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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卷 page 12 作者:湛露

  绝不悔!

  第八章

  偷情,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药,让人可以从里到外都化作腐朽,然后重生。

  贺非命就是中了这种毒药的人。而与令狐笑那一次被春药所迷导致的偷情,让她在圣樱宫中整整闭门想了三天。

  三天中,想的多是她与令狐笑过往交锋的种种,当然还有那一次不受控制的疯狂。她越想越觉得可怕,难道真的是当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身体交付出去之后,心也随着被强行交出去了吗?

  回宫的那天,圣皇曾经急切地追问她事情办得如何,她居然非常冷静地回答,“没有得手。”

  她没有表露出应该有的惊慌不安,或是羞愤愧疚。身为皇妃,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与别的男人有一夕之欢,若是在民间,她和令狐笑大概会被打上“奸夫淫妇”的恶名遭捆绑起来,丢进河里浸死。

  但是……还好无人知。

  三天内她没有出门,令狐笑也没有现身。朝廷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还是照常上朝、下朝、随王议事,好像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不由得渐渐有些恼恨,恼恨自己不明白那天他到底为什么会放定宇文柔,强留下自己?

  如果只是为了发泄药力,在宇文柔那里他得到的反抗会更少,日后只要娶了宇文柔也会少掉很多麻烦。

  但是他强占了自己,这意味着他在挑战王权,王的威严。一旦她拚死喊破,他的丞相身分就算再怎么威名赫赫,也难逃问罪之险。

  他到底在想什么?!

  装了三天的病,第四天却不得不出来见人,因为那一天是圣皇的生辰,所有嫔妃、贵族都必须出席。而她心中最想见到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竟是那个侵犯了她清白的身子,搅乱了她心绪的令狐笑。

  这样的想法明明是一种罪孽,为何她的心中却都是喜悦?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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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叫宫女为她化了一个美丽的新妆,换上华服,身为圣皇的新宠樱妃,她的出现堪称惊艳。

  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宫中嫔妃、贵族少女都纷纷过来拜见,和她搭讪,她温文尔雅地应对,视线却在悄悄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原来他早已到了,只是被朝臣们簇拥着,如众星拱月一般,远远地站在一棵枫树下。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扫向这边。她没有躲开,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才转身背对着他的目光。

  三天不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还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瞥她,她怕自己会郁闷得吐血。

  “爱妃,怎么站得那么远?”圣皇在叫她,“来朕的身边坐。”

  她走到他的身边,翩然而坐,一抬眼,看到令狐笑也正在自己的左手边入席。

  “今日陛下的寿宴上没有娘娘烹制的樱桃茶了吗?”他悠然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圣皇和贺非命听了都是一震。

  “哈哈,卿那么喜欢喝樱桃茶,早知道就要爱妃亲手烹制一壶,只可惜今天的确没有准备。”

  令狐笑笑得幽沉,“樱桃茶固然美味,但是如果用雨水烹制就更甘甜了。娘娘说是吗?”

  她泰然接招,“茶香不香,也要看品茶的人会不会品,丞相大人是品茶高手,只可惜本宫没有更好的茶奉给大人。”

  “那日在圣心别苑,娘娘送给微臣的茶,已经足以叫微臣回味终生了。”他眸中的那簇幽火让圣皇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

  “既然今日无茶,爱妃就替朕给丞相大人斟一杯酒吧。”圣慕龄亲自把桌上的酒壶递给贺非命。

  她拿着酒壶走到令狐笑的面前,身体顺势挡住了圣皇的视线,彼此的眼光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见。

  “丞相大人为国事操劳多年,辛苦了。”

  她斟酒,令狐笑点点头,“不敢有劳娘娘。”他将酒杯端在眼前,低声说道;“看来娘娘这三天过得不错,襟袖无啼痕,面容无伤情。”

  听他用那一天的诗来讽刺,她淡淡笑道;“托丞相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然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她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扮好她这个樱妃娘娘的角色。垂首敛目,不想让圣皇看出他们之间更多的暧昧。

  “陛下不宜喝太多的酒,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明日起微臣离京,大小事情要由陛下费心,若是精神不济可就不好了。”

  令狐笑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惊。他要离开皇城?去哪里?

  此时又听到圣皇很不满地说;“朕还没有准你的奏请。圣河泛滥之事早就由苏青和负责,你跑去做什么?”

  “微臣曾经说过,只会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陛下重用苏青和,虽然是有意提拔新人,但是他现在力有不及,眼看河水泛滥,淹没下游,甚至威胁玉阳的农田,臣必须亲自去看看。”

  圣慕龄恨声说;“你总是这样,不听朕的话!朕就不信没了你,这件事情就办不了!”

  他很不高兴地离开席位,甩手退出了宴会厅。场中没有了主角,喧闹的场面骤然安静下来。

  令狐笑起身淡淡宣布,“天色已晚,各位可以回去了。”一句话,遣散了所有人,但就在贺非命也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低声唤道;“娘娘请留步,微臣还有话说。”

  今夜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但此时眉眼淡然地问;“丞相大人有何指教?”

  “明日起微臣离京,可能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而陛下做事优柔寡断,不能自决,要请娘娘多加提点。”

  他的话让她一怔。他这是在托付吗?

  “丞相门生无数,朝内大臣也不乏栋梁之材,大人不必将这个天大的信赖交付到本宫一介女流的手上吧?本宫只怕承受不起。”

  “你知道这是信赖就好。”他的目光坚定而清澈,“我信不过其它人。”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叫住他要移动的身形。“你不怕我就此下手,翻云覆雨让你腹背受敌吗?”

  令狐笑似笑非笑地说;“若你是那种女人,那天我就不会留下你。”

  她涨红了脸,紧咬着珠唇,“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希望娘娘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他躬身一礼,慢慢退出了殿门。只留下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还望着他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叹一声也离开了座席,长袖拖拽,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一个盘子,当啷一声,盘子掉落在地,摔成了几片。

  有宫女急忙跑过来要捡,她失声轻呼,“别动!”

  盘子虽然碎裂,那些碎片却错落有致,清晰可见是一副卦象。而且,这卦象竟然是大凶之兆!

  这是谁的卦?她猛抬头追望向大门口,令狐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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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河患,冲青色,大凶。

  这副卦她已经算了无数次,每次算的都是同一个人——令狐笑。

  卦中所指是说,他会因为河患而遭遇生命之险,且让他遇险之人与青色有关。

  青?难道是苏青和?

  她惴惴不安了一夜,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令狐笑。

  从她的立场来看,令狐笑遇险,无论是她还是圣皇,乃至宇文家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眼见他将遇险而不阻止,她的良心怎么会安?更何况那个人曾经与自己缠绵一夕,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敌人”就可以解释清楚的啊。

  终于,夜已深的时候她下定决心,披上衣服走出了宫门。

  守夜的卫兵见到她不由得吃惊,“娘娘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丞相府,陛下有急事让我去和丞相商量。”

  “见丞相吗?”那名士兵笑道;“娘娘大概不知道,一般晚间丞相会到东暖阁去和陛下议事,批阅奏折,二更时分才回自己的府邸呢。”

  “多谢。”她知道东暖阁在皇宫的东侧,顺着方向找过去,一路上又有士兵带路,通行无阻。

  来到东暖阁的门口,守卫见到她也很奇怪,“娘娘来找陛下?”

  “嗯。”她不好直接说找令狐笑,迈步正要进去,那名士兵竟然大胆阻拦。

  “娘娘请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

  她察觉不对,秀眉一挑,“大胆,想阻拦本宫吗?”

  那名士兵自然不敢碰她的身体,她趁机闯了进去。

  虽然现在已近冬至,但是东暖阁中春意融融。

  远远的,她就听到圣皇的笑声,这种笑声在她和他相处时,从来不曾听到过。因为这种笑声除了开心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浪和轻浮。

  虽然圣皇是个性情比较随意的人,但是也不应该有这样放纵的笑才对啊?

  她困惑地走近房门,手指刚刚推开了房门一道,里面的景象就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圣皇半解着衣裳,躺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地上,头发半散,怀中还搂着一个人,恣意地调笑。

  那人半侧着脸,虽看不清眉目,却像极了令狐笑,她不由得怔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

  有人从旁边忽然一把拉开她的手,将房门又轻轻带上,低声说;“现在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他们。”

  她转过头,看到那张让她牵挂惦记一夜的面孔,就在咫尺面前。

  “那人,是令狐舞人?”她恍惚明白了什么,“他和陛下……是情人?”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令狐笑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只将她拉到院中,“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是捉好吧?”

  她却没有他那么轻松,秀眉紧皱,“什么时候的事?他和王早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王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女人,或许说他们圣家自古以来的癖好就是如此。”

  “所以圣家子嗣不旺,令狐家才会趁机以美貌夺权?”

  令狐笑坦率地点头,“的确如此。”

  “那你呢?你和陛下又是什么关系?”她咄咄逼问,眼中仿佛凝结出冰。

  他微微一笑,“我若说我们是清清白白的臣子关系,你信吗?”

  她信吗?她不信!

  一瞬间,过去圣皇对令狐笑的种种看法,以及每次提起他时的神情语气,那样的愤恨又无可奈何,如今终于让她终于明白了问题到底是在哪里。

  “难怪你会亲自为陛下写册封昭书。”她恨得心疼。原来他是眼睁睁地看她出丑,任她嫁给一个有名无实的丈夫,任她自以为是地相信是她的某些特质吸引了圣皇,所以才得以联合到这么强大的盟友,其实……一切都是假的!

  “别想当然耳地把一些罪名加到我头上来。”他的黑眸总是能洞悉她的心事。“决定嫁给圣皇的人是你自己,除了你,没有人逼你这样做。”

  “是,是我!是我一步步把自己逼到这个位置上的!”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愤怒,“丞相大人,您神机妙算,或许是我所不如。但是我告诉您,不管圣皇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依然改变不了我是您的敌人这个事实!”

  “我从来没希望我们改变任何的关系,如今这样我觉得最好。”他极清淡地笑着,“即使那天我留下了你,这种想法也依然没有改变过。我希望你也一样。”

  “如君所望,这是当然的!”

  她压住之前所有的冲动,将来时要对他说的那一腔话都咽回肚子里,恨不得它们烂掉。

  “既然丞相大人有如此手段,看来我只有说祝您一路平安了。”她高昂着头,“只是我不明白,将自己的兄弟送到圣皇的床榻边上,明知道圣皇要的人是您却不肯就范,转而又和我这个圣皇之妻结一夕之欢,您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要自由。”他望着她,“要我心中所想,便是手中所有。”

  “要做到这一点对您来说并不困难。”她冷笑道;“因为当一个人可以为了得到一切而出卖一切的时候,他距离心中的梦想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只可惜,这一步之遥看似很近,也可能很远,不知道大人有生之年能不能走到。”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因为我会以性命博取,而这点勇气未必人人都有。”

  他傲然的回答触到她的心,总觉得他似乎是在暗指那天她和他的偷情,于是再也忍不住,愤然离开。

  令狐笑慢慢地转过身,望着已悄悄站在房门口的令狐舞人,并不吃惊,只问了句,“陛下睡了?”

  “外面这些话我不想让他听到,所以点了他的穴。”令狐舞人深深地盯着他,“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从没有什么话要与别人分享。”他轻笑道;“你好好陪着陛下吧,今天他大概喝了不少酒,明天早上也不会醒来了。”

  令狐舞人迟疑着,问出心底隐匿多年的问题,“七哥,你对陛下真的从来都没有一点真情吗?”

  “我与他,命中无缘,心中也无情。”他回答得简洁而干脆。“但是你与他有缘也有情,只是无份。这是天命,所以当初我才会一力撮合你们在一起。陛下其实只是像个孩子,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我就是他‘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那个梦,也因此,他不免辜负了身边的真心人。你不用太伤心,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明白的。”

  “七哥算其它人的命从来都很准,但是七哥有没有给自己算过?”

  令狐舞人的话让令狐笑的左手一颤,淡然道;“何必算?我的命我自己都能掌握。”

  “那心呢?也能掌握自如吗?”他的眸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亮清澈,“七哥,你虽然是丞相之名,其实已有帝王之实,一朝三国之中就是你的敌人也会诚心敬服你的治国手段。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取而代之?”

  寂静的夜色下,他的这个问题像是一道闪电,陡然劈落在半空之中。

  但令狐笑只是挑挑眉,“这句话是陛下让你问我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令狐舞人垂下头,“刚才七哥对她说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却觉得,也许有团迷障挡住了你的心眼,你以为你抓住了你想要的,其实七哥未必清楚自己的心究竟在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令狐笑真的笑了,“什么时候老八也爱讲这些无聊的道理了?好吧,既然你有这些疑问,今天的月色又这么美,我心情正好,不妨将一些从没有和别人说过的真心话,对你一次说个明白。”

  令狐舞人眼波震动,凝视着他。

  “权利之于我,得与不得,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名分的定与不定在我看来并不重要。只因为这种模糊不清的形势,才会让所有人更加敬畏我。若我犯上称王,反而失去了最初那些拥戴我的人心,所有的美丽都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丑陋,消弭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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