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尴尬了,她只好把头转向窗外,但窗子里反射出来的,却还是时任则的脸庞,正巧时任则也瞄了她一眼,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那么一瞬间,两人的心像被电击到了一般。
因为太惊吓了,两个人很快地各自把视线转开。
车子里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车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吊诡,感觉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得到。
为了缓和气氛,姜秀旼突然搞笑的举手高喊,「对了,我忘了要买灯泡,客厅有颗灯泡坏了,我得去一趟大卖场,请总裁在前面路口停一下。」
她边讲边想,会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了?
姜秀旼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下时任则的表情,结果发现他竟然在笑,当下,她好希望自己能穿越,因为这年头的故事都喜欢在发生某个重大事件时主角穿越了,如此一来,便可以不需要面对窘境或者选择。
她觉得,此刻就是她人生最重大事件的时刻,因为她觉得丢脸死了!只要穿越了,便不用面对了。
她当然知道,这种心态很鸵鸟。
可她不能被时任则知道,她喜欢上他。因为契约上有载明,她不能爱上她的上司,违反规定,就得要卷铺盖走路。
时任则没说啥,只是笑了一下,就又恢复他标准的一号表情,彷佛刚刚他的情绪未曾有过起伏。
但并不是这样的。他第一次觉得,笨蛋也不是真的无可取之处,至少姜秀旼很天真,天真得让人觉得没有压迫感,这或许也是一种优点。
他还发现,自己的心会莫名其妙随着姜秀旼起舞,这并非好事。
所以他很快地收敛笑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恢复常态,彷佛方才啥也没有发生过。
他专注地开车,然后把车停在下个路口,让姜秀旼下车。「今天不用准备晚餐,你自己解决晚餐后再回去工作。」
他觉得今晚有必要与姜秀旼保持距离,减少见面时间是个不错的法子。
放姜秀旼下车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让车子扬尘而去,将姜秀旼远远抛在车后。
莫名其妙得到一丁点私人时间,姜秀旼没有特别开心,反而有些失落感,因为她发现了,时任则是故意和她保持距离的。她的心有点酸楚……
她忍不住自嘲,「姜秀旼,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人家对你有好感吗?真的是想太多了。」
收心!收心!她一再告诫自己,但……谈何容易啊!
第5章(2)
今天难得时任则进了酒吧,他向来不喜欢吵杂的地方,尤其是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世界,谈生意,他会找安静的地方请客户吃饭喝咖啡,绝对不会用喝酒的方式谈生意。
真正喝酒的时候,多半是在家里,找几个朋友一起谈天说地,但多半他都是安静的倾听者,不太会高谈阔论。
所以当曲向东前来赴约,坐下来一开口说的是揶揄的话,「你竟然会约我来酒吧喝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不成你希望我约你去小七外面的休息区喝?」时任则不甘示弱,马上反唇相讥。
「马克呢?没陪你来喝?」
「派他出差了。」
「说吧,为何会来这里喝酒?」曲向东单刀直入问道。
「想喝酒,需要啥冠冕堂皇的理由。」时任则简单回道。
嘴巴越说得云淡风轻,就越有问题。「小秘书让你烦恼了,是吧。」
时任则心底一震,瞪了曲向东一眼。他真心觉得,曲向东不是平凡人,他那双眼睛太邪门了,好似……什么都躲不过他的那双眼,难怪大学还没毕业,就有一堆企业想挖他去当高阶主管。
「你到底何时要进LC?」时任则仍不放弃网罗曲向东入公司。「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我说的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我没问题。」
曲向东转头问酒保,「他喝了几杯?」
酒保举起手,伸出四根手指头。时任则桌前摆着的是烈酒,喝下四杯烈酒,就算不茫,其实也有几分醉意了。
这样喝酒的方式,并非时任则的作风,他向来自律,对周遭的人强调喝酒不开车,要喝醉,回家喝,免得伤人又误己。
所以,这下问题真的很大。
「你还记得贤英的模样吗?」
「当……」话到嘴边,却卡住了,时任则努力去想那个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的女孩,却只想起她唇边的笑容,脸蛋很模糊,然后想着想着,那笑容的主人竟然变成了姜秀旼。
他吓了一大跳,打翻了桌前的酒杯。
问题真的很大!但其实也可以让事情变得不是问题,就看当事人怎么去面对问题了。曲向东决定一针见血,直接切入正题——
「喜欢一个人也不是啥天大地大的事情,随着自己的心就好,无须闪躲,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觉得时任则明明很聪明,赚钱很有一套,管理公司也一把罩,但面对感情时太别扭,太过死脑筋。
时任则虽喝的不少,一颗心却是清醒的。他摇头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想装傻,我自然拿你没辙,但我想说啥,你也阻止不了。」
是啊,时任则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但他还是转移话题,高举着酒杯问:「不喝吗?」
他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剖开自己的心,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还是多少会有所保留,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容许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知道他不想说,曲向东也不再提,跟着他转移话题,「你找我来做啥?」
时任则打电话给他,说他今天喝多了,需要有个人来接他,所以他就搭计程车过来了。
「当司机。」时任则冲着曲向东笑道。
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很想槌下去,曲向东也确实那么做了,还冲着时任则喝道:「小子,我可不是你的司机!」
「别这么爱计较,不想当司机就别当,陪我喝杯酒,顶多车子丢路边,咱们慢跑回去。」
开始胡说八道,可见他真的醉了。
但那确实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事,那是在美国求学时,因为喝醉了,他们决定跑回住处,结果一跑就跑了将近四十公里,那次差点得了横纹肌溶解症。
今天,他傻了才跟时任则做傻事。
「我还是决定当你的司机,不过,你准备再喝多少才肯回去?」
喝酒是为了躲避,可喝了酒,脑袋反倒清醒了,他觉得躲避很蠢,除了初恋情人李贤英死亡的讯息打击到他,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是他时任则面对不了的。
他倏地起身,说:「回家了。」便昂首阔步向前,没有一丝毫的犹豫。
望着他的背影,曲向东摇头暗自低语,「你到底还要硬撑多久?」
难得的自由时间,姜秀旼先吃了晚餐,然后去买些私人物品,自从进入LC集团,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有私人时间去采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深深觉得她都快要跟这世界脱节了,生活里只剩下与服装设计有关系的一切事务,还有就是英文。
对,进入LC集团后,耳濡目染之下,她开始对服装设计感兴趣,便上网买了几本和服装设计有关系的书籍,有空时她就会拿出笔,随手在笔记本里涂鸦起来。
别人笑她笨,她就要更努力,就算先天资质鲁钝,但她深信,只要自己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努力,多少会有进步。
买齐了自己要的物品,她悠哉地回时任则的家。
推开门,迎接她的是玄关处的感应灯光,让人不至于一进门就被黑暗笼罩,这真是科技进步的一大优点。
她先把书籍拎进自己的房间,才开始整理家务,这是每天必须做的事,她的三餐几乎被时任则包办了,白天在公司包午餐,在家里,早晚餐都吃时任则的,感觉起来真像是被包养,只差她这被包养的人比较廉价,得付出劳力换取三餐和住宿。
做完工作,姜秀旼正准备去洗澡,才想到客厅的灯泡还没换,她连忙再度走出房间,并且到置物间取出了直马梯,然后爬上最顶端,开始充当临时水电工。
她读书或许不行,厨艺也不怎么样,不过换换灯泡这种事她以前在南部老家也会帮忙做。
起初,一切都相当顺利。但当大门被开启的瞬间,一切都变调了。
「快点下来!」
姜秀旼听到后方传来大喝声,她被吓到,结果脚下一滑,接着整个人就从梯子上倒了下来。
完蛋了!她闭上眼,当下她的脑袋闪过这个想法,只能任凭身体往下坠,但最终并未感到疼痛,她的背部传来一阵暖意,还有一种不太规律的跳跃传达到她的耳里,当下她就知道,自己获救了,而抱着她的正是刚刚把她吓一大跳的罪魁祸首——时任则。
时任则推开门时看见她站在梯子上换灯泡,他觉得不安,才会出声叫她下来,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令她吓到摔下来,当他看见她的身体往下掉的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所幸他及时将她接住了,不然他真不敢想像后果。
时间就在这一刻停顿下来,时任则忘了放下姜秀旼,姜秀旼也忘了要求他放下自己。两人的目光对视了许久许久,直到钟声响起,两人才回神。
时任则赶紧放下姜秀旼,姜秀旼很快地跳开,两人的距离从方才的零变成了好大一步。
时任则先打破僵局,板着脸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那用问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但谁叫他是老板,她是小秘书,所以老板问话,小秘书只能乖乖回答,「换灯泡。」
简洁的回答显然未能令他满意,但她说的是事实,有梯子为证,为何他还皱着眉头呢?
「换灯泡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吧?」他一脸严肃。
原来总裁大人还记得她是女孩子啊!
怎么她有时候觉得总裁大人把她当帮佣妈妈桑,当然只是偶尔,因为她太笨,多半的事情最后全落在时任则身上,她比较像无所事事的米虫。
「其实换灯泡不难.」
「却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爬那么高跌下来,万一割伤了脸,嫁不出去我就罪过了。」
说到底,还是为他自身着想,他是怕她受伤会赖上他吗?
觉得他想太多了,姜秀旼连忙表态,「总裁请放心,就算我因公受伤,也不会死皮赖脸要总裁负责的。」
「你想让我负责,我就会负责吗?」时任则哼了一声,兀自从她手上把灯泡拿走,然后自顾自地走向梯子。
当他越过姜秀旼,姜秀旼闻到了他身上略浓的酒气,刚刚她太震惊了,没注意到,原来他喝了酒,而且感觉好像喝了不少。
「总裁,你喝醉了,还是我来吧。」
「我看起来像喝醉了吗?」
姜秀旼努力观察他的步伐,说真的,还满稳健的。
最后还是时任则爬上去换灯泡,他边换边说:「这种事以后请水电师傅来做,不需要你自己动手,要不,这屋内也常常会有男人可以使唤,不需要你来做。」总裁大人根本就是个暖男嘛!
那些话听在姜秀旼耳里,甜在心里,有种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感觉。
但她很快就清醒了,并且在心底告诫自己:别因为总裁大人的一时暖语昏头转向,他肯定是喝多了。
不过,变暖男的时任则更显得魅力无穷,她要不昏头转向满难的,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会越陷越深的!姜秀旼忍不住忧心了起来。
第6章(1)
第一次总测验,姜秀旼是冒着冷汗把考卷写完的,在总测验之前,她每天要背好时任则给她的功课,还要和他以英文对话一个小时,全程不得讲中文,听不动就查字典,查不到就用英文询问,隔天得小考前一天的英文单字,在这样的魔鬼训练课程的调教下,她的英文有极大的进步。
但把一个月的课程全部来一回,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通常学生时期是这样的,平常学的隔没多久就忘了,考试时通常得临时抱一下佛脚,然后考完没多久又全部还给老师。
一天背五十个单字,一个月就得背下一千五百个单字,要把一个月所背的一千五百个单字记住七、八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还有片语和会话。
所以考前,姜秀旼已经心惊胆跳到额头冒汗,当考卷放到桌上,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但看到考卷时,她莫名的脑袋清晰,因为那些试题,有不少就像今天才刚练习过的一般,让她写来格外顺手。
就这样,她洋洋洒洒地把一张考卷给写完了。
但结果如何,她还是有些担心,所以眼珠子一直在时任则的手和他的脸之间来去梭巡,她怕他拿红笔的手在考卷上打叉叉,也怕他皱起眉头。
「姜秀旼……」
「是!」她立即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活像做错事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学生。「你觉得自己努力了几分?」
二百分。」她很认真的回答。
她每天上班,除了工作,就是背单字,她会把每天该学习的功课写成字卡随身带着,上厕所背,吃饭也背,这么用心,无非就是不想让时任则丢脸。
但她知道,认真一百分不代表成绩一百分,认真若能与成果成正比,那就不会有一堆被死当的学生了。
「成绩很糟糕吗?」她感觉自己快哭了。
时任则也感觉到她快哭了,因为她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姜秀旼,你做得不错。」「真的吗?」她听了喜出望外,双眼闪着光芒。
「虽然花了一百分的认真才得到七十九分的成绩,有些不合乎经济效益,但至少勉强过关。」
七十九分?她竟然能考七十九分!太不可思议了。她以前英文都不及格,每次都要补考,要不就是用作业去拉成绩,没想到竟然能考七十九分,太令人感动了!因为太过感动,结果她还是哭了,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哭出声来。
可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仍被时任则瞧见了,她的成绩没令他皱眉,但她的反应却令他皱眉。
「不丢脸吗?多大年纪了,还为了考坏掉眼泪。」
「才不是为了考坏掉眼泪……」「不然呢?难不成因为考得太好而感动得哭了?」
被时任则这么一说,姜秀旼脸红了。唉,果然天才永远不懂得蠢材的心。
时任则看她的表情已经猜出个大概,也不等她解释,他直接从一旁的公事包内取出一个小礼盒放到茶几上,「给你的奖励,拿去吧。」
「奖励?」总裁大人对她真的太好了,明明不满意她的成绩,却还是准备了奖励,真的很佛心啊。
她开心的拿起礼物,好奇询问:「是什么?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不行,拿回去房间再开。现在去煮饭,为了帮你考试,我饿到现在,你最好在厨艺上表现好一点,要不然,我就扣你的绩效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