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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驸万福 page 3 作者:舒莉

  鄂士隆毅然承诺。「就像四阿哥那样。」

  他同时也向自己承诺,从今而后,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讨她开心,让她不再说出「回宫」那样离开他的话。

  明玑满意了,恍然想起有一件事未办,她随即从袖里取出了珍藏的锦囊,要他打开来看看。

  鄂士隆拉开结绳,看见那一对白玉。「这什么?」

  「额娘给的大婚贺礼。」明玑脸儿微红,小小声说:「扳指是你的,玉镯是我的——」

  她忘了说,这扳指与玉镯是天生一对,一戴上便象征两人永结鸳盟。

  然而不待她说,鄂士隆已主动拉起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那只白玉镯子,看着她皓白的手腕多了一分温润玉色,他笑开俊容,也要她帮自己戴上扳指。

  于是,她露出童稚微笑,也拉起他的手,为他套上扳指。

  这样,他们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第2章(1)

  光阴如梭,转眼已过五年,当年初盖公主府时栽下的桑树,也开枝绽花,结了小小的果实。

  绿豆端着镇凉的冰心银耳,从老远的厨房越过好几进院落,踏进象征公主府的白玉拱门。

  「格格,绿豆给您送冰心银耳来了。」

  明玑放下手中的书,已长成大姑娘家的俏丽脸蛋满是疑惑。「怎么这么快?」

  她离开才三页书的时间,照理说,厨房到这儿不只这点距离。

  「格格,因为绿豆有急事要告诉您。」绿豆一开口就渴,只好先问:「不过格格,我能先喝汤吗?」

  「喝吧。」

  于是绿豆端起那碗冰心银耳,掀盖就喝了一大口。

  「啊,舒服!」这会儿她终于有力气说话了。「禀格格,我刚刚经过偏门,见人往府里搬了好多箱子,听说都是从广州送来的贡品,要在万寿节之前送进宫里的呢!」

  万寿节是皇上的寿诞,然而她的皇阿玛早已驾崩,当今的皇上是她的大皇兄,而公公如今是两广总督,她想那些必是今年广州岁贡的礼品。

  「原来是这样。」

  「是啊,有好多好多箱子呢。」绿豆扳着自己短短的手指,很努力地一样都不漏。「听说有苏绣、玉器、珍珠、珊瑚树、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

  还有最后一箱是什么啊?

  她记得那箱很重,里面东西不值钱,可是很重要……

  直到她瞄见明玑手上的书,忽然大叫。「对了,还有一箱子的书!」

  「书?」闻言,明玑困惑地想了一会儿,心想书不可能是贺礼,才又转头问:「什么书?」

  不料这一转头,见到的却是绿豆双手端起盅底、吃干抹净的画面。

  「好喝。」喝罢了一盅沁凉,绿豆还对着一脸怔愣的明玑皱眉。「格格,您要问绿豆什么?」

  明玑无语,只好举起书册遮住自己的笑脸。「没什么。」

  绿豆从小就贪吃,每每厨房上的糕饼点心,她都在一旁伺候得直咽口水。她也不顾两人主仆有别,总是要她与自己一起分享美食。

  反正她胃口小,若不让绿豆帮忙,那些糕点最后也是浪费。

  于是这些年来她惯着绿豆,把她养得比自己还挑嘴、丰腴,外人都道她这个格格身子瘦弱,怎么养都养不胖,不知道私底下那些食物都不是进她的口。

  再者,她的另一个丫头红豆在她大婚后的第二年便不幸因病过世,她太难过了,也不想再要其它贴身的丫头。

  鄂士隆懂她的心情,于是房里便只由绿豆伺候,其余洒扫等事便由府里其它丫头做。

  这些年,怀着自幼与绿豆情同姊妹的溺爱,她也不管仆越主权,惯得绿豆也不明白本分,以为银耳汤她也有份,她只是「顺便」帮格格把她那份喝完了。

  「啊!还有一件事——」

  绿豆忽然大叫,把明玑吓了一跳。「绿豆,你吼什么?」

  绿豆一脸害怕。「格格……我说了,您可别怪我太晚说……」

  「不怪你,说吧。」

  「那个……」绿豆硬着头皮禀报。「额驸回府了,他……人正在门前下马。」

  闻讯,明玑脸色一变。「他回来了?」

  两人成亲多年,身为额驸的鄂士隆早已是上书房侍卫,如今常在宫里行走,更得当今圣上赏识,往往围猎都要他一道同行。

  上个月他才陪伴圣驾去了一趟热河,不得已离开府里,原以为得中秋才能回京,没想到这会儿就在门口了。

  「你……怎么这会儿才说?」明玑太错愕了,若是他刚已在门口,这会儿脚程肯定快到公主府了。

  她知道他的,每回出远门,回府他都会先来看自己,不管身子乏是不乏。

  他是那么以她为优先,成亲的这些年来,他早已不似刚成亲时的年少莽撞,对她温柔关怀如同兄长,成了额娘故后她最依赖的人。

  一想到即将见到久别的额驸,明玑就芳心直跳,坐立难安。

  她应该先去换套衣裳……不,应该先让厨房备餐点,额驸这会儿回府,肯定未用午膳。

  「绿豆,你快去把我喜欢的衣裳拿出来,还有快去厨房吩咐备膳,记得烹上蟹汤,一会儿速速送来房里……」

  绿豆听着右转不是、左拐也不是。「格格,这两样我先做哪样?」

  明玑见她分身乏术,只好道:「先去备膳吧!」

  「是。」

  明玑自己走进房里,打开衣柜想找春初额驸送的那件芽绿色绣袍,可到底是绿豆管的事,所以翻来翻去,也找不到衣裳在哪儿。

  早知道该先让绿豆找衣服。她懊恼想着,索性不换了。

  步回镜前,她小心审视妆容,调正自己的衣襟,见一切无虞,这才放心走回前厅,等着额驸前来。

  先进门的是府里管事。「启禀格格,额驸回府了。」

  之后,便见鄂士隆提起藏青色的长袍下摆,风姿凛凛走进她的屋里。

  立定,他对着上坐的明玑作揖请安。「数日不见,格格可安好?」

  「很好。」明玑腼眺一笑,赶紧要他坐下。「额驸快坐。」

  鄂士隆在左边客位坐下。府里只有公主能坐上座,其余人等都得坐客座,就算是额驸也不能踰矩,否则就是对皇室的不敬。

  虽然这是礼法,但她总觉得过意不去。「此趟路途遥远,额驸辛苦了。」

  「格格多虑了。」他察觉她的愧色,知道她为此在意,语气更是温缓。「陪圣上行猎是臣的荣幸,不该言苦。」

  「皇上也回京了吗?」

  「皇上还要过几天才抵京,我是请了旨意先赶回来的。」

  她直觉问:「为什么?」

  然而鄂士隆并未回答,只是盯着明玑看,她就知道了答案。

  他,是为了想早点见到她——

  明玑被看得羞怯,立即垂颜,却遮不住猛然跃上心头的赧意,还有自己猜到他心思的喜悦。

  就像是心有灵犀般让她忽然察觉,他们有同样的心思,至于那心思究竟为什么令她心悸,她一时却答不上来。

  这时,下人送来泡好的上等碧螺春,明玑起身接过,怀着想贴近他的心情,亲自送到他面前。「额驸,请喝茶。」

  见她亲自奉茶,鄂士隆马上起身接受。「谢格格。」

  只是他一站起,那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即压向自己,害得明玑微微一退,差点不敢喘气。

  犹记两人大婚之时,他年纪虽然略长,但个子只跟自己差不多高,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长得如此挺拔,让她只是站在他身边就会莫名心慌?

  悄悄抬眼注视他喝茶的姿态,明玑忽然察觉,两人已经不是当年两小无猜的年纪,她从不解事的小女孩到如今的娉婷玉立,她的额驸也从鲁莽的少年,变成了温雅稳重的贵公子。

  好像是青梅竹马突然一夕成为夫妻,以前不曾在意的事,现在都教她紧张,无论是自己的衣着、两人相处时与他的应对……每一次见到他,她总是心儿直跳,一颗心像快不是自己的。

  直到见了他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明玑下意识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察觉安在,这才定了定心神,微微露出笑容。「茶顺口吗?」

  鄂士隆喝出她的心意,盖杯微笑。「顺口,谢格格美意。」

  明玑心口不禁泛甜。「额驸喜欢就好。」

  此刻,近看她垂下的娇颜,鄂士隆忽然皱了下眉,貌似不解。「数日不见,怎么格格清瘦许多?」

  记忆里,刚成亲时的她身形适中,然而随着年纪增长,她却不见丰盈,身子骨反而越来越清瘦。

  为此,他叮嘱下人关照她的用膳,好不容易前些日子才把她养胖了点,怎么他一离家半月,她又瘦回原本的样子了?

  「我……都有按时用膳,怕是额驸太久未见,记错了吧?」她不敢说实话,说她一天只进两餐,而且还要丫头帮着吃菜。

  「大概是我太久没见到格格了。」鄂士隆也没有追究,反而柔问:「传膳了吗?」

  「传了。」

  「那请格格与我一同用膳。」偏厅里,下人们已经摆妥饭菜,等着两人入席。

  「额驸请用。」坐下来,她立即为他端来一碗汤,汤里烹的是湖南的毛蟹,是宫里赐下给诸位已嫁格格的当令食补。

  「不,格格先用。」他将汤送到她面前,要她先喝了那碗汤。「蟹汤鲜美,定能补补格格的身子。」

  「好吧。」这原是为了他才特地吩咐的菜色,但听见他语气里的关爱,明玑也只好低头喝汤。

  然而,鄂士隆见她只喝了几口汤,便对着碗里的蟹脚不知如何下手。

  他于是道:「我帮你弄。」

  见他主动为自己效劳,明玑心里更是涨满一股暖意。

  「好吃吗?」

  「好吃。」他为自己剥的蟹,当然好吃。

  他贴心地笑。「那让下人明天再帮格格烹汤,让格格多尝点鲜吧?」

  「谢额驸。」

  鄂士隆注视着她的娇颜,再度扯开笑。「不必谢。」

  他的温柔再次令她心悸,以往这简短的三个字,从不曾让她不知如何接词,然而她现在却莫名无措,只好转个话题。「额驸,我有一事相问,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面对她的要求,他永远如此耐心。

  「过几天是红豆的祭日,我想上西山为她念祷,可以吗?」

  鄂士隆了解她与丫头们的感情深厚,尤其是红豆,自是不会阻止。

  「好,到时候我陪格格一起去。」

  第2章(2)

  用完膳,鄂士隆便回书房处理自个儿的事。按例,他与府里的管事,每天都会在晚膳后议事。

  尤其这次他离家半月,要处理的事想必繁多。

  放下手中书卷,明玑突然想,等会儿该不该给他送点宵夜过去?

  她有些怕误了他的事,可要是不去,今晚她就见不着他的面了。

  因为成亲至今,鄂士隆都在自己房里过夜,未曾上公主府与她同眠。

  她贵为公主,礼法规定两人本该分房,再者当时两人年纪尚小,总是一同玩耍、一同读书,相处上更像玩伴,所以明玑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如今两人长大,额驸对她关爱有加,她也对他体贴入微,两人之间一直守着公主与臣下之礼,相敬如宾,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夫妻。

  虽然……红豆曾经告诉过她,真正的夫妻得晚上睡在一起才算数。

  为什么要睡在一起?

  这个问题,明玑一直没有想通。

  大婚之后,他们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日日都会见面用膳,且两人都戴上了互许鸳盟的信物,难道,这还不算是夫妻?

  她不明白,可惜红豆也去得早,如今再没人为她解惑了……

  抬起水眸,她看见在桌前嗑着核果的绿豆,一时忍不住便问:「绿豆,你觉得真正的夫妻该是怎样?」

  「夫妻?」正忙着咬核果的绿豆一愣,不清楚格格怎么问她。「格格,一男一女拜了天地,不就是夫妻了吗?」

  「还有呢?」

  「还有啊……」可惜绿豆连成亲都没有,也是个二愣子。「这既然是夫妻嘛,那么做丈夫的就得天天给妻子好吃的,每半个时辰问妻子饿还不饿。」只要这样她就满足。

  嘘寒问暖?这他们有啊……

  「那,睡觉呢?」

  绿豆愣住。「什么睡觉?」

  「就是……」她不自觉小声,也不明白怎么心慌了。「夜里两个人睡在一起……」

  「为什么要睡在一起?万一他会打鼾怎么办?」绿豆皱眉摇头。「不不,床还是一个人睡比较好睡。」胖子怕热,她不喜欢有人黏着。

  明玑想想有理,万一他会抢她的被子怎么办?

  还是分开睡好点……

  想想觉得妥当,明玑决定还是别思考这个问题了。

  「格格,您要不要吃干果?绿豆帮您刨好不好?」

  明玑被她的话拉回心神,看着满盒的核果,忽然想起鄂士隆也喜欢干果,不禁灿烂一笑。「刨吧,等刨完了,我们一起给额驸送去。」

  书房里,烟熏环绕。

  鄂士隆背着手站在中央,等着李管事一件件唱着贡品清册。

  白银五十万两、苏绣五千疋、珊瑚九尺、玉器百余……贡册绵长,不难看出为了筹备贡品,下了多少的心血。

  他的父亲以大学士身分蒙先帝赏识,而后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任过江南巡抚,如今是两广总督,掌管广东广西两省的税赋,每逢万寿节纳贡,总是鄂士隆最关心的事。

  「额驸,总共是一百二十项,实点数量与清册相符。」唱完了贡册,负责北运贡品的李管事便恭敬地把册子呈给鄂士隆。

  他是父亲鄂海身边的总管,长年追随父亲于广州,一直是父亲的亲信,大小事情都交给他打理,此趟为了运送贡品,特地北上进京。

  「今年的贡品项目比起去年整整多了二十……」摊开贡册,鄂士隆看到最后,却对李管事皱眉。「不过,总数似乎少了点?」

  眼下这贡品项目是多了二十没错,但各项贡品的数量都比去年来得少,尤其是珍珠、珊瑚等稀贵珍宝,进贡的数量锐减,只有苏绣的数量最多。

  「额驸好眼力。」既然被他看出提问,李管事也只好解释。「今年湖南水灾,江浙也闹蝗害,南方的岁收老实说不好啊……」

  鄂士隆合上册子,道:「那是湖南江浙,但我们两广岁收百万余两白银,那可不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吧?」

  广州地占港阜要冲,光是海港的赋税就大于得看天吃饭的两江,要说因为天灾而缺银子,绝对说不过去。

  「大人也是为百姓着想,毕竟与民生养,自然得耗费银子养民,所以这贡礼也就不比往年铺张了。」

  李管事的解释虽然有理,但鄂士隆身在官场,懂得事事多假设。「万一两江总督舍得铺张呢?谁都知道今年江南又闹灾,倘若我们的贡品输给两江总督,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尤其现今的两江总督富祥是他父亲昔日的政敌,他去年曾在皇上面前参过父亲一本,说广州「洋船入港不只万艘,两广税赋不只百万」,意思是两广总督钱银满袋,岁贡的总额却输于天灾频频的两江,颇有藏贡之嫌。当时靠着他的好友,也是皇上亲手足的荣巽亲王安书担保,才躲过祸事,如今遇上纳贡这节骨眼,他不能不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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