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白狐的毛不是一直都是白色的啊……什么?它受伤了,那你还将当它玩具抛过来?”楚意宁恶狠狠地一瞪,赶紧抱着白狐进屋子检查伤口,为它上药。
周璇尹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
“这只白狐你就当宠物养着好了,以后本王再另外给你弄张白狐皮。”奠雁之礼的雁是活雁,这只白狐也只好活着。
楚意宁为白狐处理好伤口,对他皱了一下眉头,“我不喜欢动物的皮毛。”
“天冷的时候,动物的皮毛比较暖和。”
她无法跟古人说爱护动物这种事,对他们而言,大概没有什么动物是不能吃的,这一点在现代好像也没差多少,人的嘴巴就是很讨厌,不是吃吃吃,就是说说说……扯远了,总之,古人将动物的皮毛剥下来做衣服或铺在榻上是很自然的事,周璇尹不是还带动物的皮毛出门当坐垫吗,所以她多说无益。
“王爷是不是应该回行宫了?”
“本王问你,待在行宫好玩吗?”
“我们来行宫是为了避暑不是玩,这不是重点,我跟王爷在这儿耗太久了,不妥。”
“再慢上几日,情况也不会改变。”
楚意宁恨恨地咬牙切齿,他的意思是说,反正名声毁了,慢几日回去也没关系吗?
周璇尹彷佛没看见她的不悦,摸了摸白狐的脑袋瓜,说出他接下来的计划,“这几日忙着猎白狐,没能带你出去玩。明日我们去抓鱼,本王亲自烤鱼给你吃。”
“比起吃到王爷亲手烤的鱼,我更想早一日回到行宫。”
周璇尹的目光转为鄙视,不知好歹的村姑!“本王可从来不烤鱼给别人吃。”
下巴上扬,楚意宁用同样鄙视的目光回瞪,“我比你还会烤鱼,为何要吃你烤的鱼?”
他傲娇得很,什么都要人家侍候,她就不相信他烤的鱼能有多好吃。
“好吧,明日你来烤鱼。”
楚意宁又想掐他、捏他、捶他了……奇怪,这明明很暴力,为何用在他身上感觉就会变得很暧昧、很挑逗?她很丧气地垂下螓首逗弄白狐。
“你以为本王会随随便便吃人家烤的鱼吗?”换言之,这是对她极大的恩宠好吗?他从来没见过比她还不知好歹的村姑……慢着,他好像只有认识这么一个村姑,算了,这不是重点,总之,她就是喜欢跟他过不去。
“我又没说要烤鱼给你吃。”
“本王愿意吃你烤的鱼,是看重你。”
“王爷不必看重我。”楚意宁也摆出一副很傲娇的姿态,这就是“礼尚往来”。
这个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气他,洞房花烛夜他一定要狠狠地吃她……不是,咬她,咬得她连骨头渣都不剩!
楚意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位王爷明明气得都要冒烟了,为何那双眼睛火热得好像她是美味的糕点?他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她故作凶悍地道:“王爷对我有何意见吗?”
周璇尹不怀好意地一笑,再一次重申,“我们回京就成亲。”
“你当成亲是买菜吗!不是,我是说,成亲不是喊着成亲就可以了,嫁衣、嫁妆……这些都不是一两日就可以准备好的。”
“本王一个月后要娶你过门,皇兄就一定会让本王如愿。”
楚意宁实在是无言以对,皇上对他的宠爱是不是太过头了?老实说,她总觉得皇上对他的宠爱有点变态,可是他却很理直气壮,毫无困惑,相信她若告诉他,自古以来,皇上最防备的通常不是儿子,而是兄弟,他还会如此回她,你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她的脑子被现代思想荼毒得太严重了,当皇帝的不一定是那个样子,哥哥疼弟弟也不是没见过,况且太后是一个神经很大条的母亲,皇上对待弟弟难免就多了父母的角色。
“你等着,一个月内,本王让你当上英亲王王妃。”
英亲王王妃很稀罕吗?楚意宁强忍着没有脱口而出,要不,连思儿都要笑话她没见识,是啊,谁会像她老担心皇亲国戚喜欢跟谋逆牵扯不清?周璇尹性子傲娇了一点,但对皇位明显没兴趣,否则他不会如此不懂做人的道理,跟朝中大臣几乎没有往来,这岂是当皇帝的料?若她是皇帝,应该也会很放心周璇尹这样的弟弟,没有威胁,武力战斗值又很高。
楚意宁决定放软姿态,“谢谢你,我们早一点回行宫好吗?”
顿了一下,周璇尹百般不愿地道:“明日就回行宫。”
楚意宁扬起灿烂的笑容,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周璇尹见了差一点扑过去亲她……不是,咬她,真是令人生气,为何笑得如此生动诱人?他还是赶紧将她娶回府,亲她也好,咬她也罢,都没关系。
楚意宁承认自己错了,不应该劝周璇尹回行宫,而该教他直接回京城,如今就不必像做错事的孩子跪在这儿挨骂了。
“你们真是太不象话了,还未成亲就……”太后气得轻捶胸口,皇家的面子都被他们丢尽了。
“母后别生气,我们一回京就成亲。”面对太后,周璇尹总是特别有耐性,因为他是太后细心照顾长大的,太后教他识字,教他丹青,教他踢毽子,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陪伴他长大的是太后。
楚意宁微微挑起眉,没想到他与太后的感情如此亲近。
“你以为回京之后成亲就没事了吗?”这会儿不只是胸口疼,还头疼,太后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如何长的。
“我们都成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名声已经毁了,成亲不过是欲盖弥彰。”
“儿臣不在乎。”
“你不在乎,哀家在乎。”
“又不是母后的名声毁了,母后为何在乎?”
这个小子实在没法讲道理,太后索性将矛头转向楚意宁,“成国公府是如何教导你的?你不劝他,反而由着他带你去深山野岭猎白狐,真是太没有规矩了!”
周璇尹不悦地皱眉,一改先前的忍耐,“母后,是儿臣坚持要猎白狐给她,又不是她非要白狐不可,这事与她无关,母后何必对她发脾气?”
“若非她提到白狐,你会想猎白狐吗?”
楚意宁唇角一抽,还真如太后所言,只是起因与太后猜想的不同。
“她没有提到白狐,只是儿臣听她说在乡下时见过白狐,就想猎一只白狐给她。”
“还说与她无关,不就是她说起白狐,你才会想猎白狐。”
周璇尹气得跳起来,“儿臣说与她无关就与她无关,是儿臣要猎白狐给她。”
“无论如何,此事因她而起,若她阻止你,岂会闹出有损名声之事?”
“若非她,儿臣已经被算计了,难道母后更希望儿臣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算计吗?”
“淑妃再蠢,也不敢算计你。”虽然她对淑妃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甚至怀疑淑妃参与其中,可是事后想想,她又觉得淑妃最懂得做人了,不至于如此愚蠢,说不定是哪个嫔妃想陷害淑妃。
“不是她,母后认为是谁?”
“应该是哪个嫔妃想陷害淑妃。”
“母后说淑妃不敢算计儿臣,其它嫔妃又何来如此大胆?”
“……”
“若是母后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必能查个水落石出,确定是否真与淑妃无关。”
太后实在招架不住周璇尹的咄咄逼人,索性举手让一切到此告一段落,“哀家何尝不想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可是闹大了,众人都难看,既然找不出那个宫女,这事就算了。”
“母后心意已决,儿臣无话可说,那我们告退了。”周璇尹随即拉着楚意宁走人。
太后愣怔地看着他们走出宁霞阁,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璇尹顺利甩掉太后的唠叨,可是回到京城,面对皇上,他就没有如此幸运了,尤其皇上一得知真正的原因,骂得更凶。
“你疯了吗?你以为自个儿有几条命,可以拿命来赌吗?若非楚二姑娘懂得医术,这会儿朕是不是要给你收尸?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答应过朕,你不会乱来吗?什么日子越来越有意思,还不想死,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璇尹微皱着眉,不懂他为何发那么大的火,“臣弟的命很硬,不会有事。”
“胡说八道!”
“这会儿皇兄应该关心的是,若皇恩寺药园的后方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又何必设下陷阱?”虽然设想过吊桥另一边可能藏有陷阱,却没想到会如同刀林,若非他身手太好了,又有周靳守在后方,还真是逃不过这一劫。
“如今朕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危,误踩陷阱,只怕是惊动他们了,他们若是对你在避暑行宫消失几日一事起了疑心,怀疑是你寻到那儿,他们可能会发现你猜到死士的事,一定会找机会杀你。”
“皇兄已经相信定国公养死士了吗?”周璇尹并不担心查探皇恩寺一事被发现,因为他事先就设想到吊桥另一边应该有陷阱,所以刻意在皇恩寺的药园制造假象——有人盗采草药,所以他们不见得会将误踩陷阱的事算到他头上。
第七章 名声不是问题(3)
周璇灏忍不住跳脚,“这不是重点,你的命比较重要。”
周璇尹固执道:“皇兄是不是觉得,即使定国公养上一两千名死士,也没什么大不了?”
周璇尹三岁那一年差一点被后宫的女人毒死,早就认清楚自己有不少潜在敌人,如今又是个武将,根本没将暗杀这种事放在眼里,可若定国公真的养死士,麻烦就大了,这些死士可以进行暗杀任务,专杀那些不支持三皇子的文官武将,所以,在定国公找到机会发动攻势之前,一定要抢先一步铲除这些死士。
“朕并非不将一两千名死士放在眼里,只是不相信定国公三年前就在谋划此事。”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皇兄应该相信了。”
“即使是真的,轻易动不得。”
“虽然轻易动不得,但是若给他机会出手,就来不及了。”他不是不明白皇兄的难处,皇兄能坐稳龙椅,定国公功劳很大,因此皇兄一直很重用定国公,这也使得定国公这棵大树的根基可以扎得很深,无法轻易撼动,不过,皇兄也不是毫无防备,这几年皇兄大量启用新进文官,拔擢年轻武将,正是在削弱定国公的势力,当然,有可能因为如此,定国公才会生出不安,暗中养死士吧。
略微一顿,周璇灏显然动摇了,“你想如何动他?”
“证明他养死士,有谋逆之嫌。”
“还没找到他们的窝,就差一点死在他们手上,你如何证明?”
周璇尹咬牙切齿,“臣弟会找到他们的窝。”
“那也要先找到他们的窝。”
“然后呢?”
“到时你要做什么,朕都配合你,这样你可满意了?”
周增尹终于笑了,“皇兄英明,还有一件事,一个月内,臣弟要将楚二姑娘娶进门。”
“什么?一个月内?”
“臣弟害楚二姑娘的名声都毁了,总要想个法子补救啊。”
“补救?”周璇灏唇角一抽,“朕看啊,你是找到理由提早将人娶进门吧。”
耳廓红了,周璇尹却是一板一眼地道:“皇兄赶紧让钦天监挑好日子,去成国公府知会一声,并让礼部着手准备。”
周璇灏实在是又气又无奈,可是又不能不点头应允,虽然楚二姑娘的名声已经救不了了,但至少要做个样子,表示皇家对她的重视。
回到京城,不只是楚意歆被“禁足”,楚意宁也被限制出门……不,应该说成国公府的姑娘都被下了禁令,无非盼着众人早早忘了避暑行宫发生的事。尽管太后下了封口令,不准提起芳满园的事,可是京中权贵当时在场的人不少,相熟的人私下议论几句,整个权贵圈子还有人不知道吗?所以,还不如自个儿识相一点,远离令人羞恼的闲言闲语。
楚意歆当着后宫贵人的面,不但没算计到英亲王,还闹了天大的笑话,原本就恨不以躲起来不见人,可是她没想到熬过芳满园的日子,却在自家遭到攻击,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一个抢着到她面前开骂,讽刺她想下嫁一名侍卫就算了,何必将府里其它姑娘拖下水。
她恨不得忘了此事,又哪记得亲事?如今她们一提,可吓坏她了。
“我不要,我还有脸面活下去吗?”若非林姨娘紧紧拉着,楚意歆已经将房里的东西全摔了。
“你也知道要脸面,又为何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林姨娘的心情比楚意歆还沉重,长久以来为女儿苦心谋划,盼着她一生富贵,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淑妃娘娘说只有这个法子能够让我嫁给英亲王。”
“你自个儿不会用脑子想吗?就算事成了,英亲王会如何看你?太后会如何看你?你进了英亲王府也抬不起头。”
“我只是想嫁给英亲王……娘亲,这都是淑妃娘娘的错,你去找淑妃娘娘,求淑妃娘娘作主,要不,我就要将真相抖出来……”楚意歆的嘴巴被林姨娘捂住了。
“你疯了吗?是有人要陷害英亲王,与淑妃娘娘一点关系也没有,记住了吗?”
楚意歆忿忿不平地瞪着林姨娘,这明明是淑妃娘娘的错,淑妃娘娘怎么可以撒手不管此事?
“你以为自个儿是什么身分?胆敢威胁淑妃娘娘,你是不要命了吗?”
“……”
“你不要不服气,难道后宫那些贵人没有一个看出来是淑妃娘娘所为吗?可是,证明是淑妃娘娘所为又如何?木已成舟,你不嫁也不行。”
“……”
林姨娘叹了声气,口气转为哀求,“傻孩子,我们得罪不起淑妃娘娘。”
楚意歆眨了眨眼睛,眼泪哗啦哗啦地滚下来,林姨娘只好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
“你这丫头的性子怎么如此急呢?”林姨娘拿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轻叹了声,软言软语地道:“对方不是还没上门提亲吗?”
“还没上门提亲,又不是不上门提亲。”
“放心,他不会上门提亲,他没有那个胆子。”
楚意歆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小小一名侍卫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国公爷千金,当上国公爷的女婿,不但有面子,升官之日更是指日可待,他岂会放过?”
“你错了,想要高攀,也要有本事。一个小小的侍卫,连个象样的保山都请不到,哪敢上门求亲?再说了,国公爷也不见得会答应。”
“爹不会答应?”
“国公爷也是要脸面的,岂能随便将女儿嫁给一个小小的侍卫?”
虽说爹是顾及脸面,而非舍不得女儿低嫁,楚意歆还是松了口气,“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