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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 page 10 作者:舒莉

  她垂下眼,忽然瞧见他手中有伤,心虚一紧,连忙抬眼问他。“你的手受伤了?”

  安“”书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伤的伤口。“可能是刚刚在火场不小心弄伤的,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她见到他掌心里的伤口,已经血迹干涸,急着握住察看。

  “都伤成这样了,万一影响你日后作画,  那怎么办?”他是善画之人,就像她是绣女一样,手禁不起伤的。

  “没那么严重……”他温声安慰,可看见她那么紧张的神情,一时竟莫名觉得,若自己伤得重点,是不是能换来她的原谅?

  只要她能原谅,重新接受他,那么就算是要他再不能作画,他也心甘情愿……

  “无瑕,原谅我好吗?”右手被她牢牢握着,他于是抬起左手,轻抚她的小脸。“原谅我骗你,没有告诉你我的身分,也原谅我实在太喜欢你,所以没办法以王爷的身分面对你……”

  无瑕已在心里原谅他,闻言,脸庞终于浮现一抹笑。“我相信你……所以不要再说要我原谅的话了,无瑕身为罪人,根本没有资格原谅任何人——”

  比起陷害朝臣、犯下重罪的自己,他犯的错根本不算什么,想若不是她先有罪在身,他又何必隐瞒身份接近自己?

  “无瑕,你没有罪,有罪的是富祥等人。”他欣喜于获得她的谅解,重获力量地凝望她。“你放心,我承诺的事一定完成,一定会为你跟你爹平反。”

  无瑕欣慰地迎视他,随即想起被大火吞噬的绣坊,眉目又流露伤心。“可如今绣坊付之一炬,连带那些要交货的新绣品,我……终究没能保住爹爹的心血……”

  想她前几日还高兴能早些出货,如今货交不出来不说,光是违约的代价,也绝对足以毁了君家……

  安书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绣坊毁了能再盖,绣品烧了也能再绣,只要你平安无事,那才是最幸运的事。”

  被他搂在怀里,无瑕再度感受到他带来的安心,也感恩地微笑。“我也觉得幸运,老天爷让我死里逃生,还能这么挨着你,听你说喜欢我……”

  她未说完,安书已俯下头,动情地吻住她的柔唇。

  再多的道歉、再多的话语也比不上他的吻,他的吻让她停止思考,什么身分、什么罪过……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跟她的心,从此紧密地贴在一起。

  情不自禁地吻着她,他也将她抱得越紧,恨不得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当他抓起她的手要她抱着自己,忽然发现她怀里藏着东西。“怎么了?你怀里放着什么?”

  无瑕抽回迷惘的心神,有些苍白的小脸忽然窜上一抹红,缓缓取出那在火场里拼死也想保护的物品。

  一见那折叠的绢丝,安书立即知道那是她绣的“春风面”。“你没来得及跟宝相他们逃出火场,莫非是为了它?”

  无瑕轻点头。“我……舍不得它……”

  “傻瓜,它只是绣——”

  “它是绣,可也是你的话。”她眼里写满对它的珍惜,如同那份对他不敢紧握住的爱。“或许我能拥有的,最后只有这幅绣……”

  他是荣王,她清楚知道两人身分差距有多远,就算他们能相爱,但命运或许终究无法容许他们永远在一起!

  “胡说什么?”他却笑了,笑她的傻。“无瑕,我跟你保证!你不但会拥有我,你的绣,也绝对不会只有这一幅——”话毕,他再度吻住她,这次更为浓烈,宛若饥渴的人,疯狂地在她身上找寻甜蜜的水源。

  她娇怯承欢,任由他轻薄自己,占领她的心、她的身……

  “四爷……”在两人激情探索间,她忍不住吟唤他,呢喃的语调好似不安,又好似期待。

  他伸手解开她的素衣,触摸她柔软的肌肤时,他也清楚察觉自己腹下的欲望达到极限,再下去,他一定会要了无瑕……

  “无瑕……”他忍耐地在她小巧的鼻尖停住吻,雾眸注视她。“你愿意给我吗?”

  无瑕也凝望他,然后伸手抚摸他的俊颜。

  她连心都愿意给他,还有什么不能给?

  下定决心,她主动吻住他的唇。“我愿意……”

  她的主动令他失控,他再度覆住她的唇,以她无法拒绝的温柔与感情,开始两人的彻夜缱绻……

  缠绵一宿,当安书起身整衣,倦沉的无瑕还在睡梦中,他温柔地为她压好被衾,轻巧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才放下床帘,背身踏出门外。

  他的房是西满楼里最靠角落的一间,只有一条路能过,鲜有人迹也僻静得很,隔壁则是三元的房间,昨晚因为他的交代,于是挪出来给无阙与宝相使用。

  待他走到房前,正瞧见守在门口的三元。“三元!”

  三元一夜未睡,正打算小盹,一听到主子喊话立即惊醒。“公子,您醒了……”

  “无阙呢?”

  “无阙少爷跟宝相姑娘还在睡,昨夜吓到了,怕是累乏了。”

  “嗯。”安书沉吟。“昨夜的事,查了没有?”

  “回公子,查了。”三元点头报告,昨夜待无阙他们歇下后,他立即回到绣坊,问了当时第一个发现火场的人。“据说火是从偏门窜起,那儿离牲厩近,多摆着稻草等干物,要引火很容易。”

  “所以是人为?”

  “目前无法肯定,只是……”三元说出一处可疑。“昨夜打更的更夫在君家附近见到过顾当家,听说他拉了一车酒,还跟更夫说是要摆宴用的。”

  “顾当家?!”怎偏是他,莫非昨夜那把火……是他干出的好事?

  安书知道他的确有那个动机,无论是想毁了君家或是杀了无瑕。都有这可能——

  他的目光更形锐利。“三元,立刻把更夫带来我问问。另外把李知恩准备给我的人马备上……等等我要陪刘巡抚升堂问个明白,昨晚君家的火,究竟是怎么个法?”

  三元听令,也知道安书打算动真格。“嗻。”

  无论是无瑕的冤屈还是君家的大火,这笔账,他绝对会一次向他们统统讨回来!

  第7章(1)

  “荣巽亲王到。”

  当刘全章接到安书亲临巡抚的消息,他也整装以待,亲迎安书进府衙,“下官见过王爷。”

  “刘巡抚,初次见面。”

  刘全章抬眼看了一下他,立即被他目光中的威色震慑。“不知王爷人在苏州,有失怠慢,下官罪该万死——”

  “不知者无罪。”安书微笑。“刘巡抚,久闻你青天名声,关于昨日君家大火一案,本王要借你这明镜高堂,好好审个是非公断。”

  “是……”刘全章哪敢不从。“那请王爷升堂,下官立即开审……”

  “既然你是江苏巡抚,自是由你主审,我陪审便可。”

  “是,”刘全章摸不清他葫芦里的药,只好照办。“来人,快给王爷看座。”

  待两人坐定衙役立即押着顾当家上堂。“大人,小的冤枉!冤枉啊——”

  一见是顾当家,刘全章的目光暗暗一变,强自镇定。“大胆!公堂之上,为何高声呼喊?”

  “小的没有纵火,昨夜君家的大火,真的不干我的事——”

  “废话少说,证人何在?”

  更夫上堂回话。“回大人,小的昨夜二更时,确实在君家后巷见到了顾当家拉了一车的酒。”

  “只是拉酒,就告他纵火吗?”

  “回大人,深更半夜拉酒,还是顾当家本人……小的实在觉得奇怪,于是问了顾当家为何大半夜自己买酒……”

  “他怎么答?”

  “他说是家中摆宴,酒备不足,这才亲自买酒……”

  刘全章转向顾当家问话。“顾当家,昨夜为何设宴?”

  “禀大人,昨夜是家父的大寿,小的邀了几位同行当家一起庆祝,几位同行都能作证——”

  “顾当家。”安书突然说话。“我问过几位同行当家了,听说昨夜宴请客人的酒,用的是绍兴陈年,是吗?”

  “是。”

  “听说你家的酒都是跟城内吴家酒坊买的酒,没错吧?”

  “没错。”

  “那为何你昨夜拉的酒不是绍兴陈年,也不是跟吴家酒坊买的酒?”

  闻言,顾当家内心迟疑,想昨夜自己虽然遇过更夫,但夜黑风高,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拉的酒是什么酒,又是何处得来。“回王爷,我拉的酒确实是绍兴陈年……”

  “吴家酒坊的掌柜说昨夜没见你来买酒。”安书看他的目光锐利几分。“苏州城只有吴家酒坊有绍兴陈年,大半夜你也不可能出城去买,那么你的一车绍兴陈年,是哪儿得来的?”

  “这……”顾当家瞥了堂上的刘全章一眼,为自己的说出犹豫。

  “大胆顾当家!王爷问话为何不答?”刘全章怕他供出昨夜的酒是从他家酒窖得来,赶紧示意他回答。“那车酒是不是早就预备好的?是从绍兴直接命人运来的酒?”

  “是是……”顾当家意会,立即点头。“那车的绍兴陈年是早就准备好的,我只是去城门点交了酒,回府时才会经过君家绣坊……”

  更夫出声。“禀大人,王爷,可是当时顾当家车上的并不是绍兴陈年!”

  “喔?”安书目光转为兴味。“你为何晓得?”

  “小的以前做过酒楼小二,酒不必开,光闻味道跟看瓶身样子我就知道是什么酒,昨夜顾当家拉的一车酒绝对不是绍兴陈年……”

  话一出,顾当家跟刘全章的脸色都暗暗生变,没想到这时会遇上一个懂酒的。

  “来人!把东西拿来!”安书随即命人呈上证物。“更夫,你仔细瞧瞧这酒瓶瓦片,是不是昨夜顾当家拉的酒?”

  更夫看看瓦片,更是确定。“是,正是与这瓦片相同的酒,这只是普通黄酒。”

  “顾当家,你竟然欺骗本王?你要如何解释?”

  “王爷……或许是更夫认错了,或许是小的给那卖酒的骗了,小的并不知道自己买的酒并非绍兴陈年。”

  安书拿起那瓦片。“巧的是……这瓦片是在君家火场被找到的,顾当家,你又要如何解释你拉的酒为何会在火场被找到?”

  “这……”听到这里,顾当家已经面色苍白,不知如何应对。“大人……”

  见他在公堂之上对自己求救,怕被安书看出两人之间有牵扯,刘全章咬牙,作势狠狠敲了下桌案。“好你个顾当家竟敢欺瞒本官,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吗?!”

  “大人,小的没有……”

  “来人!顾当家纵火烧了君家绣坊罪证确凿,还不快将他押入大牢!”

  “大人!”顾当家见他要押自己,连忙为自己说话。“酒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您比谁都要清楚啊,那酒其实是——”

  “住口!”混账!想把他拖下水吗?!“还不拉下去!”

  待顾当家被带下,刘全章立即起身对安书说:“请恕下官失职,让王爷看场笑话了,如今罪人已抓到,王爷要怎么处置他?”

  “刘巡抚,罪人可不止一个而已。”安书从容地转向他,目光随即转冷。“三元?”

  早在堂外候着的三元立即带着李知恩的兵马进入公堂。“禀王爷,奴才奉命搜了刘巡抚的府上,搜出酒窖里的酒罐,就跟君家火场留下的瓦片一样!”

  安书结果三元递来,与手中瓦片如出一辙的证物。“刘巡抚,指使顾当家放火的人,其实是你吧?顾当家那车酒也是从你府里运出,你怕东窗事发,所以先声夺人,刚才硬押下了顾当家?”

  “不!王爷,不是这样的——”

  “禀王爷。”三元又交上一叠绣品禀报。“奴才还在刘巡抚的府上搜出一批绣品,都是原本应该上贡宫里的贡绣。”

  “刘巡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藏贡绣,这是顾当家给你的吗?”

  “王爷,不是的,这是栽赃——”

  安书不再与他废话。“来人!刘巡抚不但私藏贡绣,还涉嫌与顾当家同谋纵火,理应一起同罪论处,立即将他们关进大牢里!”

  见大势已去,刘全章开始反抗。“不行——我不服!我要见富祥大人——你们不能抓我!”

  在他嘶吼的同时,几名官兵也将刘全章押了下去。

  “王爷,如今连刘巡抚都收了监,那富祥大人……”

  “我知道。”富祥一定会知道他已有动作,不会坐视不顾。“三元,趁此时派人搜遍顾家,我认为富祥那批江宁白银肯定没出苏州,一定要找到那批白银的下落——”

  他利用君家大火拘押两人,一是为无瑕报仇,一是为让富祥紧张,只要引蛇出洞,或许将有利于他抓到富祥与两人串谋的罪证……

  他与富祥的斗法,此刻才真正要开始。

  ***

  当安书审完案,并等三元搜完顾家,回到月来西满楼时,无瑕正搂着无阙,与姑姑君福云讨论君家昨夜的大火。

  昨夜虽然所幸无人伤亡,但大火已烧毁了绣坊,更重要的是即将交货的新绣品,除了外包给杜家绣坊的绣品,有一半的绣品都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如今他们不但得面对绣坊重建的损失,更要紧的是与各家掌柜违约交货的赔偿,以君家目前的资产,无瑕根本付不出赔偿的巨款。

  尤其是今早有几位掌柜听说绣坊大火,便急急赶来讨个公道,若不及早想出缓解的办法,君家势必面临另一场存亡危机……

  正当无瑕凝神时,怀中的无阙先一步看见安书,挣脱姐姐奔向安书。“安师傅!”

  “无阙,没事吧?”安书由他抱住自己,温柔微笑。“午膳用过了没?”

  “嗯。”无阙点头,然后担心地向他打小报告。“可是姐姐什么都没吃,只是握着筷子发呆……”

  安书抬眼望向无瑕,她一怔,忽然想起昨夜两人的缠绵,一时间玉颜骤红。“无瑕,别胡说!”

  君福云见状,起身唤来无阙。“无阙,跟姑姑出去,让你姐姐跟安师傅说说话。”

  待两人离去,安书步至她身旁坐下,关心问:“怎么没用膳?”

  他的大手随即握住她的,无瑕心生暖意,羞颜更红。“是早膳用得晚了,一时还不饿而已。”

  “我还没用膳,刚让三元准备了清粥,不如你陪我一起吃点?”

  知道他是故意要自己吃饭,她在心暖之际,也微笑同意。“好……”

  三元送上膳食,两人一起用了粥,见她吃了不少,安书才放心让她歇口。

  无瑕于是为他挟菜,还挟了一口新鲜鱼肉送到他的唇边。“四爷?”

  她细柔的嗓音、期待的笑容,都在劝他吃下眼前的鱼肉,可是安书望着她,唇却擦过鱼肉,吻上了她的芳唇。

  她嘤咛一声,筷子立即从手中掉落,只能全心全意迎接他的吻……

  他的手顺着她的外衣抚着她的手臂、她的背、她的腰股,却想着昨夜触碰的丝绸滑肤,惹得他全身着火,无法克制要她的欲望。

  无瑕也如同昨夜的迎合他,玉手勾缠他的颈,身子为他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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