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样,他失笑,脱了西装,挽起袖子跟着坐下,“有没有我的分?”
她挑眉看他一眼,“没有,你不是怕辣?”那天在育幼院吃饭,院长做了水煮鱼,她留意到他吃鱼的时候额头上冒汗,连那种辣度都受不了,何况这种。
他起身,熟门熟路,好像在自己家一样,从厨房取桌一副碗筷坐回她身边,“火锅哪有一个人吃的?我陪你。”
丽朵撇撇嘴,“我以前还不是一个人吃?”嘴巴上这样说,可调蘸料的手还是移去他那边,帮他调好一份蘸料。
看着她忙碌,他道:“刚刚我接到晁俪的电话。”
雨朵舀汤的手顿了顿,耸耸肩。
着她面色无恙,但不说话,他继续问:“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
何晁仁莞尔,倔强的女孩。
“鱼丸好了,可以吃了!”雨朵说着用漏勺捞鱼丸,夹一颗到自己碗里,顺手也给他一颗,“尝尝看江式出品的火锅味道如何?”
看一眼那颗被煮得里外通红的鱼丸,他吞吞口水,张口含住,才嚼了两下,嗓子眼辣到冒烟,
抬头看她,她抿着嘴低头吃鱼丸,一副淡然。
他呼口气起身找水。
丽朵去冰箱拿出一早冰好的啤酒给他。
接过啤酒仰头灌下,从口腔到肠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才好些。
“怕辣就放弃好了。”丽朵故作壁上观的噙着笑着他。
他看她一眼,笑着夹一块牛肉进锅里涮,牛肉片在滚烫的汤头里翻两下,很快变色卷曲,他取出来迳自送到嘴里,顿时辣得额头上狂飙汗。
噗,身旁传来一声失笑,接着是轻轻一声叹息,她伸手抓过他手里的筷子,瞪着他道:“算了,有米饭,我帮你炒个菜。”
这人根本就知道她不忍心看下去,原本还想多气一会的。
她站起身往厨房走,何晁仁拉住她,“对不起。”
“你干么说对不起?”她撇撇嘴,
“我去过酒吧了,他们说你不做了,是晁俪害你被辞退?我替她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要道歉也是他那骄纵的小妹吧,又不是未成年人,做错事要别人担。
何晁仁莞尔,拉下她坐下道:“晁俪五岁那年我母亲因病去世,不到半年继母进门,虽然我母亲生完晁俪,就因为心脏问题时常卧病在床,但晁俪认为继母是我母亲过早离世的主要原因,所以那丫头从小就叛逆,加上家里的长辈和父亲宠她,性格越加骄纵,所以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我替她道歉,酒吧那边我也已经让她打电话解释,相信老板应该会很快就请你回去。”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正好响了,雨朵看一眼号码,皱眉。
何晁仁猜是酒吧老板打来的。
果然,就听电话里清晰的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雨朵啊,刚刚何小姐打电话给我,说下午是一场误会,她其实没想让你走,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没想要开除你,只是想你回家休几天假,张经理那家伙没听清楚我的意思,一切都是误会,明天你来上班吧。”
“不用了。”雨朵果断拒绝。
一旁的何晁仁凝眉,就见她道:“我不喜欢是非不分、随便拿员工开刀的老板,我辞职不干了,不过这个月的薪水算到今天为止,请您记得付给我,不然我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就这样,再见。”她果断的挂电话。
何晁仁失笑,
抬头对上他的笑,她扮鬼脸,也自顾自笑开怀,笑完开诚布公,“原本我有些生气的。”
她又没招惹他,是他主动跑来对她又献殷勤又亲吻,他是富家子弟又怎样,她压根没想过要靠他什么,她江雨朵从来都是靠自己,什么灰姑娘、白雪公主,等待王子拯救的童话她打小就不相信,可却跳出个何晁俪指控她妄想攀高枝,还害她被解雇,下午她很火大,所以冲去超市买了最辣的火锅料回来炒,准备吃它个大汗淋漓到爽,可是——
“刚刚听你说她那么小就要面对这些事,想来骄纵叛逆也不是没原因的。”她顿了顿,凝眉看着他道:“你那时几岁?”
“九岁。”
丽朵凝眉,看着他的眼神不自觉温柔几分。“你老爸真得很过分,再怎样也该顾及孩子的心情吧,才半年不到就要你们接受继母,你那时也一定很伤心吧。”
他心疼妹妹,可自己那时候也不过是九岁的小男生,姝妹可以发脾气叛逆,他呢?看他这样,多半从小就不会耍小孩脾气,她不由得为九岁的何晁仁心疼。
再抬头,唇瓣上覆上火辣,有他炙热的吻,也有她刚刚吃的麻辣火锅味道,而他根本不给她时间细细品味,她整个人一轻,已被他拉着跌入他怀里。
他的手紧紧搂着她,可唇瓣却极尽温柔,舌尖舔着她的唇,撬开她防不胜防的牙齿,亲吮缠绵的要她也回应他……
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彷佛往唇齿间奔流,闭上眼睛失重一般眩晕起来,雨朵无力抗拒,直到胸口一凉,她猛地睁开眼,看到自己衬衫钮扣竟然不知何时被解开,而他的大手更不知什么时候伸进去,握住她胸前的柔软。
面红耳赤的推开他,她气喘吁吁跳开到一旁,“不行!不可以!”
方兴未艾,何晁仁满眼写着情欲,看着她喘息哑声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她也和他一样渴望。
丽朵张张嘴,不自觉舔舔干燥的唇瓣,刚想开口就看到他站起身,眼睛窜起两簇火苗的向她走来。
该死,这男人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怎么现在她舔个唇他就爆发了?
她后退,飞快道:“你妹妹说你最长的恋爱只谈半年,很快就腻了,我看我们还是、还是等半年以后好了。”
何晁仁顿住脚步,该死,晁俪那丫头,回头他一定修理她。
他站定身子,不再靠近,可眼神却没收敛,盯着她绯红诱人的面颊哑声道:“半年?你确定?”
她吞吞口水,点点头。
他勾起唇角,压下蓬勃的欲望,看着她道:“我的确交往过一些女友,但其实,也不算交往,家里介绍的、工作中认识的,但大多只谈个三、五个月就分手。”
“为什么?”
“因为工作忙,也因为或许我的性格比较闷,无法满足女人浪漫的幻想。”什么鲜花、烛光晚餐、情人节之类的,他记不得,也没有时间为此费心。
“所以,不是她们不好,也不是我不好,只是,人不对。”他看着她道。
“人不对?”怎样不对?丽朵一边说一边顺着他炙热的目光低下头,拢紧衣襟抗议,“你犯规,不许乱看!”
何晁仁失笑,她这样只会让他更想吞了她,缓缓踱步向她,“因为,不是你。”
他衬衫上的钮扣也不知何时绷开两颗,露出精壮的胸膛,他盯着她的眼神,像狩猎中的黑豹。
丽朵觉得自己已是盘中餐,随着他的靠近浑身不自觉颤粟,是兴奋的颤粟——该死!
她咬牙撇开目光,“我、我怎么了,说不定过段日子你会发现,我和那些女人一样,不用半年,说不定两三天你就腻了。”
林俊逸不也是吗?追她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可没过多久就什么都变成不好,男人都一个样。
何晁仁在离她半臂之遥的地方停住,“你不一样。”
她不一样,他看到的江丽朵,个性俊野草一样顽强,被男友背叛,她不哭不闹,狠狠打回来解气,生病了昏倒前,自己收拾好行李叫救护车,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笑盈盈说自己一个人可以,她虽然是孤儿,但丝毫没有自怒自艾,反而乐观向上,被骄纵的晁俪找碴非但没被欺负,反而将他家群被惯坏的小妹气得哇哇大叫,反过头来她也不找他抱怨,反而替他心疼……她就像一朵玫瑰,倔强的挺立,努力生长,长出坚强带刺的外农,却包裹着善良柔软的心。
这些都激起他心中从未有过的激情,他想怜惜、守护她。
他的眼神像风,吹皱她强自镇定的心湖,他的话像雨,打乱她澎湃不定的心音,他含笑的眉眼、唇角像诱饵,吞噬她残存的意志……
雨朵心中颤粟,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粟,哈利路亚,如果有谁能让她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抵抗这该死的惹火温柔,想必唯有主了。
可是,下一瞬间当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凑过来吻住她的两瓣唇,她的主却抛弃了她,让他来做主。
“丽朵姊,两杯冰焦糖玛奇朵。”
“好。”
离开酒吧后,朋友的咖啡厅缺人手,问她要不要过去,一边帮忙一边找工作,工钱从优,于是她跑来咖啡厅充当咖啡师,有调酒的基础,她很快就上手,学会煮各种花式咖啡。
工读生胖小妹努努下巴,“那两个女孩好漂亮。”
“有你漂亮吗?”丽朵忙着做咖啡,随口问。
胖小妹人如其名,娇小萌妹子一枚,虽然胖了点,但皮肤白皙、笑容甜美,个性可爱,反而让人有种想呵护的欲望,由此被店里几个帅哥服务生封为店花。
“我要是戒了甜品瘦下来,也像她们一样穿得美美的,应该差不多。”甜品是胖小妹心中永远的痛,又爱又恨。
丽朵失笑,在两杯冰焦糖玛奇朵上拉出一朵四叶草,将咖啡杯放上托盘,她随意扫一眼胖小妹说的大美女。
世界何其小,竟是何晁俪。
“可惜这么好的午后,她们打扮得美美来喝咖啡,我们只有端茶倒水的分。”胖小妹叹着气,端咖啡走人。
第4章(2)
丽朵失笑,低下头把自己藏起来,她想何晁俪一定不愿意见到她,但是——
“啊!”吧台外传来低叫声,探出头就见胖小妹手忙脚乱的帮何晁俪擦衣服。
“你拿什么擦我身上?你疯啦!你这个笨蛋!你知道这身衣服多昂贵?!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怎么当服务生的?!”
整间咖啡厅因为何晁俪的尖叫变得寂静无声,胖小妹被吼得愣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发生什么事了?”
雨朵无奈的走过去,朋友出去进货,店里只留她和胖小妹,还有另外两个工读生,发生这种事只能由她出面。
“你们怎么服务的,这服务生笨手笨脚把——”何晁俪斥责着抬头,看到来人时愣住,“你——江雨朵?!你怎么在这?”
丽朵端起服务业的标准笑容,“我在这打工。”
她扫一眼何晁俪套装袖口的几滴咖啡渍,伸手从桌子上抽几张纸巾按上去道:“店里有专门清洗咖啡渍的洗剂,不如你脱了外套,我拿去后边帮你洗,洗干净用烘干机很快就能烘干。”
何晁俪推开她,“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件衣服多贵,是巴黎服装秀高级订制款,用咖啡清洗剂?”
别人叫她不开心,她一定双倍奉还,何晁俪摆臭脸,端起架子,“叫你们老板来,我要你们赔我件新的。”
胖小妹一听急了,“我已经提醒了上咖啡,是您突然抬手。”
何晁俪冷笑,“我是来享受服务的,不是来玩一二三木头人的,难道你一开口我就不能动了吗?叫你们经理来,你们没资格跟我说话。”她不耐烦的挥挥手。
胖小妹咬住唇,红了眼眶。
丽朵无声叹气,不着痕迹的将胖小妹拉到身后,“她没避开你是她不对,但如果你听到提示,稍微避让一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老板外出进货,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如果你执意要等没问题,但是我觉得不如各让一步,农服交由专业干洗店干洗,费用我们出,今天两位的消费由我们买单,我在这替她说声对不起。”
她说着微微俯身,行一个标准服务业的十五度鞠躬礼,抬起头看着何晁俪微笑,“您觉得这样处理如何?”
着她鞠躬道歉,何晁俪得意,唇角不自觉上扬,双手环胸懒懒地道:“算了,反正你们也赔不起,就当我倒霉。”
“你——”胖小妹火大,被雨朵一把拦住。
“两位慢用。”她拉着胖小妹返回吧台。
“不就是一件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巴黎订制,我看根本是网路上买的山塞货,她以为她是谁!”回到吧台,胖小妹气不过。
“你该不会真想赔她衣服吧?”雨朵笑问。
胖小妹气短,扁着嘴红了眼眶。
“做服务生本来就这样,她说什么就当没听到,别难过了。”她拍拍胖小妹的肩膀。
门铃响起,雨朵抬头着向门口,“欢迎光——”可看到走进门的人,不由得挑眉。
何晁俪看到何晁仁来了,站起来扑上去,“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要早来一刻,我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这世上有谁敢欺负你?”何晁仁失笑。
“讨厌!”何晁俪跺脚,瞥一眼吧台,转身挡住大哥的视线。
“钱包不见了你该报警,再不然打电话到银行挂失卡片,干么非要我过来?”
他刚结束庭审,就被小妹一通电话叫过来,她在电话里说十万火急,钱包被偷,身无分文,虽然知道她一定夸张,但没办法,谁叫他是她哥。
何晁俪拉了何晁仁往座位上走,“我当然知道,可是人家说了要请孝琳喝咖啡,但喝到一半发现钱包不见,总不能叫孝琳买单是不是?所以叫哥你来救急啊。”
她说着冲着对面的孔孝琳眨眼,故意编了借口骗大哥来相亲,没想到意外在这里遇到江雨朵,真是刚刚好。
何晁仁着向对面向他盈盈一笑的女孩顿时明白自己被骗,无奈的扫一眼古灵精怪的小妹,从皮夹里掏出卡递过去,“拿着,我还有事。”
何晁俪不服气的抢过他的车钥匙,“既然来了,喝杯咖啡再走,服务生,菜单。”
何晁仁叹气,这个小妹,真是被惯坏了,也好,上次连累雨朵被辞职的事他还没抽出空和她谈,一会一起谈好了。
“丽朵姊,可不可以帮我去点餐?”胖小妹实在不想过去,两个工读生又在后边洗盘子没空。
雨朵叹气,拿了单子走过去。
何晁仁背对着吧台自然看不到她,何晁俪看到雨朵走过来,故意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道:“哥,你眼前这个大美女就是我说要介绍给你的孔孝琳,她两个月前刚从法国回来,现在在东区已经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了,我背的这个包包就是她设计的,能干吧?”她说完,故意看一眼站在大哥身后的人笑。
雨朵接下何晁俪挑衅的目光,面无表情道:“请问要点什么?”
何晁仁听到声音凝眉,回头看到人惊讶,“你怎么在这?”看到她身上的制服这才恍然,“原来你说帮朋友忙的咖啡厅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