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她呆傻地看着他们。直到他提醒她:“别发呆呀,粥要冷了,快点吃吧,My Queen。”
心心回神,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Queen?”小凯是King。“那么,你又是什么身分,韩先生?”
韩先生不假思索回答,“I'm your Knight。在此为您效劳。”
欧阳心心的笑声蓦地梗住,看着他的眼神突然间闪过一丝不确定,她下意识地别开目光。而他注意到了。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凯得意地笑喊:“心心、心心,我知道Knight是什么意思喔,叔叔教我的,他说这个字意思是‘骑士’,很帅对不对?”
心心垂着眼点点头。“嗯,很帅。”可是眼神却再也没直视过若石一眼,两只纤巧的耳朵藏在披散在肩膀的发丝里,微微地发热。
别胡思乱想了!欧阳心心。她告诉自己,若石是个热心的朋友,如此而已。她开始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温热的粥,好半晌不敢抬起头。
直到一只大手拂过她的脸颊,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露出贝壳般的耳朵。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令她不解的笑意,将先前那朵樱草花重新簪在她的耳后。
是凑巧的吧?熟知花语的她,自然知道樱草代表的意义是“神秘的心情”。而桔梗则是“不变的爱”。
当小凯拿着桔梗送给她时,她可以感受到小凯对她的爱。而耳鬓边那朵樱草,她却不那么确定……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者她其实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心情,于她很陌生。
万一若石只当她是个朋友,那会很尴尬的。
所以最好别多想,这绝对……不可能会是追求吧。
“心心。”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嗯?”她赶紧回神,挤出一抹微笑。
只见他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消炎药片,很温柔地微笑道:“吃药。”
她瞪着那药,忍不住想道:这药有办法治她的妄想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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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三天,欧阳心心受伤的消息终于由一通联络到若石的电话,在朋友圈中传扬开来。
得知车祸意外的始末后,秋秋劈头就为若石没有善尽告知的“义务”而痛骂他一顿。
事情发生时,若石正在欧阳心心的病床前削苹果,削到一半便接到电话,一被骂完,他无辜地看向拼命打PASS要他不可告密的心心,摇头道:
“我尽力了,可是秋秋到你家找你时,发现你跟小凯都不在,又打了好几通电话,大家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最后打来给我,我实在没办法说我不知道……”
秋秋于他就像个大姐一般,即便是在商场上以行事神秘稳重著称的韩若石,也无法虚应故事,最后只好弃械投降。
心心当然很清楚秋秋的个性。瞥了眼打上石膏的左腿,她无奈道:“算了,秋秋有多坚持,我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手表不见了,手机也没电,只好借他左腕上大表一看。
他报时道:“下午一点三十分。”小凯还在幼稚园上课,他则是从公司带了文件来,就从中午待到现在,陪她吃了饭,又问了医生她复原的状况。
他知道她想赶他走,但是他不让她有那个机会开口。她需要他。
“嗯。”她沉吟道:“那我要睡一下,你赶快回公司,小心跷班被老板逮到,被扣薪水。”
他只是笑道:“没关系,你睡。”
她很想对他翻白眼,因为这位先生显然没听清楚重点。她是要他回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待在这里看她睡觉。但是他好像没听懂,或者是假装听不懂?
可基于自身教养,心心做不来那种对好心人翻白眼的事,她只能好心地提出警告:“那你要小心,我想等一会儿可能会有很多人杀到这里来,到时候我打算装睡,如果你还留在这里,他们可能会改而攻击你喔。”
“没关系,我要留在这里。”他微笑地说。
心心瞠目,可惜没多久,便因为刚吃过止痛药的关系而再度昏昏欲睡。她皱着眉,呢喃了声:“若石,别对我这么好……”
她没有听见他的回应,她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自窗外洒进,他搁下文件,很温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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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由郑秋云女士——别名秋秋总司令官带领的南瓜军团集结在欧阳心心的病房里。
心心还在昏睡,所有的攻击全转向仍在现场的韩若石。
“发生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勉强压低声音,秋秋生气地问。
若石无法回答,他只好乖乖地由秋秋臭骂一顿。接着,看着其他支援人马陆续抵达,每个人都对最先知道消息却“知情不报”的他怒目以对,而若石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开始,是因为心心的要求,所以他没有联络其他人。
后来,则是因为他的私心。喜欢被她依赖着的感觉、想独占照顾她的特权,所以没有对外求助。她朋友多,能单独拥有她的时间非常少,也因此格外珍贵。
基于后者,若石只能乖乖被骂,然后看着欧阳心心轻而易举地被众人夺走。从秋秋到标哥到宅姐到阿泰乐团一群人,将心心包围在友情的世界里。
他忍不住有些嫉妒地看着围绕在心心身边的人,也想要陪在她身边,然而秋秋将他一把推出那梦想世界,将宠爱心心的权利独裁地垄断。
若石很无奈地站在病房门边叹气。
直到标哥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嘿,若石,谢谢你帮了心心一把。她这家伙就是这习惯不好,老是不让人帮她忙,可能是独立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吧。”
若石老早想问标哥是怎么认识心心的。聊了几句后,他便问了这个放在他心里很久的问题:“你是怎么认识心心的?”
“哦,这个啊,”标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起来有些丢脸哩。就有一次我饿晕在路上,心心拿饭给我吃……”他开始述说自己穷困的艺术家生活,以及在东区街头扮演太空战士时,因为长时间没吃饭没喝水而饿晕的事。
韩若石没想到他会得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答案!
所以接下来他又问了宅姐同样的问题。结果宅姐回答:“就有一次我在路上饿晕了,心心拿饭给我吃。”理由竟然跟标哥相同!因为宅姐有一次为了及时交出稿件,结果因为已经整整两天没进食,一出门就被大太阳蒸发,饿晕在路上……
后来若石又陆续问了其他人,结果纷纷得到近似的答案。
欧阳心心经常喂食他们。
那使若石想起自己与她相遇的开始……当时,她请饥肠辘辘的他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香粥。
原来,他也是在被喂食的一员之内,并不是特别的。
可是秋秋告诉他:“不,你是特别的,若石。”她看着被众人围绕,一再保证自己一切安好的欧阳心心,别有深意地道:“你也看见了,她不习惯向他人求助,即使我们都受过她的帮助也一样。但是你不同,你知道吗?”
若石不确定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决定先听听秋秋怎么说。
秋秋说:“心心终究打了电话向你求助,不是吗?”见若石正想反驳,她摇摇头。“不,她不会打电话给我们的理由是,她没有那种习惯。所以久而久之,我们都没想到有一天,心心也会需要我们。可是你不一样,若石,她毕竟拨了你的电话号码,还把小凯交给你。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可是在我来看,我希望她对你来说,也是特别的。”
若石看着秋秋那张虽然外表受到了损伤,但依然乐观坚毅的面容,他微微扬起唇,点头道:“我也希望你说的是对的。”顿了顿,他问:“秋秋,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心心的吗?”
如果欧阳心心这个个体与她周遭的群体有着切不断的联系,那么要全盘了解她,就必须了解她身边的朋友。他想要读懂她这一本满载秘密的书。
秋秋看了若石一眼,决定丢开过去痛苦的记忆,选择用比较轻描淡写的方式回答:“我前夫外遇,离婚前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不知道是谁开了瓦斯引起气爆,后来他竟然没事,而我却只剩半张脸。离婚后,我本来想去死,跑到大楼上准备跳下来,可是心心拉住我,对我说,我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可是我若是选择活着,就可以重新拥有许多。那时她正好要送便当去给思思,我因为好几餐没吃,肚子很饿,忍不住请她在我死前让我饱餐一顿,结果因为她做的料理太好吃了,一吃完便当,我就不想死了……”
看了一眼若石专注倾听的表情,秋秋笑道:“很好笑对不对?可是后来我真的拥有了许多。心心拿她刚买下的老房子去银行抵押帮我筹钱,让我开了南瓜屋,后来天天、小安和美丽又加入了我们。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把贷款还清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现在的我,也许失去了完整的容貌和一个负心的丈夫,但是却重新得到了许多……我把心心当成家人在关心着,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韩若石,请你回答我这个严肃的问题。”
若石可以感受得到所有人,包括秋秋,对心心的保护之意。他们彼此互相了解,唯独他是个半途闯入这世界的不速之客。他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倘若易地而处,立场改变了,他也会这样做。
看着秋秋仰首等待的脸庞,他放柔了眼神,俯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秋秋的额头,见她讶异地笑了,才诚挚地说:
“我也把你们当成家人,可心心……心心不一样,我喜欢她……很喜欢。”
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回应蓝诺他们,说暂时不想涉入爱情里的理由是什么了。他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视线便只专注在她身上,能不能重新得回自己,已经不是能由他来决定的事了。
甚至,他也不想回到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欧阳心心,于他,是个特别的存在。
听着若石诚恳的回答,秋秋眯着眼端详他,半晌,她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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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翻地覆。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居然完全由不得她作主,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心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首先是自秋秋等人得知她受伤的消息后,每天探病的人川流不息,直到她不得不对众人下了一道严肃的逐客令,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去。
再接着,医生在确定她的伤口没有感染之虞后,终于恩准她可以回家休养了。但是有个人却不准她回家,他坚持要她住进他的公寓里,说是方便就近照顾。
这个人不是谁,正是韩若石,新外号是“暴君”。还自称Knight勒!她倒觉得他才是这假想帝国里真正的King。往往,他所提出的建议都是很具威严而不容拒绝的那一种。她怀疑他习惯发号施令。
而在秋秋他们竟也坚持她和小凯必须有人照顾,不是若石,就是他们其中之一,因此不准她“任性地”拒绝大家的好意。
再三沟通讨论后,考虑到若石的住处是公寓,让一个受伤行动不便的人整天关在屋子里简直就是虐待,因此心心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自己家中,但碍于众人的决定,她不是一个人回家。
除了原先的那只小的以外,还附带了一个大的。不是谁,正是“声称”自己还有很多年假可以放,刚好可以“就近”照顾她的韩若石。
在众人的默许下,他住进她的房子里,成为新一代的男佣。
要不是他真的很拙于烹饪,勤于家务的他真的有资格应征男佣。
看得出来他平时没做过什么家务,但是他学得很快。在她的指点下,他将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还替她修剪围篱、照料院子里种养的花木。
他很有食感,懂得品尝美食,但是对于调味料该放多少全然没有概念。在吃腻了外带的食物后,他们决定分工合作,由他来炒菜,但是食材和调味料交给她来准备。她负责发号施令、他负责实际的行动,两人配合无间,竟有一种特殊的默契,仿佛他们已共同生活许久。
欧阳思思回来过,照例对她受伤的事大惊小怪一番,但才相聚几日,便又离开了。就像候鸟般短暂地在他们的生活里停驻,但从不久留。
而若石,只不过基于朋友的道义,在她有难时拔刀相助,住进这个家里,却已远比思思更有存在感。
这屋子里,除了家人以外,还有偶尔来访的朋友在此出入。但朋友来来去去,并不久留,就连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来过,从前也只偶尔来过节的爸爸和想想也都像是短期的房客。
有时心心会想,是不是她家族里的人都有着吉普赛人爱流浪的血统,所以爸妈、思思,甚至是想想,都没有长期停留在一个定点的习惯?
那使她有些担心,也许渴望着安定的她,有一天也会再度追随过去那种随风漂泊的日子,抛开身边的人,去追逐某些遥不可及的梦?
不,不会的。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受够居无定所的生活。
长久以来,当欧阳心心选择定居在这山中老屋时,一直都只有小凯与她两个人共享这小小天地。然而她总觉得远方仿佛仍有些什么在召唤着她,使她害怕眼前的安定不过是虚假的幻想。
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了,向来宽敞的屋子里,突然间多出了一种实在的感觉。每一条走道、每一处转角、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气味。
并不是说他擦了古龙水什么的,事实上,他身上往往只有简单的皂香和一种独属于他的清爽气味。但他的存在仍在这屋子里无限地扩张、放大,进入她的领域,渗透她,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小小天地。
他并没有真的放了年假。事实上,他是将工作搬到这里来。她听过他跟人通电话,对方似乎一直在催他回去。
心心私下观察的结论是:若石应该是某个公司的主管,否则一名普通职员应该不可能放自己那么多天的假。本来想问他工作上的事,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