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睿睿发生意外,白父不只捐血,还和阿姨三天两头来医院看睿睿,两个老人家都很喜欢睿睿,恨不得睿睿就是他们的孙子。
今天见韩乙茉来,白父不免又想念起那个小家伙。
“谢谢伯父关心,睿睿一切都好,已经回幼儿园上课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父一脸欣慰。
“爸,阿姨呢?我今天可是给她带了个徒弟唷!”
他随手往屋里一指,“在里头做腌破布子,我说要帮忙还不让我帮,你们去瞧瞧吧。”
白富美拉过韩乙茉,直接进屋找人去。
屋子里弥漫着煮过的咸破布子的香味,高母看到白富美和韩乙茉来了,赶紧停下手边的工作,上前和两人寒暄。
从白富美口中听到韩乙茉这么为儿子想、心疼儿子,打几年前就一直盼望着能看到儿子娶媳妇的高母可开心了,一话不说一手拉着白富美、一手拉着韩乙茉,“走,这就教你们炖汤去,回去好给另一半补补身子。”
“阿姨,那这些破布子呢?”
“不急不急,我晚点再继续弄。”高母现在满脑子只想要赶快给未过门的媳妇教几样拿手料理,好传承高家的好味道。
一整个下午,三个女人就窝在厨房里一起舞锅弄铲。
把菜刀教给韩乙茉,真的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不只她自己紧张得尖叫连连,一旁的高母跟白富美更是捏了不少冷汗,一方面担心她会弄伤自己,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她手中的菜刀会不小心飞出来,砍中她们其中一位。
“我说厨房里的三位美女呀,都小心点,千万不要弄出人命啊!”厨房外的白父打趣说。
“爸,阿姨要你少说废话别瞎嚷嚷,快去后山挖几支竹笋来,要煮汤。”
“是是是,知道了!”
打发了白父,厨艺补帖依旧如火如荼进行。
白富美原本只是代寻师父,没想到也被拉着一起学。也罢,学会炖汤,就当是陆东云赚到了。
相较于白富美的随兴,韩乙茉可就慎重许多,她很认真的写笔记,把每个步骤详尽的记下来,她想要把地道的妈妈味一分不差的学起来,好好照顾那个男人的胃。
这或许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瞧,她眉毛都打结了,可心里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笃定。
这就是她想为高赋率做的事,也是她能为他做的事,哪怕只是一碗热汤,也好过冷冰冰的饭团。
她要成为他味蕾、肠胃、健康的全能守护者!
第10章(1)
又是一个万恶的星期五,又是一个大Delay的节目录像。
今天的情况比较棘手,因为负责掌厨的不是平常包办PK赛、厨艺精湛的大厨们,而是一群穿着小洋装、身材无敌惹火、貌美如花的通告女明星,里头不乏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马铃薯不是条状的、鸡有两只脚、蛋是需要敲破蛋壳、新鲜的虾子不是红色的、一整尾的鱼是长这样……之类的天兵小姐。
高赋率强烈认为,制作单位肯定是疯了、不想活了,才会想要考验她们现场的下厨功力,Delay只是刚好而已。
他曾经很羡慕那些在每次PK赛里,负责坐在一旁聊天做效果等待试吃的艺人来宾,可今天轮到自己坐在这里等人做菜试吃,结论只有惊悚两个字可以形容。
这就像要一个平常负责握方向盘的人突然交出方向盘一样令人不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送上来的食物到底有没有熟、吃了会不会拉肚子,至于是否美味,已经是其次又其次的问题了。
嗟叹之余,不免也要同情那些遭到烹煮的食材几分,总觉得它们今日似乎死不瞑目,没能被好好表现自身的鲜美,颇有壮志未酬的憾恨。
好好好,这纯粹是他个人的职业病使然,总觉得好好善待每一样食材,才能让它们不枉此生。
虽然节目效果奇好,尖叫声不断,但状况连连,好不容易录完节目,都已经深夜十一点了,高赋率归心似箭,遂婉拒了工作团队的宵夜邀约,赶紧开车回家。
一样在巷口的便利商店买了饭团和无糖豆浆。
这是他迟来的晚餐。
一样在进门后,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他心爱的女人。
看着她,他露出微笑,觉得所有的忙碌都因为她而变得有意义。
然后就像过去每一次晚归一样,他喊醒她,赶她回房去睡,自己再拿着睡衣拖着疲惫的脚步进浴室梳洗。
当舒暖的热水迎头冲刷而下,他闭起眼睛,满足的发出喟叹……
累不累?累。他是人,不是超人,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把一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来用。
可即便这种被过度虚耗的时候,脑袋仍然不停的运转着,思考的事情里,五件有四件是关于工作,繁忙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宿命。
蓦然,一股幽微的食物香气钻进了高赋率的呼吸里,他立刻不争气的发出几声腹鸣。
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看吧,身体会累,可饥饿永远不会累,该出来叫嚣的时候,一次都没少。
等等,这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谁家这么犯规,居然三更半夜在煎酱油蛋?
也不想想这是高密度小区,常常是你家的厨房挨着他家的客厅,谁家煮了什么好料,总能马上传遍小区,这样肆无忌惮的传香千里,是想要逼死谁啊?
高赋率旋即在心里用力谴责。
毕竟这对一个只有饭团可以啃的他来说,太折磨……
他羡慕的吸了吸鼻子,关掉水源,抽来毛巾擦干身子,套上睡衣。
当他打开浴室的门,不可思议的浓香整个扑鼻而来,他甚至还听见酱油在关了火的锅里噗滋噗滋的烧着。
他不假思索立刻奔向厨房,下一秒,他目瞪口呆,整个石化。
韩乙茉窈窕的身影就站在瓦斯炉前,一手握着平底锅柄,一手拿着木锅铲,笑嘻嘻的回头望着他说:“洗好啦,等我一下下唷。”
她打开电子锅,盛了一碗厚厚的白米饭,然后将酱油煎蛋摆在上面,热热的米饭蒸腾下,蛋香、酱油香齐发。
她捧着碗的双手直直朝他伸来。
高赋率迟迟不敢伸手去接,像个傻瓜似的猛吞口水。
等了好一会,黑漆漆的眼眸眨着小狗般的可怜光芒,“……你不想吃喔?”
想!当然想!他一把抢过碗,手里抓着筷子,戳开鸡蛋,让黄澄澄的蛋汁漫过白米饭,等不及坐到餐桌前,直接边走边吃了起来。
好香,真的好香……
看到他如此真诚的反应,韩乙茉捏着粉拳,高兴的欢呼一声,“耶思!”转身摇摆着身体,得意扬扬的把锅子清洗干净。
当她整理好、走到餐桌前时,高赋率已经吃了个碗底朝天,这时她才突然想到还有道菜呢!
“等等,电饭锅里有一小块破布子蒸鳕鱼,忘了给你拿出来了。”
为了蒸鳕鱼,他理直气壮的再添了半碗饭,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
“好吃、好吃……”他频频点头,蓦地,他似是想起什么,好奇问:“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然呢?”这个傻瓜,都吃了差不多了才问。
“你几时学会煎蛋、还会蒸鱼了?”他大惊问。
神奇的是,这煎蛋火候拿捏得跟白富美几乎一模一样,还有这破布子的味道,跟母亲的手艺根本是一路的。
“这算什么,我还准备了冬瓜蛤蜊排骨汤呢。”韩乙茉臭屁的笑道。
高赋率深邃的黑眸逐渐瞠大,最后指着她大叫,“你、你究竟是谁?你把我的茉茉藏到哪里去了?”
她翻了个大白眼,好气又好笑的配合演出道:“对对对,我是外星人,我把韩乙茉绑架了,我是冒牌的,这样可以吗?”
不对不对……外星人总不会连翻白眼的样子都学得一模一样吧?
“茉茉,你今天怎么了?你实在太让我吃惊了!”
“哪有怎么了?就只是煎了鸡蛋跟蒸了鱼还炖了汤。”说得云淡风轻,可微扬的嘴角泄漏她对自己表现如此出色的小小得意。
因为考虑她是初学者,高母教的都是电饭锅就能轻松搞定的简单家常菜,唯一算得上有点难度的,就是白富美教她的酱油煎蛋。不过,她还是搞定了。
“我、我……”感觉今天的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言语不足表达他内心的激动,高赋率放下碗筷,张开大手,一把抱住韩乙茉,“茉茉,谢谢你。”
“其实你该谢的是阿姨跟富美,要不是她们这么耐心的教我这个做菜白痴,你今天才没有这些好料吃呢。”
“我妈跟富美教你的?!”这三个女人几时这么要好了?居然都没让他知道。
“对啊,蒸鳕鱼的破布子还是阿姨自己做的。”
“难怪,我就觉得这味道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以后,我每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高赋率不敢置信。
“当然可以,总不能让你回家连口热饭菜、热汤都没得吃,老是去吃什么冷冰冰的饭团跟无糖豆浆。”她都快心疼死了。
“厚,原来你连我吃什么都偷偷检查喔!”他调侃的捏捏她的手。
“什么偷偷检查?我是光明正大的看。看你这个傻瓜,光知道喂食别人的肚子,结果却这么虐待自己的肠胃。”
“你没听说过吗?一个人吃饭不叫吃饭,是喂饲料,既然是喂饲料,当然不会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能吃饱就好。不过,有你陪我,就算吃饲料,应该也会很美味。”
“哼,少来,我才不要跟你吃饲料呢!好好的人不当,当什么家禽牲口?”
“欸,韩小姐,没听过人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我又还没嫁给你。再说,我要嫁给我喜欢的男人,才不去嫁鸡嫁狗哩。”
高赋率贼贼笑问:“敢情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
“什么?哪有!”韩乙茉瞬间小脸微红。
“你自己说的啊,你要嫁给你喜欢的男人,我不就是?”他调笑的眨眨眼。
哼,想不到六年不见,高赋率口才真是见长了,韩乙茉说不过他,薄怒娇嗔道:“快去喝你的汤啦!”
高赋率笑嘻嘻的从另一个电饭锅里盛汤。冬瓜的清爽、蛤蜊的鲜美、排骨的香甜,暖呼呼的一口喝下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幸福的滋味了。
“怎么样?好喝吗?”她等着他的评论。
“不错,还没过门就知道要传承我们家的好味道,这个媳妇儿可以娶了。”他点着她的小俏鼻,调侃说。
“我可没说我要嫁了喔!”
“这样啊,那……”他倏地闭嘴不说,故作神秘。
“什么?”她纳闷不解的追问。
高赋率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韩乙茉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
“没什么就没什么。”他立场坚定,似乎不打算说出口。
“你——可恶啦!自己洗碗,我要去睡了。晚安——不,不晚安。”没辙,她只好气呼呼的走人。
望着远去的身影,高赋率嘴角微扬,嗓音幽幽响起,“真去睡啦……”
他也不急着哄人,悠悠哉哉慢条斯理的喝着汤,静静感受这蕴含着无限爱心的鲜甜滋味。
除了母亲和富美,高赋率从没在别人的料理中感受过这么独一无一的心意,最令他赞赏的是,她竟能够把他记忆中属于家的味道掌握得这么恰到好处。
看来他身边的女人,这辈子除了她,也只能是她了。
第10章(2)
饱饱的胃袋积攒着全然的幸福与满足,高赋率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也该就寝了。
他放轻脚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在经过自己房间时,他没停,反而继续往前,然后一个转身,他打开了右手边睿睿和韩乙茉的房门,走了进去。
他先是站在床边看了会,然后俯身帮睡在内侧的睿睿拉了拉被子,而后一脸好笑的看着躺在外侧、背对自己生闷气的韩乙茉。
他故意去摸她的脚踝,她生气的踢了一下。他又摸,她又踢,他把纤细的脚踝整个握住,她踢不开,嘟着嘴,气呼呼的转过身来,无言的瞪着他。
他还是笑,居高临下的他,静定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她。
这样无声的对峙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他弯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吻住她嘟起的小嘴巴。
韩乙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推开他,可又怕吵醒睡在一旁的睿睿,只好由着这个无赖把自己吻了个天旋地转。
吻了好一阵子,他终于放开她,双手撑在床沿,低望她,片刻,他一话不说,直接拦腰抱起她。
“嘘……”他先发制人的要她安静,别吵醒睿睿。
韩乙茉觉得自己根本被他吃得死死的,只能生闷气。一出房门,确定不会吵醒睿睿,她马上赏他一拳暴打。
“真暴力!”他不为所动,抹着笑容转而走进自己的房间。
“谁教你无赖。”
她不骂还好,她越骂,那张气呼呼的小脸就越是让他不住的想笑。
高赋率将她放在自己的双人大床上,“我有话要跟你说。”
“抱歉,我现在不想听了。”韩乙茉践践的别过脸背过身,藉以掩饰自己心里快要破表爆炸的好奇。
他也不戳破她,径自从外套里拿出一只小方盒,跪坐上床,挨着她的背,打开方盒横过她身体,递到她面前,“看一下。”
“抱歉,我才不……”突然收声,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傻的看着那枚躺在深色绒料方盒里的璀璨小物。
他挨在她耳边近乎呢喃道:“今天我去百货公司帮一家进口厨具开幕站台,然后我就想呀,有个女人打从美国回来后,就公然吃我的住我的睡我的,还把我给……你说,她是不是应该要对我负责了?要想当长期使用者也不是不行,只是,该给我的名分总要给吧,不然我怕我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口气好不委屈。
韩乙茉翻了一个大白眼。
拜托,这是哪门子的求婚词啊,就不能浪漫一点吗?好好的说“我爱你,请你嫁给我”这样不行吗?再说,没名没分的是她才对吧?她才是那个被使用得很彻底的人!瞧,现在又是谁在性骚扰谁了?
蜻蜓点水般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她颈后,一下子亲昵的假着她嗅着她,一下子又转而去撩拨她敏感的耳朵,把人家骚扰得头昏脑胀,连坐都坐不好,活像得了软骨症,只想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怎么样?你帮我问问那个女人,好不好?”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到底问她了没?”他边亲边敦促。
“问啦。”
“那她怎么说?”
“她要我问你——汤喝完了没?碗有没有洗?明天还想不想吃饭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