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到了,金缕也尊重他的意愿。
突然,金缕眼尖的发现旁边的算命摊前有名姑娘鬼鬼祟祟,她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
「姑娘,欺负一位老人不觉得太丢脸了吗?」
那姑娘没想到会被人逮个正着,连忙大声嚷嚷:「救命啊!金府小姐打人啦!」
真是做贼的喊抓贼,金缕正要开口,那姑娘又抢先道:「我不过是想算个命,金府小姐却诬赖我偷东西,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一旁的人全被这声音吸引过来。
「小姐,我娘子可没说你偷东西,是你自己说的,到底是谁在诬赖谁?」有个喜欢行侠仗义的老婆,他就得辛苦点帮忙收拾善后。
那姑娘一看见徐靖磊,脸色顿时吓得发白,金缕因为对方是女子也就没使出太大的力量,一下子就让她挣脱,幸好徐靖磊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拦下她。
「救命!非礼啊!非礼啊!」那姑娘又扯开喉咙乱叫一通。
金缕也瞪着丈夫的手正在那姑娘的胸前乱摸。
徐靖磊翻了翻白眼,从那姑娘的怀里摸出一只金蟾蜍,「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的吧?」刚才他也看见这名「姑娘」偷了东西,本来不想插手,但是……唉!「而且我也没有非礼男人的嗜好。」他一把扯开「姑娘」的前襟,里头一片平坦,真相大白。
小偷自知逃不了,立刻跪下求饶,「公子,原谅我吧!我家里上有爹娘下有儿女,为了他们我才不得不偷窃,请两位行行好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金缕听出了假姑娘的声音,认出是谁,气愤不已,「趟登才!又是你!」上回偷了她的荷包,这次又偷金蟾蜍,真是死性不改。
「金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
「好了,别再说了。你叫赵登才?」
「是是。公子可以放过我吗?」
徐靖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赵登才听完后一脸惨白,连连说是,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靖磊,你怎放他走了?他根本没有家人,骗了我好几次。」
「我见他双眼清澈,也有些聪明,不像是坏到骨子里,所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怕他逃走?」赵登才确实有一点聪明,只可惜用错地方。
「我刚刚对他下毒了,敢逃,就等着毒发身亡。」
金缕吓得瞪大眼睛。
「我当然是骗他的。」徐靖磊转看向算命师,道:「老人家,这应该是您的金蟾蜍吧?像这种东西最好收起来。」
「呵呵,我只有算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多谢两位帮我拿回金蟾蜍,为了答谢两位,请让我替你们算命吧?」
徐靖磊从不相信算命,他喜欢靠自己掌握,可是靠自己掌握又如何?他还不是禁不起上天轻轻一笔就来到这个宋朝,所以他坐了下来。
金缕见他坐下,也跟着坐定。
「两位想怎么算?」
「测名字可好?」金缕见夫婿没开口便说。
「行,请两位把名字及生肖写在纸上。」
他们两人各拿一支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金缕写完了,往旁边一瞥才发现她夫婿字写得很丑,忍不住暗笑在心底,莫怪每次到书房,他总爱叫她帮着誊写,还以为他是讨厌写字,原来是因为字丑才不肯写,呵呵,真可爱。
徐蜻磊知道妻子眉开眼笑所为何来。从小到大他的字向来备受师长称赞,可惜来到这个用毛笔写字的年代却显得很丑,可悲。
他们写好名字及生肖交给算命师,他先看了金缕的名字,尽说好话,金缕听了心情很好。
接着算命师看了徐靖磊的名字与生肖,瞬间脸色大变,他抬起头直视徐靖磊半晌,又低头研究,喃喃自语,直呼:「不可能!」
金缕觉得有异便问:「什么不可能?」
「徐公子,你这命格错了,你根本不该在这里出现,你的存在是个错误,必须尽速纠正过来,要不然会害死你自己。」
徐靖磊眉梢轻挑,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桌上,「多谢忠告。不过我比较相信我自己,人定会胜天。」
「徐公子,人定虽然可以胜天,但仍不敌上天,为了你自己好,还是回去吧,那里才属于你。」算命师苦口婆心地说。
「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回去?」
「放心,时间到了,天机自然会开,你只要不要与这里牵扯太深就好。」算命师有意无意地看着金缕。
「哼!」徐靖磊冷冷哼了声,起身走人。
金缕连忙跟上他的脚步,「靖磊、靖磊!」
徐靖磊往前直走,转入一条巷子才停下脚步并且回头。
「靖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算命师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他不答反问。
金缕看了看前后,前方是客栈,后头是米铺。「这里只是一条普通的巷子。」
「我却是从这来到你们这里。」
她听得一头雾水,又左右张望,「怎可能?你不是说发生船难,整艘船只剩下你一个人,你是游上岸的,又怎会在这里……」怎么想都想不通,人会突然出现在巷子里?
「刚才那个算命师其实没说错,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
「我知道,你的家乡在海的另一边,不是吗?」
「不只在海的另一边,小缕,我根本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金缕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什么叫做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你知道什么是过去与未来吗?对我而言,你属于过去,而我是来自未来,我是从很遥远的未来来到你们这里,所以算命师才会说我不属于这里,对你们而言,我是活在很遥远的未来,而你们对我来说足已作古的人。我在我的世界正要去工作,为了赶时间穿过一条巷子,怎知一走出巷子就来到你们这儿,所以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徐靖磊试着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给她明白。
知道他试图解释清楚,她就是听不太明白,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夫婿,于是金缕上前抱住他,「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爱的徐靖磊就够了,不管你从哪里来,你是我的夫婿,永远都是。」
「小缕,原本我一心想回去,但我现在很庆幸来到这里,进而遇见你、爱上你,如今你已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绝不会扔下你。」
金缕更紧地拥着他,一会儿似是想起什么,「那算命师说你会命丧于此……」算命师既然能说出他的来历,其他的必定也很准确。
「江湖术士罢了,有时候说得准,有时候也会说错,我们别太相信。」
「可是……」
「我一旦回去了说不定就无法回来,难道你希望再也看不见我?」
「我宁可你平安无事。」
徐靖磊搂紧了她,「傻丫头,别想太多。走吧,铁儿他们一家还在等我们。」
他宁愿留在她身边,也不要分隔两地只靠思念而活——这些话他却不能告诉她,只能放在心底。
这日所发生的事,他们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日子照样过,只是金缕始终记挂算命师说的那些话,他是她爱的人,她无法不顾他的生死。
忍耐了四天后,第五天早上,金缕借口有事出去,其实她去找了算命师。
「姑娘,我就知道你会再来找我,要是晚一天,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我夫婿他……留在这里真的会丧命吗?」
「姑娘,我从来不说假话,徐公子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一时的混乱。」算命师掐指算着,「再过不久,他将会顺应天命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那地方究竟在哪儿?」
算命师摇摇头,「那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事,只有上苍才能知悉。」
金缕咬咬唇,「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这就得看你了,最近他有机会能回去,可是你必须彻底与他切断关系才能让他死心,不然他一心牵挂着你,永远也回不去。」
彻底切断关系……岂不是要断了夫妻缘分?
倘若真要如此方能保他周全,她也愿意,只求他能平安就好。
第8章(2)
金复南下去看老朋友,钱庄以及商行的事便落在徐靖磊身上。
先前在金缕和徐靖磊去蜜月旅行一个月期间。伏阳县换了一位县令,这一日,县令的亲随刘子誉亲自登门造访。
「刘亲随,请坐。岳父不在,金府现在由在下主事,有任何问题但说无妨。」刘子誉虽相貌堂堂,不过看起来就是令人不太舒服,他想应该是眉眼间藏不住的奸巧所致,此人必定心术不正。
「徐公子,真是客气了。没想到金老爷不在,徐公子也能让底下的人服你,想必徐公子也是有些手段。」他刚来伏阳县就听到徐靖磊不仅是金老爷的义子,还娶了金缕,在金府的地位难以撼动,足以想见徐靖磊也是有些聪明。
徐靖磊点头,听得出对方说这些话有试探的目的。
「既然徐公子开门见山,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这趟来是县太爷吩咐的,据说整个万里、成峡、百域三个州的商行都隶属金氏商行旗下,利益十分庞大,说不准还有风险呢,不知徐公子需不需要我们官府从旁协助?」
从旁协助……意思是就是官商勾结吧?怎么无论到哪里都是利益挂勾?
徐靖磊心知不能得罪官府,但他只是职务代理人,不能帮金复作主,于是佯装听不懂。「多谢刘亲随的好意。不过岳父将钱庄以及商行打点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下做什么事,因此也不需要动用到官府的力量,多谢了。」
刘子誉以为他没听懂,于是说得更浅一点,「有时候遇上麻烦,用钱是最好的疏通方式,商行利益庞大,总会遇到麻烦事,这时候如果有官府担保就不会出问题……相信徐公子明白我的意思。」
「是,在下非常明白,我们会更加小心,多谢刘亲随提醒。」
刘子誉愣了一下,干脆直接把话说白了,「徐公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徐靖磊气定神闲地说:「刘亲随说得好,在下向来只喝敬酒。」
这会儿刘子誉总算听明白,原来徐靖磊知道他在说什么,却故意戏耍他。「徐公子,你这做法只会替你自己带来麻烦。」
「刘亲随,我最不喜欢受人威胁。」徐靖磊先是冷声,然后才淡淡一笑,状似前面那一句话不曾说过,「虽然你说得有理,可我只是暂代这个职务,倘若需要官府『帮忙』,还是得等我岳父回来方可定夺,请别让我不好做人。今天就请您先回去,等我岳父回来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徐靖磊这话说得客气有礼,听在刘子誉耳中却万分刺耳,气冲冲地走了。
直到他离开,一直站在外头的金缕才走进来。
「这个县令竟是贪官!靖磊,你应该当场回绝,爹宁可少赚一点也从不做贿赂这种事。」换做是她早把人轰出去了,才不与他多废话半句。
「我不可以这么做,毕竟民不与官斗,除非我们后台更硬,不然我们绝对斗不了他,就像张全那样。」
「他都亲自来讨钱了,那该怎么办?」
「等岳父回来再说吧,这种事可大可小。好了,别为这事烦心,你今天不是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去吧。」
「嗯,走吧。」
本以为只是小事一件,他们并没有将刘子誉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五天后,夜里一场无名大火竟把金楼钱庄烧了。
不久就见刘子誉带着几名官兵赶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会突然起火呢?
徐公子,该不会是金楼钱庄得罪了什么人吧?」
徐靖磊没有动怒,仅淡淡回应:「确实有这可能,这事还得劳烦官府帮我们查查了,相信英明的县太爷绝不会让他的善良百姓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大家说对吧?」
一旁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说是,刘子誉没有多说什么,命令手下进去看看,然后他靠近徐靖磊低声说:「徐公子,天有不测风云啊。」
「多谢提醒,在下会谨记在心。」
「哼哼,你知道最好。」刘子誉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开。
徐靖磊将他的模样全看在眼底,心头已开始盘算。
他心中明白,这场火是人为,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下一次的警告恐怕就有可能伤及无辜了。
三天后,他邀请刘子誉在酒楼吃饭。
酒酣耳热之际,徐靖磊说出此行目的。
「先前刘亲随说得极有道理,我们这些老百姓若想讨个平安非得靠官府『帮助』不可,若像这次又来一场大火,金府可承受不起,无奈岳父尚未归来,所以能动用的有限。」他推了一箱金子到刘子誉面前,「这些还请刘亲随笑纳,替我们调查钱庄的火究竟是谁所为,等真相大白后,我们另有谢礼。」
刘子誉喝着美酒,又看见眼前的金子,以为徐靖磊真开窍了,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徐公子真是明白事理的人。不过为民喉舌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这金子万万不能收下,还请徐公子收回。」
「刘亲随真是客气了,这些只是我们戚念官府平日的辛劳,想替官爷们加点菜罢了,没有其他目的。再者县太爷刚来到伏阳县,我听说派给县太爷住的府邸破旧不堪,这些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刘亲随切勿推辞。」打官腔的话,他也能说得很漂亮。
刘子誉摸着箱子里的金子,嘴上笑得更灿烂了,「哈哈哈!原来如此,徐公子真是有心了。放心,我定会将这金子交给县太爷,你的心意我也会转告县太爷,让他好好褒奖你。」
「刘亲随客气了。我另有要事,先行一步,请刘亲随在这里慢用,所有开销全记在我帐上,告辞。
刘子誉眼底只剩下金子,对于他要离开也就爱理不理,徐靖磊淡淡一笑,随即走出厢房,外头早已候着几个人,其中之一便是刚上任的廖县令。
廖县令已将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脸气愤难平。
「大人。」
「徐公子,我真没想到刘亲随竟会打着我的名义在外头招摇撞骗,真是……」廖县令气得都说不下去了。
「大人,您日理万机,底下人瞒着您做出有害您名声的事自然无法得知,在这件事上,大人亦是受害者,请您别放在心上,在下此举的用意也是希望大人爱民如子的清廉,切莫被刘亲随这样的人给弄脏了。」
「徐公子晓大义明事理,今日真多亏有你,否则本官还不知道要被骗到几时。」廖县令摇摇头,猛叹气。
「大人,在下先走了,至于刘亲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