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依洁的声音打断她的神游天外。“怎么?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见他了?”
许诺抬起头,苦笑。“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想看到我。”
“不确定那就当着他的面去确定啊。真搞不懂你们,明明深爱对方,却偏偏不在一起,要两地分隔这么痛苦。已经一年过去了耶,你还要再等下去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怎样他才能回来?”董依洁连珠炮般发问。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见他。”
突然,许诺的手机响了。
“许诺吗?我是琳达。”
“你好,是不是又叫我一起喝午茶?今天很抱歉喔,我手头还有事没有忙完,明天好不好?”
这一年来,她和裴杉琳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一旦有空,她、琳达和董依洁就经常一起喝茶聊天,泡吧,SHOPPING。
“裴杉宇出事了!”焦急的声音传来。
“什么?”许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凝。“你说什么?”
“他在斐济的公司现场勘察工程时,不慎被砖块砸伤,已经被人送入当地医院急救了!”
“那他有没有事?伤在哪里,严不严重?不行,我得去看他!”乍闻噩耗,许诺脸色煞白,急得团团转。
“冷静一点,许诺,他在南半球,在地球的另一端!”
“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赶到他身边!”
许诺顿了顿。不再犹豫。“琳达,快告诉我他的地址,这一次,我要亲自去找他,不能再停留在原地一味等待,我好怕会失去他。”
“好,我支持你!想他就马上飞过去见他嘛,真是的,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支持你马上赶过去,我再也受不了你们两个这样拖着。”
“希望他没事,如果他有事的话……”
那她这么长的忍耐与煎熬又是为何?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听说不是重伤,但具体情况如何,联系人没有说清楚,如果要住院急救,恐怕……”琳达的声音隐含担忧。
“我马上赶去!”
不能再等待了,许诺挂上电话,立即订票,并向公司请假。董依洁很干脆地给了她无期限的休假,并叮嘱她要回来随时都欢迎,她永远是PALLET最棒的首席设计师。
不一会儿,划过都市上空的飞机,便载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飞向那遥远的地方。
地球另一端,他会在那里等她吗?希望一切不会太晚。他们已经错过太多,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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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梦境,梦里有她的笑靥,和他年轻的身影——
“臭鱼,你没事不要整天放电好不好?”
“又怎么了?”
“给。”她丢给他一堆五颜六色的信封,一看就知道是些幼稚的情书,口气酸酸的。“今年情人节,又是大丰收嘛。”
“你该不会吃醋了吧?”他嬉皮笑脸地说。
“才怪!谁会吃你的醋,我只是搞不懂那些女生,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你这么看扁我,我可是会伤心哟。”
“你少跟我暧昧,就会一天到晚欺负我,除了讽刺我、打击我、考试硬是要比我考得好外,你还干了什么好事?”她的小脸气得红通通的,煞是美丽。
“我欺负你,是不想让别人抢走你。”
恶……她作呕吐状……
“要不要跟我打赌?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喜欢上我。”
“你脑壳坏掉了?”
她摸摸他的脑门,却被他抓住手。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我,千万不要告诉我,否则,我一定会离开你。”
他认真的表情将她震住。“为什么?”她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因为……”他故作神秘地一笑。“如果鱼儿爱上猫,还可以躲在水里,远远看着那只小猫。可是,如果猫儿爱上鱼,就会忍不住把那条鱼一口吞进肚子里,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明白吗?”
“明白你个头!莫名其妙,少给我发白日梦!”她一拳砸过去,砸痛了他的头,也砸醒了他的梦。
猫儿爱上鱼咧……会怎样呢?
回味着刚才的梦境,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缓缓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趴在病床左侧熟睡的她。她的脸正朝向他,右手紧抓着他的手不放,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映出一道浅影,显得有些憔悴。
大概是长途旅行令她累坏了,从北半球到南半球,遥遥万里,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想必很辛苦。
她似乎有点变了,却又似乎一点也没变。
尽管整整一年未见,乍见她时却没有太多震惊,大概是她在他梦中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吧。更何况怕他受刺激太深,琳达之前还打过电话来,告知她会来,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这么令人……措手不及。不,应该是在慌乱中掺杂着巨大的惊喜。
毕竟他想念她,真的好想她啊,这一年来,没有一天她的身影不在他脑海中折腾数万遍。
裴杉宇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熟睡的她。更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像以前无数个梦境一样,消失于无形。
他不厌其烦地凝视着她的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每寸肌肤,到每条纹理……
仿佛凝视就可以天长地久……
记得以前,他就经常这样,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凝视她。
熟睡中的她,仿佛童话中等待王子降临的睡美人,这张脸庞百看不厌,只要静静看着,就有浓厚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什么都没有改变,每一次看到她,都只会觉得她愈来愈美。那独一无二的,让他刻骨铭心的美丽,无论经过多少岁月的洗礼,都不会褪色。
窗外南风温煦,远处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空气中,有海水独特的咸味。忽然,她的睫毛抖了抖,缓缓展开……
仿佛一朵花开的时间,当两人视线相对时,他清晰听见心脏瞬间收缩,却又随之剧烈鼓跃的杂音。
“唷,小猫,你瘦了。”
他像往常一样对她笑,仿佛一年的分别,只是弹指一挥间。
“嗨,臭鱼,你这样子好难看。”凝视着他,她也缓缓笑了。“像条贪吃鱼饵被人吊上岸待宰的大笨鱼。”
指着他打上厚厚石膏且被高高吊起的右腿,她毫不留情地讥笑他。
“那你是勇敢的公主,千里迢迢来解救落难的王子吗?”
“好啊,就给你一次当落难王子的机会。”
“真无情,刚见面,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对你这种人,好言好语根本不管用。”
“喔……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地位,竟是这样,我好失败。”他作伤心状。
“少装了。”
她啐他,一秒后,笑容瞬间枯萎,猛地倾身紧紧抱住他。
沉默良久,他忍不住回拥她。
“怎么了?”
他的嘴唇触到她颈上温热的肌肤和柔软的发丝,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呵,能再次拥抱她的感觉真好。
“你吓死我了。”她不仅声音在颤抖,连全身都在发抖。“第一次听琳达说,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测,幸好只是骨折而已。从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脏就一直狂跳不止,整晚整晚睡不着,再这样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话未完,她的唇就被他整个堵住……
绵长细密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她却怎样也不肯离开,赖住他的胸膛不放。
“一年没见,你的吻技变差了……”晕红着双颊,湿湿的红唇,令人遐思的表情,她却还在故意抱怨。
“那还不好,说明除了你以外,我根本没有别的女人。要么……再来一次?”他笑了,再次吻上她。
好不容易结束,他问:“这次怎么样?”
她红着脸,喃喃道;“有一点长进,不过还不够。”
“那就再来……”
“唔……”
“好多了吧……”
“还、还可以……”
他挑眉。“还只是可以?再来……”
“……”
“我看你是不行了吧。”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他笑得像一只老狐狸。
“唔……”
许诺红了脸,把小脸紧紧埋入他的胸膛,那清纯害羞的反应今他又爱又怜,忍不住深深拥紧她,再次覆上她的唇。
我的爱人啊,如果亲吻能弥补所有流失的岁月,所有的伤害,我愿意就这样一直吻你到老、到死……
绵长而深情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他俩才终于放开彼此,她不想离开他半分,就如小鸟依人般静静靠在他身侧。
言语已成多余,唯有亲昵的气息在彼此间流动……
裴杉宇察觉到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我把窗关上。”
“不是,”她摇摇头。“不是因为冷,是……我怕,我好怕会失去你。”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别怕,现在你也看到,我好好的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他愧疚地抚着她苍白的脸颊。
“别再让我担心了。”她哀求他。
“不会的,我发誓。”他郑重地举起手。
“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什么?”
“当初,不辞而别……”他指的是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悄然离开她。
她摇头,再用力摇头。
“一年多没见,你的伤口……愈合了吗?这里还会痛吗?”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
“你说呢?”他握紧她的掌心,不舍得放开。
“我知道自己的存在令你想起所有的往事,看到我,你就会很难过。放心,我这次不是来增加你的困扰,我只想确定你是否安然无恙。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我可以马上就走。”她想站起身。
“不!”他抓紧她。
“我好想知道,现在,我在你身边,还会令你那么痛苦吗?你,需要我的陪伴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则死死盯住她,两人视线相对,甜蜜与烧灼的痛楚同时爆发开来。她像等待死刑的囚犯,等着他吐出最终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其实,这一年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爱一个人,不全是痛苦,更有甜蜜、快乐和那些永生难忘的光芒。”
爱,令人痛苦,思念,却可以酝酿甜蜜,而距离,则可以把这两者揉和在一起,这一年的思念,终于给了他足够的勇气,面对一切。正是因为这些甜蜜和快乐,终于驱散昔日的阴影,魔咒在她温柔而坚定的凝视中解除了。
从琳达口中得知,这一年来,她从未交过男友,一直在苦苦等他。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内心密封的冰层,也渐渐开始融化,王子终于有了和公主一起生活下去的勇气。
听到他的话,她蓦地睁大眼睛,无法置信,心跳因太过剧烈而震颤起来,纯净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水。
“你是说……真的?”
幸福降临太快,快到令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是真的。我不想再过那种没有你的生活,我不想今后只能在梦里亲你吻你,我想,其实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的话令她既哭又笑。“那……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可以。”
“我真的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吗?我是说……永远……”
“可以!”
“那我终于可以喜欢你了吗?”
她的泪水瞬间决堤,犹如海星星的珍珠,一滴滴,纷纷坠落……
“傻瓜,爱我吧,因为我也爱你!”
捧起她的脸,额际相抵,两人相对含泪而笑。
窗外阳光璀璨,碧水蓝天,美不胜收,终于能在如此美丽的一天,画下一个美丽的句点。
还有什么比这更圆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