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沈蓉清掩不住开心,笑了起来,随后又阴沉了下去。
“昨天我淋雨又落水,你还在我身上逞兽欲,孩子会有事吗?”
“咳——”什么逞兽欲?陆长兴难得脸红了。“大夫说好好调理,半个月就好,这半个月可得委屈你多躺床了,我们也得在河间多留一阵子。”
“那就好,希望这孩子平平安安,人生没我们俩这么波折。”她抚上肚子,却发现他两手稳稳地贴在那儿,没留个缝给她,索性就放他的掌上了。
“有我们俩撑着,怎么会呢?”陆长兴在她颊边落下一吻,看到她脸侧的指痕,都想把自己剁了。“蓉清,你不气了吧?”
“气,当然气!你以为这么容易就消了吗?想想你昨天都干了什么好事?”沈蓉清使劲地捏了他的手背一把,听到他浓重的呼息声,才觉得解气些。
“我错了,宝贝儿,你要我怎么做才会消气?你说,我一定办到!”陆长兴恨不得倾尽所有来换回她的信任,要他掏心掏肺都可以。
“这话可是你说的?”沈蓉清敛下双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要求不多,你躺下让我来一次就行。”
“什么叫我躺下让你来一次?”陆长兴背脊开始发凉。
“你昨天怎么来,我就怎么来,一人一次很公平,只是你这么大一个我难翻身,到时候就请漕运使大人自个儿转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听她轻哼两声,他额上都冒冷汗了。“你要来?你有东西来吗?”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沈蓉清在他面前伸出两指。“小归小,还是能用的。”
“一定得这样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当为孩子积德,别做这种阴损的事了。”陆长兴软言相劝。说起来他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都忘了她一旦步上绝境,做出来的事都是惊天动地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想让她疼,让她长记性?他是不是该疼一下?“你说只要我乖乖的,我要摘星星摘月亮,你都给我取下来,可我不想摘星星摘月亮,我只想摘你,你说出口的话到底作不作数?”
“这……不如等你病好了,胎位稳了,我们再来说好吗?这事不及旁人,我们很好商量的。”这辈子头一回用上缓兵之计。陆长兴呀陆长兴,你真栽到她手上了。
梢公河段属于支线,河道上行走的船只没有漕河主干上的多,每日停靠在河间分舵的漕船最多不过百来艘,多是运货,少运人,不过今天却有一班船是专门载人过来,而且一船都是官。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兵部武选清吏司员外郎、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翰林院侍讲,一字排开,县老爷吓得差点爬过来。
陆长兴也接到消息,笑着放下卷宗,迎了出来。
“各位沈大人风尘仆仆地赶来河间这处小分舵,是有什么急事要找陆某呢?”陆长兴拱手一揖,笑容带着揶揄。“我还以为御史大人辞官了。”
沈容烨变了脸色,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晚点再跟陆大人叙旧,小清人在哪儿?”
“小清?”陆长兴面带疑惑,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沈大人找谁呢?这里没有小清,只有被兄长遗弃的瘦马芙渠。”
“你——”沈容烨气极,就要冲上前理论。
“大哥,冷静点。”沈容堰连忙拦住他,对陆长兴动之以情。
“陆大人,我知道你替小清抱屈,不过大哥都亲自过来了,你意思意思刁难一下就行。你不知道我们听见小清自尽的消息时有多震惊,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才起复不到半个月就告假离京,我想小清也不愿见你跟我们翻脸吧?”
他留在京里,等了大半个月,见到了一堆牛鬼蛇神,就是没见到自家兄弟,家书写了不知道几封通通石沈大海,结果传进耳里的消息居然是漕运使陆长兴滞留河间分舵,除了治水之外,也让自尽未果的姨娘能宽心休养。
听到沈蓉清自尽,沈容堰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京里流传的消息是沈蓉清跪拜父母牌位之后,自觉瘦马身分有辱家风,投江自尽,以死明志,可他们两人离京前来跟他辞行,有说有笑的,哪里有寻短的可能?绝对是回家受了什么气才让妹妹想不开。
他立马修了封信,急递回家,要他们速速上京,不消几日就把人盼到了。
从二哥跟四弟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沈容堰差点一口血梗死现场,把沈蓉清这几年的辛苦说了一回,兄弟四人只差没抱头痛哭,隔日到吏部述职,取文书、官印和朝服,回到岗位转个几圈后,立刻上书告假。
京里谁不知道陆长兴的姨娘是谁,所以沈家兄弟的假条递送得相当顺利,当天下午就批下来了,立刻联络离京最近的龙泉北分总舵,表示要搭最近的船班到河间分舵,货船也无妨。
北分总舵主早就得了陆长兴的密函,先一步备好快船,还得装模作样地说正好有批安胎养身的药材要送到河间分舵,就搭这一班。
沈蓉清怀孕又落水,沈家兄弟还没上船就先晕了,一路提心吊胆,终于来到河间分舵,懊悔都能糊满一面墙了。
“三哥都开了这口,陆某能不给面子吗?这里请。”对沈容堰称三哥,对沈容烨称御史大夫,这亲疏远近真够沈家人喝一壶的。
陆长兴招呼四人进屋,直接领到厢房内,一打开门,浓浓的药汁味扑鼻而来,沈家四子纷纷皱起眉头。
“蓉清,你瞧瞧谁来了。”陆长兴率先入内,坐到床边,将她扶了起来,将卷好的棉被垫在她的后腰处。
她这阵子孕吐得厉害,已经没几两肉的身子又消瘦了一圈,脸色有些蜡黄,头发更是褪去光泽,眼睛水泡泡的,有些浮肿,看上去十分令人担忧。
“小清!”沈容堰看到妹妹黄花憔悴,与她离京时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忍不住一声惊呼,奔到她床边来。“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下巴还有些紫青,是落水时跌出来的伤吗?”
陆长兴默默撇过头。
“三哥,你怎么来了?”沈蓉清讶异极了,难道是陆长兴通知他的吗?她想撑起上身招呼,却有些吃力。“长兴,帮我一把。”
她知道三哥提起她下颚的伤,无意间触及了陆长兴最在意的事,每天替她上药两回,回回都是苦着一张脸,末了就抱着她直说对不起、他混帐什么的,听得她直揪心,气也没有一开始旺盛了。
加上怀孕后,她突然变得很爱哭,连窗外吹进来一片落叶,都能让她感伤地掉两滴泪水,陆长兴一说他自个儿错,她马上红眼眶,只是嘴上还不饶他而已,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不只我来了。”沈容堰心疼地扶起妹妹,却让陆长兴制止。
“大夫说她有滑胎现象,至少要卧床半个月,你让她靠着就好,别让她坐起来。”陆长兴草木皆兵,仿佛她脚一沾地就会见红似的。
沈蓉清气呼呼地打掉他的手。“又不差这两天,我躺到都快生病了,我要下床走路!”
“不行!”陆长兴沉了脸,看她一脸沉郁样,又败下阵来,软言相劝。“你怀孕又落水,差点一尸两命,在大夫说你能下床前,你都得乖乖躺着。都要做娘了,你不听话,孩子以后怎么听话?”
沈蓉清撇过头去,不想跟陆长兴说话,又发现她转错边,看不到沈容堰,又转了回来,却瞧见他身后站了三名男子,神色紧张地瞧着她。
“大哥……”沈蓉清不自觉地往床上缩,眼眶立刻蓄泪,在沈容烨开口前掉了下来,虚弱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怀孕,反而像久病缠身。
“小清,你……”沈容烨被沈容柏推了一把,踉跄来到床边,是既心疼又愧疚,偏偏他这人就是学不会道歉,只好生硬地说:“我回京述职了。”
“哼!”陆长兴冷讽一声,坐在床边,温柔地揩去沈蓉清流下的泪水。
沈容烨额角一抽。别人觉得陆长兴是门好亲事,可若交给他安排,绝对不会把妹妹嫁给这头豺狼,满满心眼。
“以后这人欺负你,尽管回来跟大哥说,大哥给你作主。”沈容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清瘦的脸庞,瞧她瘦成这样,心里难受极了。
“以前的事都别说了,你好好养身子,倘若陆大人错待你,未来迎娶的正妻容不下你,尽管把孩子带回沈家,大哥替你养老。”
陆长兴眯起眼,怒极反笑。“不劳沈大人挂心。蓉清是我心头肉,割了我就没命了,怎么舍得让她受罪?而且我已经联系陆家宗老,等蓉清胎象稳定了,就要回宗祠上牒,将她扶正,蓉清岂会自个儿容不下自个儿?”
众人震惊。
“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沈蓉清哑着声问,心里一阵暖和。
“瞧你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说。你快把身子养好,后头的事还多着呢。”她就算只是亮个相、过个场,其他事情都由典仪负责,也是需要体力站着让人摆弄的。
“这事南国公知道吗?”沈容柏多嘴问了句。
“关他何事?他自己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吱过什么声了?”提到陆随,陆长兴就没好脸色。
沈蓉清拍了拍震怒的陆长兴,回头向沈容柏赔罪。“二哥你别介意,最近南国公走访得勤,长兴挺不习惯的,眼下南国公世子还在河间分舵里呢。”
“啊?他都承世子了,还来找你做什么?”沈容堰相当错愕,他在陆府住过一段时间,从来没见过陆随、陆长兴私下有什么往来,更别提陆扬了,秦王世子还说过他对陆长兴成见颇深,怎么会跑来这小分舵?
“我也不晓得他们父子俩在发什么疯,鬼话连篇又赶不走。”陆长兴实在不想多谈,脸臭得跟什么似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我不会多写几笔吗?”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大抵是南国公想认回儿子,陆长兴却不想认这个爹吧W而南国公世子在朝堂人脉尚浅,一有动静就全散了,不如傍棵大树好乘凉,陆长兴这棵树就挺稳的。
连他们都看得出来,陆长兴岂会不知?
“帮主。”房外传来消息,是骆雨的声音。“县太爷前来拜见诸位大人,正在议事厅候着,请问是否接见?”
“请县太爷候着,我随后就到。”陆长兴朝门外吩咐了句,随后对沈家四个兄弟笑了笑。“县太爷可是冲着四位妻舅来的,不如你们先请?”
“你呢?”相较于其他兄弟被陆长兴一句“妻舅”定了魂,已经受过三哥之称的沈容堰还能自在开口。
“蓉清该喝药了,算算时间也该送过来。”陆长兴皱眉望向门外,故意大声地说:“银花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银花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知道里面都是京官,每个都是沈蓉清的哥哥,吓得不敢进去,就怕被人知道她曾轻视过沈蓉清。
银花把药端了进去,交给陆长兴后,一刻也不敢多待就退了出来,缩得像只耗子似的。
沈蓉清叹了口气,责怪地看了陆长兴一眼。“跟个女流之辈计较,你羞不羞?”
“人贵自知,我只是帮她认清自己斤两。”见她真的生气,陆长兴只好求饶。
“我也没多刁难她,只要她安分,我何必时时敲打?来,你先喝药,别多想。”
沈蓉清接过药碗,皱着眉头,边喝边吐舌,见他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裹的蜜饯,捻了一块含进嘴里,就瞪着眼警告他。
“这药看起来苦,蓉清喝不快的。大哥,我看我们先出去吧,别让县太爷久等,以为我们沈家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沈容堰搭着兄弟的肩膀往外走。他就算没见过陆长兴的把戏,也听过沈蓉清院子里的丫鬟碎嘴大人是怎么消药汁苦味的。
“多谢三哥。”陆长兴对沈容堰的上道满意极了,笑着目送他们四人步出厢房,又眼巴巴地回来盯着沈蓉清喝药。“乖,快喝,药汁冷了更苦。”
“你真的是——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沈蓉清捧着药碗,低下了红扑扑的脸庞,药汁虽苦,她心却是甜的。
她喝完药汁,吁出一口气,见陆长兴凑过来就要索吻,连忙抬手制止他,巧笑情兮。
“再过两天,我就躺足半个月了,等大夫说我胎象稳定,敢问陆大人何时可摘?”
陆长兴差点一咕噜就把含在嘴里的蜜饯核吞下去。
“一定得摘?”
“我还问过你才摘呢。”表示他没过问就辣手摧花,她本人算客气的。
“……唉。”陆长兴叹了口气,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就、就大夫说你胎象稳定的那天,我自綑双手送你床上,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真的?”沈蓉清双眼晶亮,看着他犹如壮士断腕的神色,笑得更开心了。
她当然不可能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如果他真的自綑双手,不用送到床上,她就会原谅他了,以后也不会再提这件事。
也不晓得是不是跟他处久了,她居然对这件事情颇为期待。
“那我等着了。”沈蓉清招手要他靠近,捧着他苦苦的一张脸,笑着把自个儿充满苦药味的唇亲了上去。
苦尽甘来就是这等滋味吧,真好。
【全书完】
后记
您余额不足 梁心
因为内文字数太多的关系,没什么篇幅可以写后记了,所以接下来的杂谈,梁大心决定不断句不换行不按空白键(才怪)。
会想出这个故事,原因很简单,就是梁大心想写一个变态……(捂脸)
不过梁大心的功力太浅了,总觉得变态得不够味,未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写一个变态(喂)。
因为这本隔了三个月,梁大心有很多事想跟各位爱卿们分享,可是余额不足,我只能挑最短的说。
今年成大场,梁大心照例跟朋友一块儿参加,而馒头——就是《有猫贵妃》的女主角胡芷吟(撒花)——也从澳洲回来了,根本是我们魔境梦游的年度盛事呀!
但是梁大心却发现了一件悲伤的事,我老了——
刚开始跑场的时候,早上九点我们就出现在会场,最晚十点半就整装完毕,一路玩到下午五点精神还是好得跟吃了药(?)一样,如今一点整装,拖拖拉拉到三点多才滚到会场,一路玩耍打闹下来都快脱力了,拿出手机一看,天呀!
怎么还没四点?O(∩_∩)O
因为活动有两天,第二天我根本就是整装完之后,就蹲到湖边发呆呀……
不过这次看到了梁大心很喜欢的布袋戏角色,因为角色赞不说,连ccser的条件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而且是男的哟~~男的哟~~(喂),我就拉着馒头,冲过去跟对方合照,没想到太过兴奋,我居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