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多信任她一点,多照顾她一点呢?只因为误会而不去求证,把自己的自尊摆得像天一样高,最后苦了自己更苦了她,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再爱她?凭什么去挽回她?
如果从今以后的日子少了她,他还过得下去吗?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爱她,这么为她心痛,凌煜炜几乎想大骂自己的愚蠢。
“韩语,我从头到尾都误会韩沁了。为什么婚前她在知道我是凌煜炜后,不直接告诉我她的计划呢?”
“我说过了,因为她要保护我。她不可能去赌你能不能接受交换新娘的事;更不可能去赌你会不会破坏她的计划。我们姐妹的出嫁无疑是被我爸爸给卖了,根本没有可以承受失败的条件!”她鼓起腮帮子瞪他。“我以为她嫁给你以后会很幸福的,结果你居然把她给气跑了?!告诉你,我也会保护姐姐的!要是你不能给她幸福我一定给你好看!”
无力的望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姨子,她的话还真是一点威胁性都没有。但凌煜炜仍是信誓旦旦地道:“韩语,我保证我将倾我余生爱她、待她好。你能不能告诉我,韩沁可能去什么地方?”
“我真的不知道。”她深深注视他许久后才又说:“不过姐姐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她不可能丢下工作和家庭不管,而且绝不会逃避问题的。你只要想想,最近她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就可能找得到她。”
“……我知道了。”
这番话提醒了凌煜炜,却也打了他一巴掌——他爱她,却不够了解她,否则不会误会她那么久,甚至连她可能的去向都想不到。
第七章
凌威文教基金会。
“罗新,真是多亏你了,否则这个把事还不会这么快解决。”韩沁满意地看着调查结果与处理方式,“基金会终于能够重新运作了。”
“不过凌董事长真不愧是老狐狸,一点小辫子都抓不到。”这让一向自信的罗新也甘败下风,体悟到自己在商场上仍需要多累积经验。“他早在成立基金会时,就在章程里写下了基金会的所得支出,包含了支持凌威企业的员工福利,不知道这一条让他省了多少钱呢!”
“我并不是要抓他的小辫子,毕竟他是我公公。”还是凌煜炜的父亲。“我是为了……”
听见她的迟疑,罗新撇唇一笑。“为了凌煜炜?”
“不要再提起那个臭男人。”她白了他一眼。“我是为了基金会能早点正常运作,帮助更多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否则,你以为召开董事会修改章程是那么容易的吗?”
“是啊,你还得一个个去说服那些董事支持章程的修改,和法律顾问讨论,还有稳住员工的信心……只是为了慈善,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跟了好几年的老板,是这么热心公益的人呢!”
“罗新,你很讨打!”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拿起文件夹,敲了他这个总是以下犯上的员工一记。
此时,基金会执行长办公室的门又在此时霍然打开,凌煜炜着里头那状似打情骂俏的一幕,表情复杂难解。
多么熟悉的画面,仿佛不久前才出现过,那时直接造成了夫妻关系的裂痕,如今历史又要重演了吗?
韩沁才不管他相以,她根本不想再理会他的心情了,即使看着他难过,自己心里也会隐隐作痛。“你来做什么?”
“韩沁……”他知道自己要相信她,她那么爱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若再怀疑她和罗新,就真的该死了。“我们谈谈,好吗?”
正想拒绝,身边的罗新却向她一使眼色,抢先说道:“你们夫妻谈谈也好,我先失陪。”
“罗新!”韩沁叫住他。他干么这时候弃她于不顾?她就是不想跟凌煜炜说话嘛!
“韩沁,该来的还是会来,你们总要谈清楚。”尽了朋友劝告的义务,他潇洒地离开,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门。
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门,韩沁没好气地瞪着凌煜炜。“你把我情夫赶走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对不起,我知道猜测你与罗新的关系很不对。”诚恳地走到她面前,他确实欠了她好多好多,就从道歉开始吧。“我只是……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他能那么接近你,面晚支持争在误会的深渊里不可自拔。”
“所以,你搞清楚了一切了?因为罗新的报告?”见他难得各缓的语气与惭愧的表情,她淡淡问道。
“不只。罗新的报告只是让我知道爸的所作所为,另外,关于你和韩语交换新郎的前因后果,以及你对我的用心……”他越说越想砍死自己。“我全都知道了。你爱我,对吗?”
“那是以前的事了。”她直接而不情面的给了他迎头痛击,斩断他想求和的欲望。难道他终于发现了她的感情,她就要感激涕零吗?“我和你,一央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就如你所说的,互不干涉。”
“只要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就不可能互不干涉。”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当初有多天真愚蠢,硬是压抑自己的感情。现在他觉悟了,希望两人能重新开始,她却不相信他了。“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事,我现在是来请求你的原谅。”
“你请求,我就要原谅你吗?”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光顺势避开他,免得自己心软。“我已经不在乎你怎么想了,你认为我别有心机,那我就有!你是怎么形容我来着?专横、独断又唯利是图?”
她冷笑着,他伤人的话早一字一句深深的记得她心里。
“很好,我就是要在凌威企业独揽权力,控制你的金钱和去向。还有,你希望我和罗新在一起是吧?我会好好考虑让他升格当我的情夫……”
“别说了!你不可能做出那些事!”越听越是心痛,他究竟该死的把她伤到什么程度?
她却听而不闻,忍住鼻酸继续说道:“噢,对了,你还认为我在基金会贪污对吧?”刚好拿起手上的报表递给他,“上面的资讯你一定有兴趣,这是昨天临时董事会的结论,你要不要看看我究竟污了多少钱?”
“韩沁!”他抓住她的手,看也不看她递上的报表。“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只是在伤害自己、伤害我,你根本不是这种人!”
眼眶早已蓄满了泪,她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我以为我是啊!你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吗?”
“我没有。”他见她稍微平静了些,才把自己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她。“看看好吗?这里面,才是我一直以来真正的心情。”
她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却无法控制微颤的身体。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然而一看到他,所有怨怼与委屈便一古脑儿地由平静的表面下翻涌而起。
他要她看,她就得看吗?如果杀完人说声对不起就好,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玉手狠心的一挥,将他递上前的纸袋打落地上。韩沁意外的看到一本素描本由袋中滑出,落到地上时,恰好打开至某一页,里头是她带着灿烂笑容的肖像画。
画的背景,是两人相遇的海边,代表他在婚前,就深深地把她记在心里了。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尤其是韩沁,她一下子乱了心绪,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面对他,要怎么安抚自己纷乱的心情。
凌煜炜忍住心痛,她就算要烧了他的心意,也是他应得的。他突然想到曾经有一晚,他不小心撕了她的素描肖像,也撕毁了她对他满载的恋慕;对比如今这个相似的场景,不是很讽刺、很可笑吗?
弯身拿起那素描本,他叹息道:“这是从认识你每一天就画好的,一直画到现在。只因为……我误会你太深了,所以一直没拿给你看。其实,我爱你很久了。
所以这代表着他从一开始爱上她,而且没有停止过?韩沁抬起手想,却在看到手上的报表时,心又硬了起来。
他爱她,却能为了她手上这堆报表所掩盖的谎言,而伤害她、污蔑她/这样的爱未免太浅薄、太禁不起考验了!
“我不敢再相信你了,凌煜炜。”伸手把报表往他胸前一扔,“事实证明,我在你心中还比不上这堆纸,不是吗?”
一张张的纸像雪花落在地上,有如两个有情人的纷乱心情,也在彼此之间划了一道难以抹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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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接近夫妻关系,最好最快的方式,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合。
可是一开始,凌煜炜便坚持与韩沁分房,这让他现在连想找个借口同床都嫌牵强。
如今好不容易基金会的事告一段落,韩沁回家了,他在房门口走来走去,想进房却又没勇气。被她泼冷水他不怕,就算是她发狠动手揍他他也认了,他怕的是她冷漠疏离的态度,会让他自责到了极点。
以前他不就是这么对她的吗?连他自己都觉得,若是她一直都不原谅他,不管施加多少折磨在他身上,那也是他活该,怨不得谁。
鼓起勇气开了门进房,入目的就是刚洗完澡的韩沁,穿着浴袍正在抹乳液。没料到会看到这幕养眼画面的凌煜炜顿时看直了眼,怔怔地盯着她修长笔直的玉腿与秾纤合度的身材,恨不得手边就有画笔和纸,把好优美的姿态画下。
他多么想伸手拥抱她、抚摸吻遍她的全身。
韩沁抹好了乳液,转身想放好东西,却在看到凌煜炜的人影时吓得尖叫,差点把罐子就扔了过去。
“你……”她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气恼地道:“不吭声站在那里吓人做什么?很好玩吗?”
“我……我只是……”他搔搔头,准备好的话全忘记了,脑子里只有她活色生香正在抹乳液的画面。
“很抱歉,不管你进来做什么,这么晚了我要就寝了。”她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凌煜炜接收到她对他的极度抗拒与排斥,心中很是感慨,但仍坚持不走,“韩沁,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你要如何?”韩沁内心一紧,但仍不动声色,嘴硬地道:“离婚吗?很好,既然是由你提出来,这椿联姻破裂的原因就不能怪在我头上了——”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绝对不会!”他惊讶她居然会这么想,不禁惶恐地打断她。“韩沁,我们不能和平相处吗?”
“很抱歉,我以前提过这个建议,不过被你拒绝了。”她表情冰冷,仿佛真的对他已经毫无感情。“你不出去吗?那我出去好了。”
不想再和他多产,怕再多看一眼他后悔的表情,她会很没个性的原谅他,于是抱起枕头、抓起薄被便往房外走。
凌煜炜来不及拦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开门出去。
韩沁走到房间外,考虑着是否到起居室或书房去睡,然而一抬起头,却发现早该就寝的公公婆婆,又坐在客厅的老位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凌富贵望着她一身的“装备”,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吵架了?我们好不容易盼到煜炜愿意回房睡,怎么换你出来了呢?夫妻没有隔夜仇,我们做父母的,也希望一家和乐,你还是回房吧!”
瞧见媳妇没有答话,眉宇间还略显为难,凌母也板起脸训道:“你需要摆这么大的架子吗?你们两个夫妻一直不同房,我们要怎么抱孙子?”
韩沁被骂得有些无辜,即使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凌煜炜要负大部分的责任,但她能理解老人家护短的心情,所以并未回嘴。
然而她又不想回房面对凌煜炜,正犹豫不决时,凌煜炜忽然由房内走出,拉着不情愿的她往回走,一边替她和父母解释,“爸、妈,不是韩沁的问题,你们不要怪她,都是我做错事惹她生气,我们谈谈就好。”
进到房内,韩沁仍是不发一语。
凌煜炜知道自己仗着父母的威势让她就范是有些卑鄙,但他宁可如此,也要把握这个机会,所以他想拿下她手上的寝具,诚心诚意地道:“韩沁,我们睡吧,别再让爸妈担心……”
韩沁却不领情,她把手上枕头大力地扔向他。“怎么你以前坚持分房时,就不在乎爸妈会担心了?现在你想来就回来,我就要欣然接受吗?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能不能有一点选择的自由?”
被枕头砸个正着,虽然肉体上一点都不痛,但心灵上的受创地是比什么都来得深。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以前韩沁解释时他不听,原来她就是这种心情吗?像是喉头梗着什么,几乎要窒息,只能无助地感受着整个胸口发酸、发痛。
“韩沁……”他难受地问,喉咙都哑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接受我,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他的问题太过直接,韩沁反而答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内心并不如嘴上说的那么坚定无情。
记得他以前是多么意气飞扬、热情风趣的样子,在婚后却立刻消沉了下来,而一切误会解开后,他几乎是抛下所有自尊求她的原谅。虽然有些心软动摇,可是她的伤口仍在淌血,又岂是他的几句抱歉、一点示好就能痊愈的?
答应他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韩沁索性不理他,掀开棉被便倒头上床,翻过身不想再与他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沁紧绷的身体已累到快虚脱了,半梦半醒中,隐约感觉到他挪起她的头,替她垫上枕头,而后他的脚步声远离,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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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醒忽睡了一晚,韩沁再次张开眼睛时,天已亮了。
起身坐在床上,她下意识地望向身旁,没有任何人睡过的痕迹,看来昨天凌煜炜仍是尊重她的意愿,没有与她同床。
玉手抚过从婚后就一直空下的半个床位,她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松了口气或是有些遗憾,总之横在胸口的闷窒感令她很不舒服,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空虚不断涌上。
轻哼一声教训自己的没勇气,她振作精神起床,在盥洗室梳洗一番后换上浅色套装,再绾好头发,化了个有朝气的淡妆。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个人好好过,何必关心姓凌的那个臭男人怎么了?
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但她却已无法在这个房间再待下去了。想打开房门走出,却蓦地瞄见了地上靠在门边的人影。
韩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在瞬间屏息,什么反应都做不了。
原来……原来他最后竟然没有离开,却靠在房门口睡着了。韩沁细细的凝视着仍在睡梦中的他,他滑坐在地板上,头发凌乱,眼眶下有着大块的黑影,眉头深深皱着,像是睡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