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倚天仰头看,果然看到一道闭锁的门。
“当初我挖暗道时,想说把门做在头顶上,将来就算有人发觉了这个暗道,也不会知道要怎么出去!”准确的摸上门锁,她轻易的撬开。“这通道是我挖的,我很自私,才不肯跟人分享!”
“出去是通到哪里?”
月半香伸手将他扶出暗道口,眉眼间净是兴奋的神采──纵然她现在根本看不见任何景色。
“天霄山的山脚!”确定龙倚天攀出暗道后,月半香也跟着攀了出去。
映入龙倚天眼里的是他再眼熟不过的山头与夜景。
“很美吧……这里可是‘邢龙山庄’所在的地方喔!‘邢龙山庄’盛名远播,不论是江湖人士,还是官与民,或是非正道人士,全都敬其三分,任谁都惹不起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皇帝也一样……”笑说着,脸上带着欣羡的神采。“要是我也住在‘邢龙山庄’该有多好,就能够天不怕、地不怕了;而且天霄山真的很美,四季如春、景色如画,根本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地方!”
“这有什么稀奇的,笨蛋!”龙倚天低声嘀咕。
“什么?”月半香左右张望。
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埃,龙倚天尝试着站起身,以确认能自行活动,脱离迷药的控制。
他伸手扯住茫然呆站在原地的月半香,“我在这里,唉!”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丢下她跑了……可他在干嘛?
“耶?你可以动了?”她枯瘦的手被一双小小的、温暖的手所覆盖,这让她的心里一喜。
“是啊!瞧你满身热汗,不如你就在这里休息,我会陪你待到清晨,之后我就自己回家,不劳你送了。”
“不!我……我送你回去!”紧紧回抓住他温暖的手,她有点慌张的说着。
“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瘦得跟猴子有得比的女孩能抱着他走这么远,应该是她的毅力够坚强,他是很感激她,但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我要认你当义弟……我要见你的父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正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才甘愿陪你到清晨,以确保你的安全;至于义弟的事,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你家在哪里?”
抓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但月半香害怕失去他的神情却让龙倚天感到不忍。“就在这里。”原本不想说的。
月半香沉默了一会儿。“这里……我记得可以住的地方就只有‘邢龙山庄’而已。”半里外,再无其它人家。
“是的,我就住在‘邢龙山庄’。”
邢龙山庄威名远传,是个集结三教五流的地方,山庄庄主性喜收留奇人异士;庄内的幕后主事者则有“五龙”,皆是由庄主从一堆孩童中挑选出来栽培到成人,再由庄主各赠名号,分别是“青龙公子”、“血龙公子”、“云龙公子”、“贝龙公子”及“廉龙公子”。
五位公子各司其职,成为山庄背后的力量,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只要五龙一哼声,各教派便会草木皆兵、心惊胆战,没人惹得起“邢龙山庄”。
而每隔二十年,五位公子便会找出下一届继任者来栽培,五龙至今已是第五届了。
“你是……山庄里的小孩?”是啊!她该想到的,像他这么漂亮的男孩,若不是被这么大的势力保护着,应该早就被糟蹋了吧?哪还轮得到她的爹亲呢!
“是啊!我不过是顽皮出外溜达,竟然就被那个色老头……呃……你爹给绑了,早知道就听师父的话,带个侍从出门。”
她心想,他有师父……他是学艺的吧?而且还待在“邢龙山庄”,那是她永远高攀不起的地方,看来他多的是人护着他……
她的保护似乎微不足道!月半香没有深想龙倚天是不是下一届的公子,只是觉得心里有点落寞。
“坐着聊天吧!我说会陪你到天亮就会做到,目前的我还不能自由带人进出山庄,所以没办法带你进‘邢龙山庄’去作客。”拉着她坐下,龙倚天解释着。
月半香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纵使她再怎么努力的去救一个人,可是只要是她想要的,就都会离她而去,到最后,她还是孤单的。
“我不想聊天……我要睡觉!”一把拉过龙倚天,月半香抱住他盘坐的大腿,背着他直接枕在上头。
“喂……你!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比我小四岁,又没关系!”任性的叫着,她继续霸占他的腿。
他是可以用武功推开她的,可当他感觉到腿上有湿意时,却硬生生的收回手──她又哭了……明明是个年纪比他还大的人……她是在哭什么?他可没欺负她啊!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一定要选一个,一是你当我的义弟,一是你得让我亲一下,你自己选!”她窝在他的腿上说道。
“什么?!”这家伙明明还在哭,怎么下一秒却迸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语!
“你不选,那我来帮你选啰!”
“我是绝对不会当你的义弟的!”绝对不行,当她的弟弟……开玩笑,他光想就觉得讨厌。“当然也不准你……”
亲这个字还没说出口,龙倚天就被月半香堵住了唇!
仗着身形,她将龙倚天推倒在地上,按住他挣扎的手,狠狠的吻他个彻底。
龙倚天瞪大眼,在两人的唇与唇接触的刹那,他有股被雷击的酥麻感,只觉得自己使不上力,可明明压着他的女孩并没有用迷药灌他啊!
“放开小少爷!”一个冰凉的兵器突然抵在月半香的下颚,逼得她离开龙倚天的唇瓣,逼得她只好放开他。
来人提起龙倚天的衣领往自己的背后藏,以保护者的姿态捍卫着。
“元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龙倚天看到元护卫的身后还有一批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保护着。
“我们接获线报说你就在柳府,原本我们打算夜袭,让柳员外尝尝苦头,顺便把你给带走,想不到一出山庄就看到你在这里……被这个女孩给唐突!”元护卫狠狠的瞪向跪在地上,容颜被披散的头发遮住的月半香。
“别这样……她在夜晚是不视物的。”龙倚天在元护卫又提起未出鞘的剑时,赶紧出声阻止。
“这无关她唐突你的事……”元护卫完全不懂龙倚天为什么要替这个女孩说话──他不是一向最讨厌外人觊觎他的美貌,或是对他不敬吗?这女孩不是犯了他的禁忌吗?
“我跟她……”
月半香抢着开口,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对着龙倚天说的。“是我把你给救出来的,而我向来不是那种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所以我救你,一定得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我夺走了你的吻;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会忘记你的。”她边笑边说,笑容还咧得很大。
又是这种看不到笑意的笑容,真假!龙倚天在心里暗恼着。
“小少爷可是将来的‘血龙公子’,你这个胆大包天、口出诳语的女孩,还不快点道歉!”元护卫提着裹着剑鞘的剑,打向月半香的手脚。
“元护卫!”龙倚天根本来不及阻止。
月半香缩起被打得瘀青的手脚,“‘血龙公子’……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元护卫的怒意再度被牵起。
“当不成我弟弟的人原来是‘血龙公子’,真可惜……可我不希罕……我才不希罕,不是我的我就不会要!”抹掉已干的泪痕,月半香还是在笑,并一步步爬向暗道。
“喂,你看不见!”龙倚天推开侍卫想要跑向她。
而月半香像是听不见他的大喊,自行跳入暗道。
然后龙倚天听见暗道里传出碰撞的响声,一定是她跌倒了……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
“可是……”龙倚天望着暗道口。
“回去吧!”元护卫摇摇头。“她走了又怎样?你是不能带那种女孩回山庄的!”
“也是……况且我已经不欠她了。”只是……被强行夺吻的感觉竟然没让他感到恶心。
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忘记这个个性古怪,说话跟做事又有点疯的女孩。
第2章(1)
在清晨的大街上,一名清瘦的男子身穿粗布衣,头发以白布巾包起,让人着不见发色,他的肤色是庄稼人的黝黑,眼眸则是灰得不见焦距的色彩,他的脸带俏、微俊,低着头缓缓穿梭在人群中。
他走路的感觉像个老人,每一步都很稳重的踏着,且每走几步路就会停下来,抬起那双过于淡色的眼眸左看右看,等将所有景色都纳入眼底后,再低着头继续慢步走。
举止奇特的男于是前几个月才开始出现在京城的,一开始,大家都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先,但不论是谁去问他话,男子都是低头看着地上数蚂蚁,一句话都不吭。
或许他是个哑巴吧!
渐渐的新奇感过去,大伙也就习惯于这个怪人每天在清晨时出现,傍晚时离开了。
他们揣测,这个哑巴男子应该不是京城的人。
“哑巴公子,上这儿来吃茶啊?”黝黑男子撩袍踏入茶馆,默默的挑了个角落的住子坐下,店小二主刻积极的迎上来。
哑巴公于是这里的人对他的称呼””因易他从不开口说话,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他绝对不是聋子。
黝黑男子轻轻颔首。
“老样子,龙井茶?”
他又点了一次头。
“马上就来!”店小二转身去准备了。
男子自怀中全出一本破旧的书册,翻开来专注的读着
周遭的客人们都习以易常,但仍有几桌外地客好奇的投过去几眼,总觉得这个男子跟茶馆很不搭轧。
明明是个粗衣的小老百姓,且从他的衣着上看来,不是庄稼人就是下人,可他却没有庄稼人或是下人的粗俗态,反而显
得气质很沉静;他的身上随时都带着破书,却又不像是时下落第的读书人般的满口胡诌,反而沉默得很。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端着自己的小菜与茶壶来到男子面前。小兄弟,可以共桌吗?”
黝黑男子慢吞吞的自书册里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无声的点头,又继续埋首于书中。
“我叫江益南,小兄弟你呢?”江益南善意的微笑。
黝黑男子没有理会他,仍直盯着书上的字。
“小兄弟,我在问你的名字呢!”
店小正巧在这时插话进来。客倌,哑巴公子是不说话的。”将龙井茶搁在黝黑男子面前。
他主刻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的啜饮着。
“公子?”江益南的面色怪异。”他……穿着并不像……”
店小二笑道:“是不像,这位公子可是四不像呢……既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是读书人,更不像是个下人,连我们也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就只好这样叫他了。”
“哦……”江益南还是不解。“他……真的是哑巴吗?”
“哑巴公子从来不曾开口说过话。”店小二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没人知道黝黑男子是否真的会说话。
“我懂了。”江益南摸摸鼻子,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面对一个哑巴……真无聊。
店小二于是退下去到别桌替新来的客倌服务了。
江益南尴尬的吃着小菜,与黝黑男子沉默相对,这让他感到痛苦极了,他可是十分爱聊是非的人,且致力于闯荡江湖,
只可惜他出身于书香世家,会的就只有一张嘴,是比不上江湖上的侠客的;但他的希望却是能以刀剑闯荡江湖,享受独行的自由。
茶馆里的人来来去去,一些包打听的布井小民或是爱聊天下大事的人们,最盛聚在此地。
突然闹烘烘一片,踏进了一批人。
“啊!那不是‘邢龙山庄’的……”江益南兴奋得频频望向那群人。
黝黑男子在听见”邢龙山庄”四个字时,原本淡漠的表情有着轻颤,还瞪大眼看向引起整个茶坊注意的人群。
那群人里有两个长相出众的男子——一个是穿着杏色,面貌俊美的男子;另一个则是身着铁灰色衣衫,面容严峻,两人身后的人则是其他各门派的武公子。
两位公子与各门派的武公子们有礼的作揖,包下了楼上的雅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楼落坐。
“太难得了,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可以遇到‘血龙公子’与‘廉龙公子’!尤其是‘血龙公子’,要见到他一面可是机会渺茫啊!”江益南与所有在场的客人一样,兴奋难当的直望着楼上的身影。
黝黑男子同样热切的仰首望着那姿态尊贵的两道身影。
“小兄弟,你也有兴趣啊?”江益南讶异问道。
黝黑男子用力的点头。
“那你清楚‘邢龙山庄’的事吗?”不是他爱鄙视人,而是这个黝黑男子活像是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人,从也与黝黑男子同一桌观察得知,黝黑男子的视线虽然一直停留在泛黄的纸上,但其实却是竖起耳朵聆听着茶馆里人们谈论的是非,再无聊的话题,黝黑男子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黝黑男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江益南皱着眉,这个小兄弟将茶馆里乱无章法的言谈均奉为事实……该不会是压根分不清什么是道听途说吧?
黝黑男子身形偏薄似女,脸型生得不错,带着令人看不腻的俊俏味,被他这样定定的注视,竟会让江益南心跳加快。
看着黝黑男子以那双灰色的眼瞳直盯着他,想听他讲解“邢龙山庄”的事迹,江益南咳了一声,“那就由我来替小兄弟介绍介绍吧!”
江益南热心的说道:“‘邢龙山庄’在江湖上独占暨头已有数十年,一直深得民心与江湖人士的敬重;他们行事向来以义理为重,活像是江湖上的大家长,专门出面处理大事。”
“邢龙山庄的主事者计有五位,由上任庄主赋予名号,五位公子中其中一位为下任的庄主继任者,今年是以”血龙公子“赢得重任,成为当任庄主,他今年满双十,算是少年出英雄。”江益南的口气中充满了敬佩。
“五公子名司其职,每届皆是如此,像‘血龙公子’行走江湖,‘贝龙公子’行走商界,‘青龙公子’周换于贵族、王储之间,‘云龙公子’云游四海,探天下之局势,而‘血龙公子’则是任宫人。这一届的公子能力更胜于历届公子,他们的名声响递整个中原,他们的义行被世人津津乐道,每个地方的说书人皆以这届公子的传奇事迹作为脚本,在各茶坊、酒楼里演说。
“而这届的‘血龙公子’在容貌上更是属上等男色,着过他的人,没人敢说有谁比他更加绝色,他平定了江湖上最大桩的血仇案,也铲除了虎啸帮的贼窝——虎啸帮可是积祸二十多年,没想到他一上任,便将虎啸帮处理得妥当,平定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简直可说是个难得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