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名。”
巴可蕾听见有人在问,声音好像项仕鸿,回头一看,果真是他。
太阳下,他穿着一派轻松的休闲式衬衫、长裤,没有打领带,深黑的眼一如往常一样讳莫如深。
她美眸圆瞠讶异地看着他,微启的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雪白的小脸迅速染红了。
她暗自调整呼吸,希望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别一副放不下他的样子,他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还好,不像处在危机中的人,而且近日来她到他的住处外巡逻,也没发现什么异状。
总之,她见他安好,比什么都感到安慰。
“项……先生,你要报名?”
“没错。”
项仕鸿的目光定在她水漾的美眸上,他在台下当了很久的观众,看她表演黑天鹅三十二转,心早已因她精湛的演出而揪紧。
但他已不再是赏识她才华的老板,而是一个想追求她的男人。
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成为男女朋友,他都愿意一试,不放弃任何机会。
“可是,我……没有打算收男学生。”
“你说话不算话,说过要教我国标舞,忘了吗?”他噙着迷人的淡笑问她。
她屏息,不知是太阳晒得她头晕,还是他的笑脸太耀眼,她差点说不出话来,而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离他的公司和住家都很远。
难不成是特地来报名的?可能吗?而这个念头居然使她心里甜甜的。
“现在才八月,公司的尾牙还早嘛!”
“早点练才会熟。”他走近她。
“那……你的舞伴选好了吗?是谁?”她仰起脸看他俊逸的脸,径自猜想他的舞伴是杨芳雯还是另有其人?
“还不确定。”他希望是她。
“可是你的舞伴得跟你配舞。”
“先教我。”他坚持她不得反悔。
“是。”她突然顺从地响应,两人同时一怔。
他洒脱地一笑,两手插在口袋里,低头问她:“你现在是我的老师了,还用得着说‘是’吗?”
“习惯了嘛!”她也笑了,一时还不敢以他的老师自居呢!
“学费有打折吗?”
“认识的打八折。”
“那要好的朋友呢?”
她的心泛起涟漪,他指的,不会是他自己吧?
不不,不可能,他们怎是要好的朋友?她就算爱上他也只有放在心上而已,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更不会知道。
“你指的是谁?”她嗫嚅地问。
他浓眉一挑,唇角有深深的笑意,这问题问得很,要是她够聪明,不难明白他暗示的正是他自己,他不要跟她仅只是认识而已。
“走,去报名处缴学费。”他扣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往报名处走去。
她被动地跟着他走,两眼盯着他灼热的手掌,心猛跳,直觉告诉她,他主动来找她,是想跟她当要好的朋友。
她脸热烫,有点慌,那天离开他时不愉快的阴霾正逐渐自她心头消散,她忍不住地问:“你今天怎么那么闲,没应酬吗?不会是专程跑来……报名的吧?”
“就是专程来找你的,为了你,所有的应酬都取消了。”到了报名处前,他对她坦承。
她迎视他黑亮的双眼,他为了她而来……
他意有所指的话、多情的眼神,都害得她手脚无助地颤抖,心里的感情像叶片般抖落,就算再驴也懂他的意思了。
“那天很抱歉,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有我的顾虑,他总是我大哥,我不能让他为我背负罪名。”他摊开来说,希望她明白。
她将心比心地想,觉得他说的也有他的道理。“只要……你不是不信任我,我不会放在心上。”
“那我就放心了。”他释怀地笑了。
她凝视着他灿烂的笑脸,心底感到很不可思议,他会这么说,表示他本来是不放心的了,他也不想把关系弄僵?也觉得她走掉很可惜吗?
她没有再问,忽然好想哭,也好想大笑,可她什么也没做,光只是看着他笑,回味他说的话,她心底的伤痕就已修补好了。
重新和好,他也坚持缴学费后,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还要不要发传单?我可以帮忙。”项仕鸿向巴可蕾要她手上的传单。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怎能让你这大人物帮我这小忙?”
“客气什么。”项仕鸿拿走了她手上一半的传单,走向往来的人群,分送给路过的每个人。
巴可蕾跑向他,拉了拉他的衣服问:“你干么那么热心?”
“闲着也没事,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么?”
“吃……惊嘛!”
“等你表演完一起吃饭。”他先预约。
“这……我还得回舞蹈班,学妹们要帮我把学员的数据弄到计算机里……想约我的话……得晚一点。”她说得自己脸红。
“你慢慢来,我会等你。”他盯着娇艳欲滴的粉颊,真想咬上一口。
“真的?”他要等她……通常都是她在站岗守着他、等着他呢!
“当然。”他顾不得眼前是人来人往的公园,伸手抚了她的脸颊。
她暂时停止呼吸,晶灿的双眼无言地瞅着他,任他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
两人注视着彼此,恋爱的感觉悄悄地白热化了。
台北最多名流聚集的爵士餐厅里,乐声低回。
巴可蕾并不是第一次进到餐厅来,以前她都是在一旁站岗,饿着肚子看侍者端着美食从她眼前经过,她只有对着美食干瞪眼的分儿。
今天可大不同,她成了这家餐厅的座上宾。
“先说好了,是你请客,我出钱喔!”她小声地隔着桌子对项仕鸿说。
“自己当了老板,迫不及待要请客?”项仕鸿莞尔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和无邪的双眼。今夜他的心情也很好,和她在一起,他毫无压力,快乐自在。
“不是,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嘛!老师怎好叫学生请?”
“说得对,那就让老师请客了。”他的笑意味深长,这小女人以前努力地保护他,现在以他的老师自居,坦白说他很佩服她做什么都认真的劲儿。
“待会儿吃完饭,老师带你去个热闹的地方见识见识。”巴可蕾倾身对他说。
“什么地方?”他瞥着她波浪般柔亮的长发,未施脂粉的小脸,怎么看都顺眼可爱。
“先说你要不要去?”她顽皮地问他。
“去,怎么不去!”
“是夜店的热舞区。”
“我没去过,你会带坏我。”
“你妈妈应该不会管你那么严吧?”她开他的玩笑,自己格格笑了很久,才敛起笑说:“应该说是你女朋友不会管你吧?”
“你说的是哪一个女朋友?”
“这一季的。”
“名额尚有空缺。”她竟记得他随口说说的话,真有趣。
“意思是……你没有女朋友了?”他和杨芳雯断了?
“没错。”
“那就带你去喽!”
他酷笑。
她的心发热了,能跟他单独在一起,她真的很快乐。
音乐震天价响的夜店热舞区里,人潮拥挤,项仕鸿脱去休闲西装和巴可蕾随着音乐律动……
“看不出来你的律动感还不错呢!”她夸他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声音很快被乐声掩盖。
“这种随兴的舞没有难度可言。”他倾身附在她耳畔说。
她的耳朵热烘烘的,幸好灯光千变万化,他一定不知她脸红了。
“你学国标舞一定会很快学好,你的姿态很曼妙喔!”她说笑话缓解内心的悸动。
“曼妙?哪有拿这两个字来形容男人的?”他眉梢一挑,不怀好意地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就让她感受一下她错得有多离谱。
“啊!快放开我……”她笑着,也慌了,在他硬邦邦的怀里惊呼。
“不放,告诉你,这才叫曼妙!”他的语气顽皮又有些认真,两手滑过她的腰身。
“救命啊!色狼啦……”她又叫又笑,挥赶他的手,两人像情侣般笑笑闹闹。
第5章(2)
在舞池周边的餐桌区,杨芳雯也和一群朋友来夜店玩,好巧不巧就让她瞧见项仕鸿和他碍眼的女保镳两人在嘻笑、热舞。
她自从上次那不愉快的约会后,就再也没接到项仕鸿的邀约,打电话给他,他也从不回电,原来他和碍眼的女保镳打得火热,太可恶了。
她从没见过项仕鸿如此轻松的笑脸,跟他约会她也都拘谨地维持淑女风范,那女保镳凭什么可以跟他没大没小?
“帮我想点子整整那个女的。”杨芳雯示意和她很友好的一个男性友人帮她出气。
“那有什么问题,保证她当众出糗。”那男人痞痞地笑,从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
杨芳雯看着那小盒子,也坏坏地笑了。
不久那男子挤出人群到吧台那边去了,把小盒子和一千元交给酒吧前的一个女服务生,对她窃窃私语。
女服务生收下一千元和那只盒子。
“别闹我了,笑到好热喔,我请你喝饮料。”巴可蕾在更换舞曲时向他投降,用手扇扇自己。
“又请客?好,走吧!”
项仕鸿瞧她流汗,很自然地用袖口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拉着她的手钻出拥挤的人群,往用餐区走去。
巴可蕾的注意力全都在他厚实的大掌上,他紧牵着她像怕和她走散了似的,让她有受保护的感觉,而她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就任由他拉着,随他往前走去。
钻出人群,他们进到用餐区,一名穿着火辣的女服务生很快地过来,领他们坐到位子上。
“你要喝什么?”
“火焰冰酒。”她看着桌上的单子点了调酒。
“我要伏特加。”项仕鸿则点平常喝惯了的酒。
女服务生记下,动作勤快地到吧台去,很快地将他们所点的酒送来,也告知他们说:“你们点的酒已经有人帮你们买单了。”
“谁?”项仕鸿问。
巴可蕾也很好奇会是谁付了酒钱?
“是那桌的一位小姐。”女服务生指着左侧那排桌位。
他俩同时望过去,见到杨芳雯笑容可掬地对他们挥手。
“是杨小姐。”巴可蕾不知会在这里遇见她,闪烁的灯光下,她的笑脸看起来很不真实。
项仕鸿也向杨芳雯招了手,道了谢,收回视线说:“我不知道她在这里。”
“夜店只要年满十八都可以来。”
“说得也是,既然她请客,改天再回请她。”
“改天是什么时候?”巴可蕾感兴趣地问他。
项仕鸿没有多考虑,伸手揉揉她的头。“碰巧再遇到的时候,问那么多?听起来像在吃醋。”
“我哪有……”她鼓着腮帮子,心急跳,连忙拿了调酒喝,盼能退退火,她的确是问得太仔细了点,有点像在盘查他的行踪了。
“明明就有。”项仕鸿也喝了酒,视线一刻也没自她的俏脸移开。
“走吧——”她躲不了他灼人的目光,草草喝完酒,急忙要到舞池去。
项仕鸿放下酒杯,这次,他直接搂着她再度进到人潮汹涌的热舞区。
巴可蕾感到一阵晕眩,不知是因为身体紧贴着他,还是她醉了?
到了舞池中央,他放开她,她很想随兴地摆动身体,奇怪的是她的脑袋有点昏,身体也逐渐感到沉重,她脚步一个不稳……
“怎么了?”他立刻搂住她。
她口干舌燥,难以开口,某种异常的热浪从她的胸口窜出,急速汇流在双腿间,火焚般的难受。
“我有点不舒服。”她需要大量的新鲜空气,觉得愈来愈热了。
“我送你回去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项仕鸿手环在她的腰间,乍见她脸红艳艳的,眼波潋滟,神色不太对劲。
“可是我好像快走不动了。”
“靠在我身上。”他伸长手臂定定地支撑着她,缓缓走出热舞区。
她无力地倚着他的身子,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她身上,肌肤敏感地泛起疙瘩,躁热的症状更严重了,一股诡异的冲动,教她直想往他身上磨蹭,她努力地克制自己,意志却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终于走出位于地下室的夜店,在静寂的街道上,他借由明亮的路灯看清了她的脸色,如发烧般的红艳。
“到底怎么了,还很不舒服吗?”他摸摸她的额。
“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热,我想快点回去。”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他腰间轻扯,胸口隐约的摩挲着他结实的胸膛,她不晓得自己怎么了,身体的亢奋让她举止失控了。
他不是没神经,她像猫一样磨蹭着他,眼神迷茫,任何血性男子都禁不起这样的撩拨。
他怀疑她的反应和刚才的那杯酒有关,但一杯调酒的威力不至于令她醉倒,他们以前一起喝过酒,她醉了就睡了……难道是杨芳雯搞的鬼?
“要不要先送你去看医生?”
“不……送我回去舞蹈班,我就住那里,装潢时我预留了空间,隔了一个小房间,方便工作和住处都在一起,我得快点回去冲冷水……全身都热坏了……”
她拉住他的领带,身子不自由主地贴在他身上,胸前的小突起敏感而微微疼痛,热流不停在身体里爆开,她强烈的需要某种难以启齿的慰藉……她好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态,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定是那杯酒有问题,该死的杨芳雯,我饶不了她。”
他抱紧软绵绵的她,火速将她带上车,开车送她回去。
她倚坐在车上,全身的热浪令她很难受,她扯着衣襟,双腿像野猫摩擦,她不想在他面前窘态百出,可是她控制不了生理反应,无助地想哭。
很快地,回到了她的舞蹈教室——
“我跟你上去。”
“不,不要,你……快走……”她跌跌撞撞地下车。
他哪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不由分说亲自下车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不行啊……”她身子颤抖,在这时候一个拥抱、不经心的触摸都足以撩动火源,何况他坚实的体魄如此贴近,她的欲望之火更难平息。
他没管她的拒绝,走到门口才放下她。
“你快走……远离我……”她打颤的手指拿了钥匙开门,头也不敢回地奔进小房间里的浴室,在浴缸放了冷水,泡进里头,羞得把脸埋在手心,真不知他会怎么看待她了,她差点就朝他扑过去,形象全毁了。
要是她不去喝那杯酒就好了……噢!
时间变得漫长难耐,她痛苦地摩挲双腿,她需要的并不是冷水,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她到哪儿去找生猛的男人来解决一时的饥渴?
商建仁?不,她绝不碰那负心汉。
找项仕鸿……不,他是她爱的人,她不要他看到她放浪形骸的样子,不要他误会,这并不是本来的她。
她拼命压抑羞耻的念头,却仍敌不过身体灼烧的热浪。
索性放弃冷水,她爬出浴缸,拭去身上的水珠,套上浴袍走出浴室,进教室里倒冰水,也许喝大量的冰水,可以让她好些。
她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地喝,忽然察觉角落靠窗口的位置有抹颀长的影子,回过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