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哑巴公子没跑多远,哑巴公子却又回过头来看戏;他舍命陪君子,现在戏落幕了,血龙公子落入毒月派的手里,他们还不赶快逃走——正派人士阵亡,难遭他们这种小卒能够打败邪教吗?
过了好一会儿,月半香才开口,“我看到了……他……他在叫我的名字……他怎么会知道我呢?”
“哑巴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江益南对月半香所说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江益南很有义气的陪着她,并没有丢下她先逃跑,她觉得很感激,回头深深看着他:“谢谢你。”
“什……什么啊……我们是好朋友,说什么谢谢!”江益南的脸一阵红,觉得只要她一注视他,他就心跳加快,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甩掉江益南握住她臂膀的手,她客气的道:“你先走吧!我不走了。”
“为什么?”江益南感到很错愕。
“我想救血龙公子,平常的我是很贪生怕死的……但因为难得有人认识我吧!我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我?”她对江益南微笑着。“明知道好心不等于有好报……但反正我己无家可归,死于一时的好心也无所谓。”
“哑巴公子……”目速她一步步走出藏身的大树后,江益南暗骂着自己的窝囊,却也提不起勇气阻止地。
人……果然还是贪生怕死的!
“堂堂的血龙公子居然也有落到我们手上的一天。”月浪刍揪住龙倚天的头发,从地上拽起。“让我想想要怎么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龙倚天一声不吭,脸上倔强得不肯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月浪刍眯起愠怒的眼,往龙倚天的脸上揍了一拳,龙倚天脸上被殴出瘀青,血丝缓缓自嘴角流下。
“丧家犬就要有丧家犬的样子!混帐!”月浪刍唾骂着。
“二少爷,马车己备妥。”戴着奇异图腾面具的武仆上命禀报。
“很好,待会儿就把血龙公子带上我们的马车,看邢龙山庄的人怎么上我们毒月派救人。”
“住……住手!”打断月浪刍的话,一道带着恐惧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名奴仆打扮的男子走过来,他的头上戴着布巾,脸上隐约还看得见害怕的神色
月浪刍眯起眼:“你想干嘛?想救人吗?哈!凭你这副德行吗?像个娘们的家伙!”
当下一群毒月派的人都笑了,对月率香很不以为然。
她深吸—口气,一把扯掉头巾,一头异色头发落了下来,“是,我就是娘们!”
四周顿时噤声,气氛是一阵沉默。
月浪刍的瞳孔缩了一下,隐含着一些激动——这女人,有趣!“你想救他?你不怕我们吗?”双手环胸,带着压迫的意味。
月半香吞了吞口水:“怕……”
“那就快走!毒月派是不对女人动手的。”
月半香握紧拳,忍着惧怕感。“我不怕你们的毒,我不走!”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半香低头看着龙倚天,而对女人没防备的毒月派成员眼睁睁的看着她拾起绦血剑,没衡量力道就往自己手腕划下一刀,并将伤口凑到意识迷茫的龙倚天嘴边。
手腕喷出大量鲜血,龙倚天本能的喝了几口。
“你在干什么?没用的!只有药人的血才能救他!”月浪刍被月半香勇猛的做法吓了一跳,锋利的绦血剑恐怕己斩到她的动脉了,这个女子怎么会这么不要命的想救龙倚天?
“我就是药人!”月半香不避讳的说出事实。
地紧紧抱住尚不能动弹的龙倚天,而他则是被月半香的鲜血给染得全身是红。”你们对他下春几次,我就救他几次!看你们还能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法来打倒他,告诉你,他待会儿一定可以站起来打跑你们,你们还不快走!”
反正依二嫂的个性,她迟早也是会被毒月派的人给锁定,现在被发现她也无所谓!
武仆们各个面面相觑,要不要就此撤退,毕竟他们并没有能耐对打得过龙倚天。
眼见龙倚天的眼瞳开始聚焦,月浪刍明白眼前女子说的是实话——她真的是药人!
但让药人流落在外,是毒月派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就只除了一个特例——而那女人的孩子他们的确还没寻获。
朝身后的武仆们做了个手势要他们静候指令,月浪刍朝月半香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月半香。”她老实回答。
“你是月凌桦的女儿对吧?”
“你知道我娘?月半香怔楞住。”她还活着吗?脸海里闪过娘亲夜夜呕血的画面。
“她还活着,只要你跟我们走,就可以见到她。”月浪刍朝她伸出手。
月半香的脸袋一片空白——娘亲还活着的消息让她感到又惊、又喜,可要是她现在就跟月浪刍走的话,就一辈子都得困在毒月派了。
“不要……不要跟他走!”气息开始稳定的龙倚天捉住地尚在滴血的手腕,按着她的穴道试图替她止血!力道大到让月半香的脸色发白,这才意识到手上的伤。
“血龙公子,你是想跟毒月派抢人吗?居然敢怂恿他们的药人!
龙倚天哼笑。“说是抢人也未免大过了。”气运丹田,一股腥甜冲上喉头,他咳出体内黑血,一手拦过月半香,撕下自己衣袖的一块布,绑住她的伤口。
“这么快就没事了?”瞪着已经可以自行活动的龙倚天,月浪刍深感不悦,有种好事被破坏的不快感。
不愧是毒月派最顶级药人月凌桦的女儿,她的血具有极佳的疗效。
龙倚天运气过后,抄起绦血剑护在月半香面前。”月姑娘,你救了我两次,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你若不想回毒月派,我就帮你!”抹去嘴边的血,他坚定道。
“两次?“月半香闻言傻住,哪来的两次?她只救过他这一次而已啊!
“月半香!你不想见你娘吗?月浪刍喊。
月半香犹豫了,表情显得很彷徨。
见她有所动摇,龙倚天感到很慌张,他私心的想留住她——多年不见,他不要只见这一次面后就再没办法看到她,他心里的感受很折腾,她这颗残缺的月亮,他好想能够一直看着她!
反正让她回毒月派并不是件好事,那里对药人而言就只是个囚困的牢笼,于是他对着她说:“你不是想要个可以欺负的义弟吗?你还记得吗?我那时拒绝了你,但现在我答应你,你不要去毒月派!”
不由分说,龙倚天握住月半香的手腕,使力一拉带入自己怀里。
月半香的脸撞上龙倚天宽阔健硕的胸膛,一股男性气息扑鼻,令月半香瞬间恍神,分不清是否是因为大量失血而使她的反应变得缓慢。
“主子,要抢人吗?”武仆们拿出名自的武器,问着表情阴郁的月浪刍。
“这是当然!”
可正当月浪刍想要与龙倚天来硬战时,上方的天空突然绽出五色烟火!
就在这一刻,四周掠过数道人影站立在龙倚天身前,四名各具风格的男子拿出作战的武器紧盯着月浪刍一伙人。
“是邢龙山庄的公子们!”
“该死,我们撤!”情势明显不利,月浪刍放弃讨回药人,带着武仆们仓皇逃离。
第4章(1)
“抱歉,我们大哥给你添麻烦了。”四名各具特色的公子朝她鞠躬。
受此大礼的月半香半张着嘴,全身僵硬、无法反应,这辈子从未被人这么有礼的对待过,而且对象还是鼎鼎大名的邢龙山庄的公子们,让她受宠若惊。
长时间被柳家人欺负,她已习惯以低姿态来迎合别人,所以当她受到礼遇时,反而会不知该如何才好。
而公子们还—一向她介绍起自己!
“初决见面,我是五公子,青龙公子燕子归”优雅出尘的孱弱少年道。
“我是三公子,贝龙公子金朝旭。”头戴紫绫冠,手握算盘的贵气商人道。
“我是二公子,廉龙公子莫恒舆。“身着铁灰色官服的男子道。
“我是四公子,云龙公子谢貂场。”市井味十足的布衣男子道。
“多谢姑娘对大哥出手相救,敝庄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恳请姑娘到敝庄作客。”最擅长交际的燕子归友善的对她提出邀请。
她想去!她梦寐以求想看上一眼的邢龙山庄,她没想到竟有一天能受邀进入!
“月姑娘,你还好吧?”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兴奋得瞪大,龙倚天担心她呼吸急促是因为失血过多,健臂一弯抱起她。
“大哥,你在做什么?!”谢貂惊呼。
不近女色、温文有礼的大哥竟然会不经姑娘的意愿就亲昵的抱起。“还有,大哥,你怎么全身都是血?”连脸上都是!
“那是月姑娘的学,月姑娘,抱歉,请你跟我们去一趟邢龙山庄。”不容多说,龙倚天抱着月半香坐上马车。
梦里,纸鹤形状的纸灯在一片漆黑中游着:而在河的另一边,则有一名瘦矮的黑影在那里等着。
她期盼着,纸灯在河里还没游到一半,中心的火光猛然窜烧,火蛇将纸灯烧尽,残星余灰被火蛇撞入水面下,沉落至消失无踪。
她吓着了,惊魂未定的睇着——吃了纸灯的大蛇在水面上舞动着,冲昼出流星般的尾巴,滚入对岸瘦矮黑影的手掌里。
暗黑的空间亮起了微光,瘦矮的身影身上散发出点点星光,身影的主人是个小男孩——是个令她眼熟的男孩!
心中有股确切的叫声说着——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十年前被她强吻的男孩!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孩的声音远远的、轻轻的。
他的脸一片黑,她看不清楚。
“我很抱歉过去轻薄了你!”所以她才会希望他能过得好,不希望当时她的唐突带给他伤害。“原谅那时的我太孤独、太一无所有,才会急着想从你的身上得到足以安慰我的东西!”
小时候的她无知不懂,任性的蛮夺,长大后一回想此事,她就深恶痛觉自己当时的小人心态。
男孩淡淡的又重复了那句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她忘了,不论是他的名字还是长相……她全都忘了。
男孩旋身背对着她,身影瞬间拉高挺拔,成为高大的男子身躯。“为什么要忘了我?”
对于近乎指控的话语,她无话可说,也无话可反驳。
在她默言的刹那,梦境碎裂,她睁眼醒来,楞楞的盯着陌生的床顶。
“月姑娘,你醒了?”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名碧衣女婢与水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床侧。
身着水色衣衫的男子有着粗狂的五官,但好看的脸上爬着一条长长的刀疤,自左眉延展到右侧下巴。
男子的体魄高大壮硕,却很有亲和力,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他咧笑笑得阳先灿灿。”姑娘一上马车就昏睡了,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无哪里不适?”他伸手想要诊量她的脉搏。
月半香警觉的收起手臂,甩开他的手掌,缩躲在床角。
碧衣女婢见状,大笑出声:水色衣衫男子尴尬的收回落空的手。
他哭笑不得的问:“月姑娘忘了我吗?我是云龙公子谢貂啊!我明明有向你介绍过自己的。”
碧衣女婢在谢貂的一个瞪眼下收起笑声,开口说道:“我叫小青,是派来服侍月姑娘的:月姑娘,四爷的医术是本庄第一,请放心接受四爷的诊治”鼓舞的哄着月半香。
月半香红着脸,伸出手臂到谢貂面前。”抱歉,我在夜晚时,视力并不好,所以才会不认得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谢貂专注的诊脉,不一会儿就收回手。“看来月姑娘并无大碍……你的夜盲是天生的吗?”
他很好奇的问,因为月半香那双眼眸淡色到让人会误以为她是瞎子。
“是体质吧……我只知道我的年纪愈大,愈夜不视物了。”
谢貂抚着下颚沉思。“这种病况我倒是第一次听到……罢了,月姑娘,由于你的血很特别,我擅自借走了一些——因为大哥急于保护你,在身上还残留有毒素时就运功,以致中毒的情况有点严重,为了完全剔除他身上的毒素,我只能这么做,请你原谅我们。”
听他这么说,月半香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腕上缠了好几圈绷带,只要她一扯动,腕上两处伤痕就会隐隐抽痛。
而这两处伤口,一处是她自己划伤的,另一处则是谢貂炀为了用血而划伤的。
“你介意吗?”谢貂炀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
“并不介意。”月半香弯起淡然的笑,她的血能救人……原来一直没用处的她,一直胆小苟活的她,还是有点用处!
“姑娘待会儿请驾到后庭,我大哥在那里等你,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嗯。“虽然不知龙倚天找她有什么事,但她还是颔首。
“我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姑娘了。”谢貂畅摆手道别。“姑娘下次别再不认得人了啊!”带着调侃的笑声,他关门离去。
这下换月半香尴尬了。
小青笑着。“四爷个性皮皮的,就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他的话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嗯。”寄人篱下,她没想跟谁计较。
小青自身旁的椅子上拿过事先准备好的衣衫。“姑娘要见庄主,让小青帮你打理打理吧!”
月半香任由小青替她打点妆容,伺候她穿上一袭月牙白的女装。
“抱歉……我有点不习惯。”些在铜镜箭,月半香透过镜子看着小青俐落的替她挽了个髻,系上翠玉琉璃簪。
她平日扮男装的时间比穿女装久,就算是穿上女装,也是邋遢得不经整理;如今被小青的巧手装扮过,她就好像是化身为闭月羞花的名门闺女,美了好多。
但这样的她好像不是自己,月半香觉得很不自在,连走出房门的勇气也没有。
小青插着腰。“姑娘要见的是我们庄主,庄主可不是一般人见得到的!仪容当然不能马虎。”
“你们很崇拜庄主?”听小青的语气,血龙公子好象高不可攀,地位很神圣呢!
“这是当然!山庄上下每个人都很爱戴庄主,只是庄主每年回庄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要见他,还得请示过其他四位公子:月姑娘如此幸运,能单独会见庄主,这可是许多姑娘求之不得的机会。”
小青要月半香正视镜中的人。“月姑娘,你长得并不难看,还有几分姿色在,是看起来很清爽、干净的姑娘,虽然不会让人一眼就觉得惊艳,但着久了是愈来愈有味道的。”
“我会领你去见庄主,不过庄主要求与你单独谈话。”小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放心,庄主人很好。”
“嗯。”月半香看着镜中的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增添自信的笑容。
站在造景美丽的后庭院,小青指示着。“月姑娘,直走进去左转就是了,庄主就在那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