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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心大野狼 page 4 作者:黑洁明

  她微微一僵。

  他挑眉,皮皮的笑着道:「或者妳需要我的帮忙?要知道,如果妳需要帮助,我真的非常、非常乐意。」

  那是句威胁,虽然他保持着懒散的姿势,不曾移动一根手指,但她清楚他确实非常、非常乐意。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弱点,但事已至此,她聪明的不再坚持,反正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而当她身上只包着一条浴巾时,她完全不想给他任何机会靠近,没有等他真的开始动作,她小心的打开了包在膝盖上的毛巾。

  红肿发紫的膝盖,裸露了出来,没有任何的遮掩。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知道他在看,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注视。

  明明他看的只是膝盖,她却莫名的有种赤裸的感觉,彷佛被他看到什么秘密,然后忽然间,她察觉到自己的膝盖很丑。

  它因为循环不良而肿胀发红,有些地方还是紫蓝色的,整整比左边的膝盖,肿了快一半。

  「这是旧伤。」因为是旧伤,所以她才用热敷,而不是冰敷。

  他有些微讶的陈述,回荡在室内。

  她抬眼,看见笑容不知何时,从他浪荡的俊脸上消失。

  「妳什么时候受的伤?」她没有回答他,只弯下身,换了一条在热水盆里的毛巾,将它稍微拧干,再重新覆上右膝。

  当她抬起头时,她发现他还在等答案。

  她很想继续保持沉默,这不关他的事,可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辐射而来,或许是因为他竟然为了她好,逼着她换毛巾,也或许是因为他竟然看起来像真的很关心,等她发现时,她已经张嘴告诉了他答案。

  「大概三岁吧。」这个答案太过简单,没有办法满足他,凤力刚再问:「怎么回事?」

  「我摔了一跤,伤到了膝盖,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他抿着唇,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妳没去看过医生吗?」这句是个废话,话才出口,他就认知到这个事实,她自己就是个医生,还有着医学博士的头衔,如果有解决的办法,她大概早就去做了。

  这问题,让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但为了某种原因,似乎没有惹恼她,因为这女人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过了,最好就只能这样,它本来已经好很多,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我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差异。」

  她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就是在陈述一件事。

  「这一路上,妳的腿一直在痛?」他拧起了眉,忍不住再问。

  几不可见的,她又是一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低下头继续将外层的毛巾包好。

  她的默认,让他低声爆出一句脏话。

  「  Shit  !」

  她愣了一下,抬眼却看见眼前这男人在笑,他笑看着她,道:「妳真是他妈的了不起耶!」

  那应该是句称赞,但他虽然看起来在笑,可黑色的瞳眸,却闪着恼火的光芒,让她分不清那是称赞还是嘲讽,虽然智商很高,可是因为跳级的关系,她和人相处一直有某种程度的问题,她向来不善和人相处。

  在那一秒,她发现他表面上虽然在笑,但实际上却似乎非常火大,她不知道怎么响应才是对的,所以她继续保持沉默。

  毫无预警的,他突然放下了跷着的脚,站了起来,她悚然一惊,以为他想对她做什么。

  岂料,他却只是走到桌边,替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把始终抓在他手中的包包还给了她。

  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嘴角仍噙着笑,她完全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他以为施恩给她,就能放松她的戒心?

  迟疑了两秒,她接过包包,但她没有打开它。

  「把妳的止痛药吃了。」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开口催促。

  「我不需要吃药。」她冷着脸说。

  「妳当然需要,妳也需要睡觉。」他毫不客气的笑着说:「妳只是不信任我。」

  她确实不信任他,她才不会再次在他面前放松戒心,昏睡过去,任他为所欲为,天知道这次他会做出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欸,因为我是个好人啊。」他半点也不迟疑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再次陷入愕然。

  「当然,我自己这么说是没用的,我也知道一时半刻妳也不会相信,妳几天没睡好了,脑袋一定不清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呢,现在妳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妳自己把止痛药吞下,好好睡上一觉;另一个,就是由我为妳服务。」

  在那一秒,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嘻皮笑脸的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威胁言论。

  而且是她的错觉吗?她竟然觉得他最后一句另有含意,说得好……暧昧?

  不到一秒,她就确定他不是说说而已,因为他倾身上前,打开了她的包包,翻出了止痛药,递给她。

  「咯,妳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帮忙?」他笑着问。

  她戒备的看着他,反问:「你真的以为,在这种状态之下,我可以睡得着?」

  「当然,妳累了,需要休息,而且床就在那里。」他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说:「吃了药之后,妳不用几分钟就会睡着。」

  她瞪着他,那个男人却只是摇了摇那排止痛药。

  他会亲自把药塞进她嘴里,她知道。

  僵持了三秒后,她伸出手接过那排药。

  在他的监视下,她和着开水,吞下了一颗止痛药。

  「很好。」他满意的将双手交抱在胸前,点头称赞她,然后说:「现在把嘴巴张开,好让我确定妳真的有把药吞下去。」

  她怒瞪着他,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把嘴张开了。

  下一秒,他大笑出声。

  「我是开玩笑的,天啊,妳真是可爱!哈哈哈哈……」

  什……  什么?  !

  她呆住,蓦然红了脸,迅速把嘴闭上。

  该死,这男人怎么这么……  可恶!

  他笑弯了腰,讨人厌的笑声,阵阵回荡在室内,每一声都让她想抬脚踹他,但他已经笑着蹲下身,把地上的水盆端了起来,朝浴室走去。

  她又羞又气,却见他突然将脑袋从浴室门口探了出来,笑着说:「对了,亲爱的,如果妳以为我会对熟睡又受了伤的女人做出什么不轨的事,那就太瞧不起我了,我比较喜欢有反应,而且清醒的女人。」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噢,当然,还要心甘情愿。」他朝她眨了眨眼,开心的补充:「如果妳有需要,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她不该回话,但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除非天塌了!」

  第3章(1)

  她睡着了。

  即便她不认为自己睡得着,但敷完了脚,吃下止痛药之后,她回浴室换上了新买的衣物,然后坐在床上硬撑着,看着他用手机打简讯。

  力刚刻意没有再理会她,装做没注意她的存在,一个小时后,那顽固的博士终于靠着床头睡着了。

  他很清楚,她十分在意他,但疲倦总是会战胜,况且此时此刻,她还是在舒服柔软的床上,而不是在窄小又僵硬的火车座椅上。

  不过他原以为,她不到十分钟就会放弃的,没想到她竟然撑了快一个小时。

  这个女人,真是他妈的顽固。

  很难想象,她的脚肿成这样,她一路上却几乎都没有露出破绽,他早应该发现不对劲,她在火车上曾经不自觉揉过右脚膝盖,被攻击时也不是站得很稳,但她真的演得很好,她甚至没有急着换掉那条又湿又冷的长裤。

  他很清楚,膝盖关节受了伤,又穿着湿冷衣物的感觉,她一定很痛不欲生,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有问题的膝盖,一定是那些人辨识她的方法之一。

  她的平底鞋,就整齐的摆放在床边,他可以看见,她在右鞋里,垫了东西。

  那让他确定,她平常走路一定有些跛,为了隐瞒她的脚伤,她走路时搞不好还需要跎着脚走路,才能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难怪她会这么累。

  他真的很佩服她,但也真的很火大,为自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感到火大,为这个女人竟然硬撑到现在,感到莫名其妙的火大。

  他悄悄倾身,她没有任何反应,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她细致的五官上;她已经卸了妆,刚刚进来时,他承认自己看见她的素颜,着实吓了一跳。

  他没有料到,她原来的模样这么……  楚楚可怜。

  卸掉那些五颜六色的彩妆,和厚厚的粉底,还有假睫毛之后,她看起来完全像个才刚脱离学校的清纯少女。

  那些化妆品,强调了她的五官,但也遮盖了她原本清秀怜人的模样。

  这女人,是个活生生的尤物,她的模样,是那种男人最无法反抗的类型。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轻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但她似乎不想利用这明显的女性优势,她的态度冰冷又刚硬,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块钢板。

  或者……  玻璃?

  他莫名有一种,她已经快到极限,随时就要崩溃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只在少数某些时候,会突然闪现,但她很快就会将那崩裂的地方遮盖起来。

  她身上同时展现出坚强与脆弱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眼前的女人合着双眸,粉嫩的唇因为熟睡而微微轻启,乌黑细柔的发丝包围着她的小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撂倒一个大男人,他一定会以为她是个无害单纯的小东西。

  敌人吗?还是朋友?

  他希望是后者,这女人若是敌人,一定很难搞,光看她的外表,他真的很难想象,她竟然能靠着意志力,一路走到现在。

  轻轻的,他伸手按掉床头的台灯。

  她的呼吸依然轻浅,但还算规律。

  他靠回椅背上,继续在黑暗中,看着她。

  或许他不应该给她休息的时间,应该趁她疲倦,来个大拷问之类的,可惜他虽然无耻,但还没那么卑鄙。

  而她,已经赢得了他的尊敬。

  况且不管她是不是敌人,对他来说她能维持体力才是长远之策,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卖她一点人情,事情会比较好办。

  时间,无声滑过,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确定她不是装睡,是真的已经睡着,这才如猫一般起身,无声无息的,走到门外。

  一位老妇人,已经等在走廊上。

  「怎么样?」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将一袋东西交给他。

  「她在睡觉。」他接过那一袋东西,低头打开来查看,里面是他刚刚传简讯要求的食物和一些必需品。

  「今天早上,她已经成了通缉要犯,阿震说好几个国家都在通缉她。」

  他挑眉,问:「罪名是什么?」

  「贩毒、洗钱、杀人……  等等之类的。」

  凤力刚嗤笑一声,看着同伴道:「开玩笑。她要是会杀人。早上就不会替攻击她的家伙报警了,里面那女人或许有胆量,但她没有杀人。」

  白发老妇人点头同意,语音沙哑的说:「那都是莫须有的罪名。除了逃出那地方,她一定还做了些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逃跑,那家伙应该不会这么劳师动众的追捕她。」

  凤力刚也同意这一点。

  「等她醒来,你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我会的。」凤力刚从袋子里翻出一根巧克力棒,用牙齿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边吃边问:「查到她针筒里装的药剂是什么了吗?」

  「只是一些镇静剂。」

  「就算是镇静剂,我也不想挨上一针。」他嘀咕着。

  「我们得把她弄出欧洲,这里到处都是在找她的人。」

  「我知道,等她睡醒,我会问清楚她到底搞了什么鬼,然后我们再来决定,该拿她怎么办。」

  老妇人摸摸白发,确定脑袋上的发髻没有松脱,边警告他道:「力刚,她毕竟曾是麦德罗那边的人,就算现在她和麦德罗闹翻了,不代表她就会站到我们这边。」

  凤力刚眨了眨眼,瞧着眼前这对女人向来特别宽容的好友,不禁拉开了嘴角。

  「嘿,这是在担心我吗?」

  老妇人挑起眉,没好气的说:「我只是不想替你收拾善后,不是每个女人,都吃你那一套的。」

  他嘿嘿一笑,「没关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白发老妇人无言,翻着白眼。

  凤力刚哨着巧克力,也不介意,只上上下下的将眼前的人打量一遍,笑着说:「话说回来,阿浪,你扮成德国老奶奶还满好看的,害我一颗小心肝卜通卜通的跳,我要是再老个三十岁,一定跟着你屁股后面跑。」

  「去你的!」老妇人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这家伙明明知道,两个年轻的东方男人突然相继出现在这乡间的民宿,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他只好改变妆扮,比较好行动,可这王八蛋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今天没搞定她,我们就换手!」阿浪恼火的警告他。

  「欸,愿猜拳就要服输啊。」凤力刚边说边笑,没等好友吐出另一句咒骂,就提着那袋杂物,溜回了房。

  「Shit  !」阿浪低声咒骂着,看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只能不甘心的嘟嚷叨念着走回隔壁的房间。

  一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怎么了?」他按下通话键,没好气的问。

  「那个女人跑了。」凤力刚说。

  「什么?」阿浪一愣,「你不是说她睡着了?」

  「显然她是装的。」他笑着说:「床是空的,她从阳台爬出去了,哈哈哈……」

  阿浪快速打开笔电,边问:「你在哪里?」

  「跟着她可爱的小屁股走啊,大概吧,呵呵,我前面有岔路,你看到她了吗?」

  屏幕上,出现了卫星画面,他快速敲打键盘,屏幕画面快速放大,从山城的轮廓到更细微的建筑,然后是附近街道画面,还有这楝在山坡上的民宿,他移动指标,很快看见在后巷中的凤力刚,还有那个在几条街外飞奔的女人。

  不妙的是,那女人不飞奔的,她很清楚逃亡的诀窍,就是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她会跑,表示已经有人发现她了。

  果然,她身后几公尺外,有两个男人也在奔跑,很明显是在追她。

  「左转第三个十字路口右转,力刚,动作快,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在追她……」

  她觉得自己像是只遭到狩猎的免子。

  快速而剧烈的跑动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脏好痛,心肺都像是要爆开一般,右膝更是痛得好像随时会碎掉。

  她可以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威吓她的声音如此大声,恍若就在耳边,或许她不应该这么贸然的离开那间民宿,但她实在无法信任那个嘻嘻哈哈的无赖,所以她装睡,她最近对装睡的诀窍懂得越来越多了。

  她差一点就又睡着了,但很快就惊醒过来,当她发现他不在时,立刻从阳台开溜。

  谁晓得才走到大街,就撞见另外两个拿着她照片找人的男人,不幸的是,她因为太紧张那个男人会追来,没有注意前面的路,所以是直接撞上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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