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通知拖吊车前来处理。
“等一下,二十分钟就到了。”他合上手机,冷冷地说。
“你干么要帮我?”她迷惑着,他的举动很热心,态度却是冷冰冰的。
“举手之劳而已。”他也很难明白自己干么要帮她。
“谢谢,你可以进屋里,我自己等拖吊车就行了……外面风很凉,万一感冒了可不好。”
“你何必在意我?”
她眼眶忽红,颤着唇想对他说,她不只在意他,其实还爱着他,可是他凛然的目光让她说不出口。
他冷睨着她,心口紧拧,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两人就在街灯下互望了好一会儿,无言地别开脸。
他走到路旁,她站在车边,没有说话。
终于拖吊车来了,司机是个年轻的壮汉,他下车来确认。“先生,是你打电话来的吧?”
“嗯,是这位小姐的车。”项仕鸿点了头。
年轻壮汉看了巴可蕾一眼,上车调整机具,驾轻就熟地把待修的车固定在拖吊车后面,拿文件抄下车牌,问明指定的修车厂后,把文件拿给巴可蕾签名,好意地问:“小姐要一起上车吗?我可以顺便送你一程。”
巴可蕾很愿意,才要开口——
“不用。”项仕鸿替她说了。
她很讶异地望向他,他是想叫她走路下山吗?
项仕鸿没理她,也没看她,他就是不放她一个人坐上陌生男子的车。
年轻壮汉没意见,收回文件,上车,下山了。
巴可蕾眼看着拖吊车走了,她心跌入谷底,无奈地转身,打算一步一步走下山去,而她才跨出一步,手臂就被扯住了。
“你要去哪里?先进去洗个手,待会儿我送你回去。”项仕鸿扣住她的手臂说。
“你要送我?”
“难道你要用走的?”他嘲弄着。
“难不倒我。”她眼神暗淡地说。
“进去。”他废话不多说,他怎能让她单独走在危险的山路。
她踌躇,他难以捉摸的心思害她压根儿就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敢来我家?”他牵动唇,讽刺地说:“我不会对你兽性大发,放心。”
她愣住,眼泪疯狂地涌上她眼眶,此刻才明白,她晚上说的那些话伤得他有多深。
他的心里要是真的像他表面上那么冷漠,根本就不会管她了。
但他帮了她大忙,可见得……他也许跟她一样,也还抱着一丝爱的希望。
“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他放开她的手臂,双手插在腰上,瞪着她眼睫上晶莹的泪,心头乱纷纷,浑身躁热。
“怎么回事?”他心里明明是关心她的,语气却极冷。
“没有……”她匆匆以手背拭去泪,故作坚强,心里的话一个字也不敢吐露,深怕自己会错意,表错情,也许他并没有意思挽回什么,是她多心了。
他瞅着她手背一拭过脸颊,手上的黑渍在脸上留下一条滑稽的黑线,无端的心疼起她那副无辜的模样,多想替她擦去丑丑的黑痕。
“动作快点,时间不早了。”他紧握双手,什么也没做,敛眉下令,转身进屋。
“是。”她没有违逆他,硬着头皮跟着他进到他的院子。
她走到他的豪宅门前,见他脱鞋进屋,她僵在门外,她的手指全都黑黑的,脚上穿的是绑带子的鞋,没办法脱……
他发现她没跟进,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问:“又怎么了?”
“我的手……会把腿上的带子弄脏,还是不要进去了。”
他往她白皙的小腿看去,走回头,蹲下身,不由分说动手解开缠绕在她小腿上的带子……
她惶恐,屏息,脸红了又红,心悸得厉害,他轻巧的手指隐约碰到她的小腿,她忘不了在昨晚……同样是他的手指,也是如此温柔地爱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在她的身子留下美妙的印记。
“那个……你还要学舞吗?”她得说话冲淡内心的躁动。
他并没想过这问题,何况在当下这时候更没空认真去想,他面对她性感动人的双腿,得努力保持心无邪念,全心全意地服务她好让她能进屋洗手。
“抬脚。”好不容易解开了腿上的带子,他握住她纤细的足踝,脱去她的鞋,压抑欲念不去看她雪白的脚趾头,直到两脚都光溜溜的,他立起身,目光瞬过她红透的小脸。
“你刚刚说什么?”她害羞的样子害得他心烦意乱,也需要说点话,化解自己心里的烦扰。
“我是说……你还要学舞吗?”她晕眩地瞅着他问。
“不用了,我另请高明。”他绝不让她那个学长因此接近她。
“那……明天我把学费退给你。”她深深地感到失望。
“送到办公室就可以。”他面无表情地说,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还有企图心,他走进屋,到钥匙柜里拿车钥匙,不再理她。
她脚步沉重地进了他的屋里,到客厅后的客用洗手间洗手,照了镜子才看见脸上有道黑痕,他一定看到了,竟然没告诉她,他对她到底是善是恶,她都分不清了。
她打开水龙头,把手沾湿,抹了肥皂洗手,洗去手上的油渍后,再把脸洗净了。都弄好后,她走到客厅,他人已等在门外,独自抽着烟,看见她,话也不说地捻熄烟,走向车库。
她赶紧出去,关好门,跟上他,坐上他的车。
车开出院子,上了车道,一路上安静无声,她的内心却有很多杂音,要是明天还学费没见到他的话,这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她的一念之差,搞砸了他们的关系,他们注定无缘了。
她的爱情总是那么失败。
要是将来,她再有爱上的人,绝不再犯同样的错,她要勇敢去爱,哪怕最后还是失败,她也不让爱情稍纵即逝。
半个钟头后,舞蹈教室到了,他放慢速度,平稳地停车。
“无论如何……谢谢你……帮我不少忙。”她说,在幽暗的车内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等不到他的响应,只见他默然点了头。
她难过地下了车,疲倦地上楼去。
他看着她,盯着她上楼,等她进了室内,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踩油门离开。
他虽沉默,但心里并不是没有想法,他很想弄懂是什么原因让她在他面前脆弱地掉泪?
要是他们的关系真如她说的那么浅薄,她绝不会哭。
还有,她夜半开着那辆老爷车,一个人在他家附近的山路绕是做什么?
他陪她在路上等拖吊车就是想看她是不是约了人,结果并不是,这太奇怪了。
给他时间,他要找出原因,不想轻易地对她罢手,他还不想太快地放了她。
第7章(1)
中午,巴可蕾趁着没有上课的空档,搭着公交车去了项仕鸿的公司,她记挂着要把学费送到他的办公室。
“秘书小姐,请帮我把这个信封袋交给项先生。”巴可蕾心情忐忑地把装钱的袋子交给门口柜台的秘书小姐,她不知项仕鸿是否在办公室,也没有多问,虽然只隔着一道大门,但她猜,他并不想再见到她。
“这是什么?”秘书小姐拿着信封袋问她。
“退还给他的学费,我先走了。”巴可蕾淡淡地带过,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我问一下,我不知道有这笔费用呢,你等一下喔!”秘书小姐谨慎地叫住她,按了对讲机问:“项先生,巴小姐来了,说要退还一笔学费给你……”
“请她进来。”
巴可蕾清楚地听见项仕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当下一阵心悸。
他还愿意见到她?还以为他不会想再理她这个人了……
“巴小姐,项先生请你进去。”秘书小姐尽责地说道,把信封袋再交还给她。
巴可蕾拎着信封袋,看着那道厚重的门,心跳更猛烈了。
她整天心里都想着他,现在只要推开这道门,就可以再见到他。
就再看他一眼吧!即使只是见一面,都可以满足她空虚又难受的心。
她并没有对他死心,她还为他心绪激荡,昨晚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还让她对他抱持着幻想。
她稳住心情,伸手推开他的办公室大门,跨进里头一步,整个人僵住了,里面不只有他一人,有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坐在他的椅臂上,两人有说有笑。
看着他对那女子绽开笑颜,她的心就像朵枯萎的花,瞬间凋零了。
就说嘛!他天生多情,很快又有新恋情了,哪里会对她认真?
不过他换女友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快到令人生气。
“你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调过头来瞧她,深不可测的双眼还留有刚才的笑意,而那位坐在他椅臂上的女子也扬着晶亮的大眼睛朝她看来。
“我……送学费给你,请你点收。”巴可蕾眼神暗淡地走向他,送上信封袋,不等他响应,立刻就走,她深怕自己会失控,表现出吃醋的样子,那她会下不了台。
她匆促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这一刻,她心底的幻想破灭了,除了逃走这意念外,她的脑袋一片茫然。
“这么快就走了,有空常联络喔!”门外的秘书小姐客套地说。
“好……”巴可蕾哑声说,走向电梯,狂颤的手指按了下楼的键。
她仰着头祈祷电梯快来,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当!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
“等等……等等啊!”有人匆匆地按住电梯键,跑了进来,是刚才在项仕鸿办公室那女子。
巴可蕾一颗心猛地一抽。
“你到几楼?”她问。
“一……楼。”巴可蕾差点连这两个字都挤不出来。
女子按了一楼的灯键。
巴可蕾就近看着这女子,她有张皎洁的小脸,肤色雪白,空灵的气质非常特别,身上长版雪纺纱的夏装配着内搭裤很有时尚感,肩上背着的大包包和服装很协调,她是个很美也很懂得打扮自己的女生。
项仕鸿的眼光一向不差,这使她大受刺激。
“我二哥说你是舞蹈老师啊?”女子站在角落,眨着一双美眸看着她。
“你二哥?”巴可蕾心情苦涩到了极点,一时意会不出她指的二哥是何许人也。
“就是项仕鸿啊!我是项家最小的妹妹,我叫项雨洁,今年十八岁,是华冈舞蹈系一年级的学生,我二哥还说你是空手道高手,本来是他的保镳呢!真高兴能见到你。”项雨洁介绍自己。
巴可蕾诧异地站直了身子,瞅着项雨洁笑咪咪的脸,原来她不是项仕鸿的新女友,而是项仕鸿的妹妹,他竟还跟她谈论到自己?
这真是误会大了,她居然对人家吃了飞醋。
巴可蕾苍白的脸色转为红润,沉重的心霎时轻松了许多,忍不住想嘲笑自己太多心。
“你也学舞?”巴可蕾对项雨洁淡淡一笑。
“我专攻芭蕾,舞蹈一直是我的兴趣,我家有我专用的舞蹈室,那间房原本是二哥的房间,但他现在自己独居,我爸就将房间改建成我的舞蹈室了。”
“喔。”
到了一楼,走出电梯后,项雨洁没有走人的意思,缠着巴可蕾问:“我二哥说你叫巴可蕾,我很想请问你认识一位知名舞蹈家叫何妤倩吗?她曾经是很有名的芭蕾舞名伶,嫁人之后就隐退了,我听说她嫁给姓巴的空手道教练,你正好姓巴,又会空手道,该不会是何老师的女儿吧?”
巴可蕾惊诧地扬起眉梢说:“何妤倩确实是我妈。”
“哇!太好了,改天你介绍我和何老师认识好不好?”项雨洁双眼绽亮,一脸倾慕,主动地挽住巴可蕾的手臂请求她。
“有机会的话当然好。”巴可蕾对项仕鸿有这样热情的妹妹感到挺意外的。
“你真好,那你一定得到何老师的真传,我可不可以聘请你到我家来教我一些更深的芭蕾技巧?”
“这……”巴可蕾顿了一下。
“要是有你的指导,我想我在学校的考试就很容易过关了,拜托嘛!”项雨洁声音软软的,脸上的笑容像天使。
巴可蕾一时不忍心拒绝她。“我得想一想,时间和现在排定的课不冲突的话,也许可以。”
“那你现在是要回舞蹈教室吗?”
“是啊!”她下午还有课。
“那就走吧,我现在就跟你回去舞蹈教室,把时间乔出来。”项雨洁兴冲冲地拉着她走。
“你要跟我回去?”巴可蕾毫无心理准备。
“对啊,顺便参观一下你的舞蹈教室,反正我下午没课。”项雨洁甜甜地笑着说,又问:“你有车吗?”
“没,我搭公交车来的。”
“我有开车,那你就搭我的车吧!”
巴可蕾从来没被人卢过,而这个卢她的人又是这么可爱的女生,她禁不起项雨洁甜美的笑容和游说,竖起白旗投降了。
“好……吧!”巴可蕾抗拒不了项雨洁,真的把她带回舞蹈教室去了。
三天后,巴可蕾在项雨洁甜甜的卢人攻势下,成了她的舞蹈家教老师,一星期有两天晚上八点,她得到项家在海边的私人庄园指导项雨洁。
日子一久,她和项雨洁成了朋友,和项家的妈妈也混熟了,项妈妈时常在下课时留她下来一起吃甜点;项家的爸爸较严肃,但他待她十分客气,一家人都很和善,从不端架子。
而她从来没在项家的私人庄园中见过项仕鸿,如雨洁所说,他独居已不住这里……
“可蕾老师,待会儿下课后,我有差佣人准备西瓜椰奶,留下来吃完再回去喔!我要和我老公出去应酬,不陪你和雨洁吃了。”项妈妈打扮得光鲜亮丽,亲自来项雨洁的专用舞蹈室告诉她。
她和老公都很喜欢可蕾,尤其听了雨洁说她曾救过仕鸿,对她更加看重。
“好的,谢谢项妈妈。”巴可蕾很有礼貌地说,回头专心指导项雨洁配合音乐节拍做动作。
项雨洁也专心的学着,一点也不马虎。
下课后,她们分别淋浴,换好便服,相偕一起下楼去,在偏厅的温室花园里吃冰凉的甜品。
“可蕾老师,你这几天有遇到我哥吗?”项雨洁用纤细的小叉子叉起一块鲜红的西瓜吃。
巴可蕾以吸管喝着香甜的椰奶,被她这一问差点呛到。
“怎么这么问?”她已经有八百年没见到他了。
“我打他手机他也不回,成天不知在忙什么?”
“你找他做什么?”
“下星期是我的生日,我想在家里开生日轰趴,我要提醒他回来,还要向他要礼物啊!”项雨洁露出灿烂的笑脸,说出自己的计划。
“哇!是你生日,那我得准备礼物。”巴可蕾欣然地说。
项雨洁马上声明道:”光是礼物怎么行,你也要来喔!晚上十二点开始,开到凌晨。”
“那么晚?恐怕不行耶!”时间冲突了,那时她正忙,虽然她大哥死都不再出借被她搞坏的老爷车,但她自己买了机车,天天上山去巡逻,她配备有全罩式安全帽、黑色风衣、手套,不让项仕鸿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