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笑两声,拉高嗓音自嘲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吗?我想陷害你大嫂和男人私通,被你哥休离,反中了你大哥的圈套,被他逮个正着,现在你爹娘容不下我,要赶我走,这样……你还想娶我吗?”
马文生一震,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怎么会?”
刘芳瑜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心一冷,原来她真是个恶心的女人,恶心的虫子,她用力推开他,想搭上马车。
他又阻挡她,深情款款的道:“芳瑜,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种事,你不是故意的,大哥不要你没关系,我要你,我会待你很好。”
她只觉得这样的他伪善得恶心。“马文生,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庶子,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你跟你大哥差远了,你就只能当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后跑,永远、永远都输给他!”说完,她用力挣脱了他,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快走。
一下子,马车就消失在闇黑的夜里,只剩小小的影子。
马文生追不上,只能呆若木鸡的看着马车愈驶愈远,耳边响着她所说的话——
马文生,你算什么东西,你只是个庶子,你以为我看得上你?你跟你大哥差远了,你就只能当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后跑,永远、永远都输给他!
不,大哥是大哥,他是他……
他一直都告诉自己,大哥是他学习的榜样,他要好好向大哥看齐,他也打从心底祟拜大哥,真心喜欢大哥,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对身为嫡子的大哥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他那么聪明优秀,嫉妒他众星拱月,受到所有人的注目,他一直不敢承认这些心情,也一直都掩饰得很好。
大哥彷佛一座他越不过的山,无论他怎么努力念书,外人也只知马家有个马文才,喊不出他的名字,同侪看到他也只会说那是马文才的弟弟,他真的永远都比不上大哥。
现在,连他喜欢的姑娘都只爱大哥,看不见他,鄙视他,嘲笑他……
“啊!”马文生痛苦的抱头呐喊,在这一刻,他的心魔被释放了,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恨意。
第10章(1)
在刘芳瑜这个情敌离开马府后,银心开始过起母凭子贵的好日子。
马首辅和马夫人看在她肚子里娃娃的分上,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虽然没有很热络,但至少不像之前老是给她冷眼,加上白先生收她当义女,如今她的身分高人一等,也算是配得起马文才了,他们对她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她是马家长媳的事实。
可是银心有个很大的问题,她并没有怀孕呀!
她很有罪恶感,偏偏马文才演得像真的,让府里的大夫配合他的说词骗公婆,害她真怕哪天会被拆穿谎言,只能盼着真能早日怀上孩子。
当然,她也知道公婆是被迫接受她这个媳妇,并不是打从心底真正喜欢她,所以她努力的侍奉他们、讨好他们,所谓婆媳关系尤其重要,当然要先从婆婆下手。
“你来做什么?”马夫人看到银心不请自来,疑惑问道。
银心张开十指,做出按摩的动作,甜甜一笑道:“娘,我来帮你抓抓肩,如何?”
马夫人蹙着眉,训斥道:“你是有身子的人,给我待在房里好好休息就好。”
银心脸皮练得很厚了,俏皮的道:“一直待在房里很无聊嘛,我来陪娘说说话。”
马夫人原本要她回去的,她哪有闲话跟她聊,但想到她才刚走来,又要她回去,岂不累着,便道:“坐下吧。”
得到允许,银心开心的一屁股坐在婆婆身边,看到桌几上有一壶茶,突然觉得渴了,想倒来喝。
马夫人见状,斥道:“这茶有身子的人不能喝。”她唤来嬷嬷,“去端点酸梅汤过来,可以消暑。”
银心看婆婆对她还真不错,顺道要求道:“娘,能不能再加点糕点什么的,我饿了。”
还真敢说,马夫人心里一哼,就当是为了她的孙子着想,又咐吩道:“顺便要厨子做些糕点吧。”
“谢谢娘。”银心笑咪咪的道,虽然有点罪恶感,但不得不说,靠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婆婆对她很好。
马夫人看她又笑嘻嘻的,真觉得刺眼,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话,便继续做她做到一半的工作,拿起手上的针线缝着一块布料。
银心凑过去看,好奇的道:“娘,你在缝什么?”
“得替你的孩子做个袜子什么的,这可是马家的长孙。”马夫人一直盼着儿子成亲生子,盼着儿子娶的妻子是她理想中的媳妇,结果,唉……算了。
“原来这是袜子,真可爱!”银心惊喜道。
马夫人看她称赞着可爱,那天真的模样,让她难得露出一笑。“你会缝吗?”
“呃,不太会。”银心老实回答,虽然她很会做丫鬟的工作,但像针线活和做菜她并不精通。
“你连简单的袜子都不会缝,岂不是也不会帮文才做衣服了?”马夫人蹙着眉头瞅着她,看到她脸上大大的写着不会两个字,顿时有种被她打败的无力感,但还是忍不住唠叨道:“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会做衣服,虽然说差人做就好了,但是自己做的就是不同,代表着对丈夫的心意,为人妻子就是要对丈夫多设想一些。以后文才是要当官的,你可要帮他打点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上朝堂才行。”
银心听得感动,婆婆对她这么训话,俨然将她当成媳妇看待。“是,媳妇会认真学的,干脆今天开始学吧,娘,你教我。”
马夫人不苟同的睨她一眼,一副她在说什么蠢话的模样。“有身子是不能做针线活的,等你生下孩子再说,还有,都要当娘亲了,可不能再莽莽撞撞,再做出在山上时做的那种傻事。”
她坐在瀑布下的那一幕,真让她永生难忘,这辈子可没有多少事能让她吓到。
“是,媳妇知道了。”银心乖巧的点头道。
马夫人虽然对她不甚满意,但看她对长辈笑盈盈的,没有娇气,无形中也想对她好一点。
难得马首辅会待在家里,一踏入妻子屋中,就看到媳妇和妻子和谐的坐在一块,不无惊讶。
“爹,你坐。”银心看到公公来了,马上站起来,讨好的道:“我来帮爹倒杯茶。”
“不必。”马首辅可记得她肚子里有孩子,不想她多劳累。“快坐下。”
“是。”银心笑盈盈的道,让芬芳倒茶去。
马首辅喝着茶,这时,马夫人吩咐的茶点端来了,银心马上也让芬芳分装盛给公婆吃,马首辅觉得她倒挺用心的。
比起马夫人看不惯媳妇,对她挑三拣四的,马首辅虽不喜银心,倒也没刁难过她,现在白先生收她为义女了,她肚子里有他的长孙,加上她总是笑容满面,看久了他也觉得她愈来愈顺眼。
三个人坐在屋里却都不开口,马首辅觉得有些尴尬,便主动找了话题,“咳、咳……那个……李大师的那幅画真的是你拿到的?”其实他对这件事一直都很好奇,但因为先前他和妻子同仇敌忾的排斥这个媳妇,也不好多问。
“是,是李大师送我的。”银心点头道。
“送你?这是怎么回事?”
银心犹豫着该不该老实说,毕竟她乱花了他儿子的钱,但她实在不想再说谎骗公婆了,便将她把马文才给的银票拿去救人,阴错阳差得到画的过程娓娓道来。
两老听了都傻眼了。
“真的假的?”马首辅难以置信。
“你是傻子吗?”马夫人不客气的骂道。
“算了,你真是个奇葩,能这么得到李大师的画的人,想来也只有你了。”马首辅又忍不住笑了。
马夫人则叹息道:“看来往后不只要教你做衣服,也得教你学着聪明点,才不会再轻易受骗。”
银心可真开心,公婆两人在她面前一直都很有威严,难得会跟她说上那么多话,让她很有一家人的感觉。
马文才在这时候踏进了屋内,他先是向双亲问候道:“爹、娘。”看到银心时,他一脸惊讶的道:“原来银心也在。”
“别装了,你分明是来找银心的。”马夫人岂会看不出儿子在装模作样。
“夫君!”银心看到他回来了,真想奔向他,扑进他怀里,却突然想起她现在“有孕”,只能强迫自己慢慢走,改为挽住他的手。“你今天较早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用晚膳了。”
马文才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温柔。“太子殿下有事,就先让我回来。”
“太子殿下让你办什么事?”马首辅在朝堂上很忙,马文才也是早出晚归,他都没得空好好关切儿子最近在忙什么事。
“皇上让太子殿下侦办毒粉案,太子需要帮手,便找上我。”马文才回道。
“毒粉,那是什么?”银心从没听过,抬头问他。
马文才回答道:“那是一种吃下后会飘飘似神仙,但吃久了会上瘾,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动摇国本的毒物。”
“也太可怕了!”
在银心说话的同时,马夫人也和黄嬷嬷对看,觉得这毒物真是害人不浅。
“原来太子找上你帮忙办案了。”马首辅肯定的点点头,嘱咐道:“文才,你就好好的帮太子,让太子在皇上面前有好表现。皇上近年来不喜太子,偏宠江贵妃所出的五王爷是众所皆知的事,难保太子被挑出毛病来,皇上就改立五王爷为储君了,所以你待在太子身边,可得为太子尽心出力,太子地位稳固,咱们马家也能更加稳固。”
“是,儿子知道。”马文才点头应道。
银心不清楚政事,只大抵知马家是太子派的,和皇后、太子的关系非常好,江贵妃的娘家在朝中也有势力,也有部分官员靠向他们,曾拥戴五王爷被立为太子,所以两方是对立的,把马文才视为死对头的王志尧的父亲,也是偏五王爷派,但因为现今的储君已定,自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五王爷那方。
马首辅又嘱付了一些要儿子注意的事,接着马夫人怕儿子太操劳,说会差人送补品让他补补,也会炖些补品给银心安胎。
离开正屋后,银心和马文才走在长廊上,她很不安心的道:“你爹娘对我真好,还要帮我安胎,这样骗他们真过意不去。”
“这是善意的谎言,只要我们再多把劲就好了。”马文才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的说。
她捂住了红透的脸,两人在洞房后,他像是将她当成好吃的骨头,每晚都喜欢对她一直啃、一直啃,不过,她不会不喜欢就是,她总是受到撩拨,变得很热情。
“不过,看到你和我爹娘相处得愈来愈好,我也放心了。”
银心抡起双拳,很有精神的道“夫君,你就不必担心我了,好好的协助太子办案吧,我也会在家里好好努力的。”
闻言,马文才含笑的摸摸她的头,呵疼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走过长廊,要左转弯入他们俩住的院落时,马文生和他的小厮神色匆忙的踏了出来,两方人正巧撞个正着。
他看到马文才像是吓了一跳,下一刻恢复自若道:“大哥,我有事找你,来了之后才听下人说你今天会晚点回来,正要离开,你就回来了,还真巧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马文才没有漏看大弟那有些古怪的表情,不过他并未说破。
“是啊,有什么事吗?”银心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没什么事,只是我读书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大哥罢了,不过现在……”马文生看着他们手牵着手,暧昧一笑,调侃道:“看到大哥大嫂感情那么好,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晚一点再说吧。”说完,他和小厮快步离开。
“今天大弟怎么怪怪的?”银心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马文才若有所思,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弟这副模样,可是当他拉回眸光,发现她一直盯着大弟的背影时,他不悦的转过她的脸。“我们别辜负他的盛情,赶紧去忙吧。”
“要忙什么?”银心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被他拉着走。
“当然是忙着生娃娃。”他在她耳边说道。
她又满脸通红了,他又要啃她了,可是天还没黑,这样好吗?
在马文才在外头忙着帮太子侦查案子时,银心也努力的侍奉公婆,努力吃补品,想顺利的怀孕,满足公婆的期待。
马文才每天一大早就出门,时常在外头吃过晚膳才回来,但银心仍习惯每天等他回来一起吃饭,确定他赶不上晚膳,她才会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大少奶奶,今天你就先吃吧,我看大少爷会晚点回来了。”芬芳劝道。
“可是我还想……”银心正想说她再等一下时,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声,芬芳掩嘴噗哧一笑,她尴尬的忙道:“好吧,那我就先吃了。”
其实她也挨不了饿,只是两个人吃饭的滋味比较好,但再饿下去她就头晕眼花了。
在银心吃下第一口饭,咬下第一口鸡肉时,有下人来通报了。
“大少奶奶,大少爷他……”
“他回来了是吗?”银心欣喜的放下筷子,想去大门迎接他。
“大少爷是回来了,可是……”下人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银心心急的催促道。
“很奇怪,有一群像官兵的人跟着大少爷回来。”
为什么会有官兵?银心不太明白,只能去瞧瞧了。
她和芬芳来到前院,就见丈夫和一批穿红衣的官兵站在一块,跟她所认知穿绿衣的衙门官兵不同,她往前跑个几步,跑到丈夫面前。
马文才看到银心朝他跑来了,知道是下人禀报她来的,平常总是泰然自若的他,表情难得严肃。
“夫君,为什么会有官兵来到家里?”银心劈头就问,脸上难掩不安。
马夫人这会儿也经过下人通报,领着一干丫鬟来了,看到红衣官兵这阵仗,朝儿子问道:“文才,这怎么回事?”
马文才真不想说,但被娘亲和妻子这么看着,他不得不老实道:“有人匿名举报我藏有毒粉,想搜查宅子。”
“是你说的害人的毒粉?!你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是谁胡乱举报的?!”银心愤怒的道。
“简直一派胡言,把马家当什么了!”马夫人怒斥道。
马文才安慰她们道:“没事的,是有人看不惯我玩的无聊把戏,想整整我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他说得轻松,但其实他知道这些人来头不简单,他们是刑部官兵,一般衙门官兵是动不了他,也无法任意搜查首辅府邸的,能找上刑部的人来搜查,代表举报的人不是寻常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