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翠珠狼狈的离开后,阎君明对着党纱月说:“那种随处可拾的玉石头,你也别把它当宝,改天我送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给你。”
“大爷,你送的东西我可不敢收,怕又被人误会是我偷的,再说,我一个小厨娘拿着上等玉,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我拿的是假货呢。”
“我送的怎可能是假货?这几年在玉矿业让人闻之丧胆的‘阎王’,其实就是我……的朋友,只消我吩咐一声,他马上就会把一块上等玉奉送到我面前!”见她一脸茫然,他问:“你听过‘阎王’这号人物吧?”
党纱月摇摇头,“还真没听过。”她把玉收好,继续干她的活。
“阎王手段凶狠无比,只要他看中的玉矿脉,没人能跟他抢,也抢不了,而且他挺神秘的,每回现身的时候,总是戴着半罩铁面具,一身黑衣披风,像个黑魔王似的……”阎君明自顾自的说了一长串,最后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其实啊,我就是传闻中的……”
“大爷,原来你在这儿!老夫人请你去大厅一趟。”
大房的管家来到,阎君明态度顿转,重咳一声,摆着大爷架子,不苟言笑地对她下令,“党掌厨,那剁椒鱼头你可得赶紧做,表小姐等着吃呢。”
党纱月佯装没听见,全然不理,只见他一说完就急着离开,大概怕大夫人把他给剁了吧。
第7章(2)
前往四爷书房的途中,党纱月低头走着,越想越觉不对劲。
虽然阎君明说要做剁椒鱼头只是来骚扰她的借口,可他既然已说出口,她自然得做,原本她想派翠珠端去,好把他吓得半死,但想想不妥,这菜经翠珠的手,他肯定心疑不吃,最后只好整盘倒掉,她可不想间接地暴殄天物。
其他人都有活忙着,只好由她端去,可这一去,她却发现一件怪异的事--表小姐初来乍到,照理应当是和两位夫人一起用餐,不过也许她怕生,在客房内用餐,是也说得过去,大爷去作陪,这也没什么,可她在客房外却听到他们俩暧昧的谈话,阎君明还将半个时辰前对她说的那些要娶她、叫她忍一、两年的话,对着表小姐照本宣科。
她被弄糊涂了,表小姐不是要来嫁给四爷的吗,怎变成阎君明要娶她?实在好奇得紧,她遂偷偷往窗边一靠,这一窥看,她整个人惊愣住,阎君明居然抱着表小姐好声哄她,还吻她当下她只觉这事不单纯,不想让他们发现她偷看到,她速速离开,遇到大房的下人,她声称迷路找不到表小姐暂住的客房,请他代为把菜端过去。
她猜,这个表小姐兴许又是另一个翠珠,是大房安排来监控四爷的,只是大夫人肯定没料到阎君明竟有天大的胆,胆敢把他的女人安插入府。
低头走着,临进书房前,她突然撞到一物,抬眼一看,是阎君畅。
“四爷……”他居然在门口等她。
前晚她主动吻了他,昨儿个他对她的态度没啥不同,还是笑笑的,好似没发生过那件尴尬的事。她往好处想,他既然没刻意躲她,还如常约她用午膳,肯定代表他不讨厌她的吻……
“你去哪儿了?”
“我去……”她犹豫着要不要说方才在客房窥见之事,他突然急切的拉她进书房。
“党掌厨,我需要你……”话还没说完,阎君畅立即抱着她,热切的吻着。
党纱月惊得瞠目,整个人吓僵住。
原来他非但不讨厌她,还对她、对她爱慕不已,他见她迟迟不来,心慌意乱,说不定以为她不理他了,胸口情绪翻涌难以平复,见她来到,又是一阵喜出望外,这才乱了分寸,是以积压在内心澎湃的爱意,才会失控地一股脑涌出。
瞠大的圆眸缓缓放柔,水眸半掩,她的人和心,渐渐融化在他热情的激吻和澎湃汹涌的爱意中……
双手圈在她细腰上,火热的吻未停歇,一开始的激狂渐渐趋缓,缠绵的热吻逐渐加入一丝柔情。
黑眸氤氲着情欲,阎君畅心一悸,他对她的情意再也掩藏不住。
他不是虎急莽撞之辈,突如其来拉她进书房狂吻,是因他见翠珠躲在不远处,他臆测等会她定会找借口进来。
吻她,一开始只是想刻意让翠珠发现,唯有这么做,接下来他才能顺利离开,可是……
一搂住她、吻她,平静的内心倏地波滔汹涌,情欲在胸臆间翻腾,此刻他只想拥着她,无止境地缠吻下去……
但,预料中的人来到,阻断了他的想念--“四爷,啊--”原本躲在房外树后的翠珠,见他虎急急地拉党纱月进门,觉得怪异,遂想假借打扫书房为由,进入探查,孰料一进书房,便撞见两人抱在一起亲嘴的画面,她瞪大眼,惊吓的叫喊了声。
听到翠珠的叫声,党纱月回过神,羞得直想挣脱,却反被他抱得更紧。
阎君畅紧抱着她,斜眼瞪着怪叫的翠珠,沉声低咆道:“滚出去!”
“呃,是,四爷,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滚。”翠珠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撞见主子的暧昧情是一回事,惹主子不悦,那又是另一回事。
她才刚得罪大爷,可不想马上又惹恼四爷,虽然她做任何事都是大夫人下的指令,但一有事,还不是得由她这个丫鬟扛下,真是吃力不讨好。
见翠珠走远,阎君畅立即放开怀中的人,转身关门后踅回她身边。
“党掌厨,刚才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不,没有,你没有冒犯我,呃,我是说……”还陷在情意绵绵飘飘然氛围中的党纱月,眼神未脱迷离,讲话有些语无伦次,“前晚我也冒犯吻了你,我们一人一次,扯平。”呀,她在说什么话一出口,她窘得想咬舌。
阎君畅凝视她一笑。她还真是率真可爱!
想起有要事在身,他随即正色道:“党掌厨,我需要你帮我的忙。”
“不是……帮过了吗?”她羞得喃喃自语。
方才翠珠一进来,她就知道他吻她是刻意做给翠珠看的。
他莞尔,“我现在有急事必须马上出门一趟……”看着她,他突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全管家说,稍早前翠珠拉着茵茵说她偷一块白玉,怎么回事?”
他急着要出门,但和她有关的事他自然想关心,虽然全管家说是一场误会已没事,可没了解一下,他仍会悬在心上。
“四爷,这块白玉是一位大叔送给我的,我和茵茵没有偷你的东西,你要相信我。”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块白玉。
“我当然相信你。”
他坚定的眼神,让她倍觉窝心。
“这块白玉……”阎君畅接过一看。
“就一块很普通的玉石头罢了。”
他将白玉置于掌心,掂掂重量,“谁告诉你这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头?”
“大爷说的。”
阎君畅冷凉一笑,“他哪懂得鉴玉。”说着,他用指甲在玉上轻刮。
“他说什么玉矿业有个‘阎王’,好像是他的好友,或者他根本就是‘阎王’本人,谁知道!”
说完,见他眼神陡地一凝,她狐疑的问:“四爷,你也听过‘阎王’这封号?大爷说他是个手段凶狠之人……”
他淡然一笑,未答。
“党掌厨,这块白玉收好,它是块好玉。”他将玉放回她手中,大掌将她的手指弯起包覆着。
一股暖意从手上传达入心田,党纱月羞甜一笑。
“对了,四爷,你刚才说你要出门,现在吗?”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他的事,她一样也放在心头最要件上。
阎君畅点头,“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掩护。”
“那有什么问题!”她不假思索,一口应允。
待他告诉她该如何帮忙掩护时,她的神情又羞又窘,但为了他,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茵茵姊姊,我爹和你姑姑为什么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出来?”
“可能是在亲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可是他们都亲了一个下午了,还没亲够吗?”
“可能亲到睡着了。”
“他们如果睡在一起,姑姑是不是就能变成我娘了?”
“那还得四爷把我姑姑迎娶进门才算数。”
单独关在书房内的党纱月,听了外头两个小鬼的对话,登时觉得好笑又羞窘。
琦璨很可爱,他见茵茵喊她姑姑,他就不喊她党掌厨,偏也要跟着叫她姑姑,四爷疼子,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由着他。
“那我们赶紧叫醒他们,我让我爹等等就把姑姑娶进门,这样我就有娘了。”
“可是我刚才敲门敲了很久,四爷和姑姑都没有来开门。”
“我爹和姑姑一定是睡着没听见,我们再敲敲。”
“好吧。”
一听闻他们说又要敲门,无奈之余,党纱月两手反射性的压住耳朵。
“茵茵、小少爷,你们……怎么又跑来书房了,快点离开。”
阿顺的声音响起,房内的党纱月终于感到得救了。
“阿顺,我和茵茵姊姊要找姑姑,天都黑了,姑姑怎么还不出来煮饭,我肚子都饿了。”琦璨天真的说着。
“这个……何妈已经在煮了,我们先离开,不要吵到四爷……”
“琦璨,我姑姑天天煮饭都没休息,她也会累的,我们还是先别吵她,让她和四爷休息,我会煮饭,我煮给你吃。”
“好啊、好啊,茵茵姊姊煮饭给琦璨吃。”
侧耳细听,确定阿顺已将两人带走,党纱月这才如释重负的大大松了口气。
这两个小鬼纯粹是来闹的吧,前一刻还说要叫四爷等一下就娶她,怎一提到吃饭,就忘了这事?
党纱月低笑着。小孩就是小孩,没什么比填饱肚子还重要。
不过琦璨的童言童语,听来还真窝心,他居然希望她当他的娘,其实她也很喜欢琦璨,这阵子在茵茵的陪伴下,他活泼开朗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
手陡地滑了下,好不容易写完一张毛笔字,毛笔一滑,宣纸上黑了一条,她无精打采喟了声,把纸拿开,继续重写。
中午时,阎君畅说有急事要出门,他特地制造亲嘴场面让翠珠发现,怒赶翠珠后,门一关,如此一来,任谁都会想歪。翠珠离开后,肯定会去向大夫人回报,大夫人虽是管二房之事,但她可插手管娶亲婚配,可管不了四爷的风流事。
四爷早向全管家交代过,下午他要在书房教她写书法,谁都不许来吵,他甚至还吩咐若天黑她还没出来,晚饭就由何妈掌厨。
这听来就是硬编出来的理由,谁信呀,连两个小鬼都不信,他们稍早前来过,阿顺明明跟他们说四爷在教她写书法,不要来吵他们,可这会来,他们直接将这理由否决,提都不提,直接认定她和四爷是在亲嘴……
她想,翠珠那张嘴,绝不会放过她,她肯定将她所见大肆渲染了一番,这会儿阎家上上下下肯定都知道他们在书房亲嘴一事,现下书房门又紧拴,教人不做奇怪的联想都难!
写书法?她还真的是在写,至于亲嘴,也……还真的有亲。
一想到四爷中午抱着她狂吻的情景,她的心到现在还怦怦跳呢,一张脸又红又烫。
也不知四爷出去办事顺不顺利,中午他连饭都没吃人就走了,不知他出去后有否先吃点东西垫肚?
一颗心悬念着,手上也没闲着,笔下的“四爷”在宣纸上重叠,叠出挂念,更交叠出她对他满满的情意……
第8章(1)
晚膳时间,党纱月和其他仆人在厨房里吃饭,一盘蒜泥白肉已教人能多吃几口饭,再加上一盘蚂蚁上树,饭锅转眼就要见底。
“党掌厨,你的厨艺太好,为人又大方,这样是很好没错,可你早晚会被这些‘饭桶’给吃垮。”何妈指着隔壁的下人桌,那些男仆人活像饿了几顿饭没吃的难民一般,饭是一碗接着一碗添。
“何妈,我到阎家当了十五年长工,虽没少给我们吃,可从没像现在吃得这么好、这么饱过。”
“就是!要不是四爷慧眼请到党掌厨这么善心的好人,我们哪有这么丰盛的饭菜吃。”
“我还听说大房那边的下人,各个都妄想来我们这边搭伙呢。”
“何止这样,我听说大爷在外边直称赞党掌厨做的剁椒鱼头呛辣够味,好几位大爷都想上门来尝尝,可大爷怕惹大夫人不悦,才硬着头皮拒绝邀。”
“党掌厨这也值得了,让你们吃个饱,各个嘴甜如蜜。”何妈笑着说。
“吃吃吃,能吃就吃,吃饱了大伙可得认真工作。”党纱月才不在意多花那一点买米钱。
阎家给厨子一笔薪给,另外还给一笔买菜钱,采买囊括主子和下人的饭菜。二房这边人较少,给的钱自然少一些,她吃住都在府里,用不了什么钱,是以从自己的薪给中挪拨,多买些米给下人吃,况且之前阿顺还真帮她向强占豆腐脑摊那人要来三十两银子,她也毫不小气的回馈在众人身上。
她听何妈说,之前的每一任厨师,包括大房那边的,都会严控买菜钱,能省则省,省下来的当然就进自己口袋。
她管不了别的厨师想怎么做,她认为要是没吃饱,别说干粗活的下人,连丫鬟都会无力晕倒呢。
“党掌厨,你放心,今晚我多吃一碗饭,明儿个我就多劈一捆柴。”
“多劈一捆柴干啥,说来说去,还不是要党掌厨再给你们煮饭吃。”何妈打趣道。
几个下人闻言,也跟着笑成一团。
突地,有个下人扬声说:“阿顺怎么来了,他今儿个没跟全管家一起吃吗?”
“胡二,你惨了,最后一碗饭被你添了,是你害阿顺没得吃……”
“我才吃两碗,你吃三碗,还敢怪我!”
下人们七嘴八舌,党纱月看向来人,狐疑的问:“阿顺,你怎没跟全管家一起用晚膳?”
来到阎家她才知,原来阿顺是全管家的外甥,他父母都不在了,全管家遂将他带在身边照顾,不过阿顺憨直归憨直,倒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莫怪四爷放心让阿顺一人带小少爷上街。
全管家要阿顺谨记在府里绝不可动武的守则,又因他是自己的外甥,更严厉规定他得工作到最后才能去吃饭。
以前的厨子有规定,每人一餐只能吃一碗饭,是以不管阿顺多晚来,总还有一碗饭可以吃,但自从她这放任下人吃饭的厨子来到,阿顺便连一碗饭都没得吃。
她自觉对阿顺过意不去,遂主动提议让阿顺去和全管家一起吃饭,起先全管家还很惶恐直说不妥,后来是四爷亲自下令,阿顺才得以不用饿肚子。
“阿顺,你是不是惹你舅舅生气,所以他把你赶出来,不让你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