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渊瞧着她那紧张的脸蛋。这小丫头该不会以为他要拿刀来挑来剐吧?
“呃……只要压一压……”
“嗯,不过……”他扯开笑容,直瞅着她,“方才听到你说会有危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冒这个险,多谢海姑娘提醒了在下,在下告辞了。”
“你要走了?等等!我……我……”
“嗯?姑娘还有事?”他一双带笑的眸子斜睨着她。
“我……你今天来到此地,不就是为了追查雷府命案的真相?现在若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恶的趟凌渊,一定得这么心急吗?
她方才只是随口说说,想也知道不可能压一压就染上剧毒,若是,她不早中毒了!
赵凌渊轻笑,“海姑娘母需替在下担心,毕竟在下并非冲着雷府命案而来,我有的是时间。”
“嗄?你不是……为了雷府命案……”海芊儿愕然。
既然不是,那为何要调查这些尸体?
他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微笑的解释道:“嗯,在下只是对凶手所下的剧毒有兴趣而已。”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过,既然是对剧毒有兴趣,那对她遗是有帮助的,因为她现在的目的正是查明这毒药,找出证据。
“是吗?那没关系,你还是快试验一下,看看你的推论是否正确。”
这小丫头,方才大声阻止,这会儿又殷勤的教唆起他来了。
赵凌渊无奈的摇头,盯着她期待的小脸,笑道:“可是……若在下不幸中毒身亡的话,那……”
“不会的!”海芊儿打断他很虚假又很故意的言词,圆圆的眼睛瞅着他,咬着牙说:“我……方才是随口说说的,你不会中毒,因为我早摸过了,现下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真的?你该不会想害死我,故意这么说?”赵凌渊盯着她又羞又窘的俏颜,忍不住又想逗弄她。
海芊儿霎时气红了脸,恨不得马上将这可恶的中原人关进大牢里,以泄心头之恨!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她可是堂堂海玥族的公主,现在纡尊降贵,低声下气的请他帮忙,他竟然还敢这样戏弄她!
“赵凌渊!你别不知好歹了,我海芊儿若是想让你死,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同我说话!”
“哦!看来海大姑娘又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人哪。”
哼!瞧她又摆出那副颐指气使的刁蛮模样,看来是很习惯这么吆喝别人,可惜,他赵凌渊才不吃她这一套。
“你……你以为我希罕吗?凭我海芊儿的能力,查个毒药有何难的?”
“那请便!恕在下不奉陪了……”
“我……你……不准走!”她涨红着脸,跑上前,拦住赵凌渊的去路。
他笑睨着她那可爱又怒气腾腾的圆圆脸蛋,突然很想上前捏她一把。
这么有趣的小小可人儿,若是能留在身边,时时刻刻欣赏她如现在一般逗趣又丰富的表情,生活一定不会无聊。
“若是我偏要走呢?”他靠近她,俊朗的眉目轻扬着。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升起这样的念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外族小丫头很对他的味,他很感兴趣。
海芊儿瞪着他近乎放肆的勾人目光,忽然有种被调戏的羞辱感,气得握起粉拳,狠狠的打向他的胸口,只是还未触碰到他,便让他一手握住。
“哇,这么凶悍,姑娘家还是温柔点比较好,知道吗?”
“大胆!你怎么可以……放手!我命令你立刻放手!”她娇声斥喝。
他……他怎么可以?
海芊儿白皙的圆脸瞬间染上绋红,就连心儿都不争气的怦怦乱跳。
“命令?”赵凌渊叹口气,笑笑的欣赏她羞红的娇颜。“好刺耳的用词,我不爱听。不如……你开口求我吧,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哈,你要我求你?别作梦了,我海芊儿怎么可能会开口求你这种低下的无赖,下辈子吧!”她勉强维持镇定,死命挣扎,企图缩回自己被他紧握的拳头。
小丫头的性子倒是挺倔强的……赵凌渊看着她激烈的反应,决定不再闹她,轻笑一声,放开她柔细的小手,
“你这丫头的嘴真利啊!好吧,看在你急于知道真相的份上,我也不和你争了,我可以告诉你毒药的名称,甚至也可以帮你追查凶手,不过……”
“不过什么?”海芊儿搓揉手腕。
哼!瞧他那副奸诈的笑脸,她知道准没好事。
“得请海姑娘替在下办一件事情……”
“办什么事?”她蹙眉,睨着他。
赵凌渊的俊颜忽然变得严肃,“替我引见海玥族的族长,海玥公。”
“你……说什么?”
海芊儿瞪大双眼,方才的羞赧和怒意瞬间消失无踪,脑袋一片模糊空白。
第二章
一阵劲风吹拂,赵凌渊倏地停伫在荒芜狭道上一块突兀的石碑上,轻轻一跃,瞬间又落在数丈远的隐蔽石洞之外。
他的到来,悄然无声,洞内几个黑衣男人并未发现自己的行踪已被窥视。
赵凌渊的身躯微微前倾,竖起耳朵,缓缓贴近石壁,偷听洞内传出的窃窃私语。
“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
“咱兄弟俩办事,少主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安啦!”
被称作少主的男人吁了口大气,“那就好,解决了雷府和常府,如今海玥族内已没人能对我宁宇构成威胁了,哈哈……”
“可是少主,近日听祈南镇安远客栈的店小二说,有人频频向他打听枯荧散这剧毒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在追查这件事?”
“有这种事?可恶!一定是海玥公指派的人。”
“小的认为不是,因为那名向他打听的人,好像是个中原人……”
“中原人?”他激动的声音顿了下,“不管是谁,还是提防点比较好。你们趁夜再去把常府那些尸体动动手脚,这样一来,老头子的人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他们的致命伤到底是什么,知道吗?”
“少主,雷府的那些尸体……”
“不用理了,那些尸体已放了一阵子,老头子心里就算有底,但是他若没有证据,也不能对我怎么样,现在若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少主说得是。”
“而且……若是有个万一,我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呢,谅他们也不敢对我如何!”
宁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少主英明!”
“哼哼,一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想跟我斗,真是笑话!”宁宇阴狠的笑着,“你们两个,交代的事情尽快完成,若是出了楼子,提头来见我!”
“是。”
两条黑影迅速窜出石洞。
赵凌渊连忙往后挪移,隐身在枝木的阴影之中。
等了一会儿,他迟迟没见到第三名男人走出来:心里觉得纳闷,正要上前探查,突然察觉一块硬物抵住他的后腰。
他一愣,正要转身反击,一道清脆的嗓音便由脑后传来——
“赵凌渊,你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坏事?”
清泠带笑又熟悉的话语缓和了他按住刀柄的劲力,他低声一笑,定住身子。
“海姑娘,在下闲闲没事,难道不能靠着石壁休息?还是……这样也碍着你了?”
“你撒谎!本姑娘一刻钟前就一直待在这里,看你飞来飞去的,轻功好像不错,没想到你竟然没发现我。”
他一僵,猛地转身,因为她说的话而吓了一跳。
“你一直待在此处?”
“是啊!胡涂虫。”海芊儿贼贼的笑说,将手中的木块扔到地上。
赵凌渊看看四周的环境,枯草枯木繁多,绿色的叶子也剩没几片,虽然可以藏人,但要完全不让人发觉,这也真是厉害了。
想他方才也是极力往后贴住石壁,又屏住了气息,才没让那几人发觉,没想到这身手普普的海姑娘竟然有此能耐?
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还刻意巡视过一番,确定四周都没人,才专心于里面的动静。
赵凌渊抬眸见她充满兴致的扬起长睫,红嫩嫩的小嘴轻咬着,迷人的姿态撩人,极具勾引意味。
距离上回见到她,至今也有五日了,怎么觉得这回再见,她变得更加可爱迷人?
是因为和煦的阳光衬出她的美艳,还是他上回眼盲,看不清楚她除了有张尖利的嘴巴外,还生得一张动人样貌?
只是,盯着她那双兴味盎然的眸子,他不难发现她眼神之中藏着的那抹狡猞。
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会待在这里,免不了又是与雷府命案有关,再不然就是昨天常府发生的那起灭门案了。
这宁宇,如此心狠手辣,干下这两起灭门案的目的到底为何?
而当初向虎黔帮老帮主下毒的凶手,会不会就是这家伙?
赵凌渊沉吟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海芊儿,再见对方回瞪他的那双炯炯眼眸,心里竟升起一股燥热浮动。
他下动声色,俊白的脸庞恢复温和有礼。
“的确,海姑娘说得是。不知海姑娘刚才是躲在何处?竟然能藏得这般无声无息,在下十分佩服。”
“不告诉你!”她转了转圆圆眼眸,勾笑的说:“这是秘密……”
这赵凌渊竟然瞧她瞧到出神,真是稀奇了!
上回见面还嚣张得很……还是她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想着,她不禁担心起来,侧了侧身,伸手摸摸自己的圆脸,媚人的眼角还不住的往他那儿瞄,害怕会让他见着她的糗样。
只是她那小小的动作,怎么能瞒过高出她一个头的赵凌渊?他只要稍稍往旁边偏一点,就能看清楚她在做什么了。
真是个脸皮薄又害臊的小丫头,瞧她那模样真是有趣极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双过于明显的眸子早让她露了馅。
他不明说,只是盯着她可爱又娇俏的模样一会儿,然后轻笑的说:“无妨,只是我在想……你会在此出现,应该不是巧合吧?”
她抿抿唇,正了正神色。“当然不是!我们不过是目的相同而已,也就是洞内那名男子罗!”
“哦?”说到洞内那人,赵凌渊神色一凛,转身欲往洞内走去。
海芊儿却及时出声叫住他,
“不用进去,人已经走了。”
“走了?”她怎么会知道?
见他面露疑惑,海芊儿扬起细眉,解释道:“这石洞很奇特,地底下还有数十条密道,里里外外一共有五处出口,你就算现在追进去,也不见得抓得到人。”
“看来海姑娘对这石洞很熟悉。”
“那是当然,这里我从小玩到大,你这中原人不知道也是正常。”
又是中原人!上回在雷府时,她也是这么喊他,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这样喊人很无理?
赵凌渊眯了眯眼,面色微沉。
“海姑娘,这里偏僻,离镇上也还有一段路程,就算是为了追查凶手,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单独行走,难道不怕危险?”
说到危险,海芊儿的神色顿时一僵。
她都忘了自己是要出来赶这男人离开的!
都是他,为何要生得这般英俊挺拔?瞧着他那俊朗的眉宇,顽长身躯还散发出一股自信又潇洒的气息,她就觉得赏心悦目啊……
海芊儿的圆脸染上红晕,想起上回他靠她好近,他身上的淡淡气味一直绕着她转,仿佛不管定到哪里,不管他在不在,那味道就是怎么也散不去。
想着他俊逸不凡的模样,想着他握住她小手的模样,想着他那放肆又大胆的慑人眼眸……
她又想见他,又想报复他,可是现在她只想救他……
救他这个没长眼的大笨蛋!
海芊儿脸颊泛红,抬眸盯着他,故意凛起娇颜。
“危险?我会有什么危险啊?我反而觉得比较危险的人是你呢!”
这儿是海玥族的禁地耶!
要来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竟然就这么胡涂的闯了进来,就算是为了追查凶手,外边石碑上头‘禁地’两字也该看得懂才是呀!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非她方才在石洞内丢出一颗石子声东击西,把宁宇那家伙引开,这男人还真以为自己神通广大呢!
再说,爷爷对于擅闯禁地的人从不轻饶,而赵凌渊也真够嚣张,一身明显的汉人服饰,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中原人吗?简直找死嘛!
“哦?怎么说?”赵凌渊半眯起眼眸,
敢情这小丫头是打从心底瞧不起他赵凌渊?她该不会以为他不是那宁宇的对手吧?
海芊儿看着他那无所谓又痞痞的俊脸,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这需要怎么说?有眼睛的人会看,有耳朵的人会听,有嘴巴的人会问,我说你这中原人什么都不带还敢上海玥族,简直找死!”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刁蛮野丫头!
她竟敢又喊他中原人!
他赵凌渊有名有姓,在江南也算小有名气,怎么来到这里,竟教这臭丫头三番两次的侮辱,真是有损他“虹焰山庄”的声名!
“哼!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仗着自己学过几年功夫就不可一世的男人,连危险都感觉不到,笨蛋!”
她瞅着他快要气炸的脸庞,其实她也不想这样说他,可是一想到他可能因一时的莽撞而就此丧命,不禁火大。
像他这种人,就该有人及时给他来个当头棒喝,好敲醒他的脑袋,别再目中无人。
“你说什么?”赵凌渊眯眼瞅着她,突然勾起一抹浅笑。
海芊儿完全没察觉到他笑里带着的危险气息,只是不懂,他为何让人骂了还笑得出来?有病吗?
她不管,继续叫嚣,“我说你笨,而且是笨得连猪都不如的那种笨蛋,蠢男人!”
赵凌渊深吸一口气,瞪视着她,虽然很不想和小丫头计较,可是她说的话让他的自尊大受打击。
他的手掌握了握,不自觉的滑向刀柄。
“海姑娘,有点脑袋的人都该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你这是在说我没脑袋吗?告诉你,本姑娘脑袋完好,而且还清醒得很,你这男人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儿来,难道还不叫蠢?海玥族的禁地也敢闯,真是不知死活的中原人。”
“你!”他全身发抖,额头上的青筋暴凸。
“我什么我呀!就说你笨,我都这样明示了,你还不懂吗?滚啊!”
“够了!别再对我说笨这个字,也不准再喊我中原人,听到没有?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紧紧握住刀柄,一副作势要拿刀砍她的凶狠样。
海芊儿才不理他的装腔作势,她可是个公主呢!谅他这个没权没势的中原人也没那个胆量伤她半分半毫,除非他是准备掉脑袋了。
她昂起头,眼角吊得高高的,一副唯我独尊的悍模样。
“我偏要说你这死中原人笨,怎么样?笨笨笨!”
“你!”
赵凌渊狠狠的捏紧刀柄,一会儿又放开,握起的大拳头冷不防的朝海芊儿的面门挥去。
她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发出声音,那结实的拳头转了个弯,硬生生击向她身后的石壁,霎时轰隆一响,石壁上的土块石块如雨般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