与他唱和的只有孤寂。这一刻,他羡慕穆希德。至少姬晶沙还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不畏惧任何风雨为她奋斗。
传统的阿拉伯音乐飘散在别墅的各个角落。
「哈哈哈……」在这一场由阿里和乌特连手举办的宴会里,除了酒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是无止境的供应。
别墅里里外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无论是蓝宝坚尼或是法拉利,乃至于劳斯莱斯,只要你喊得出来的厂牌,这里统统都有,俨然就是一场小型的国际车展。
「阿里殿下,最后您一定会接掌集团吧?」
「乌特殿下,纳哈家族的董事长宝座,一定非您莫属。」
两兄弟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为了拉拢集团的员工和客户,其中当然也包括纳哈家族的成员,没有家族成员的支持,光靠他们两兄弟很难打赢这场继承人宝座争夺战,他们既得不到父亲的喜爱,只得靠围剿的方式想办法将穆希德排除在外。
「这还得靠大家帮忙。」两兄弟异口同声回道,心中早有默契,无论是谁掌管家族事业都好,只要不落入穆希德手里,未来多的是机会互斗,目前宜一致炮口向外,不宜自己人打自己人。
于是整个宴会烟雾袅袅,每个角落都有人抽水烟,大家一面抽烟,一面谈笑,彷佛阿里和乌特继承家族事业已经是定数。
「哈哈哈!」
尤其是阿里和乌特,他们笑得最开心。在这场由他们一手主导的宴会里面,他们几乎被捧上天,甚至忘了穆希德的存在。
「阿里,乌特,你们这里很热闹嘛!有没有偷偷喝酒?」
就在他们「几乎」忘了穆希德这号人物的时候,穆希德硬是冒出来扰乱大家的情绪。
「穆希德!」
穆希德的突然现身让阿里和乌特吓了一跳,尤其他说话的内容,更是惊世骇俗。
「你怎么可以出言不逊冒犯真主?」阿里指着穆希德的鼻子骂道。「你居然敢暗示我们背着真主偷偷喝酒,你这是在冒渎真主。」阿里左一句真主、右一句真主,听得穆希德快烦死了,他可不是来这里和他辩论谁比较虔诚的。
「别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洗去你们的罪恶,从小你就和乌特两人躲起来偷偷喝酒,我都看见了,只是不当面揭发。」穆希德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作文章,但既然他们想演戏,他就奉陪到底,反正也不怕没观众。
「你胡说!」阿里跳脚,回教徒禁止喝酒,一旦被大家发现他违背真主的训示,不但得不到支持,还会招来非议,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是不是胡说,只要走一趟你的地下室就知道,我敢说那里一定藏满了从全世界运来的好酒。」穆希德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比阿里和乌特想象中更精明,情报网络布置得比他们更严密,只是不想拿出来炫耀而已。
「不会吧?」现场的宾客闻言纷纷倒抽一口气,如果穆希德的话是真的,那么他们不仅不能支持他,还会唾弃他。
「大家别相信他!」乌特见苗头不对,赶快站出来声援阿里。「穆希德完全是一派谎言,他是因为嫉妒我们兄弟,才故意扯谎。」
「哦,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们?」这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根本找不到需要嫉妒他们的理由。
「因为我们才是正统!」乌特理直气壮的回道。「我和阿里,才是百分之百的阿拉伯人,不像你混到你那肮脏母亲的血统,是个混血杂种。」
「你说什么?」穆希德闻言瞇眼。「再说一遍。」
「再说几次我都奉陪。」乌特可不会客气。「你是混血杂种,根本不配接管家族事业,你还是趁早滚回英国去喝你母亲的奶,省得继续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乌特终于逮到机会,将长久累积在心中的怨恨一股脑儿宣泄出来,引来同胞兄弟的喝采。
「说得好,乌特,早该让这小子知道我们的厉害。」阿里在一旁得意的帮腔。
第10章(2)
「看你的眼神……怎么,穆希德,你有本事对我们动手,你敢对我们动手吗?」阿里更转向穆希德大声叫嚣挑衅,吃定以他温和的个性,一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吃闷亏。
「别浪费口水了,他不敢动手的!」乌特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穆希德就握紧拳头朝乌特的下巴给他一记重拳,将乌特打到眼冒金星,连连向后退好几步。众人一阵惊呼,阿里在旁边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想到应该帮忙。穆希德再一记右勾拳,把阿里打飞出去,证实他并非那么「温和」
「这是你们自找的。」穆希德甩甩右手腕,十只关节握得又紧又响。「你们一定很纳闷,我在英国那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
他的脸色阴郁到不能再阴郁。
「我在英国的期间,不但拿了两个商业管理的学位,还学会了自由搏击。此外,我还拥有飞行执照和潜水执照,无论是上山或下海都没问题,我甚至还会攀岩。」说这话时,他的眼珠转为危险的深蓝色,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教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知道你们一直把我当成没脾气的木偶,过去我也乐于扮演这样的角色,因为我不想坏了兄弟间的情谊,但我错了。」千错万错!
「你们显然不把我当成兄弟,那么我也不需要为你们保留自尊,从今天开始,我会亲手揭开竞争的序幕,你们等着瞧好了!」任何敢出言侮辱他母亲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况且他们还想对晶沙出手,更是不可原谅。
「等等!」乌特叫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穆希德看着两个哥哥脸上的慌张神色,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快感。「你们没听清楚吗?那么我再说一次。」他残忍的微笑。「本来我对接管纳哈家族的事业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我决定要顺从父亲的意思,接管家族事业。」
「你不能这么做!」乌特和阿里跳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弄巧成拙。
「我能,而且我正打算这么做。」穆希德的口气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阴沈可怕。
「怪就要怪你们不该想对我心爱的女人出手。」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晶沙。「为了保护我心爱的女人,我会做任何事,这点你们最好牢牢记住!」
话毕,穆希德转身就走。众人忙着让出一条路给他通过,所有人皆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穆希德,他的表现甚至比哈玛亲王还要霸气。
「……可恶!我不会就这么屈服的!」阿里发誓。
「我也是,大哥。」乌特亦发誓不会让穆希德顺利过关,一定要想办法扳倒他。
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必定是腥风血雨,将有一番恶战。
无论如何,穆希德这头睡狮总算醒了。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他既然已经宣战,就一定会战到底。
在穆希德开始进入全面性备战之前,他还有一个难关等待克服,那就是他父亲。当他带着坚决的表情进到哈玛亲王的办公室,哈玛亲王立刻知道,他一直刻意保持沈睡的儿子醒了,从现在开始,纳哈家族又多了一头雄狮。
「问题已经解决了吗?」哈玛亲王很高兴小儿子总算开始振作,他千方百计用尽计谋就是在等这一刻。
穆希德淡淡的看他父亲一眼,心中闪过千百个疑问。
「父亲,你为什么不让阿里和乌特接掌公司?他们比我更像是您的儿子。」他的两位哥哥也许长相比较偏向他们的母亲,但狡猾的个性却更接近他父亲,可他父亲却唯独钟爱他。
「不要把我和你那两个没用的哥哥相提并论。」哈玛亲王很不高兴。「没错,我承认我有的时候是诡计多端了一点,但是我为人光明磊落,可不像你那两个废物哥哥!」哈玛亲王的话说明了他对阿里和乌特的个性了如指掌,穆希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他的修养没有好到可以为他们两个说话。
「这两个混帐偷鸡摸狗的事干多了,以为我还可以纵容他们继续胡闹下去,简直是异想天开。」哈玛亲王越说越生气。
「父亲……」
「你也晓得他们偷喝酒的事吧?」
穆希德点点头,想不到他父亲也知道这件事。
「你很早就知道他们违反戒律,却从来不向我告状,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比他们更有资格继承纳哈家族的事业。」
「也许我只是怕麻烦。」穆希德苦笑,不认为自己的作为有他父亲说的那么了不起。
「就算是如此,也比那两个混帐好得太多。」哈玛亲王打开抽屉拿出两本厚厚的报告。
「这两本烂帐,都是你那两个哥哥在外头欠下的债务。」哈玛亲王挑眉。「他们以为欠债欠到国外我就不会知道,哪晓得人家讨债讨到家门口来,你说,我还能让这两个混帐继承家族事业吗?」
穆希德拿起桌上的报告翻开来细看内容,满满几十页皆是惊人的花费,其中大部分用在吃喝玩乐上头,完全不知节制。
「你那两个哥哥,很显然把『纳哈』这个姓当成油田,以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是愚蠢透了。」他虽然是他们的父亲,同时也肩负着纳哈家族的兴衰,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畜生把自己和家族事业玩完。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您会坚持一定要我接管家族事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能体谅我的苦衷,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做父亲的我总算能放下肩头的担子。」哈玛亲王松了一口气,看来把事情开诚布公说明白是对的,省得父子两人僵持不下。
「我可以答应您接掌家族事业,但您也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穆希德虽然点头,但不是完全屈服,精明的算计听得哈玛亲王的眼睛都瞇起来。
「我必须答应你两个条件?」
「往后我要面对的是一大堆麻烦事,两个条件做为交换并不过分。」穆希德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他只是收取合理的报酬,就看他父亲怎么想。
「好吧!你说,你希望我答应你什么条件?」这还是哈玛亲王第一次跟人谈条件,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第一个条件,您不能阻止我和晶沙交往,我已经决定她就是我未来的新娘,如果有人胆敢阻挡我的爱情路,我会毫不客气的把那个人踢开,我不希望您成为我练习起脚的对象。」
穆希德话说得很含蓄,但警告意味浓厚,哈玛亲王更加确定他这个小儿子像他,除了长相以外,脾气也极相像。想当初他也是这么告诉他父亲的― 不要想插手管他的爱情,虽然结局是以和妻子分居十五年收场。
「我答应你。」哈玛亲王叹气。「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您得负责把晶沙正在寻找的那颗海蓝宝石,从母亲手里带回来。」
「什么?!」哈玛亲王听见这个条件,整个人都跳起来。「你这小子在说什么混帐话?你要我去英国,把那颗海蓝宝石带回来,你疯了不成?」
「反正您一直很想念母亲,刚好趁这个机会去探望她。」没什么不好。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哈玛亲王难得困窘,穆希德看了直摇头。面对爱情,再霸气的人都得屈服,都要退化成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父亲,您一直教导我凡事要果断、要像个男人,难道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穆希德用激将法,哈玛亲王可不上当。
「你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还给我出难题……」哈玛亲王再三犹豫,内心挣扎不已。「您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把母亲绑回杜拜?」
哈玛亲王困窘地点头。
「那就绑吧!」穆希德举双手赞成。「说不定母亲正在等您做出这个举动,只是您迟迟未曾行动。」
「穆希德……」
「父亲,有一度我以为您很懂得怎么爱人,看来未必如此。」穆希德调侃哈玛亲王。「仔细想想,母亲至今还佩戴着您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想念您,无法忘怀您的缘故吗?」
文化的差异和观念上的落差造成他们的分离,然而时间会弥补一切,怕的是彼此不敢跨越那道鸿沟,那就永远无解了。
「……穆希德,你真的这么想吗?」哈玛亲王很想跨越那条鸿沟,却又怕摔伤,需要最亲密的人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