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忽听顾沁朵问:「是不是不管我要什么,你都会听我的?」
原圣成似笑非笑地扬眉,低沉地说:「基本上是。」
这是实话,结婚后,他对她有求必应,很好说话,顾沁朵胸脯倏忽起伏,委屈就这么窜上喉咙,似是下定决心地一鼓腮,脱口道:「那我要跟你离婚!」
今晚实在是让她太伤心了!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嫁给了他,凭什么还要被他那些高高在上的亲戚污辱?她凭什么要受这种冤枉气?
不就是她们觉得她配不上他吗?是啊,能配得上他的,是大方端庄的汪秘书……每当她想到这些,难言的痛苦就会像无数条小虫子,一口一口地啮咬着她的心。
可是,当顾沁朵说完这句话后,当她看到面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眼睛里陡然爆出火花,嘴唇颤动了几下,像是被一股强烈的寒风呛灌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时,她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离婚?」只见男人死死盯着她,脸颊边的肌肉绷得棱角分明,良久,似是气极反笑,然后一脸平静地说:「行。我们回去再谈。」
第9章(1)
原圣成没带顾沁朵回家,而是回到了锦澜苑,大概是思忖着这女孩既然有了离婚的念头,难保不会偷偷溜了,锦澜苑里佣人多,至少能帮着看住她!
大晚上的,少爷带着少奶奶突然回来,可想而知给整个宅子弄出多大的动静,华管家和林妈带着众仆人,满脸喜不自禁地欢迎他们的到来。
被强迫着吃完丰盛美味的宵夜,灌了一大杯驱寒的姜茶,直到沐浴后被男人压在身下百般占有,顾沁朵才万分后悔,为什么会相信他的话,乖乖地跟着他回来?
有见过大野狼放过送到嘴边的兔子的吗?
没有!
想离婚?
那更是连门都没有!
原圣成俯头狠狠地亲吻着她,舌头将她的小嘴给塞得满满的,口舌相缠,啧啧有声。
「你放开我!」只片刻功夫,顾沁朵就喘不上气来,小脸涨得通红,双手被他压制着,只有两条腿能动弹,她用力挣扎了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没有说话,两具身体依旧紧紧地贴在一起,她分明感觉到他胯间的巨物,更是硬得青筋暴露,抵在自己的小腹间。
不,不行!她不能再让他继续为所欲为了,每每败在男人炙热的拥抱中,到了最后,她都会渐渐失去思考能力,这样太糟糕了……
顾沁朵突然停止了抗拒的动作,泛着泪水的绝望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上方的男人,她眼中的目光教男人心里一窒,陡然泛出无限的心疼。
内心响起好深、好深的叹息,她的这副样子让他终究是不忍心,松开手,由得她大口喘息着,再将她轻轻地抱进怀中,置在胸口处。
大手扣住秀气的下颔,原圣成抬起她的脸,深眸紧盯着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去陆家的宴会了?」
她没有回答,却忽然气息紊乱。
「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还是……有人欺负你?」他猜测着。
「别人说我什么,关你什么事!」她像只被戳到痛处的小猫,长久压抑在心头的委屈,这时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
「别人欺负我,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叫我嫁给你,我怎么会遇到这些事情?你为什么要闯进我的生活,这样是不是很好玩?还是说你们这种有钱人就喜欢这么玩弄别人?欺负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她伤心地哭着指责,泪水簌簌落下,像水龙头一样怎样都关不掉。
他强势地闯进她的生活,把她的心搅得一团糟,让她尝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另外一种滋味,时而会比糖果甜蜜,时而又比眼泪酸涩,她终究忍不住恨恨地想,他到底想要怎么呢?
今晚顾沁朵的眼泪特别多,原圣成一言不发地任由她发泄,让她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等到她哭声渐渐转轻,变成抽噎着吸气,一直轻拍她后背的大掌才由上而下,轻抚着纤细背脊,直到抽抽噎噎的身子也逐渐平稳下来。
又过了一会,看着一眼怀里哭累了睡着的小女人,原圣成悄悄起身,再帮她将被子盖好,下了床。
他轻轻掩上卧室门,拿起手中的手机,对着很快接通的另一端简短地道:「明哲,帮我调个今天晚上在宴会的监视录像。」
「对,找陆维谦,就说是我要的。」
「尽快传给我,嗯,就这样。」
聂明哲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原圣成在已经得知晚上在陆家的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监视录影镜头里,官天丽和方淑君对顾沁朵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中,怒意瞬间像海潮般猛烈冲击他的心。
原来如此,他深深地吸口气,才把胸口的那把怒火强压下去,关上电脑,他又重新回到卧室,脱鞋上床,侧躺在她身畔。
顾沁朵本来是昏昏欲睡,其实并没有睡沉,感觉到他的气息,又慢慢睁开眼睛。
「朵朵……」原圣成注视她,伸手抚着她柔顺的秀发、红肿的眼睛,「对不起,我道歉。」
顾沁朵说不出话来,却再没有了方才的激动,其实在刚才,她激动地大哭。
被他轻轻安抚着,就能感受到他阳刚味十足的温暖气息将自己团团包围,他稳健而有力的心跳、温柔的动作,似乎有一种魔力,能马上让所有悲伤和愤怒都迅速远离。
这也让她伤心地发现,她眷恋着这个男人,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早就大到难以想像的地步了。
「其实……」他把额头抵上她的,「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一件事。」
「是……什么?」
原圣成目光深沉,「我娶你,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也不是因为好玩,我曾经对你说过,没兴趣的事情或人,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所以娶你的原因很简单,你知道是什么吗?」
仿佛有什么在心头绽放,两人相处时的一些片段,让顾沁朵似乎抓到了一点苗头,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确定,她想了好久,才用极小的声音问:「是因为……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他摇头,「不是一点点。」
「那是……那是很多吗?」会吗?会吗?他会喜欢她!
「嗯……也不是喜欢。」他看着怀中人儿渐渐发白的娇颜和失去期待的水眸,宠溺地笑,「是爱,朵朵,我爱你……非常爱。」
他温柔地亲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女孩,身躯交叠在一块,热力以惊人的速度窜烧,彷佛血液里的欲火从未退去,稍稍一动,所有渴望与激清再次贲张。
「我爱你……」原圣成每吻她一次,就会坚定地告诉她一次,他爱她。
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眸光,感受着他充满爱意的亲吻,顾沁朵潸然泪下。
是呀,他爱她,她怎么会这么笨,这么久才发现?许多事情,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在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下,其实藏着多少情意和爱。
「呜……老公……我也爱你……」她再也不忍他继续等待下去,乖巧地响应着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大胆地倾诉爱意。
「那还想要离婚吗?」他问。
「不离!不离!」她红了脸,娇嚷着,没头没脑地使劲亲他。
…………
宁静的卧室里,床上的人儿拥着柔软保暖的蚕丝被,睡得正熟,卧室门边,原圣成一手接过佣人熬好的燕窝粥,另一手关好房门。
昨晚上缠了小妻子一夜,显然彻底让她累坏了,这不,都已经临近中午,却怎么哄都还是不肯起床。
将顾沁朵抱起,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女人,亲一口,再哄道:「朵朵,吃一点再睡,嗯?」
顾沁朵一动不动地伏在他的胸瞠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两个剪影。
汤匙在空中停了停,又放回自己嘴里,原圣成凑上她的小嘴,用舌头轻轻顶开柔软的唇瓣,将粥过渡到她口中,看她毫无意识地乖乖地吞了下去。
「真乖,来,再吃一点。」吻了吻她的唇,他继续反复喂哺她。
喂下最后一口,顾沁朵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是只穿着睡袍的男人,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健壮有力,宽阔的胸膛上隐约可见几道红色的抓痕……
那是她昨晚上抓的……顾沁朵红了脸,重新将小脸埋入原圣成温暖安定的胸怀,聆听他平稳的心跳。
咚……咚……咚……仿佛在告诉她,我爱你。
应了官之橘的那句「床头吵,床尾和」,这对夫妻吐露了心声,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后和好如初。
只是顾沁朵没料到,那晚她和原圣成在街头长椅上并肩而坐的画面,被人偷拍了下来,过了两天,便铺天盖地的登在各大知名报纸上,立即引起全台轰动。
照片有两张,头一张,英俊成熟的男人,纡尊降贵地蹲在年轻娇俏的女孩面前,因为距离较远,又是侧面,看不清神情,可是那流露出的肢体语言,分明是满满的关切和爱怜。
女孩则是微微垂首,一身不知道是什么风格的古怪打扮,却可见一头黑亮如云的齐肩秀发,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轮廓线条相当精致。
第二张,则是男人牵着女孩过斑马线,朝着停靠在对面的名车走去,一个高大英挺,一个娇小纤细,走在一起十分相配,背影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
原圣成在聂明哲拿来的报纸上看到这两张照片,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
唔,他和顾沁朵结婚后还没照过结婚照,这偷拍的照片倒成了两人少见的合照。
聂明哲狐疑地看着boss,被偷拍上报了怎么都没发火?
还笑得一脸畅快,显然是被夫人伺候得心情愉悦,上个星期,可是把他们公司里以官千金为首的一群人整得半死。
谢天谢地,看来四十七褛的暴风雪已经过去,明媚的春天就要到来了!他得赶紧跟官之橘小姐报个信,省得她成天叫苦连天。
原圣成在官家生活了近二十年,他洞若观火地清楚那个家中,永远有这样一群人。
一些是负责找麻烦的,一些是负责惹事的,一些是负责围观的,一些是负责落井下石的,剩下极少数的,只能是负责收拾残局的。
此时坐在锦澜苑里的这批人,无疑是全部都具备了。
负责找麻烦的,是向来骄横的官天丽女士,官女士自从四次婚姻皆失败告终后,长年在名媛圈和时尚界里打发时间,外传现以养小白脸为乐,借此慰藉空虚的心灵。
负责惹事的,是官家的侄孙媳妇儿方淑君,据说就是她将那一版报纸,专程吩咐官家老宅的下人交至老爷手中,然后听老爷在电话里说了句:「你们去问问小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当下便领着各路人马,大张旗鼓地光临锦澜苑,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当然,还有负责围观的,都是官家众多旁系的亲戚们,其实这些人在心里或多或少都是不服原圣成的。
第9章(2)
无论远近亲疏他们好歹都是姓官的,你原圣成虽然是老爷唯一一个嫡亲的外孙,归根究底还是外姓人,凭什么就能执掌着英华银行?
眼下这个爆炸新闻出来了,这些人怎么能好说话的不跟来看热闹?
至于另外的……原圣成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看了眼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沙发上,也不与这些人交谈,明显不是一路人的年轻女人。
那是官家长房的大小姐,官之茉,也是官之棠唯一的妹妹。
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来负责围观的呢,还是负责落井下石的呢?
方淑君首先跳出来发难,最近丈夫官文博对她抱怨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手下的公司有桩很大的开发案,想找英华银行贷个款、借个钱,谁知竟比外面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一般企业还难,好像摆明了是在故意刁难他,还问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Darren?
方淑君倒是没往宴会那晚想,她心里一直盘算着的,是自已娘家表妹跟原圣成的婚事。
表妹汪欣妤自从国外学成回来,就对Darren一见钟情,宁可当个小秘书,也坚持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因为表妹的职务是官老爷卖父亲面子亲自安排的。
再加上表妹又一向尽心尽力,因此Darren也不好调动她的职位,久而久之,大家似乎就已经习惯了,把他们看成一对,尤其是在方家,每个人都在背地里,悄悄把「表少奶奶」和「副总裁夫人」的位置,套在了汪欣妤头上。
可是这边Darren对表妹连点稍微暧昧的表示都没有,那边就曝光了那个姓顾的女人,方淑君看在眼里,难免着急。
「Darren,我是按照老爷的吩咐,专程过来看看,想问一声究竟怎么一回事,还被报纸登出来了……你知道,老爷在台中还等着呢,他老人家可是一心疼你的,你有什么话要我帮忙转给老爷的吗?」
方淑君知道,原圣成从来不把自己这些人当回事,因此一口一个「老爷」,原圣成哪会不知道她的用意。
周围那些围观的,立即纷纷附和道:「是呀,谁不知道老爷最疼的,就是骐少爷和表少爷?」
「Darren呀,老爷年纪大了,你可千万不能惹他老人家担心!」
原圣成悠悠然的坐着,穿着一套舒适的家居服,半卷起衣袖的胳臂搁在交叠的长腿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支智能型手机摩挲着,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眉宇间却透露出一种笃定。
他耳里听着那些人的话,心里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方淑君见原圣成没搭话,也没发火,便继续道:「我悄悄揣摩老爷的意思,好像是觉Darren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可以的话,快点把婚事订下来,免得被有心人借着报纸做文章,到时候对咱们官家可不利呀。」
原圣成还是没理她,倒是坐在一边的官之茉忽然抿嘴一笑,「真没想到,看来是我一直小看了淑君堂嫂,原来堂嫂这么擅长拿着鸡毛当令箭。」
方淑君被这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发作不得。
眼前这位被称为上流社会「第一美人」的官家大小姐,一头波浪式的黑色卷发松松地盘起,烟灰色的剌绣小洋装穿在凹凸有致的身上,法式斜裁的款式以及蕾丝锻带点缀的高腰线设计,衬托得原本就生得娇艳如花的女人格外妩媚。
官家女人多,高的、矮的、丰腴的、纤细的应有尽有,一个比一个长得貌美如花,可眼前这女人,从头到脚唯一色彩艳丽的颜色,似乎只有那两片优美小巧的红唇,却还是将在座的这些女人硬生生全数比了下去!真是气死人了!