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聂子秋离开了寝宫,尉迟沧琅的思绪立即飞向了紫妍浑身鞭伤、翻滚尖叫着蒙住双眼的情景……他握紧拳头,心口像是扎着万根针般的疼痛,令他不得不弯身坐下来。
“紫妍,你千万不能有事,我等着你来杀我这个瞎了心的愚昧之人。我尉迟沧琅这条命,今生今世是你曹紫妍的。”尉迟沧琅哽咽的自言自语着。
李婉婉悄悄的来到了尉迟沧琅的寝宫。自从尉迟沧琅自许嬷嬷的手中买下自己后,便从未碰过她,这让她不免一阵心慌,她可不许有人抢了她的后位。今晚,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得到尉迟沧琅!
“什么人?”尉迟沧琅谨慎低沉的问道。
“是我,婉儿。”李婉婉刻意以娇羞的声音回话。
“我已经睡了,有事明日再说。”尉迟沧琅冷冷的说。
“求皇上见婉儿一面!”李婉婉语带哀愁的求着。
“进来吧。”尉迟沧琅淡淡的说。
李婉婉一进门,立即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尉迟沧琅则不动声色的坐在桌边。
李婉婉一直怀疑尉迟沧琅的眼睛根本没有瞎,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想到他神色不改,完全没将她看在眼里。
“你有什么事吗?”尉迟沧琅缓缓的问道。
“皇上……”李婉婉裸着身一把抱住了尉迟沧琅,用着令人酥麻的声音叫着他。
尉迟沧琅突然觉得非常厌恶李婉婉,要不是想利用她找出尉迟风云,他才不会让她跟着他进宫。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是爱她的,只要她能回头。
但是,如今看着他曾经以为深爱的枕边人,他不禁怀疑自己真的爱过婉儿吗?还是因为她的美貌让自己着迷?可如今她的美貌依旧,但是占据自己心中的却是那个圆圆胖胖的可爱人儿。
尉迟沧琅一想到紫妍贪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婉婉以为他是对着自己笑,便更加大胆的挑逗起尉迟沧琅。
“如果你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尉迟沧琅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李婉婉,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是你的妃子啊,你为何不愿碰我?”李婉婉激动的问。
“妃子?你认为你现在还配当我的妃子吗?”尉迟沧琅讽刺的说。
“我……我……”李婉婉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该知道覆水难收这句话的意思吧?你若愿意,就好好安份待在宫里,什么也别想,也许可以保得一辈子不愁吃穿。若想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银子离开的,你自己决定吧。”尉迟沧琅不愠不火的说。
“难道我为了海狼帮所做的,还不够偿还我所犯下的错吗?皇上你难道忘了是婉儿举发胡牛顺出卖海狼帮的吗?皇上,婉儿是真心改过的,婉儿只想这辈子待在你的身边——”李婉婉急着想要辩解。
“够了!我累了,你走吧!”尉迟沧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逐客令。
李婉婉顿时眼露凶光的瞪视着尉迟沧琅。尉迟沧琅知道李婉婉不晓得他已经看得到了,他突然发现,李婉婉的美丽,居然比不过紫妍的一个微笑!他欣赏着李婉婉愤恨的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的表情,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隐鹤族先祖自从带着族人迁移至大漠中后,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但因为大漠里最肥沃的水源地早就属于贝族人,为了维持与贝族人的友谊,隐鹤族只好不断的寻找其它落脚处。终于,他们在大漠边外,离墨武国不远处的雁子山定居了下来。
但因为雁子山的土壤贫脊,很难种植粮草,只能靠着猎物与北騄国的商人交换米粮。不过因族里的男人善战,所以偶尔会有商队雇用他们当保镳。
直到一年前,隐鹤族的大长老蔺独孤带来了紫妍,紫妍发现了隐鹤族人的贫困,便强迫老爹带人到山的各处去寻矿,没想到雁子山居然富藏铁矿!而曹家的铁矿,一直是由紫妍经营的,因此紫妍写了一封信给以前与她关系非常好的铁商,从族里派人到城里学了铸铁技术。
她也发现隐鹤族的妇女非常擅长编织,从衣服到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于是紫妍将这些编织品送到了城里的羽织坊。羽织坊是当初紫妍的母亲在尉迟沧琅登基后回到城里所开。因为紫妍的母亲织布手艺十分的精巧,因此生意非常地好。
而紫妍送去的编织品,更是让羽织坊声名大噪。从此,隐鹤族不但脱离了贫困,还成了十分富足的部族。
这天,紫妍摸索着来到了老爹的书房,把她今天到墨武国谈成的买卖放在老爹的桌上。
“又是这些东西!叫司徒玉过来!”蔺独孤不耐烦的对着门外的仆人喊道。
“老爹,你现在是隐鹤族的族长,怎能不知道族里做了什么买卖。”紫妍摸着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这么会做生意,现在隐鹤族根本不愁生活了,为何我还要烦这些?我不管,我只要好好研究怎么治好你的眼睛就行了。”蔺独孤孩子气的说。
“族长,司徒长老请您到大厅一趟,说是有人要找族长。”左护法来到书房禀告着。
“说我没空!”蔺独孤不耐烦的说。
“司徒长老说这个客人族长非见不可,否则到时候出了人命,他绝对不负责。还有司徒长老请你务必自己一个人过去。”左护法不慌不忙的照着司徒玉的话说。
蔺独孤倏地锐利的看了看左护法,然后转过头跟紫妍说:
“这些我待会让司徒玉处理。妍丫头,你辛苦好些天了,先去休息吧。”
紫妍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老爹不希望自己知道,她点了点头,慢慢的摸索着离开了书房。
蔺独孤一走进客厅,便看到一个高壮黝黑、长相粗犷的男子站在椅边。
蔺独孤才坐下来,那男子立刻跪在他的面前。
“在下左汗,乃是前北騄国总护卫左光宗之子。我们左氏家族承蒙蔺恩人由边疆苦牢中救出,左汗万分感激。”左汗激动的跪在蔺独孤面前。
“这位壮士,我想你认错人了。司徒长老送客人离开。”蔺独孤说完便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蔺恩人!你知道小的没认错!小的知道海狼帮所有的人都该死,不但错怪了紫妍妹子,还欠了她的命。要不是紫妍妹子跟隐鹤族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轻易击败了尉迟风云的大军。求蔺老让小的见紫妍妹子一面!”左汗奋力的磕着头乞求着。
“是尉迟沧琅叫你来的?”蔺独孤冷眼望着左汗。
“不!小的是瞒着帮主自己找来的。若帮主知道紫妍妹子在此,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奔来。但是现在朝廷国库几乎已被尉迟风云搬走了所有,百姓日子已经很苦了,帮主不愿增加任何税赋,以致官员领的官俸极少,几乎无法养家糊口,因此一个个要求辞去官职,再这么下去,只怕北騄国会出乱子。而且最近墨武国似乎蠢蠢欲动,准备对北騄国出兵,帮主为这些事已经好些日子无法安眠,因此我跟子秋才决定暂时先不跟帮主说找到紫妍妹子的事。”左汗诚挚的回道。
“哼!妍丫头很好,你们就不必费心了。我会派兵帮忙海狼帮是被丫头逼的,你也不用谢了!你起来,快走吧!”蔺独孤下着逐客令。
“蔺恩人!左汗求恩人让小的见紫妍妹子一面,让我亲自跟她赔罪,她要杀要剐,左汗绝无二言。”左汗硬是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哼!休想!司徒玉送客!”蔺独孤奋然起身离开了大厅。
司徒玉无奈的站起身,走向左汗,伸手想拉起他。
“走吧!左壮士,依蔺老的脾气,你今天是绝对见不到紫妍的。”
“不!我不走!我会跪在这里直到恩人气消为止!”左汗说什么也不愿起身。
“左大哥,你快起来吧!”紫妍突然由门外摸索着走了进来,她试着找出左汗跪的位置。司徒玉连忙牵着紫妍来到了左汗面前。
左汗不敢相信的看着双眼失明的紫妍,一只手用力的在紫妍眼前摇晃着,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紫……妍……你怎么……你怎么……”左汗震惊地拉住了紫妍的手。
“聂小子不是说蔺老有什么花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吗?所以帮主才会让大山拿芙蓉泪的,怎……怎么你会看不见呢?是大山拿错了吗?看我回去不砍了他的手!”左汗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气愤。
“左大哥,不关大山的事,他拿的的确是芙蓉泪,只不过我的眼睛会看不到不是因为芙蓉泪的关系。”紫妍微笑解释道。
“不是芙蓉泪?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左汗紧张的问。
“这……这……我也不清楚。”紫妍声音微弱的说。
“怎么会不清楚呢?蔺恩人难道也束手无策吗?”左汗心急的看着紫妍。
“唉,也不知道是谁,将石头砸在紫妍头上,头里的淤血阻凝了紫妍的视线。族长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要族长剖开紫妍的脑袋瓜,把淤血找出来?”司徒玉话里带刺的说。
“都是我!我明明看到有人拿石头丢你,我还装成没看到,任由大伙儿欺负你。我该死!我该死!妹子,你杀了我吧!”左汗难过地跪在紫妍面前,拼命的磕头赔不是。
“左大哥,你别这样,这怪不得任何人的。”紫妍张开手,顺着声音拉拉跪在地上的左汗。
“紫妍……左汗对不起你……”左汗忍不住嚎啕哭了起来。
“左大哥……”紫妍眼眶泛红,她知道左大哥一定为她的眼睛感到十分内疚。听到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嚎啕大哭,她忍不住心疼起左大哥。
“好了没?紫妍又不是快死了。”司徒玉不耐烦的说。
“对……对不起。”左汗哽咽的说。
“左大哥,你刚刚说尉迟风云拿走了国库里大部分的东西吗?”紫妍担心的问。
“是啊。那个畜生!”左汗气愤的说。
“那尉迟风云人呢?”紫妍问道。
“被他逃了!”左汗恨恨的说。
“左大哥,小妹需要你去查一件事。”
“当然!你说吧,是什么事?”
“小妹想要知道,帮主登基后,可有任何守库房的人失踪或者离开的?”紫妍表情凝重的说。
“我回去立刻查。”左汗立即回道。
“另外,左大哥,关于墨武国的事,我有一些熟识的墨武国官员,我可以请人打听。还有我希望左大哥不要告诉皇上我在这里的消息,可以吗?”
“为什么?紫妍,帮主他很后悔误会了你。他以前常说,你就像他的亲妹子一样。你真的无法原谅他吗?”左汗心急的问。
“不,左大哥,我谁都不怪,只是我不想再见到帮主罢了。兄妹情一场,对帮主的厚爱,紫妍会铭记在心的。”紫妍苦涩的说。
“紫妍……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于是,紫妍仔细的交代着左汗要办的事。之后,左汗不敢耽误的直奔回藜城。
七日后——
“小姐,门外有人求见,族长要我来请小姐到大厅去。”心儿急忙来到紫妍房里说。
“喔,我马上过去。”紫妍站了起来,心儿立刻帮紫妍披上了外衣,扶着紫妍来到大厅。
等紫妍来到了大厅,蔺独孤干咳了一声走向紫妍。
“老爹要到铸铁场看一下,你的客人,你自己看着办。”蔺独孤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老爹……老……”
“紫妍!”聂子秋喊了一声。
“子秋大哥?”紫妍急着探向聂子秋的出声处,兴奋的伸出了双手想拉住聂子秋。这时,一双颤抖的手反握住了她。
“子秋大哥是你吗?”紫妍高兴的问道。
“是啊,是我。”聂子秋声音微颤的答道。
“我都听左汗说了,你辛苦了。”聂子秋心疼的看着双目失明的紫妍。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了。聂大哥,今天只有你过来吗?左大哥有跟你来吗?”紫妍好奇的问。
“皇上要他去办些事,今天我带了一个护卫,只不过他哑了,无法说话。”聂子秋说。
“这样啊,我马上让老爹看看他,说不走老爹可以治好他。”紫妍着急的说。突然,紫妍感到握住自己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子秋大哥,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看到我这个未婚妻太高兴了吗?”紫妍开玩笑的问,那双手立刻松开了紫妍。
“紫妍,原来你还愿意当我的未婚妻啊。”聂子秋笑了笑,看到一旁满脸醋劲、铁青着脸的尉迟沧琅,忍不住有一种为紫妍报复的快感。
“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瞎子,等过两年大哥还没找到大嫂,我就告诉老爹把我嫁给你了。”紫妍笑着说。
突然,紫妍听到有人摔杯子的声音。
“子秋大哥,怎么了吗?”紫妍担心的问。
“没事没事,只是黄护卫不小心摔破了杯子。”聂子秋突然头冒冷汗,不敢再跟紫妍开玩笑。
“对了,心儿,你快去找老爹过来!”紫妍催促着在门外候着的心儿。
“不,不用了,我这护卫出生就哑了,神仙来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刚被罚跪在门外不吃不喝三天,现在还很虚弱呢。”聂子秋苦笑的看着尉迟沧琅。
“什么?罚跪三天?!他还好吗?你怎么不等他好些再带他过来呢?”紫妍担心的问。
“他会没事的。”聂子秋看了看身边的人说。
“心儿,你先到厨房里准备些酒菜过来。”紫妍贴心的吩咐着。
“是!小姐。”心儿立即匆匆的往厨房走去。
“紫妍,海狼帮真的对不起你!要不是你给我的信,告诉我那地图其实是一份布阵图,我海狼帮也不会因此大败朝廷大军;要不是你,欧阳大人也不会活着将遗诏交给了帮主,找到那玉玺。我们欠你太多太多了!”聂子秋惭愧的说。
“子秋大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只怕虽然帮主拿回了他的皇位,但国库虚空可是一件令人忧心的大事。想必帮主他非常的担忧吧?”紫妍叹了一口气。
“紫妍妹子说的没错。左汗跟我说了墨武国的事,但是这两天朝廷里很多事要处理,我恐怕得立刻赶回去。虽然我知道紫妍妹子绝对能帮我们探查到在墨武国朝廷的消息,但我还是不放心,如果紫妍妹子不介意,让皇……黄护卫陪你到墨武国,你有事尽管吩咐他就是了。”聂子秋交代着。
“是……是吗?”紫妍不确定的说。
“你放心好了,黄护卫绝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了。”聂子秋安慰的说。
“嗯,好的。”紫妍放心的笑了笑。
聂子秋在跟紫妍详细说了尉迟沧琅夺回皇位后,宫中发生的一切事后,便留下了黄护卫及一桌的美酒好菜离开了。
“你一定饿了吧?快吃吧!聂大哥居然连留下来用膳都不愿意,朝廷的事,恐怕真的令子秋大哥非常担忧。”紫妍眉头深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