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咱们自个儿误会了,秦家两老外出不在府里,换秦时云当家做主,他出面替弟弟提亲也是人之常情,于礼并无不合,所以……”骆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因为主子宋千梅一张如花容颜,惨灰似铁,足见其伤心不在话下,“郡主,唯今之计只有退亲一途可行,快请王爷捎人去退亲吧!不然夜长梦多……”
“我现在就去找爹亲问个清楚。”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宋千梅方觉自己当日大错特错,竟然误会秦时云那个呆头鹅终于开窍了,肯主动来提亲,哪里晓得,原来是替弟弟说亲来的,真真是要气死宋千梅这颗待嫁女儿心。
秦、宋两府素有交情已不消说,初识百花节大会,两边皆留予对方美好的印象,宋千梅更因而芳心暗许,秦时云虽非木头,但是疼爱弟妹是出了名的,外人更狂妄猜测说道,秦时云要是不眼见三弟妹全部完婚,只怕秦时云是不会安心细虑白个儿的婚事,错过适婚年龄是早晚的事。
听说谣言会传上个七十七天,许多趋之若鹜的大家闺秀乍闻有此一说,纷纷打退堂鼓,因为,可没有任何一位花样少女愿意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亲的男人。
愿意甘心无怨无悔的等待秦时云的女人,算来算去,大概只剩下宋千梅这位红粉佳人,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痴呆,任由青春一天一天无情逝去,今年宋千梅刚好芳龄双十,认识秦时云的时候正值二八年华。
局促不安的高亢呐喊,源自秦府大门由外而内的宽敞大道之上,秦阳神色慌张的向大厅作状狂奔。
“大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刚跨过门槛,秦阳唱作俱佳的故意提高音量,叫得如丧考妣一般凄厉,听得安坐大座之上喝着太平茶的秦时云,一口茶哽在喉头,差点喘不过气来。
“咳咳……秦阳,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刚、刚……宋王府派了人,捎来一封信和一句宋郡主的口信。”将信呈上。
“口信说些什么?”
“宋郡主说……说……”有意无意的吃起口吃。
“秦阳,你倒是快点说啊,真是急死人了!”果真激得秦时云万分紧张。
“宋郡主说……说她不嫁,要退婚!”
“啊!为什么?”
这晴天霹雳的噩耗可当真劈坏了秦时云,坐得好好的一个人,连滚带跌的跌下位子,“哎”惨叫一声,顶上撞出一个大包,微微犯着刺痛。
“不知道?小的要再探问,对方来人已经走了。”
“怎么会呢?当初和宋王爷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毁婚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慌字当头的秦时云,不住的在屋里徘徊逛大街。第一次看见秦时云这样发作的秦阳,想提醒却是不敢太放声,因为他们家温和有礼的大少爷,现在脸色难看得比鬼还灰暗。
“大少爷……”
“干嘛?”
秦时云的语气难得老大不爽,吓得秦阳暗暗吞了吞口水,尴尬的用手指了指秦时云握信的手,说:“有信。”
依言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秦时云瞬间恍然大悟,立刻恢复成往常的和颜悦色,快速把信拆开一观究竟。信的内容大致是说明为什么会反悔退婚的原因,理由虽然简单,但退婚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看着信上的白纸黑字,在同一时间,秦时云几乎就要晕死过去,这时,耳边碰巧传来路过的白蛇花君愉悦轻盈的问候。
“嗨!秦时云,你好啊!脸色怎么比鬼还难看啊?”一句话射中核心。
“花君,你来的正好!”秦时云急忙拉过说着风凉话的白蛇花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知情的笑问。
“宋王爷派人来退亲了!”
“啊——为什么?”晴天霹雳的噩耗再度带来惊人的效果,吓散了白蛇花君快乐的好心情,瞪大双眼,惊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捎来一封信就说要退婚,依此内容看起来,有意退婚的人似乎是宋郡主本人。”
“宋千梅?怎么会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白蛇花君顿时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又跳又叫,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说:“秦时雨知道吗?”
“还没能来得及通知他。”
“千万别让他知道,知不知道?”
尽管白蛇花君已经事先千叮万嘱,但是事情还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给他东窗事发。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不能让我知道?”秦时雨朗朗自信的嗓音如是问曰。
“没事!没事!”白蛇花君企图闯关。
“别装了,秦阳的大嗓门传到后院都还能听得一清二楚,不就是宋府派人来退亲的事吗?”
话里有掩不住得意的味道。
“哼!你先别得意,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宋千梅在下个月中以前点头答应和你完婚!”
面对秦时雨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悠闲神态,白蛇花君不甘示弱,硬是要在口头争论上扳得一成。
“花君加油,我支持你!”秦时云十足十精神上支持白蛇花君。
“我拭目以待,不过机会可能微乎其微。”秦时雨态度傲慢之于目中无人。
“君君,你真的有办法吗?距离下个月中时间不多耶!”秦阳好心提点。
“啊……你放心,没问题的。我一定会让秦时雨心服口服,乖乖的娶宋千梅当妻子。”
“那就万事拜托了。”秦时云全心指望白蛇花君能够力挽狂澜。
“哼!气死我了,天杀的秦时雨,居然这么瞧不起我!还有,那个宋千梅是脑袋坏啦?居然挑这节骨眼退婚,不是摆明让我在秦时雨面前出丑吗?为了我的面子着想,说什么也要促成这桩婚事,幸福不幸福以后再说!”
被怒气冲坏、阻塞了正确的思考路线,白蛇花君已然忘却要以他人终身幸福为第一优先考量,满脑子只装着该如何如何挽回自己面皮的重大计划。
*F*A*N*J*I*A*N*
子夜过半,宋王府里外皆沉浸于一片静默,其间隐约可见几簇被留下来作为守夜之用的灯影,除此之外,应当人烟渺茫的大道窄路,竟无端端出现一条行迹鬼祟的黑影。
黑影在东躲西晃、左窜右闪之际,拐弯时还撞着了硬邦邦的墙壁,最后来到宋王府周围的一堵高墙驻足观望,选择一处较隐密的角落,徘徊不去。
“去,摸黑走路真是又暗又难走,乌漆抹黑的,一个照路的灯都没有,害我一个不注意撞到了脸!”
黑影人边骂道边心疼的抚了抚他撞疼了的小鼻子,原来,这抹诡魅身影竟是此时应该安睡在秦时雨怀中的白蛇花君。
“这宋王府的墙还真不是普通的高啊!不过跟紫霞山上的华树一比可差多了,难不倒我!嘿!嘿!……嘿?奇怪?我怎么爬不上去?”歪颈一思,豁然得解,“啊,假装当人太久了,都忘了自己在紫霞山上是白蛇化身,算了,用爬的进去吧!”
于是乎,白蛇花君立时大展身手,借大树之便,顺利爬进宋王府。
但是,顶顶有名的宋王府占地之大,尤胜秦府豪宅数倍之遥,白蛇花君初入陌生地带,哪里摸得清楚宋千梅的闺房究竟要往何处去?索性胡乱闯他个一通,一个时辰过去了,居高蹲坐于宋王府广大屋檐的白蛇花君,支手托腮,正因苦寻不着宋千梅芳迹而愁眉苦脸,临下一望,曙光乍现,忽见前方树荫之下留连有一人影,心一横的大胆向前询问。
“请问,宋千梅宋郡主的房间在哪里啊?”
“你!”
瞻前不顾后的白蛇花君,压根儿没想过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害他自己被判上个三更半夜擅闯皇亲国戚府邸的天大罪名,所幸,对方虽然诧异白蛇花君的唐突行径,反应却不是很大,行为既不惊慌,也不失态的的放声尖叫,感觉很不同于一般普通的丫环女婢。
仔细端详,伫足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素雅浅鹅黄衣袍,艳丽花容教天生的高雅气质衬托得雍容华贵,十足十官家千金具备的扮式,只是这些特征,白蛇花君都很大意的略过。
不知名的气质女子气定神闲的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宋王府里?”
“我叫白蛇花君,我是来找宋千梅的。”看对方开门见山的问,白蛇花君也直言不讳的坦率回答。
“你是来找宋郡主的?”一双美眸目露疑光,锐利的盯视着白蛇花君。
“没错,你知道她人在哪里吗?”也不先弄清楚对方是豺狼还是虎豹?白蛇花君很白目的继续问。
“你在如此夜半时分找人,不觉得很怪异吗?而且,夜都这么深了,你说,人不入睡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呢?”
对方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多次挑明白蛇花君没有正确时间观念,其造访行径已经不是失礼二字可以解释得了的。
说来也有趣,白蛇花君尽管心里头是千万个不愿意屈服秦时雨,可口头上对其承诺过的所有约束,他还是会认真比对、一一照办,而且还作傻呼呼的暗自庆幸秦时雨没有交代过不准夜间外游。
”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谁教坏心眼的时雨规定我白天不可以单独出门,小凤姐姐和秦阳他们又都很忙,没空陪我出来走动,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摸黑夜半行动。”
“时雨……你说的是秦家三少爷秦时雨?”女子言语之间透露了些微讶异。
“是啊,你也认识他!”笑得喜出望外。
“你是为了他的婚事来找宋郡主的?”问到重点问题,女子慧点双眸忽而闪过一丝犀利。
“对!”
“宋王爷不是已经很明白的派人去退亲了吗?你现在找宋郡主谈也是于事无补。”
言下之意是要白蛇花君自动打退堂鼓,但是天兵性格的白蛇花君却是不退反进。
“错!我就是想找宋千梅问个清清楚楚,,问她到底为什么不肯嫁给时雨?还有……”笑得一脸贼兮兮的说:“我要把她抓起来痛打一顿,竟然敢不嫁给时雨!哼!”
“就为了不嫁给秦时雨这件小事,你要毒打宋郡主?”该名气质女子被白蛇花君的大胆告白逗得忍不住噗哧巧笑出声,“呵呵呵……你真有意思……”
“你在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宋千梅为什么要退婚?”鼓起面颊、嘟起小嘴,不满的抱怨。
“呵呵……抱歉,我知道了。”
“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宋千梅人在哪里?”
那名气质女子收起先前的嘻笑模样,一脸正经回绝,“不行。”接着又卖关子续言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作状偏转其身,背过白蛇花君的视线,窃窃低笑。
“你快说呀!”
“这个不过嘛……”
经过气质女子的巧意布局,现场演变成一个趣味画面,只要女子轻移莲步一下,白蛇花君立刻紧跟着走一步,如此亦步亦趋的结果,就是白蛇花君被气质女子给牵着绕圈圈打转。
就像是另一个秦时雨一般,气质女了似乎也觉得逗白蛇花君很有意思,逗上瘾了,一时间没了节制,气得白蛇花君失去耐性,顶上冒烟。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找别人问去!”
第七章
“耶……你别生气嘛,我告诉你就是了。”
女子终于惊觉自己失礼,敛了敛仪容,正色曰:“要问宋郡主的事问我最清楚了,虽然我不能带你去找宋郡主,不过,想知道宋郡主的任何事情,问我也一样,问我就好了。”气质女子讲话的神态好比她就是宋千梅本人一般的自然。
白蛇花君心想:你又不是宋千梅本人,跟你讲,和直接跟本人讲,哪里会一样?我又不是笨蛋。
基于以上的种种考量,白蛇花君不同意的摇了摇头,拗执的强硬开口:“我、要、见、宋、千、梅、本、人。”
慑服于白蛇花君不动如山的气魄,气质女子柔肠百转,像是想起谁曾经说过的话,丢弃之前的劝说方案,改采柔情政策,语气一改,无奈叹了一口气,放软语气,娓娓开讲。
“唉……小花君,我知道你人好,绝对不会逼我这一介弱质女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对不对?”牵起白蛇花君与其一般滑嫩如藕的玉手轻抚。
“嗯。”白蛇花君呆呆的点头应是。
见君已入瓮,女子接言:“你一定不会叫我要在深夜里,带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男子到未出嫁的宋郡主闺房里面,做出这等毁人名节的可怕事情吧?更何况,对方不是别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宋王爷的掌上明珠,只怕我人头落地事小,拖累家中老小才真是罪该万死,就算下黄泉也无颜面见人啊……呜呜……”
女子的话一路说到尾,为了表示逼真,她还做出掩而假泣的动作,借位借得恰到好处,在白蛇花君看不见的死角,用指尖猛掐自个儿大腿的嫩肉,疼得热泪顺利夺眶滚落,从其微微颤抖的纤细背影看起来,大有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等等,社会大众给予弱质女流的刻版印象。
这种台词、这种说话方式、如出一辙的耍赖手法,白蛇花君脑海里自觉眼前站着的人,是另一个女性版的混世大魔王秦时雨!不禁呆愣的脱口说出:“你是时雨假扮的吧?”
“嗯?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既然你有苦衷,那我只好将就一点,说给你听好了。”
白蛇花君一则没得选,一则在心底不住犯嘀咕。
哼!你虽然不是时雨假扮的也差不了多少,不去和他结拜还真是太可惜了,一样坏心眼!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喔……宋郡主为什么要退亲,对吧?”清了清嗓子,气质女子如是问道。
“对。”没好气的回话。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秦时雨为人有何优点?”
“你问优点啊?可是……缺点我比较清楚耶!”白蛇花君表神困扰的回答。
“呵呵……你好有趣喔,难怪秦时雨会那么宠爱你!”
“你知道我和时雨的关系?”
“我不只知道你是从紫霞山来的,名字叫白蛇花君,还知道你是秦时雨不花一分一文带回来的养的娈童。”
“你听谁说的?”
“坊间的左邻右舍都是这么流传的,版本还不少呢,你想不想听别的版本?”
“没兴趣,还有,我不是娈童,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娈童?娈童到底是什么?”再次听见自己有听没有懂的专有名词,白蛇花君很是纳闷的歪头问道。
闻言,气质女子半是好奇半是诧异,眨了眨灵气动人的眼眸,打趣回问:“你不知道?秦时雨没有向你解释过吗?”
“没有,他还不准我问哩!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