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申译时住的那栋公寓大楼。
她好傻,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托杜雪丽帮她买下他旁边的空屋,买下他车位旁边的车位,为了买在他旁边,杜雪丽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然后,她又托杜雪丽帮她买了一部跟他一样的进口车,他是白色的,而她买红色的。
当她做这些事时,一心想让他惊喜,没想过自己会与他形同陌路。
现在可好,与前男友做邻居了。
半晌,裴馨轻轻摇头。
这样,不好,她会受不了的,住在他隔壁是在折磨自己,她会时时注意他的举动,留意他出入的时间,她会变成一个偷窥狂、神经病。
靠向椅背,她深吸了一口气。
请房仲找开咖啡店的店面时,也顺便请房仲替她将房子车位卖掉好了。
当她停好车下车时,没在她旁边的车位看到申译时的车,而是看到一部白色宾士轿车。
她一眼认出白色宾士轿车是晚上停在她家前面路灯下的那一部,车型跟车牌相同。
那部车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停在申译时的车位上,表示这是申译时的车……所以他换车了?
他的车,她却在她家前面看到……
他去了她家吗?他知道她父母搬家了,而且知道地址?
怎么可能?
他换车可能,但他去她家就不可能。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她家前面的路灯下看到这部车?这部车又是谁的?
为什么停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鬼打墙,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没有答案。
她一直看着那部车沉思,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了,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罢了!她何苦在这里折磨自己,要知道是不是他的车,明天到公司停车场看一看就有答案,如果是他的车,那么也必定会在公司的停车场看到。
她走进电梯里,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跟三年前一样,她按了熟悉的楼层。
出了电梯,顶楼就两户,她很快看到她所熟悉的那扇大门。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那扇大门,一看又是好久。
当她终于回到自己公寓里时,夜已经很深了,然而沐浴过后,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穿着厚厚的睡袍,倒了杯红酒走到阳台。
不愧是豪宅,阳台宽敞得可以摆两张躺椅,精心栽植的花木是前任屋主的巧手吧?那不知名的粉嫩小白花随着微微夜风拂动。
正当裴馨单纯的啜饮着红酒,只想让自己产生一点睡意时,旁边的阳台有了动静。
阳台的落地门开了,申译时走了出来。
她的心猛然一跳,吓得差点落了酒杯,而他却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便迳自点烟抽烟,好像她并不存在,并没有在看着他似的。原来他是出来抽烟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特地出来抽烟?以前他都直接在客厅里抽烟……
“亲爱的——你在哪里?都准备好了,可以进来了喽!”
裴馨微微一怔。
这声音——
这声音是孟凯萝的声音……
她的心紧紧一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样就合理了,原来是孟凯萝在屋里,所以他才出来抽烟,想必是孟凯萝不喜欢烟味吧!
这么晚了,孟凯萝还在他家里,表示会留下来过夜吧?
刚刚孟凯萝说什么?都准备好了……是准备好什么了?准备好要上床了吗?
她无法不往那方向想,等一下孟凯萝该不会穿着性感薄纱睡衣走到阳台来叫他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中一片紊乱,再也待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译时蹙着眉心,看着裴馨离去的方向,久久舒展不了眉心。
这个女人究竟还要怎么折磨他?在他的公寓旁边买公寓,在他的车位旁边买车位,还买跟他一样的车,是想展现她的财力吗?
“亲爱的——”这次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
他按熄了烟蒂,进了屋。
室内,杜雪丽和孟凯萝围着矮桌,她们直接坐在地毯上,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副牌,他也坐了下来。
杜雪丽在洗牌,她看了一眼去过阳台就脸色阴鹫不定的申译时,马上猜到他在阳台遇见什么人了。
“申总,你跟裴馨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她老早就怀疑了。“没有的话,裴馨为什么托我买你隔壁的房子,买你旁边的车位,买跟你一样的车子?”
“不知道。”他显得有丝心烦气躁。
“不知道?”杜雪丽审视着他无底的黑眸。“裴馨当初还指定她设计的服装一定要在‘倾梦’销售,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我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申译时瞪着她。“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讲?”
他是昨天才知道雅迈的灵魂设计师紫玫瑰名叫裴馨,因为裴馨今天要到雅迈报到,杜雪丽昨天才先知会他这个上司,在那之前,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如果裴馨没有回来,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裴馨竟然瞒着他?
紫玫瑰为雅迈创造了多少利润,他比谁都清楚,也因为他拥有紫玫瑰这一张王牌,申为凡的“优莉”一路被他压着打,然而他实在不明白,不告而别、让他怒极的她,为什么还要帮他?为什么要为雅迈工作?
今天,她甚至回来了,出现在他面前,以后还要一起工作,更把他惹火的是,还住在他的隔壁!
她究竟想怎么逼疯他?
一句留学就莫名其妙抛弃他不够,现在还要以天鹅之姿全面介入他的工作和生活领域吗?
“当时裴馨要求保密,我也答应她了,总不能对她食言。至于公寓、车位、车子,公司旗下的设计师托我买这些是私事,我有必要跟上司报告吗?”杜雪丽无事的说。
“是啊,亲爱的,你就不要迁怒我家亲爱的了。”孟凯萝靠过去,毫不避讳的亲了杜雪丽一下,杜雪丽拍拍她的大腿,对她一笑,也回吻她的唇。
申译时沉着脸。
他没心思管她们两个卿卿我我,他满脑子只有裴馨那个女人的身影。
“亲爱的,我们要解除婚约了吗?”孟凯萝烦恼地说:“好不容易有两年清静的日子,如果我们解除婚约的话,我又要被爸妈逼着去相亲了。”
两年前,她在相亲时大胆对申译时坦言自己有爱人,是个女人,没想到他没被她吓跑,反而冷静的说可以和她订婚,甚至结婚。
他说,订婚或结婚之后,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管,他们只需做一对挂名夫妻,在需要的场合相偕出席便可。
她把此事告诉她的亲密爱人杜雪丽,杜雪丽很惊讶跟她相亲的对象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惊讶申译时的提议。
于是,杜雪丽很严肃的去找申译时单独密谈,坦白自己就是她的同志爱人,确定他的意向之后,同意了她跟申译时先订婚,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她早晚会被狂逼婚的父母随便嫁给哪个纨绔子弟。
后来,订婚后为了要掩人耳目,他们常常三人行,久而久之,就混熟了,私下杜雪丽也没当申译时是上司,她更直接把申译时当成姐妹淘,什么乱七八糟的心事都跟他讲。
“我们为什么要解除婚约?”申译时冷冷的问。
孟凯萝完全不怕惹到他。“那个紫玫瑰回来了啊,你不是爱她吗?我们不解除婚约,你们要怎么结婚?”
趁申译时还没发作,杜雪丽马上捂住孟凯萝的嘴,硬是把她拉了起来。“很晚了,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申总了,到我家去!”
孟凯萝不停的想把杜雪丽的手挥开。“可是我话还没说完,这种事不是要讨论清楚吗?不然紫玫瑰会多伤心啊……”
“改天再说!”
杜雪丽一手拖着白目的孟凯萝,一手匆匆拿着两人的外套、包包,在玄关胡乱换鞋,旋即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省得扫到台风尾。
第10章(1)
见鬼了,竟然找不到车钥匙?
裴馨在停车场翻遍皮包也找不到车钥匙。可是出门前,她明明把车钥匙丢到皮包里了,怎么可能会没有?
就在她懊恼着是否要上楼回家找车钥匙时,她看到申译时走了过来,瞬间有些失神了。
如果她不换地方住,就会常常这样遇到吧?还可能遇到他跟孟凯萝亲密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看着他走到他车位上那部白色宾车轿车旁边,解了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公事包丢进去,然后看着她。
“怎么回事?找不到钥匙吗?”
裴馨点点头。
他冷淡的说:“上车吧!及正都要去公司。”
“不用了,我再上去找钥匙……”
“想迟到吗?”他看了她一眼,视线扫过她手中的戒指。“今天总裁会到雅迈巡视,八点要跟所有人一起开会。”
裴馨下意识的也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一眼,暗自懊恼没摘下来。
他都有未婚妻了,自己还戴着他送的定情戒指显得狼狈又可笑,于是她连忙摘下来,放进皮包里。
申译时仿佛没看到她摘戒指的举动,说完,他迳自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
裴馨隔着车窗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车了,因为她也有很多事要问他,能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再好不过。
车子流畅地驶出了停车场,上班的尖峰时间,路上车子就是很多,塞车也是必然的。
裴馨反而希望塞车,可以多点时间跟他相处。
他一直没有开口,只专心的开着车,她润润嘴唇先开口了。“你昨晚开着这辆车到我父母家附近去了吗?”
她心跳怦怦的等着他回答。
他只是淡淡的,依然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呢?又为什么在阳台上哭?还哭得很难看。”
“真的是你?”裴馨吸了口气。
“你还没回答我。”他哼了哼。“你在哭什么?”
“因为你。”她幽幽的说。“看到你有未婚妻,我很震惊。”
“震惊吗?”他嘲讽的扬起嘴角。“难道我不能有未婚妻?”
裴馨转眸,深深的看着他。“我们……结束了吗?”
“当然。”申译时冷冷的说:“在你莫名其妙跑去留学的时候就结束了。”
她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只要等等我……”
“等你?说得过去吗?”他铿锵有力的质问:“等到什么时候?你有告诉我归期吗?你有跟我商量吗?不要找你、不要跟你连络是什么意思?不就表示你要结束我们的感情?留学就必须断了音讯吗?留学就不能跟人在台湾的男朋友连络吗?还是我强烈及对你留学了,所以你要这么做?”
如果不说出他父亲找过她、威胁她的事,那么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虽然被他咄咄逼人的一席话逼得无话可说,她还是不能说出他父亲的事,他们父子好不容易破冰了,不能因她再起事端。
半晌之后,她只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是她对他们两人的感情太有把握了,是她认定了纵使她一走了之,纵使她断了音讯,他也会等她回来。
“不用对不起。”他的语气极其冷酷。“七岁那年,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父爱,被远远的送到英国,三年前你一走了之对我不算什么,我不习惯祈求,对你或者对我父亲都一样,要走的留不住,我早己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她的心咚地一沉。“所以你连找都没找过我?”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他把她跟他父亲的行为划上了等号,原来当他看到她的简讯时,他就封闭起自己的心,并且深深的恨她了。
而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心要进化自己,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
当她在寒夜中一张又一张的画着设计稿时,满心都是他,想到自己的设计能对他有帮助,能帮他嬴过申为凡,她就甘之如始。
她好傻,都不知道他在恨着她……
“当你做出离开我决定的瞬间,你已经不值得我找了。”申译时的欢眸像是深潭,漠然的回答。
裴馨的面孔瞬间刷白了,她的心比刚刚沉得更深,掉进了无底洞。
她说不出心里有多刺痛,好像有几千只、几百万只蚂蚁同时在啃蚀她的五脏六腑,她痛得想叫出声来。
他忽然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裴馨不知道他突然停车做什么,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申译时也没看她,他迳自下车,大步走进一间花店里,出来时,手上有一束红玫瑰。
看着他买花,裴馨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振作了起来。
那花是要送她的吗?
他刚刚说的那些狠话都是气话而己,对吧……
申译时上了车,他把花搁在后座,重新发动车子上路,车子往公司驶去。
裴馨重重的失望了,花不是给她的,花是孟凯萝的。
她茫然的瞪着车窗外,经过一间熟悉的咖啡店,那店外,是他们初吻的地方,他在车里吻她。
怎么觉得好像昨天的事,其实很遥远了。
公司到了,申译时停好了车,他伸臂拿起后座的花束,不等他开口,裴馨自己开门下车了。
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申译时拿着花束随即也到了,就站在她的旁边,即便不开口,她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怒火。
裴馨希望有别的同事一起等电梯,可是却连个都没有,进了电梯也是,只有他们两人,而且竟然一路到达办公楼层都没有人进电梯。
出了电梯,正当裴馨要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申译时冷冷的说:“昨天我从社雪丽那里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
说完,他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裴馨心里一惊,连忙跟上去。
“是什么事?总监跟你说了什么?”
申译时不回答,也没回头,迳自开门进入他的办公室,裴馨跟了进去,她急着追问:“总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把花跟公事包都丢在桌上,把脱下来的大衣跟西装外套挂好,大步走过去,锁上门。
裴馨慌乱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锁上门之后,他又重新走到她面前,他双眸阴黯得像要喷出火来,这样不寻常的他令她胸中一紧,心乱如麻。
申译时瞪着她,突然诵上来的情感几乎将他撕裂,他粗暴的将她拉进怀里。
他俯下头堵住了她的唇,舌尖滑进她自动分开的唇瓣,她发出了一声闷哼,承受着他那仿佛暴凤一般的烈吻。
他的吻绝对是惩罚,他重重的吸吮她的舌尖,不客气的在她的唇里翻搅,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双肩,他力道大得快把她肩膀捏碎了。
是连续的敲门声让他放开她的,否则她不知道他要惩罚她多久。
申译时略略平复气息之后,才去开门。
裴馨看到申为凡走进来,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裴设计师也在啊!”他的视线转了转。“怎么回事,气氛有点怪怪的,我是不是错过什么,还是打扰两位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