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以结婚为前提?他们俩都还这么年轻,而且才认识交往短短的一个月而已,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结婚?做他屋子的女主人?她从来没想过,可是除了一开始有些惊愕之外,她竟一点排斥或不愿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还有那么一点开心与感动。心,柔柔暖暖的。
“谢谢。”她说。
“谢什么?”
她摇了摇头,“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答应和你交往,你就会告诉我关于我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事情,你到现在都还没跟我说。”
“你现在才想到?”唐律勾唇微笑,接着又咳了起来。
“抱歉,现在好像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你快点回房间躺下来休息。”黎安真既歉然又担忧的看着他说。
他摇摇头。“我宁愿坐在这里和你聊天。”
“可是!”
“我已经听你的话,请假回家休息了。现在可不可以让我选择是要躺下,或者是坐下来休息?”他说。
黎安真眉头轻蹙的看着他。
“坐下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相遇的吗?我告诉你。”虽然觉得他还是回房间躺下来休息比较好,但是好奇心让黎安真坐了下来,看他贴心的选择另一张离她有些距离的单人沙发坐下,以防将自己的感冒近距离的传染给她。
“我们相遇的地点在国外,法国巴黎的戴高乐机场。”他看着她,缓缓说。
震惊的瞠大双眼,黎安真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个答案。
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
她现在终于明白她对他为什么会没半点印象,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了。
“在飞机上。”她喃喃自语的说。
“对,从巴黎戴高乐机场到台湾那十几个小时,我一直都待在你身边。不过你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所以才会对我毫无印象。”
“我不记得自己那时是怎么坐上飞机回到台湾的,我好像得了失忆症。”她对他说。
“你那时候刚遭受前男友的背叛,打击太大,会这样在所难免。”
她倏然露出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的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告诉我的。”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的?”她一脸茫然。
唐律点点头。“从你和他是怎么认识交往,你对他的感情、对他的付出,你的朋友又是怎么说他,而他又是怎么背叛你的,我全都知道。”
黎安真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他都知道?知道她的蠢、她的呆,她曾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烂男人,并且还为那个烂男人伤心欲绝,而他竟然还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你……”她想说什么?问他不介意吗?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如果他介意的话,又怎会要她当他的女朋友,还对她呵护备至?
“为什么?”这才是她该问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
“你是因为可怜我的遭遇,所以才来和我交往的吗?”她的心因这个可能性而紧缩了起来,有点痛。
“我不是慈善家。”唐律蹙紧眉头。
“那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对这样愚蠢的我感兴趣,还要我当你的女朋友?”
“我说过喜欢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一定有。”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一个喜欢你的理由,那么喜欢你一旦爱上了,就会全心全意,不计代价的为对方付出那股傻劲,这个理由可以吗?”
她怔怔的看着他。
轻叹一口气,唐律看着她的神情变得好温柔。
“黎安真,”他柔声轻唤着她的全名。“我喜欢你的傻,你的痴,喜欢你即使被那个混蛋伤透了心,却没有怒骂对方、责怪对方,反而不断地怀疑、检讨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像个笨蛋似的,但是却是个令人心疼的笨蛋。这就是为什么我再度巧遇你之后,会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突然开口问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的理由。因为我喜欢你,想照顾你,疼惜你。”听到这里,她已是热泪盈眶,完全不能自己。这是她听过最不甜蜜,却最让她感动的告白,没有虚伪的赞美,没有讨好的意味,只有他毫不掩饰的真心。
以真心换真情。
“我也喜欢你。”哑着声,她也向他告白。
第4章
结婚了。黎安真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婚,更没想过她会在和唐律交往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嫁给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意外,一个存在她肚子里的意外。
她怀孕了。
刚得知自己怀孕时,她的心情其实是不安多过于惊喜的。虽然唐律一直都对她很好,也跟她说过他是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的,但是他还这么的年轻,事业才刚起步,重点是他的家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唐律的家人只有爷爷和叔叔两个人,她见过他们几次,两个人看起来都既严谨又严肃,有点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老实说,她有点怕他们。她告诉唐律她的感觉,没想到他竟对她眨了眨眼,回答她说他也一样有点怕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她的反胃与食欲不振终于引来他的怀疑。
得知她怀孕的第一时间,他着实呆了五秒钟,然后再连问了她三次“真的吗”,接着傻笑一分钟,最后再跳起来大声欢呼,又叫又跳的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他就快要当爸爸了的喜讯。
他的兴奋反应抚平了她的不安,让她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第一次充满了愉快的心情。
当下,他立刻将她拉到珠宝银楼,为她撒钱买下一克拉的钻戒做为结婚戒指,再将她带回家向爷爷宣布她怀孕了,以及他们俩要结婚了的喜事。
爷爷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眉开眼笑的问她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接着便将唐律训了一顿,骂他是个不负责任的臭小子,然后催他们俩赶快结婚。
于是一个月后,她便从黎小姐变成了唐太太。
婚后,他们并没有住进唐律的公寓,而是搬回家和爷爷作伴。这是她的要求,唐律没有异议。爷爷和叔叔都对她很好,相处过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只有不笑的时候脸会吓人,其它时候根本就是个好好先生。
怀孕的那段时间,她过着几乎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妇生活。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得拚命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被他们祖孙三代,三个大男人给宠坏了就恃宠而骄。
儿子比预产期提早了一个星期报到。
那天早上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吧?她在一阵湿润的感觉下醒过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老公。
她的手一落在唐律身上,他立刻就睁开双眼,翻身面向她问道:“怎么了?”
愈接近预产期,他的神经绷得愈紧,常常浅眠到她晚上一翻身,他就会紧张的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让她有些无力,却又觉得好幸福。
“我不太舒服,羊水好像破了。”
“什么?”他吓得瞬间坐了起来,伸手将房里的灯打开。“预产期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他面无血色的问。
“医生说,小孩在预产期前后一个星期生都算正常。”她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地坐起身来。她的感觉没有错,羊水真的破了。
“我知道了,你别紧张。”他亲吻她一下,然后动作迅速的下床将事前准备好的东西全翻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帮她更衣,做好一切准备去医院待产的事。
他虽面无血色,神情因紧张而绷得紧紧的,但做起事来还是有条不紊,异常的冷静沉着——嗯,乍看之下。
“好了,我们走吧。”确定一切就绪,唐律背起要带去医院的东西,走到老婆身边扶她往门外走,怎知老婆却一动也不动的,还以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眉头紧蹙,一脸忧心。
“你要这样去医院吗?”黎安真看着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四角内裤的老公,似笑非笑的问道。
随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唐律这才发现他该打理的事全打理好了,独独忘了要打理自己的门面。
“很好笑对不对?”他苦笑了一下,自我揶揄。
“对。”老婆点着头,笑得好不开心。
看她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唐律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缓一些。
“再等我一下。”他温柔地亲吻她一下。
“老公,不要紧张,慢慢来。”她开玩笑的安抚。
“我一点也不紧张。”他自我挖苦的回答,逗得老婆大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再吻她一下,才转身去换衣服。
不想惊醒仍在睡梦中的长辈,夫妻俩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上了车,以快速又平稳的速度到达医院后,便进入待产室待产。
密集的阵痛大概从六点半左右开始降临,黎安真痛得冷汗直流,一旁陪产的唐律则面无血色的不断向她说对不起,以及我爱你,大概说了超过一百遍,让一旁的护士听了都忍不住想笑。
生产时他一直陪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陪她深呼吸。他们的儿子在七点二十五分呱呱坠地,整三千公克,哭声宏亮又有力。爷爷和叔叔则在接到这个好消息后的半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开心的等着看唐家第四代长孙长得什么模样,是像爸爸多一些,还是像妈妈多一些?
结论是像爷爷最多。
为此,爷爷在接下来的一整个月都笑得阖不拢嘴,开心得不得了。
对黎安真来说,和唐律结婚之后,生活就像是一连串的幸福所组织而成的,每次当她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会比现在更幸福时,下一秒却感受自己似乎又拥有了更多的幸福。
爷爷和叔叔的疼爱,老公的宠爱,儿子的可爱,每一天,每一刻,都让她感觉到自己真的好幸福。
只是这种生活过多了,过久了,却让她逐渐产生一种不安的预感,好像再这么幸福下去会天理不容,会发生什么乐极生悲的大事。她一点都不想杞人忧天,可是不安的感觉却愈来愈浓重,而噩耗就在她拚命遏止自己别胡思乱想时,突如其来的降临唐家。到中部出差的叔叔,在回程途中因天雨路滑发生车祸,车子被对向来车拦腰撞上,人在送医途中已没了心跳,不治身亡。
突然接到这么一个巨大的噩耗,爷爷因为受不了要二度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当场晕了过去,从此一病不起,半年之后,就这样撒手人寰。
哀伤层层笼罩住整个唐家,昔日的幸福与欢笑,早已不知所踪。
唐律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变得沉默了。
黎安真也瘦了不少,但在忙完丧事,生活逐渐回归正常后,体重有慢慢恢复的倾向。
至于心情,虽然仍有着哀伤,但思念已开始取代哀伤的心情,再加上身旁有着牙牙学语的儿子陪伴,她恢复的情况比唐律好上许多。
少了欢声笑语的日子一天渡过一天,唐律为了继承家里的餐饮事业,每天工作都超过十二个小时,和妻儿相处的时间自然而然的变少了。黎安真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毕竟以前公司的事还有爷爷和叔叔在那边顶着,现在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须由唐律一个人承担,难怪他会忙得不可开交,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
可是忙碌归忙碌,没道理连要怎么笑都忘了呀?
黎安真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老公上回笑是什么时候时,真的被吓到了。
看着老公日益严峻的面容,再看平常活泼好动,在面对爸爸时却不由自主变得安静的儿子,她决定该是和老公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
可是要谈也要有时间呀,老公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快要没有了,她要怎么跟他谈?
她当然可以熬夜等他回来和他谈,但是看他疲累到站着都能睡着的模样,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快点让他上床睡觉。
早餐时间是他们一家三口一天里唯一相处的时间,她本来可以选择在这个时间和他谈的,偏偏儿子总是在一旁捣乱,再加上他有时又赶着出门上班,所以结果仍是毫无进展。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黎安真终于明白如果真要和老公谈,只有一个方法能万无一失,那就是直接将自己排进他的工作行程里,在白天他工作的时候去找他。于是,她先打电话问王司机确定老公人在何处之后,便将儿子交给保母照顾,自己搭程出租车到餐厅找人。
“总经理夫人?”
乍见到她的到来,餐厅经理有些惊讶的立刻迎上前来。黎安真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变了,上回她来时还被称作经理夫人,那时爷爷和叔叔都还在世,总经理的头衔是属于叔叔的。
“好久不见。”她微笑。
“是,好久不见。”经理点头道,言语中不由自主的透露着淡淡的感伤。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呀。人生真是无常。“您是来找总经理的吗?还是要用餐?”他问。
“他在吗?”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唐律。
“在,不过刚好有客人。”
“没关系,反正我不赶时间。你等他忙完了之后,再跟他说我来了。”黎安真转头看了一下餐厅里的营运状况,一切就像爷爷及叔叔仍然在世时一样。由此可见,老公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并没有白费。
“我可以坐在这里等他吗?”她挑了一张没人的桌位,指着它问道。
“当然可以。您要吃些什么吗?”
“给我一块蛋糕和一杯咖啡就行。”
“好。那您坐,我待会儿就叫人将您要的蛋糕和咖啡送过来。”
“谢谢。”黎安真朝他点点头,经理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差人送上她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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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似乎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在她到达餐厅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仍等不到他前来找她。黎安真坐得有些累了,便起身走到厕所去洗手,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她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的前男友,曲克杰。
是他先出声和她打招呼,否则她即使从他面前走过,也不会去注意到他。
“好久不见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止住了刚从女厕里走出来的黎安真的步伐。她疑惑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穿着厨师白袍的男人倚靠在通往厕所的走廊墙边,模样不像是刚巧经过,而是特意站在那里等人似的。
谁?
她的脑袋里只出现这么一个字,直到那个人直起身来,转身面对她,那张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脸,让她想了一会儿,这才反应慢半拍的认出他来。
曲克杰。
她有些讶异,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更没想到他竟会在唐氏餐饮企业工作。
但是除此之外,她竟没有其它的感觉。
“好久不见。”她微笑应道,一颗心坦荡荡的,没有丝毫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