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
荞荞是她的小名,母亲这样喊她,但韩惜儿名字里并没有荞字,韩惜儿的爹为何这样喊她?
“你怎么了?怎么半句不吭?”韩竹轩认定了女儿在看常如玉脸色,没好气地说:“咱们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现下虽然离开京城了,但你爷爷的势力还在,交情深厚的达官贵人还会少吗?你什么都不必怕,爹一定会为你做主,为你讨回公道!”
“爹爹……”韩荞惜吞了口口水,想着要怎么把被休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息事宁人。
她并不想讨什么公道,当个下堂妻反而自由,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她想她的,看在常如玉眼里却成了她有口难言,不知道怎么向她爹说她被休之事,是啊,这是多大的耻辱,她怎么说得出口?她爹的打击又会有多大,自己若在此时对她伸手援手,她自然会点滴感激在心头。
于是,他缓步走到她身边,而韩荞惜半分都没察觉,还在想着要怎么息事宁人。
“岳父,此事是您误会了,我跟惜儿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很好。”常如玉忽然长臂一伸,将她纳入怀中,搂住了她的手臂,嘴角微扬,郑重其事地对韩竹轩说道:“不知岳父是听了什么谣言,以至于风尘仆仆的赶来,说惜儿被我休离,这样的传言实在荒谬,惜儿肚子里正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休了她?”
什么孩子?韩荞惜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在他怀里胡乱扭动,想挣脱他的怀抱,他手臂却如有钢铁一般的把她搂得死紧,让她动弹不得。
“你说惜儿有喜了?这是真的吗?”韩竹轩立刻不气了,喜出望外的问。
常如玉神色自若的微微一笑。
“千真万确。”
再把她变成自己的正室,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可能。
眼见常如玉眼也不眨的骗她爹,话都出口了,韩荞惜也就放弃澄清了,心想这样也好,先过了这关再说,不然她爹若要为她出头,到时她又变成常府少夫人才糟呢!现下能这般自由就是因为她是下堂妻,变成正室可不妙。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是我误会了。”韩竹轩整个人都放松了,眉开眼笑地说:“你们两个不可能那么没有分寸,也不可能不给皇上一个面子,都是我不好,道听途说便跑来,打扰你们了……”
常如玉噙着笑意,从容不迫地说:“岳父来看我们,我们自然是欢喜无比,怎会打扰?今晚小婿为您接风洗尘,另外还有北货南运之事要向您讨教,且听闻岳父眼力极好,小婿有几幅令狐真人的真迹要请您监赏……”
韩竹轩眼睛一亮,兴奋的问:“令狐真人吗?”
“是的,请岳父移驾凌烟阁……”
见韩竹轩回头要招呼自己,韩荞惜连忙笑笑地说道:“爹爹去吧!女儿乏了,先回房看娘托您带给女儿的东西。”
目送他们翁婿有说有笑的走远,韩荞惜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她转身,提起裙摆飞也似的冲回落霞院,急于弄清某些事。
“怎么跑得这么急啊小姐?”小眉连忙拿手绢细细替她拭额上的汗珠。
小菱见她出汗却脸色发白,一摸,发现她手是冷的,赶快倒了杯热茶给她。
“老爷走了吗?您怎么没跟老爷多聊会儿?”韩荞惜喝了几口热茶,稍微定下神之后问道:“老爷平时在家里是怎么叫我的?”小眉、小菱奇怪的看着她,回道:“叫您的小名啊。”
“我的小名?”她心一跳,假装沉思,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作苦思状,作了一会儿就罢了的看着她们。“我的小名是……我的小名是……我想不起我的小名,你们告诉我吧。”小眉唇儿弯弯,咧嘴说道:“小姐的小名是荞荞。”
“什么?”韩荞惜脑子轰地一声乱了。
“我为什么叫荞荞?我的名字里并没有荞字啊?”看她为了个小名那么恐慌失措,小菱好笑地说:“荞是夫人闺名的最后一个字,因为小姐长得太像夫人了,出生后,老爷便疼爱有加,常小小荞、小小荞地逗您,久了便叫荞荞了。”韩荞惜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跟韩惜儿的小名都叫荞荞,她与韩惜儿又长得同模样,而韩惜儿的爹又与她们董事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么……那心绪纷纷乱乱、惊疑不定,她蓦然想起了皮夹里的照片,双脚比脑动得还快,已经自有主张地冲回房,翻出她藏在床头匣中的腰包来。
地震前,她们四个刚去游湖回来,她忙着抢遥控器转台,腰上的多功能运动型腰包都还没取下来就发生地震了,地震之后的事,她当然不记得。
事后她仔细询问小眉小菱,她们都说她醒来那天天象异常,雷雨交加,怪风掀屋拔树,虽是白昼却宛如黑夜,城外林中甚至还有一片土地诡异地裂开了,弄得京城里人心惶惶,她便是在那诡谲的氛围里醒来的。
当时是午膳时间,该在她房里守着的小眉因为肚子疼去了茅房,因此她房里没有人,小菱吃完了饭便去她房里要换小眉去吃饭,却惊吓的发现小姐身上的衣物被人换过,穿了一身奇怪的衣物,腰上系着包包,连头发也被人剪短了一截。
小菱正惊疑不定,就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小菱又惊又喜,赶忙差人去请大夫,也忘了追究是何人潜入她房里恶作剧,她想小姐平素里苛待下人,也许是哪个不甘心的下人趁屋里没人来报复也不一定。
那个腰包是唯一能证明她不是古代人的东西,但若被发现了,也可能被当妖孽,因此她平时都小心收着,还上锁。
腰包里有她的小化妆包,还有皮夹、手机、护照、台胞证,晕车药,感冒药,退烧药、肠胃药,小护士、0K棚和手机电池。
她把皮夹里的照片拿出来,匆匆回到偏厅。
“你们认得这个人吗?”
照片里是她与母亲、荞霓的合照,她指着母亲问小眉小菱。
“是夫人和二小姐啊!”她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摸摸照片,万分稀奇地问:“小姐,这是谁画的?画得好像啊!只不过夫人的衣服怎地没有袖子?二小姐的腿……腿儿都露了出来,不大好。”她们还在对那张照片啧啧称奇,韩荞惜整个人却已震惊到不行。
“你们说……这是我娘和我……妹妹?”
原本只是要她们指认母亲,没想到荞霓也……“小姐!”小眉惊呼。
“难道您连夫人和二小姐的模样也忘了?”
小菱也很意外,难过地说:“奴婢以为您只是不记得奴婢等人和您嫁来常府之后发生的事,想不到您连夫人和二小姐的模样也忘了,唉……”韩荞惜没听见她们在欷吁些什么,她已跌坐椅中,整个人无比茫然的看着照片里的母亲和妹妹。
怎么她与韩惜儿两人的母亲和妹妹都长得一模一样?这意味着什么?
她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董事长在这里是韩惜儿的爹,难道他是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一时间她心神大乱。
五岁那年,父母离异,从此她没再见过父亲,对父亲的印象模糊至极,家里一张父亲的照片也没有,全被母亲烧光了,母亲绝口不提父亲,她和妹妹也不敢提,怕惹母亲伤心。
董事长名叫韩俊耀,虽然都姓韩,年龄也与她父亲相仿,但她身份证上的父亲栏名字是韩仁轩,所以她从没想过董事长和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想,她能顺利进入人人挤破头的微耀百货集团也很蹊跷,工作是她母亲的朋友,她称呼林阿姨的长辈介绍的,虽然也有面试、笔试,但隔天就通知她录取了,跟其他毕业即失业的同学相比,大家都说她太幸运了,她自己也那么觉得,微耀百货集团可是身价不凡的大企业,福利更是好得没话说,她能成为其中的一分子,自然走路有风。
进入企划部之后,她也常见到他们那位年过五十还是很有型的董事长,因为董事长每隔几天就会到他们企划部走一走,勉励他们几句,尤其一定会特别跟她说说话,还会请大家喝咖啡。
大家是有说过董事长看她的眼神特别不一样,还有人嘴毒地说董事长是不是看上她了,想要包养她?仔细回想,董事长看她的眼光比较像是有口难言,根本不是什么想包养。
如果董事长真是她的父亲,那么她进微耀就是她母亲安排的了……但这只是她的假设,至于求证……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以求证的那一天。
韩竹轩确定了女儿的婚姻没问题之后非常宽心,在常府又多住了几日,与常如玉商讨北货南运的种种细节,接着因为他还要去骊州探望一位病重的家族长辈,不能再久留,韩荞惜这才依依不舍的送他走,她心里已经把他当爹了,自然想要跟他多亲近了解一点。
几天的相处,她发现韩竹轩跟董事长有许多相似之处,譬如都喜欢吃牛肉,董事长请企划部员工吃过饭,当时他就坦承自己对牛排不能抗拒,她又发现,韩竹轩小酌一杯时会皱鼻子,这点也跟董事长一样。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回去问问她母亲,到底董事长是不是她想念了十几年的父亲?
当年,父母是因为父亲外遇,还生了一个儿子而离婚的,她跟妹妹都还小,母亲伤心欲绝,离婚后带着她们姊妹离开,一个人做好几份工作,咬牙独自将她们养大。
长大之后,她跟妹妹总觉得去打听父亲的消息会对不起母亲,所以她们都没有去打听。
然而几天下来,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父爱,韩竹轩对她这个替身女儿关怀备至,还很欣慰她变得比较懂事了,夸她嫁人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一心为她着想,让她都羡慕韩惜儿了。
第5章(2)
送走了她爹,内心蓦然一阵失落,今晚她实在没心情讲秘密花园了,因此她要小菱去跟大家讲延一天,自己则在常府梅花绽放的后花园里漫无目的的漫步,就怕回房闷着会更想家。
仰望浩瀚星空,她问自己,这真的不是梦吗?
明天醒来,会不会发现只是梦一场?她们四个根本没出国,只是计划着要出国而己,而这个梦就是警告她们不要出国……不知道母亲和荞霓怎么样了?她永远不能再与母亲、荞霓见面、也没机会弄清楚董事长是不是她父亲了吗?
而她无依无靠的,能在这里顺利活下去吗?她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直到老死吗?老天为何要给她这等考验?她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真的承受不了啊……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潸然泪下……“小眉说你今天不讲秘密花园了。”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连忙擦掉眼泪回头,看着常如玉。
月色下,他俊伟挺拔的身影笼罩在华贵的黑色大氅内,更显眉眼俊逸、俊美尊贵,他的双眸似深潭,看久了,会被他的眼神给吸进去。
这几天他表现得就像个模范老公,跟她演一对恩爱夫妻给她爹看,对于这点,她还满感激他的,于是看着他时眼中多了一分暖意。
“你想听吗?我可以为你一个人讲,报答你这几日对我爹爹很好。”她朝他开朗的挤出一个笑容,但笑得比哭还难看,依她现在的心情,她根本笑不出来。
常如玉敛目沉默了片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问道:“为什么哭?”
“可能是风吹得沙子跑进眼里了,有些刺……”看她那长长的睫毛盖住黯然的大眼,睫上还颠动着泪珠,常如玉伸手抬起她的下R,眼中多了一抹柔色“有人欺负你吗?”韩荞借心中沉重,叹道:“我人缘好得很,怎么会有人欺负我?你想太多了,只是想家而己。”
“想家?”常如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为何要想?”她闻言只是说道:“您说笑了,我只是寄住在这里的一个下堂妻,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她的话好刺耳,他皱眉。
“你的口齿一直这么伶俐吗?为何以前见了我,只会痴痴瞧着,半句话都不敢说?”韩荞惜淡淡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他心中一时复杂至极。
“如果是为了被休之事,那么我可以收回休书,让你明正言顺的住下去。”
“千万不要!”她急切阻止。
“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人无信而不立,这可是做人的根本,人不可以违背做人的根本,你说是不是?”她真的很怕他收回成命,自己又不是韩惜儿,怎么可以跟他做夫妻?
“看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人不高兴的勾起一边唇角,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算……算是吧!”看他好像又要变脸了,她连忙诚恳的看着他说:“虽然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这是为你好,若真的收回休书,我怕以后你会后悔。”
“如果说,就算会后悔,我也要那么做呢?”他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炯炯的目光宛如燃着火焰,他说要收回休书,她却避之唯恐不及,叫他如何和颜悦色得起来?
“咳咳……为、为什么?”她紧张得咳了两声,忽然一阵口干舌燥,有些狼狈的想躲开,可心湖底的骚动又是为哪桩?
“还不明白为什么吗?”常如玉将她逼近梅树,挺拔的身躯毫无空隙的困住了她,低头凝视她迷离的美眸。
他好看的双唇就在她鼻前游移,韩荞惜心跳如擂鼓的看着他的唇,理智忽然就消失了,明知道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却没有阻止他低落的唇。
他深入而饥渴的吻着她,修长大手轻抚她酡红的脸颊,逐渐加深这个吻,辗转缠绵,又拉着她的手勾住他颈子,随即吻得更加痴狂。
老天!她快不能呼吸了,火热的感觉蔓延到了胸口,她整个人像醉了一样心神荡漾,连他什么时候吻够了放开她的唇,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