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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的假嫡妻 page 11 作者:心宠

  呵,倒是一段动人的佳话,那女子如此传情达意,温婉如拨丝弦,着实高妙。

  “那画像还在吗?弟子很想一观。”

  “你倒提醒了我,艳阳当空,是该拿那些陈年的旧画出来晒一晒了。”穆时逸起身对书童吩咐,“快去,将我那高阁中的字画都取了来。”

  书童立刻去了,没多久,便捧了一大箱的卷轴过来,在院,中拉了绳子,逐幅摊开着。

  画卷大半为仕女图,周秋霁好奇地上前观看,心想看到底是哪三帽出自那女子的手笔,然而,她忽然僵住。

  苏品烟?

  没错,其中一幅画像,活脱脱就是苏品烟,难道人有相似?可那衣服也相似……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穆时逸跟到她身畔,也观看着画中人,半晌无语。

  “她,就是那个女子?”周秋书的一颗心提到了喉间。

  “周姑娘真是聪颖。”他涩笑着回答。

  她凝眸,错愕不已。这世上有巧合并不奇怪,但巧合就在眼前,却让人感到无比可怕。

  脸色瞬间惨白,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问题。

  “先生是几时与她互通款曲的?”她不由得紧张问道。

  “还是先帝的时候,大概洪新三十五年左右吧。”

  那……不也正是江映城爱慕着苏品烟的时候吗?她忽然一阵揪心,也不知为何这样难过。

  为谁难过?为江映城吗?他至今大概也没有真正明白苏品烟的心思吧?一昧把对方当成九天仙子,怀念她多年,不曾想,她竟有如此的秘密。

  “周姑娘,你怎么了?”穆时逸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周秋霁有些眩晕,有些话,她得问清楚,替江映城问清楚。

  “先生,你与这位女子来往了多久?”

  “我与她互表心意之后,就一直暗中来往,直至她父母发现了此事,勒令我离开沁州。我本想北上稳定之后,便接她过来,没料到,不久就听闻她意外身亡的消息。”

  所以,那段时间真是重佚的,苏品烟一边与穆时逸来往,一边又与江映城……

  周秋霁盯着画中人清纯可人的模样。怎会是那般朝三暮四的女子?

  希望只是她认错了人。

  第9章(1)

  “霁儿,你可终于回来了。”一进家门,周夫人便焦急万分地迎了上来。

  “怎么了?”她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困惑地问。

  “京中……来了一位客人。”周夫人低声道,“此刻就在后院里坐着呢。”

  “是他?”周秋霁凝眸,心尖微颤。

  周夫人一骇。“霁儿,你怎么猜到的?”

  “我晌午已经见过他了……”她往后院跟去,心中波澜起伏,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月光下,紫藤花格外妖挠,他就站在那一排藤蔓下,迎面看看风拂叶动,仿佛在思忖看什么。

  他可是记起他们的初遇?呵,他还有想她的时候吗?

  这大概只是她的痴心妄想吧,他的脑海不都被苏品烟占满了吗?

  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可他却像心有灵犀般,猛地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星光映在他的眸子里,熠熠动人,一如初见时的温柔,她不知道,这是否又是他的伪装。

  “那些小狐狸呢?”她记起他答应过的事。

  “我没把它们抱回来。”江映城却微笑道。

  “丞相一向守信,这回是怎么了?”周秋霁蹙眉。

  “因为母狐回来了。”

  “什么?”她大为意外。

  “呵,母狐受了些轻伤,还带回了一些食物,我想,就不打扰它们一家子共享天伦之乐了。”

  “真想不到……”周秋霁喃喃道。

  “是啊,有时候明明已经到了绝境,却能柳暗花明,世事难料,我们确实都想不到。”

  他这话是另有所指吗?可她实在不想去猜测他的心思了,她也始终猜不懂……

  “丞相为何忽然到昭平来了?”她还是忍不住问,“可是皇上有什么事派丞相来办?”

  “怎么,我来昭平难道只能为了公务?”江映城神情意味深长,“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周秋霁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如此长途跋涉真的只是来看她?呵,开玩笑的吧?这一次,他又有什么诡计?还嫌之前的报复不够吗?

  她稍稍侧过脸去,不想面对他的凝望。

  “关于当年御马之事,我已经查到真相了--”他忽然这么说,“此番前来,就是特意,来告诉你的。”

  呵,原来如此。

  她真傻,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居然就勾起了她万般遐想,活该她自作多情。

  “当年之事,到底如何?”她镇定心思问。

  “如我们所猜测的,当年有人想离间令尊与先帝的君臣之谊,故意在御马身上动了手脚,致使它发狂。”

  “果然如此。”她额首。

  如今,终于有了个明确的答案可以还她清白,但为何她还是如此闷闷不乐?

  仿佛,查明当年的真相,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现在事情弄清了,他们再无见面的借口。

  她该不该告诉他苏品烟之事?是给他沉重的打击让他不要再怀念过往,还是让他保留美好的回忆,一辈子迷醉?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真不知怎么对他才好……

  “那个……”她终于启齿,却欲言又止。

  他倒很明白她的心思般,“想说什么就说吧,但言无妨。”

  “苏姑娘会丹青吗?”她选择了一个委婉的问法。

  江映城一怔,没料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自然是会的,我府中那幅尚像,其实是她的自画像。”

  呵,又是自画像……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到底把自己的倩影送给了几个人呢?

  如此,还算弥足珍贵吗?

  “她的丹青是自学的?”她想确定自己是否弄错了。

  “不,当年有一位先生,姓穆,那位穆先生俊雅不凡,我曾见过几次。”

  穆时逸……果然,她没有猜错。

  真相本该让她幸灾乐祸,一尝报复的快感,为何她此刻却心如刀割,仿佛在为他悲哀?

  “苏品烟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她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这样令你钟情?”

  他僵住,沉思了良久,方道:“她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神仙姊姊那样美丽,仿佛了解世间的一切,教会我太多……我想,这样的女子很难不令人钟情吧?”

  的确,那时他太年少,并不认识几个女子,有苏品烟在身侧,焉能不动心?

  可这真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吗?假如她还活着,或许,还有答案……

  “你今天为何对这些往事如此感兴趣?”江映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如今我身为下堂妻,总得了解前夫心中所爱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周秋霁似在玩笑,“俗话说,死也要死得明白。”

  他凝眸,却并末笑出来。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第一次如此炽烈,让她难以置信,以为只是月光映进他双眸的错觉。

  “明天去看小狐狸吗?”他话锋一转,问道。

  他这是在约她吗?还以为他来昭平,只勿匆传个口讯,便立刻离开。看样子,告知她当年真相并非他唯一的目的。

  为什么?她想问。

  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这个谜一样的男子,她不打算一下就能把他读懂。

  “明天再说吧。”她淡淡地回答。

  天知道,她多迫切渴望明天的到来,可是此刻,她只能面不改色,给他一抹冰冷的表情。

  她说服自己不要去,然而,终究还是失败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如罂粟花盛开的地方,明知危险,却忍不住前往。

  他早就到了,蹲在狐狸窝旁,观看那一窝宝贝,脸上带着她前所未见的笑容,仿佛一个大男孩,有着让她非常讶异的天真。

  他留给她的记忆,一直那般凄冷,仿佛停留在分别的寒冬,两人似乎从没有过如此惬意的时刻,在这浓绿葱茂的夏天,凉风从树梢昌妙而过,衣袖间如此凉爽。

  为什么偏偏是分离之后才有这样的感觉?上苍在他们相守时,从未赐予过片刻宁静,每日给她的不过是挫骨蚀心的苦涩。

  “母狐的伤好多了,一大早又猎食去了。”江映城似乎不必回头,便知她的到来,只笑着轻声道。

  “江映城--”她唤他的名字,一字一字道得清清楚楚,不希望让自己活在虚假构筑的梦境里,“你此次来昭平,到底所为何事?”

  “昨日不说了吗?”他镇静地回答,“特意来告诉你当年御马之事。”

  “有必要亲自来吗?”她反问,“写封信即可,何必千里迢迢?”

  “因为,这是承诺。”他抬眸看她,“我习惯有始有终。”

  她感到这只字词组的背后,其实有着千言万语,像是夜色下的大海,沉静得无边无际“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相信。问了这一次之后,我不会再问。”

  呵,就算想再问,也没有机会了吧?待他回京城,她仍在昭平,再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多说一个字。

  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微微侧过头去,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辛酸。

  “你放心好了,”江映城忽然道,“皇上是真心喜爱贵妃的,你们全家在昭平可保一世无虞。”

  “我知道你在京中也常替我们打点,”周秋霁感激地说,“皇上会如此眷顾我们全家,也多亏了你。”

  “今后就算没有我,一切也会如旧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心不知为何,有隐隐的怅然,她看得十分迷惑。

  “过两天我就要回京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他深深地凝望她,“你的身子一向单薄,虽说名为流放于此,但也千万别苛待了自己,别把自己当成罪臣之女,衣食用度一切如旧,不可短了。”

  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不像是道别,而是永诀?难道……京中出了什么事?

  不,他甚得睦帝喜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虽说伴君如伴虎,然而,凭他的聪明才智,她相信再大的坎呵也会化险为夷。

  可她就禁不住担心起来她真是傻瓜,这个男子如今已与她再无瓜葛,他若有难事,她也不该放在心上,这么牵肠挂肚的?

  周秋霁十指纠结,深深吸进林间气息,逼自己心静如止水。

  一阵风过,不知哪株树上落下的枕籽居然飘到她的面前,撒了她半张素颇,她连忙伸手去拍,却意外被其中一粒迷了眼。

  “别动、别动。”江映城连忙道,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胡乱揉红了双眸,他小心翼翼、轻轻缓缓,替她将细小的花籽一一摘除,从她的发间、从她的颜上、从她的听间。

  他的气息这样近,浓郁温柔,吹得她整张脸都痒痒的。

  一颗清亮的泪珠忽然从周秋霁的眸中滚落,她也不知是因为花籽的缘故,还是因为他……

  “你啊,总是这般不当心,教我怎能放心?”江映城低声叹道。

  周秋霁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他会温柔如斯。

  可这样的温柔,却像是诀别的礼物,让她没来由一阵担心紧张。

  “我再问你一次,京中……没出什么事吧?”

  他一怔,没料到她心细如发,唯有真心关切他的人,才能发现这蛛丝马迹吧?

  “当然没有。”江映城笑着敷衍,“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

  “真的?”她仍半信半疑,“那就好”

  有片刻,他差点忍不住就要承认,可是若道出实情,她一定会奋不顾身,与他生死与共吧?

  好不容易保全了她,他不希望让她身涉险境,恨不得打造一座世外桃源,让她居住其中,一世无忧。

  这大概就是他能给她的微小幸福,无法弥补从前的伤害,至少,要让她将来平静美满。

  所以,他沉默,只是微微笑着,看她一眼,便已知足。

  第二天,周秋霁就被车辇接回京城去了。

  本来大姊生产在即,应该是母亲到宫中陪产,可是母亲临上车时却摔断了腿,只得由她代替。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她连跟江映城知会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他是否也已离开昭平?就像当初离京一样,他们从来不曾好好道别。

  周秋霁一路上都想着这个问题,心中沉甸甸的。

  第9章(2)

  “二妹,”周夏潋见到风尘仆仆的她,顾不得身子沉重,连忙笑迎上来,“可算见着你了,教大姊我好生想念呢。”

  她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此刻也十分欢喜,特别是看到姊姊圆圆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产期是几时啊?”

  “太医说就这几天的事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你接来,母亲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能来侍奉咱们贵妃娘娘了。”周秋霁打趣道。

  “我如今是废妃。”周夏潋巧笑地看她一眼,“这话可别让外人听见。”

  “虽是冷宫,却并不冰寒呐”她叹道,“就像我,如今下了堂,却比从前在丞相府时要好十倍。”

  “二妹,你快乐吗?”忽然正色问。

  “快乐?”周秋霁怔了一怔,“当然快乐啦--”

  她是快乐的下堂妻,不似别的女子,被休离后要死要活的,她平静自在,心境澄澈如溪泉。

  “那就好,听母亲说,你最近与一位姓穆的私塾先生来往甚密?”

  “你误会了。”她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师徒关系而已。”

  呵,她已经爱上了一个属于苏品烟的男子,不至于,又爱上另一个。

  “若有可能,深交下去也不错,”周夏潋微笑道,“如此,父母与我,也可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周秋霁涩笑,“怕我这下堂之身此生孤苦吗?大不了,下半辈子到庵里去,陪伴青灯。”

  周夏潋肃然地说:“就怕你这样想!江映城不过与你做了几日夫妻,便要你赔上一辈子吗?”

  的确,她不该这样想,一辈子如此漫长,他不过旅程中的过客罢了,犯不着为了他要生要死的。

  可她现下就是黯然无比,仿佛已经走进了穷途,四周荆棘丛生,找不到出路。

  “实话告诉你,你也不必再念着他了,”周夏潋郑重道,“过几日等他回京,阙宇就要动手了。”

  “动手?”她一怔,一脸迷茫,“动什么手?”

  “你大概还不知道,江映城本是季涟族一脉。”

  此话石破天惊,震得周秋霁脑袋嗡嗡作响。

  “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周夏潋反问。

  “他若是季涟一族的,上次京中叛党谋乱,他不会那样替皇上效力。”她急于替他澄清。

  “的确,他对阙宇还算忠心,不过,他的血统无法改变,你可知道,上次他悄悄放走了不少乱党。”

  “不……”周秋霁震惊地瞪大双眸,“不会的……”

  “惠妃在狱中亲口说的,若非她知道江映城会解救她的族人,她早就一壶酒毒死他了。”

  难怪那日惠妃说要放他一条生路,原来是这个意思……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会对皇上存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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