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知道。”她点头应声。
“不是两三个月,不是半年一年。”他逼着自己,粗声提酲她:“那或许需要好几年。”事实上,是一辈子,但他不敢讲,一辈子太长,太吓人。
“我知道。”她悄悄说。
眼前的小女人,在月下的身影,如此纯净,那般美好。
她穿着的衣,样式朴素简单,黑色的长发,只拿一条布带绑着。她很娇小,站着时,头顶高不过他的肩膀,但他知道,她娇小的身躯里,有着一颗温柔、勇敢而强大的心。
她的身体早已恢复过来,天也早已回暧,如果她想,随时能够带着她床头枕边那小小包袱,跳上任何一辆出城的车,走到天涯海角去。
她可以不管那些奴隶,不管那些残兵,她甚至可以不用管他。
拉苏真正恨的人是他,想抓的也是他,不会猜到那个被他带走的奴隶兵是个女人,不会试图去找她。
老实说,和他在一起,反而比她单独一人还要危险。
他应该要告诉她,要提酲她,但他只是握紧了拳,厚着脸皮说。
“我会有一个受人敬重的工作,成为一个受人敬重的人。”她在月下静静站着,小巧的脸蛋,背着月光,教他看不清她的眼,猜不透她的想法,不知她对此有什么感受,却依然鼓起了勇气,开口要求。
“你愿意,同我一起,留在这里吗?”
春的夜,仍微寒。
但她能在月光下,看见他额上渗出了些许的汗,看见他颈上脉动跳得飞快,看见他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不愿意?”
他听见她的反问,刹那间有点耳鸣,有那么瞬间,差点连心跳也停。
为什么不愿意?
他可以告诉她千百个原因,但他没有那么呆,没有那么傻,如果她没想到,他才不会提酲她,才不会告诉她,他天杀的才没有那么好心!
重要的是,她没有反对。重要的是,这代表她愿意,愿意同他一起,在这里一起生活,在这里继续当他的妻,不是十天半月,不是一年两年,是好几年,甚至一辈子一一刹那间,一阵激越窜过全身,教浑身毛孔大开,他无法控制的走向她,无法压抑的低头亲吻她。
可这不够。
这么点接触,太少。
他需要立刻和她一起,拥有她,占据她,感觉她,确定这一切是真的。
他将她抱了起来,却无法等到上床,才进屋就把她压在门上,衣都没脱全就将自己焊然埋进她热烫紧窒的身体里。
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这样对待她,绣夜吓了一跳,更让她羞的,是她的身体早已为他准备好,而他的身体好烫,她清楚感觉到他的迫切与需要。
他以为她会喊停,会要阻止他,但她却只是攀着他的肩头,抚着他的脸庞,弓身昂起小巧的下巴,张开粉嫩的唇,发出诱人娇喊。
他的知觉,全在和她相连的那处,全在那被她紧紧包裏浸润的地方,他捧着她的腰臀,退出再上顶,她整个人离了地,嫩颜红透,水漾黑眸映着他,唇瓣又颤颤逸出一声轻喊。
他气息粗喘的看着她,看得她羞得想闭上眼,却无法挪移开视线。
因为是站着,他能进得很深,每一下都好深,像是要这样强行探进她的心,教她瑟瑟颤抖。
他黑眸炽热的烧着,抬起大手捧抚着她的脸,哑声吐出异族言语。
她听不懂,但他的眼,他的表情,让她浑身发软。
她想问他说些什么,但他已经低头吻着她粉嫩的唇,和她唇舌交缠,再次深深进击,直到两人都无法自已的在对方怀里燃烧殆尽。
守卫队正式成立了。
因为他们住乌鸦巷,也因为黑色较不怕脏,守卫队的制服挑了全黑的布料来做。靴子、大刀、披风,一应倶全;他们甚至还在市集里,分配到了一问屋,充当休息及吃饭的地方。
全黑的行头,让大伙儿见了,笑称这根本是乌鸦的行头。
城里的人,见着了他们,私底下也喊他们是那群乌鸦们。
乌鸦巷里的人,不是每个都想当守卫,那厨子就宁愿继续当个厨子,木匠也宁愿继续做木匠就好,但多数的人都加入了这个队伍。
因守卫队多数都是奴隶出身,每个人都万分珍惜这个机会。他们遵守着他定下的规矩,日日晨起练武,也维持着环境和自身的整洁,对他极为敬重。
乌鸦们纪律严明,在他的调教下,个个身手矫健,而因他定下的规矩极严,且说一不二,加上几次市集里有人闹事,守卫队总能迅速制服闹事的人,他也总能用最迅速的方法弭平争执,不到一个月,城内再不见宵小出没,也没人敢轻易闹事。
于是,商城的生意更加热络,竟有不少商队老板,决定即便入夏,也要来此交易,更有许多男人,前来要求加入守卫队。
随着治安大好,这一年夏,来此交易的商队竟更胜冬季。
城区的市集不断扩张,日日都有人决定在此安居,空屋渐渐被人住满,就连之前没人敢住的乌鸦巷附近,都有人入住。
萨比尔他们因此决定正式成立商会,让一切都更加制度化。为了能够追捕有时闹了事,就想逃出城外的家伙,商会大老们甚至提供了乌鸦们二十匹马。起初,他与她还优心拉苏会来,派人找来,但春去夏来,就连长夏也快过去,却不见其踪影。
小暑——
天极热,蓝天一望无际,瞧不到半点白云,城外的萆早被晒枯了,就只剩大山脚一卜那蜿蜒小河旁,仍有些许绿茵。
风一吹,沙尘便漫天飞扬,可城里来往商人却不受半点影响。
人多了,病的人也相对增加,她多数的时间几乎都得留在大屋里帮忙阿浔替人看病,这天却从其中一位商人口中,听说了大山南边的蒙古大军早在初夏时,就已西去与另一支大军会合,往西征伐去了。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着想去告诉他,却见他不在守卫铺里,一问之下,才晓得城北那儿失了火,他带着大伙儿赶着去灭火了。
她心头一跳,这些日没下过一滴雨,天干物燥,她前两天才听他说,怕有人用火不慎,哪知今日就真起了火。
绣夜转身忙赶去城北,途中听见那火极大,还有人被烧伤,一颗心更慌。她知道火有多恐怖、能多可怕,她比谁都还要清楚那火焰的威力,比谁都还要晓得,那热烫的火,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恍惚问,仿佛看见爹在火中燃烧的身影,变成了他的,换成了他的。
不要—她不要—
拜托别这样对她!不要这样对她!她已经不做火药了,不碰火药了啊!
绣夜拔腿狂奔,害怕自己慢了一步,又慢一步。
好不容易来到地头,守卫队已把火给灭了,可她四处都没看见他,就只瞧见铁木尔一身的灰,发还焦了。
她一时忘了他听不懂汉语,冲上去抓着他,脱口就问:“张扬呢?我丈夫呢?我男人呢?”铁木尔让她吓了一跳,可见她一脸死白、满眼慌张,想也知是怎么回事,忙伸手指去。
第17章(2)
绣夜顺着他的手看去,才看见那男人蹲在人群之中。
他为什么蹲着?难道受伤了?
心慌意乱的,她匆匆推开人群,跑上前去,方看见他会蹲着,是在和一个一脸黑灰的小男孩说话,看见他人好好的,似是无恙,她方不再推挤人群,只是一颗心仍跳得急又快。
她压着心口,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他的神情很温柔,还扬起了嘴角,抬手抹去那男孩鼻头上的黑灰。然后才起身再次指挥起身旁的守卫队,要人抬来更多的水,确定所有的火星都已熄灭。
忽地她身旁的人往旁让开,前方的人也是,她回首才发觉是铁木尔在她身旁对其他人嚷嚷,她忙伸手阻止他。
“没关系,没事了。”她摇着头,挤出笑容:“不用了,别扰他。”铁木尔低头瞧她,指着他说了两句话。
她听不懂他说什么,只坚定的揺摇头:“没事就好,别叫他,你们忙吧。”说着,她转身快步离开。
铁木尔抓抓头,搞不清楚她是怎么了,但仍没有阻止,虽然这边火是灭了,可天太干,风又大,他们还是怕残骸若被风一吹,又起余火,得在这儿多守一会儿,不能马上离开。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留在原地帮忙,没有跟上。
绣夜一路走回大屋,烧伤的人已被抬来,她帮着那伤患清洁上药包扎,听着人们说起乌鸦们英勇救人的行为,听着他们称赞他将乌鸦们指挥得有多好,如何当机立断拆了旁边的铺子,如何在水被扛来之前,用桶子装了沙土灭火,及时止住了火势。
他们说得兴高釆烈,她却听得心惊胆颤。
到了后来,她再无法强颜欢笑,只是在处理好伤患之后,就转身回到后面的房问。可虽然如此,却仍坐立不安,等到回神,她已去煮了饭,帮阿浔送去后,他仍没回来。
然后她又烧了水,替他备好了换洗的衣。
他一会儿回来,必定满身是灰,需要清洗干净。
澡豆已经变得太小,得换新的。她回转屋里去拿,再回到厨房,把烧热的水,提到澡堂里,把那浴池装满。
前些日子,他虽然忙,知她喜欢洗澡,仍找了时间,亲手将澡堂里缺了彩砖的地方,用颜色浅白的扁平石头,将它们用灰泥贴补上去?,那些石头,是他特别去河边捡的,虽然形状不_,但自然圆润的白石,反而比彩砖更美。
澡堂里,蒸气腾腾,她坐在里头的小木凳上,看着他亲手镊嵌贴补的石头,心头仍在狂跳。
忽然问,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捣着唇哭了出来。
泪一从眼圼夺眶,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慌和害怕,就完全爆发了出来。
方才在街上,她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他明知那恐慌没有道理,他只是去救火,还带着他的兄弟们,可直到看见他,亲眼瞧见他平安无事,她才发现她有多么害怕失去他。
看着他灰头土脸的蹲在那边,用那温柔的神情和那男孩说话,看着他安然无恙的起身同他那些乌鸦们指挥若定,直到那瞬间,她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完全占据了她的心,才惊觉他的存在,对她有多重要。
在这之前,她一直不敢承认,不敢和自己承认,她对那男人有情。
虽然答应留下,她总也告诉自己,他和她只是假夫妻,提酲自己,这只是短暂的权宜之计。
她知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铡风云,她总不让自己期盼太多,希望太多。逃亡了那么久,失去了至亲,只教她学会看着眼前,不去奢望未来,她还以为她已经学会了教训。
这一生,她所得到的,都会失去,都将失去。
这是她的报应——
“绣夜?”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吃了一惊,才发现他已经回来,就在澡堂门外,蓦地收住了曝泣声。
“绣夜?你还好吗?”
“没……我没事……”不想让他看见她哭成这样,她环抱着自己,匆匆开口道:“我在洗澡。我把饭煮好了,就在厨房桌上,你先去吃吧。”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含泪屏住气息,等着他离开,她知他晓得她对自己背上的伤痕感到自卑,不爱他看见她赤身裸体,所以总也不逼迫她。
打从来到这儿,这男人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从来不曾违反她的意愿。
她以为这样说,他就会走开,谁知他却没有走开,反倒在下一瞬间,开门走了进来。
她没有上门闩,是因为她没有在洗澡,再说他也从不曾在她洗澡时闯进来,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走进来。
她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红着泪眼,看着他来到眼前,蹲下。
他在蒸腾的水气中,凝望着她,然后抬起手,以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
“你应该去吃饭。”她含着泪,有些恼的说。
“我比较想和你一起洗澡。”他用那双黑眸看着她,温柔的悄声说着。
这话,教她心口好热,“我没在洗澡。”
“我知道。”他说。
她猜他确实知道,所以才知道门没上闩,所以才会进来。
“为什么哭?”他看着她问。
她不想承认,所以只睁眼说瞎话的道:“我没有哭。”他瞳眸微缩,轻抚着她粉嫩的唇,没有勉强她,只换了一个话題:“铁木尔说,你下午来找我,为什么?”
“我听说失火了。”她力图镇定的哑声回答。
“怎没唤我?”他再问。
“你在忙。”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他,唇微颤的要求:“你可以先去吃饭吗?我需要……我想一个人……”泪水蓦然又再滑落,让她声微哽。
他下颚紧绷的凝望着她。
“拜托你……”她哽咽要求着。她没办法再和他同处一室,无法再看着他,呼吸着他吐出的气息,感觉他的温暧包围自己。
打从下午看见他安然无恙的那一瞬,她全身上下都在呐喊尖叫着,想冲到他怀里,想将他藏起来,对他的感情,如此澎湃汹涌,几乎淹没了她,让她快要溺毙。
“走开……”她听见自己抖颤的吐出这两个字,试图赶他走。
他眼角抽紧,然后站了起来。
现在他会出去了,让她有时间把自己保护起来,让她试着将他推出心头,让她不要那么在乎他,别再那么需要他。
可一颗心,却在那瞬间疼痛起来,像被拧出了血。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等着他转身离开,但那男人却只是退了一步,然后一把脱去了他身上的衣,然后是裤。
她愣看着他,错愕的问:“你在做什么?”
“我要洗澡。”
他说着,重新蹲了下来,跪在她身前,伸出手,拉掉她的腰带。
“和你一起。”
她心头狂跳,泪眼朦胧的伸手阻止他,但他不让她拒绝,他亲吻着她滑落的泪珠,拉开她的衣衫,她试图推开他,可当小手触碰到他温暧热烫的胸膛,她却只想将他拉近,只想感觉他的存在。
“走……”她颤声试图再赶他,他却在那一刹,将她拉到腿上,把她拥紧在怀中,让她的酥胸,直接贴上了他的胸膛,教心贴着心。
她气一窒,声跟着断,只剩心急急狂跳,只剩热泪夺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热烫的皮肤,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
“你可以不告诉我为什么哭,”他环抱着她,在她耳畔哑声道:“我也可以假装你没有在哭……”他发上仍残留烟味,脸上仍有黑灰,嗓音里更因吸到太多燃烧的灰烟,变得比平常还要低沉沙?。
“但不要拒绝我,别再……推开我……”
听着他疮哑的要求,她再忍不住,抬手紧攀着身前的男人,抖颤着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