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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军师的女人 page 14 作者:兰心

  “翩然。”为什么看着她,他的心就开始痛?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奇妙。就算承受再重的伤,他都不曾感受过如此剧烈的沉痛。心底绷得死紧,一寸一寸紧缩带来的痛意,远比肉体的伤来得痛。

  “你别自责,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这两天来她想清楚了不少事情。推开他的手,她深吸一口气。“你仅是一个护卫,非亲非故的,实在不需要为我的事情伤神。”

  最后那句话严重刺痛他的心。非亲非故?她又说对了,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帮她!

  “我受大人所托要看好你!不让你出事,是我的责任!保你平安,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他怒不可遏的吼了出来。

  如果她不是沉落璋的女儿,他何须费神?如果她仅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仅是平凡的沈翩然,他——

  “我仅是你的责任……既然如此,我正式通知你,你不再是我的护卫,我代表爹爹、代表沈府解雇你。”她出奇的冷静,但她的双拳握紧。“我不想拖累你。”

  如果她仅是一个责任,他更加不必膛这次的浑水。他为保护她而受伤,她已经够自责了,他不需要再为她做其他事情。

  “你、你……”生平第一次,伶牙俐齿的花效言无言以对。

  她……是一个责任。他的脑袋很清楚这一点、嘴里也是这么说,就连行动也明显表现,他完全把她当成一个责任。

  只因为,她的身份是沉落璋的女儿,他必须利用的对象的女儿。

  但是,当她平静说出自己是一个责任,冷静提出解雇这个提议,他为何会感到难过?

  尤其当她一脸凄楚说着“我不想拖累你”,他竟有一股想拥住她的冲动。

  他快疯了!一咬牙,花效言又气又急的一喝:“你不能去!”

  他不能让她去冒险,不能看着她跌入对方的陷阱,更不能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

  不管他有没有答应过沉落璋,他都会好好的看着她、留她在自己身边。

  “我不会听你的。”沈翩然已经清楚,自己在他内心是一个责任永远比不上慕容臻的地位。“你的责任结束了。”

  责任……结束了?他和她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花效言抬首看着她,陡地发狠一叫:“我不要结束!我不要责任结束!”

  他很喘、喊得很吃力,全身都在颤抖,豆点般大小的汗珠不住滑落。

  她知道,这两天来,他同样过得很难受,他真的已经为他们父女尽力了。

  “我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那些都是气话,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吸气,有些慌乱地拭去眼角的泪水,这个时候她必须坚强。“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解决。尤其是这种攸关生死主事,我不能连累外人。”

  “我是外人吗?”他叫着。

  “除去责任这层关系,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关系吗?”她的反问让他语塞。

  沈翩然看着他紧握不放的手。这一次他进步了,他没有用手帕包住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握着她的手。

  也许,她在他内心的地位提高了,他不再像讨厌其他姑娘一样讨厌她。

  但是……“你不放手让我去救爹爹,我会恨你一辈子。”

  这是她唯一能救活爹爹的机会,她不会放弃,哪怕得付出性命。

  看着她的表情,花效言的呼吸一窒。

  她一直极力弥补自己对沉落璋的亏欠。他无法告诉她“别怕,我会把你爹救出来”这番话。

  因为连他也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他擅长的是策划暗杀,不是行军打仗。

  如果他的挽留让她赶不及救沉落璋,他知道她会真的恨他。

  被她恨上一辈子不要紧。重要的是,她会痛苦一辈子。

  他,无法看着她痛苦一辈子。哪怕只是短短的瞬间,他都不愿意见到她难过。

  他的手劲不禁微松,她趁机挣脱,急步跨出门槛。他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第一次在竞标会上她的霸道、发誓要整得他跪地求饶的骄纵、险遭凌辱的委屈泪水,还有满怀感激、握着他手道谢的表情。

  她的事,不算太多。但每一件,都深深刻在他心头。

  他以为对她,只要刻意疏远、把“责任”横架在二人之间,他的心就会保持一贯的漠然。

  等到她亲手推开他,割断“责任”这层关系,他才猛然醒觉,他舍不得这个“责任”。

  但是一如她所言,除去责任,他和她之间还存在什么关系呢?

  有的,但他不敢让这份关系存在,那是他不敢踏出的框框。

  “言,我派人护送沈翩然回去了。”蓝知逸走了进来,看着颓然坐在一旁的花效言。

  如果花效言愿意看一看铜镜,他就会发现自己脸上填满悲伤。

  一个能够让男人黯然神伤的女人,必定是一个让男人深深在乎的女人。可惜,花效言好像不明白这个道理。

  也罢,或许沈翩然的离开可以刺激他的思维,让他明白过来。

  “别杵着发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此言一出,花效言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袭来,他挥手陪笑。“引蛇出洞这句话,听说过吗?”

  引蛇出洞……花效言停滞的脑袋开始运转,很快明白过来。他冷哼一声。“还是一箭双雕呢。”

  “既然你已经明白过来,就别端出这种半死不活的表情。”蓝知逸笑他。“准备好一切,把沈翩然抢回来。”

  “抢回来?”

  “嘿,别告诉我,你愿意把沈翩然拱手让给吕崛。”

  花效言不语,拳头握得死紧。他不愿意见到沈翩然嫁给吕崛是事实,但是他不太肯定这份“不愿意”,到底包含了什么情感。

  沈翩然这个女人……让他变得不再像以前的花效言。

  第10章(1)

  红,到处是一片大红。门框、窗口贴满了“喜”字,桌子上还有一对龙风烛。

  “这是……啊!”沈翩然倒抽一口气,低首看着自己的装扮。

  身上一片红彤彤的,颈上、腕上都戴了珍贵珠宝,一顶凤冠搁在床沿。

  她、她什么时候换上了新娘的衣裳?

  她急忙站起,眼前一阵晕眩,幸好她及时按住桌角、站稳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她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

  从慕容府奔出来后,她一回到沈府,便遇到了吕崛派来的贴身护卫。

  她要护卫立即请王爷出兵,结果回答她的是一阵诡异的香气,然后她失去了意识,直到她再度睁开眼睛,骇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她一惊,跌撞走到门前,用力要拉开门,但她怎么也无法拉开那道门。“锁上了?”

  窗口!她立刻踩上凳子,用力推开窗口。幸好窗口没有被封死,她拉起裙摆,直接跳出去。

  一落地,四周的黑暗让她更慌。她必须逃!不能留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她盲目地往前跑,穿过曲折的走廊,墙角上的烛火不足以点亮前方的路,她撞伤了、跌伤了,但她还是一鼓作气的往前冲。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大惊,连忙转身往反方向跑去。岂料,她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翩然,原来你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柔和,却让她寒毛倒竖。

  俊逸不凡、优雅温柔的他,是在她小时候,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沈翩然看着他,瞠目结舌。“吕崛哥哥……”

  男人的笑意加深,眼神却讳莫如深。“莫误了时辰,我们现在就去拜堂。”

  “拜堂?”她不禁倒退一步。

  “这里是康铎城。你不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吗?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吕崛的笑意给她一股森然的感觉。

  她是答应了,但她是被强行带回来,从昏迷中苏醒,就已换上大红衣裳,一切都是始料未及。

  “吕崛哥哥,请你立刻出兵搭救爹爹——”她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爹爹的安危。

  “翩然,”吕崛打断她,挑起她的下颚。“只要你成为我吕崛的妻,我当然会救他。”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能够从都里城来到康铎城,少说也花了五、六天的时间,爹爹他恐怕已经……

  “我不喜欢违抗我的女人,翩然。”他凑上前,在她粉颊上印下一吻。

  她全身颤栗,猛地推开他就逃。

  他紧紧搂住她。“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我们现在要成亲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放开我!”她怒喝。这个男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很恶心!

  “不喜欢我了?”他在她脖子上呵一口气,她不禁颤抖。“还是你心底已经有喜欢的人?比如说那个不男不女的花效言。”

  “花效言”三个字劈入她脑海,她的心底泛起了酸涩凄楚。她和他……已经结束了“责任”这层关系,她已经选择独自一人走上这条路。

  “我果然没猜错。”环住她腰间的力道收紧,她痛得低呼一声,他阴狠的道:“我就知道留住他始终是一个祸害,我应该多派几个人收拾他!”

  她一惊,吕崛知道花效言的事情?“你……你在说什么?”

  “翩然,你知道吗?那次派去的暗杀者,其实是为了帮你除去花效言。”

  她骇然抬首,瞠目看着阴沉的吕崛。“他们的目标是……言?”

  “言?”亲热的称呼。吕崛眯起眼睛。“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你们。得知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越变越好,我就知道这个小子留不得。”

  要得到沈翩然,他必须先除去花效言这个绊脚石。“可惜他没死,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吕崛一把将她抱起,她惊呼挣扎,随即被他点中穴道。她惊骇的看着他,他嘴角一扬。

  “你现在就快是我的人。到时候沉落璋会听我的,花效言这个小角色也无须我再费神。”

  她的内心充满惊恐。他不是她记忆中的吕崛哥哥,眼前的他好陌生,阴森得可怕。

  吕崛似乎早就准备好一切。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吕崛的预谋。

  他没有救爹爹之心。他耍弄她、威迫她,为的仅是——

  “你要利用我……强逼爹爹就范?”她猛地惊觉,这是一个局。

  “翩然,你可知道你爹最大的牵绊是什么?”他冷笑,证实她的猜想。“就是你。我要降服他,他却固执的带兵和我奋战到底,我只好将他逼困山谷。”

  什么?攻击爹爹的不是幽冥山上的叛军,而是……吕崛的军队!

  “那只老狐狸想要劝服我归降于无能国主麾下,谈了好几天,他终于明白我的立场。他也真有能耐,假意答应会为我效力,结果连夜带兵逃出康铎城。”

  吕崛狂妄地笑着,抚着她的粉颊,欣赏她吃惊的表情。

  “我的军队追了上去,本是打算要逼他投降,没想到沈家军不负盛名,人数不多、粮草不足依然撑了多天,甚至被困山谷依旧不投降,所以我就想起了你。”

  他故意放出消息,让都襄城的人知道沉落璋被困幽冥山,在沈府上下束手无策的时候,提出成亲、出兵的交易。

  “只要挟持了你,你的狐狸老爹就会乖乖听话。”要杀掉老狐狸太容易,但他更想利用沉落璋的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结为姻亲,我们可以互惠互利,你可以救你爹爹,我可以得到我要的皇位。”

  她大惊,瞠目看着他。“你……你想篡位谋反?”

  吕崛没有回话,带着她来到灯火明亮的大殿,她瞠目看着在场的媒婆、喜娘还有一众带刀侍卫,然后媒婆高喊。

  “新郎和新娘,一拜天地。”

  这是一个局。

  她脑海中清楚响起花效言的话。

  当时他不顾一切要将她留下,她……却不顾一切要离开。

  现在,她真的跌入一个无底深渊。她不由得大喊:“我不要!我不要拜——”

  “喜娘,让她拜下去。”吕崛挥手,喜娘连忙走上来,押着她跪下。

  “放开我!”沈翩然挣扎,但还是被逼着拜了天地。

  沈大人在距离康铎城不远的幽冥山遇袭,这其中一定有诈!

  花效言激动的表情在她脑海闪过。

  他一直想要她明白,但是她固执的以为只要自己豁出一切,吕崛哥哥就会真心相救。

  她是一个草包。从来没有听进他的劝告,每次都是一意孤行。

  “二拜高堂——”

  她咬牙,强忍的泪水滑落,喜娘按着她的头,硬是逼她往前一拜。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还是一个无能的女儿。救不了爹爹,还让爹爹为了她而承受威迫……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火海,是拖着爹爹往下坠落的无底深渊。

  她不能让爹爹受制于人!不能够因为她,而让爹爹陷入谋反篡位的不忠不义之中。

  “夫妻交拜——”

  沈翩然猛地推开喜娘,极快的从发髻抽出一枝金簪子,抵着自己的颈项。

  吕崛一惊,身后的喜娘也是惊得连忙踏上前,她却用力一喝:“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尖利的簪子抵在雪白的咽喉上,一颗鲜红的血珠沁出,看得大家心惊胆战。吕崛咬牙一喝。“沈翩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和你拜堂,不会如你所愿,让爹爹受制于你。”她很冷静地说着,手中微微用力,更多的血珠沁落。

  爹爹是国主最忠心的臣子。她知道爹爹不会背叛国土,但是爹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吕崛折磨,这会让爹爹陷入两难。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但我绝对不会让爹爹为难。”她轻笑,眸底尽是痛意。

  “如果我死了,你就威胁不了爹爹!”

  众人一惊,她身后的喜娘慢慢逼近,吕崛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应该为喜娘制造一个机会。“就算你死了,我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你爹。”

  “我爹不是轻易言败的人,沈家军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就被你击倒!”到了此时此刻,她只相信她所仅存的唯一信念。

  “如果你有这份信念,你就不会上当、不会答应嫁给本王。”吕崛轻蔑一笑。

  “如果你有把握,可以直接控制我爹,你就不会引诱我上当!”她咬牙反驳。

  她在害怕,手不停的颤抖。她孤注一掷的拿自己性命来贴,为的就是想看吕崛会不会因此投降。

  “你错了。”吕崛冷笑,阴狠眸光让她一怔。“我只是想用一个比较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果你把本王惹恼了,本王有一百个方法,来慢慢折踏你父女俩至死。如果你真的想和本王赌一把,那就姑且一试。”他吕崛不会受区区一个小女人威胁。

  沈翩然看着他,他的眼神带着讽刺、带着鄙夷,她的手不断颤抖,颈上的伤口刺痛着,但那份伤痛,远远不及她内心的悲伤。

  是我太单纯,一心以为吕崛还是以前那个和善的吕崛哥哥,傻傻地栽进了他的圈套。

  爹,对不起。我真的是一个不孝的女儿。我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为您出一分力,想不到最后还是拖累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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