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帮刘先生清醒一下头脑。」黄静雅放下茶杯冷冷的袖手旁观。
「你、你以为自己什么东西,烂鞋一只!我刘偃松能看上你是你命好!你——」
「总经理怎么了?」听到动静梁萱仪立刻飞奔进来,看到刘偃松的狼狈样子,紧张的问。
黄静雅优雅的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自己的玉手,笑咪咪道:「没什么,只是不想浪费上好的茶叶,既然刘先生不识货,那我就替你品一品,看这茶是否等级太差,才让刘先生产生了不该有的误会。」
「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这样对不对?哼!既然刘先生上门之前已经打听过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我黄静雅是吃硬不吃软的角色!想要当我的小白脸?呵!说实话,你这等尊容还不合乎我的标准呢!萱仪,送刘先生下楼,顺便把干洗费出了,免得再遭人误会。」
一番话说的刘偃松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而黄静雅则是像没事人似的走回办公桌后坐定,旁若无人的开始批起文件,摆明了不把某人的盛怒放在眼里。
「刘先生请。」梁萱仪忍笑道。
「好!算你狠!黄静雅,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我们走着瞧!」
「我随时奉陪。」
她淡淡回应连头都不抬一下,听见他错乱的脚步声向门外而去时,才抬头补道:「还有,麻烦代我向刘老先生问好。」
「哼!」刘偃松仿佛斗败的公鸡一样,匆匆离去。
「妙妙!太妙了!」
「你什么时候变猫了?还不快收拾收拾。」不理会好友的幸灾乐祸,她指着一地水渍道。
「哈!相信一年半载那个刘大公子都会对总经理你念念不忘了,呵呵!他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你翻脸?」
梁萱仪不急着收拾,反而好奇那个刘偃松说了什么让好友这样一反常态的出手,即使是几年前皇家最危急的时候,面对再不堪的言词攻击,她在人前也一直保持风度的。
「哼!无非是一些下流想法罢了。」
盯着面前的档案,黄静雅的笑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的梁萱仪也笑不出来了。世人就是这样,总是捕风抓影,对好友的眼光从来就没有公平过,连她都难免心疼,一路跟着走过来也更觉得静雅的坚强非常人可比。
「罢了罢了!你就当黄鼠狼放了个屁,不要记在心里和自己过不去。」
「哼!怎么会!如果我当真和自己过不去就不会泼他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这样没风度过?」
「那——」梁萱仪也正纳闷呢,以前即使是被更没水准的男人当众羞辱,好友也能面带笑容挡回去。
「我要对自己好一点!萱仪,你看着吧!我要让所有想看我笑话的人,最后都不得不羡慕我!」
看着好友抓紧文件的瘦弱手指,梁萱仪很想劝她看开点,可鼻子一酸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不能责怪好友的想法太过极端,如果说这五年来还有什么人比静雅自己更懂她的苦,那就是她梁萱仪了。
唉!人前的光鲜亮丽又怎么样,她心里的苦谁又能体会?默默收拾好地面,再泡一杯上司喜欢的卡布其诺,她静静的退了出去。
第四章
她不需要时间疗伤,她的时间不会浪费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她需要的只是成功,唯有成功才能将那些伤害奉还给所有人。
所以黄静雅一刻都没有停留的让梁萱仪着手收集德国诺思克集团的资料。
刘偃松说的对,皇家集团每年都有自己固定的关系客户,像大年夜这样的日子,他们的酒店入住率一向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诺思克的生意虽然诱人,但皇家不是非争取不可,但是,她要让刘偃松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所以诺思克集团的买卖她做定了!
「总经理。」梁萱仪敲门进来。
「找到了吗?」这个得力秘书收集资料是有两把刷子的。「查到了诺思克的公开资料,还有一些诺思克集团创始人和历任管理者的私人爱好,其他更详细的我会尽快整理完全。」
「好,谢谢。」接过资料她点头示意好友出去,可却半天不见动静。
「怎么了?」黄静雅奇怪的抬起头问。
「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几个会议我已经帮你延后,所以你可以出去散散心或者回家睡一觉,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现在她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说话,静雅的脸色真的不是很好,她原本就瘦,再加上这几年日以继夜的工作根本没有照顾到自己的身体,尽管她才二十七岁,可曾经有医生说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和三十五岁差不多了。
「有吗?」黄静雅伸手摸摸脸颊,她并不觉得。
「有!」梁萱仪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能是空调温度太低了,帮我调高点吧,或者给我来杯黑咖啡。」
「静雅,回去吧!一个下午而已,公司不会倒的。」
直接走过去将档案夹一一阖上,梁萱仪决定善用好朋友的权利,如果不这样,她还不知道要死撑到什么时候。
「好吧好吧!我回去就是了!但总可以把资料带回去吧?吃饱喝足后可以看,你知道我一向没有其他消遣的。」
眼明手快的从秘书手中抽出关于诺思克的资料,黄静雅笑着起身,再不走,她的秘书可能真的要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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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还是知道的,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起码还有萱仪,起码还有——他。
将车停在离家不远的开放小公园旁边,她静静的看着坐在那的背影,这几天她都还没来得及问,她不在的时间,他都在做些什么?
现在知道了,下午两点半的时间,他会坐在附近的小公园,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看到干涸的喷泉后面有一个流浪汉模样的少年在拉小提琴,只是她离的太远了,听不到拉琴的人琴艺如何,但看他专注的背影,她猜想或许那个流浪少年拉得不错。
每天他都是这样度过的吗?坐在这里听人拉小提琴,或者只是偶然?突然很想知道他如何打发时间,于是她保持远远的距离,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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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在尝试拉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尽管只是在摸索着练习第一小节,尽管错误百出,那把琴的音质又糟糕得很,但吕戚鸣依然能听得出来。
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这曾经是他最爱拉的曲子,每当他到第三小节的时候,凉子低沉的琴声便会自然而然的渗透进来。
他闭上眼睛,握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耳边是无与伦比的旋律,悠扬……悠扬……
吱!吕戚鸣霍地睁开眼,望着不远处因拉错而垂头丧气的少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你的指法不对。」
「咦?」
「持弓也太用力了,这首曲子的前半段该轻缓柔和的处理。」
他自口袋掏出一张钞票放在少年残旧的琴盒里,勾了勾嘴角,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先生!」少年自身后叫住他。
「你会拉小提琴?会拉这首曲子吧!可不可以教我?」
他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你有谱吗?」
「有!」少年急忙弯身,小心的自琴盒夹层拿出几张边角破损的曲谱,腼腆的递过来。
但吕戚鸣没有接,眼神只是很快地扫过那残缺的曲谱,「照着拉就对了,我没有什么可教你,你拉的很好。」
「那——您明天还会来吗?这个冬天我会天天在这!」少年急切的唤道。
他放在身侧的掌心握了又握,迳自离开,口中轻轻说着,「会吧!」
身后少年是否满意这个答案,他没有看到,但是一瞬间激昂的心,他却最清楚,当他靠近那把破旧的小提琴,当他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曲谱,手几乎要不受控制的伸过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压抑在心底的欲望有多深。
那首「流浪者之歌」,是否就是上天送给他的乐章?
越发急促的脚步在一瞬间顿住,吕戚鸣望着数十米外的车,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赫!」黄静雅惊惶失措的看他盯着自己的方向,掩耳盗铃的低下脑袋。
她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根本没想到他会发现偷窥的自己,可偷偷抬头就看见他笔直走过来的身影,让她无处遁形,大脑一瞬间开始翻覆,如果现在她踩下油门一溜烟逃离他的视线,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正当她压低脑袋,搅尽脑汁想着如何开脱的时候,身侧的玻璃窗突然传来轻叩声响,抬头见车外的他含笑如一,她唯有无奈的开门下车。
「车修好了?」退后一步打量维修后的车,吕戚鸣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只觉得有趣。
「嗯!」
她开始觉得白痴的只有自己一个,刚才一瞬间她还在幻想,如果把头埋在方向盘里,他或许就不会认出来,毕竟他只见过这车一次,可是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他的记忆力。
「今天不忙吗?这么早回来,还是顺路去办事?」对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视而不见,吕戚鸣为她铺好台阶。
「哦!我——顺路经过!」她赶紧拾级而下。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超市买菜,晚饭时候见。」突然有了逗弄人的心情,他笑着和她道别。
「不不!我——」
黄静雅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舌头有这么笨过,可此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难得的半天假期,她其实——想和他在一起!
「走吧!」
「嗄?」
「不是有车吗,刚好我不用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省了力气。」
不再逗她,吕戚鸣率先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黄静雅呆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戏弄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她居然被他骗了!看着他促狭的笑脸,不禁笑了出来。
他们一起去了超市,采购了满满一手推车的食物,最有趣的是,常常她刚塞进车里的东西,却被他皱着眉头的挑出去,比如速食面、罐头和大罐的饼干等,于是她干脆背着手来跟在他身后,看他将大罐饼干换成不同口味的几小袋,看他丢弃速食面换拿蔬菜口味的意大利面条,还有将罐头换成新鲜的排骨。
她从来不知道煮饭需要买这么多东西,更别说什么葱姜蒜辣椒油盐酱醋这样的佐料,看着手推车渐渐被填满,她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怎么了?」
被她看的有些奇怪,吕戚鸣不由得转向超市一面墙壁上的镜子。他的脸上身上都一切正常呀。
「没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需要这些,食谱上有这么详细吗?」
「食谱上没有难道自己不会想呀!」
他赏了她一个爆栗,开始明白为何她总是有那么多为什么,不仅仅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所带给她的新世界,以前她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嗯!也许你该考虑去当厨师,说不定能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轰轰烈烈?我现在但求平淡。」
「怎么说?」
「好了,差不多够两三天的份了,走吧!」
吕戚鸣似乎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推着车子就向收银台走去。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明确的感觉到他在逃避话题,可是脑海里又跳出他说不要她问过去的表情,目光触及他的背影,她的心隐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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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他一头栽进厨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食材,她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得上楼洗澡换衣服,再下楼时他已经开始煮菜了。
「需要我帮忙吗?」
她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生怕惊扰了他会出了什么乱子,炉火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就见几朵嫩白的蘑菇在他的刀下被切得规规整整,扑通扑通地全都下了锅。
「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可以,去看电视吧,好了我再叫你。」
回头看她洗净一身疲倦后的清新,他可不想她再沾一身油烟。
「那——我过去了。」
「好。」
黄静雅耸耸肩退出了厨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对看电视这样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于是她拿起茶几上的档案看了起来。
钤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只是三声过后依然没有人接,吕戚鸣不解的从厨房探出头来,只见她斜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擦干手,赶紧走过去,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迟疑了三秒,在她眉头皱起的那一刹那,他接起了电话。
「喂?静雅吗?为什么这么久才接,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舒服又死撑着昏过去了呢!呼!还好吗?不需要我过去吗?」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劈哩咱啦的丢出一大堆问题,吕戚鸣看向沙发上似乎睡得很熟的人,思索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开口。
「静雅?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急性子,他只好回答,「她在睡觉。」
「赫!你是谁?」梁萱仪讶异的倒抽一口气,四年了,她从来没有在黄家听到有男人的声音,这个人是谁?
「我——还是让她解释吧,过一会她醒来,我会要她回电。」
「她——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不像擅闯民宅的歹徒,可她还是放不下心,不由得埋怨静雅竟然藏了个男人在家里也不告诉她,摆明了不把她当朋友。
低眉望着沙发上舒服翻身继续睡的女人,吕戚鸣含笑回答,「她很好,请问贵姓?」
「哦!你就说是她的秘书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再见。」
「等等!」
他耐心十足的重新将话筒放回耳朵边。
「你——是不是那天在宴会上和她遇到的?」
「算是吧。」
「那——好吧,再见!」
放下电话,吕戚鸣放缓脚步走到沙发边,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发觉温度正常后,才转身上二楼拿一条薄毯盖住她。
原来她的早退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还以为她真的在跟踪监视他呢。
伸手拨开她额际的头发,他的眼神温柔又不舍。
转身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文件,脚边的一页文件吸引了他的视线,拧眉盯着看了几秒钟,他蹲下身将纸张一一捡起整理好装进档案夹,眸心的颜色淡到不能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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