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术兰先是大笑。继而不好意思地搔搔耳。“我也离过婚,不过,我又跟前夫复合了,现在我和老公住在一起,我们又结婚了。”说着说着,她自己也难为情起来。那件事好像一场闹剧,当初伤心得要死,哭得死去活来,结果还不是放不下最爱的男人又回到他身边。
“那你又为什么回到“泷之屋”?”风亦菲深感好奇,但也为她重获幸福而高兴。
铁木兰眨了眨限,活似爱恶作剧的小女孩。“因为房租才一元嘛,超便宜的,不住白不住。”
“嗄?”
风亦菲信以为真,讶异不已的表情让铁木兰忍不住笑出声。
“骗你的啦!听不出是开玩笑吗?因为我好喜欢“泷之屋”绐人的幸福感,还有真心把我当自家人疼的樱子奶奶、我的小麻吉承承、堂堂……我舍不得他们,所以不肯“退租”,才能常常回来看他们。”她一吐舌,模样俏皮。
还好有樱子奶奶,不然她一定会想不开,不敢再回头接受丈夫的爱,一辈子活在烦恼和自厌中,当个没人爱的孤独老人。
“我很羡慕你。”一句话,道尽了风亦菲无尽心酸。
她太沉静了,没办法轻易跟人打成一片,因此她总是默默地做事、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即使人家瞧不见她也没关系,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分享别人的快乐。
铁术兰自在、不受拘束的洒脱个性,她不是不羡慕,但这点她大概水远也做不到。
“哎呀!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婆婆说我像只野猴子,怎么也捉不住,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文静,她可能要杀猪拜神了。”铁木兰故意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好增加新朋友的自信心。
其实是她和婆婆把心事讲开了后,两人相处的情形变得像母女,她常无理头的撒娇,逗得婆婆好笑又好气,婆婆便常开玩笑说要把她送到动物园,让她见见“同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婚?如果有委屈,我找我老公替你出气。”
女人要站女人那一边,同仇敌忾。
“为什么离婚……”风亦菲苦涩笑,心头承载着飞不起来的沉重。“因为他不爱我。”
丈夫不爱她,他爱的是另一个她”,所以爱他的她选择退让,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由她一个人承担,至少,还有两个人拥有快乐。她痛一点无所谓,他们的婚姻本就是错误的,她退出,才能修正偏移的轨道。
她心知肚明这是一段偷来的幸福,也知道总有一天得将丈夫归还另一个女人,结束这段没有爱的婚姻关系,只是她的心……还是很痛。
“他不爱你……”她虽说得云清风轻,铁术兰却感到一阵心酸,因为她也是过来人,知道爱情有多伤人。
风亦菲说她的前夫不爱她,但这可不表示她也不爱她的前夫。也许,就是爱了才痛苦,使得她什愿为爱牺牲。
“他有个不让别人进去的小房间,摆满他和另一个女人的东西,我是他的妻子,可我却进不去……”风亦菲略带感慨的说。那是他的世界,她不能窥探丈夫的秘密,也进不去他的心,她始终是个过客,被拒于门外,难堪地当个没有声音的妻子。
她忘不掉那一天她只是想进去打扫,手才刚碰到门把,前夫就失控地朝她咆哮,一把推开她,还当场说了些令人心痛的话。
从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不管再怎么做,他还是不会属于她的,在他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她这个妻子的存在,是他的伤痛。
“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他不爱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自由了,我可以介绍我现在的老板给你认识,他多金又风趣,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就是风流了些,太多情。
风亦菲浅浅地微扬唇畔。“等我调适好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心思重新投入另一段感情。”她委婉的拒绝了,因为心中并未对前夫断情。
婚前未曾交往、不到一年的婚姻能有多深的爱呢?说出去怕是惹人发笑吧。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爱了他一辈子,深入骨髓,难以剖舍……
铁木兰耸耸肩,“好吧,我不勉强,总要先把心里的伤养好,才能容纳其他人。我也痛过,明白那种痛有多折磨人。”好在她熬过了。否极泰米。
身体的伤好治,但心伤难医,没有特效药、没有良医,只能靠自己疗伤,让时间慢慢抚平无形的伤口。
“对了,你现在有在工作吗?”铁木兰究然一问,心灵有个寄托才不会胡思乱想。
风亦菲这才想到自己好几天没到公司了。“我想先辞掉目前的工作,再另外找份新的。”
他和她任职的公司有业务往来,彼此友好,她婚前就在公司里见过他好几回,只是他从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她,总专心的与她上司治谈公事。
为免彼此再碰面会尴尬,她还是避开吧,她不敢保证他若带着女友出现在她面前,她还能保有风度不崩溃,且给予诚挚的祝福。
“那你要不要到我老公的公司?他的助理老嚷着公务太多处理不完,不时暗示要找个帮手分担重任耶。”其实老公的助理吴大为要求的是加薪,他认为他现在的薪水与他的“勤奋”不成比例,但既然如此,不如替他找个人分担工作,也可以帮到这个新朋友。
风亦菲看得出铁木兰有心帮她走出失婚的痛苦,她笑笑的微微一额首。“那就麻烦你了。”
“朋友问说什么麻烦?太见外了……”铁木兰忽地一顿,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脸皮太厚了喔,我们……·是朋友吧?”
风亦菲肯定地一点头。“是朋友。”
闻言,铁木兰笑开了。“好,我们当一对好朋友,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挺你到底。”
风亦菲但笑不语,心底则感激着上天。她很幸运,先是遇到慈蔼的樱子奶奶收留她,之后又结交到心性爽朗的新朋友,她的人生,从此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她要重新为自己而活。
第2章(2)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搞得这么复杂?”
“总……~总经理,我们正派人紧急交涉中,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回话的男子身躯抖得如风中落叶,差点没双膝落地,跪地求饶。
“很快是多久?已经延宕了快三天,再投个结果,你们知道公司要损失多少钱吗?”一群不知变通、脑筋石化的家伙!
“我们有在催呀呵是……对方硬是不出货,我们也拿他们没辙。”人家要坐地抬价,趁原物料欠缺时太喊涨,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变数。
黑眸锐利如刀锋,射向“皮皮挫”的下属。“要我教你们照合约走吗?再不配合就提告,态度尽管强硬,没有妥协的道理。”
“问题是当初张副总约签一半就出车祸,如今人还躺在医院治疗,后续的工作无人接手。”也就是说合约尚未签立,无法律效用。
“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来向我报告?”这些人是想合力把公司搞垮,一起领失业救济金是不是?
“那是因为……呃,总经理正在办离婚,情绪上有点不稳……”所以大家怕得不敢靠近您呀……
闻言,金璨阳倏地眯起快快深瞳,怒视胆敢以下犯上、说出实情的业务经理。
自从他离婚手续办完的那一天,他婚后已较为收敛的暴躁脾气又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动不动就对底下员工大吼大叫,挑剔他们呈交上来的文件、企划案,一天到晚像吃了几百颗炸药似的,看谁都不顺眼。
这些还不算什么,反正他结婚前就是这德行,现在只是回复原状、故态复萌罢了。
真正让他焦躁异常的是,前妻一离开后,他就请事不顺,运气背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踩破人家的骨灰坛,招到阴鬼。
先是出门时没发现车子没油,开到一半才被迫停在路旁,然后人还没走远,一辆爆胎的沙石车就朝他车屁股压下去,百万名车当场成了一堆废铁……
而这只是开端。
接着,是会计师忘了把钱汇进帐户,差点导致公司开出来的支票跳票,他信用毁于一旦……一
后来,货到了海关却遭到扣留,出为警方接获线报,说就中有走私的违禁品,必须一一严查才能放行……
祸不单行,衰事接踵而来,一笔谈成的生意,只差签约盖章了,怎知竟莫名冒出竞争者,以低价从中拦截,水到渠成的获利硬是得拱手让人……
而此刻金璨阳更是濒临抓狂,他难以置信,办事不力的高级主管竟将自己的无能归咎于他这上司的情绪失控,以此为理由替自己开脱?
“总经理,您的咖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秘书适时送上咖啡,还有意无意的弯下身,露出性感深沟。
即使金璨阳是只众所皆知的喷火龙,性格乖张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但在大部分女人眼中,他仍是不可多得的金龟婿。
尤其是在得知他离婚的消息后,公司内稍有姿色的女性员工就都卯起劲来妆点门面,各怀心机地想获得他青睐,成为第二任金太太。
“放下就好。”太过烦躁的金璨阳始终没法定下心,此时钻入鼻腔的浓郁咖啡香气让他稍微提点了神,他伸手一拿,大口一喝
噗——
他猛地一口气把刚入口的咖啡全喷出来。
“你泡的这是什么咖啡?比毒药还难喝。你是敌对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想毒死我是不是?”苦到他都反胃了。
“这是总经理您爱喝的黑咖啡,不加精、不加奶精……”女秘书万分哀怨。她明明是照他以前的习惯来泡的。
金璨阳斜目一瞪。“谁要你自作主张?你不知道我胃不好,不能再喝黑咖啡吗?”
“但是总经理您之前都是先用过早餐才来公司,所以……’她以为他饮食昭旧。
他一听,脸色更难看。“所以现在活该被你毒死,谁教我没有一个铁胃?”
“总经理……”女秘书撒娇试图接近,用美色引诱上司。
“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还有,再让我闻到你身上呛得要命的香水味,我就立刻开除你。”可恶,没一件事顺他的心。
“我……”女秘书还想色诱上司,但一只咖啡杯已直朝她面部砸来,她立刻花容失色、惊慌不已的往外逃,根本不敢再逗留。
要勾引总经理有得是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多下点工夫一定不难得手,犯不着在此时触怒他,万一赔了工作,又毁容,邢未免亏大了。
想攀龙附凤的血秘书心里盘算着,殊不知她的顶头上司正因为她的靠近,皮肤忽然无缘无故的发痒,全身上下像爬满蚂蚁一样难受。
而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看了好几个医生仍不见好转,照样不定时发作。
“又在骂人了,我在八百里外就听到你的吼声,想报名大声公比赛呀?”
戏谑的取笑声传来,一名六十开外的老人穿着长抱马褂,脚步从容的走了进来。
“管老,你别消遣我了,我现在正在气头上,恐怕没有好脸色接待你。”
一见来者,金璨阳的怒火消了一半,他手按着空无一物的胃袋,止住它微徽的抽痛。
女秘书的话刚好踩到他的地雷,若有早餐吃,他为什么不吃,还要空着胃来上班?
事实上,不光是早餐,他规律了大半年的生活才短短几天已经完全乱了套。
这几天,他差点因睡过头而迟到、找不到干净的村杉和袜子、皮鞋东一只西一只地闹分家。
还没离婚前,妻子总是早他半小时起床,先准备好丰富的早餐再叫醒他。她会趁他盥洗时将当天要穿的衣物取出,放平在床上,他只要一出浴室便能穿戴整齐。
有时他在饭菜香中醒来,一室诱人的香味让他饥肠虢挽,妻子也会摆好碗筷等他进食,一杯现打蔬果汁是饭前饮料,不管是什么,她总将他打理好才处理自己的事。
而今什么也没有,他闻不到饭菜香,也少了个嘘寒问暖的人,耳边再也昕不见娇柔嗓音喊他一声“老公,该睡了”。空荡荡的床只躺他一人显得太大,连呼吸声都有了冷清的回音。
“年轻人火气别太大,瞧瞧你的眼窝……啧,最近睡眠品质欠佳,没睡好吧?”人若没睡好觉,肝火就会上升。
金璨阳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昨晚胃痛了一夜,一大早到公司又是一堆烦人的事。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幺不顺的事一件接一件?”
不管是工作或是生活,儿乎没一样顺遂,让他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仔细思考,事情一团乱的惹人心烦。
“这些事是从何时开始的?”管老搓着下巴,有心为他排解难题。
管老,全名管仲贤,也就是樱于奶奶的丈夫,他和金璨阳是忘年之交,两人因业务上的合作关系而常有往来,之后越聊越投机而结成莫逆。
虽然一老一少有着年纪上的差距,可是时而正经、时而诙谐的管老十分欣赏金璨阳有话直说的脾性,也认同他的经营理念和无伪的真性情,认为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而生性火爆的金璨阳则折服于管老的睿智与圆滑手腕,跟他交谈不但没有隔阂,反而还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做人处事的大道理,亦师亦友,开阔他的眼界。
总之,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少有秘密,连家务事都能搬上台面说。
“何时开始……”金璨阳想了下,略带局促的说:“签婚协议书那一刻。”
他刚写下自己的名字,家里的浴缸就“砰”的破裂,水龙头也出了问题,水柱直喷天花板,冲进灯泡内,一瞬间,整间房子一暗,电线走火造成电路短路。
管老思忖了好一会,才缓缓言道:“你妻子有旺夫运,有她在,你才能毫无顾虑地冲刺事业。”
“旺夫运?”金璨阳原本嗤之以鼻,但管老接下来的话,却引起他的深思。
“想想看,你娶了她之后足不是一切顺利得很?胃不痛了。脾气也温和许多,再难缠的合约也能顺利谈成,爱开快车的你,连一张罚单也没收到。”以前是三天两头一张,一个月叠起来厚厚一大叠。“人呀,千万不要太固执,像我家那老太婆跟我闹别扭不回家,我这个孤单老头可就寂寞了,老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消气。”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搞离家出走,真让小辈看笑话了,可是他又不想勉强她,只得由着她闹上一阵。爱一个人的时候,总希望她能开心。
“我的情形跟你不一样,她突然说离就离,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当我的妻子时,我何曾亏待过她了?”金璨阳有些恼怒,气愤前妻的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